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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都是远远地注视着，注视着其他人，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注视着其他人，好像一切都跟我无关一样，却又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我好奇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却又没有想过接近他们，没有想过更了解他们。
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已经忘记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开始这么做了，我重复着自己的日常，却又觉得他人的日常一定会更加有趣，不自觉地在意起来，甚至用自己的臆想和猜测来取代别人真正的日常，在我的脑海之中他们也是活着的，不过活得像一个全新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违和，我对读过的故事中那些妄图掌控世界的人嗤之以鼻，稍微在脑海中构思一下就只有混乱，身为人类却净在想人类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其实现在看来我和他们都是某种程度上的自大与自傲。
可我逐渐习惯了这样存在，习惯了这样面对眼前的一切，只要注视就好了，是的，只要注视着就足够了，没有需要我伸出手的存在，没有需要我面对的存在，没有需要我的存在。
没有非我不可的存在。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姐姐是属于我的啊！”
我在诚哥面前，在姐姐的面前，在曾经的情侣面前，仅仅凭借自己的心意就喊出了这样的话语，向眼前的两个人宣布我心中强烈又复杂的占有欲，只有此时此刻我才会做这种完全不像我自己的这种事，我也觉得只有此时此刻我做这种事才有意义。
“你在说什么啊，汐雨？”
诚哥明显对我说的话感到不解，他当然不可能理解得了啊，那是我感情的极致，此时此刻，仅存在于此时此刻的感情的凝聚，是属于我的爱。
诚哥就算能听懂我所使用的辞藻，他肯定也会认为那只是作为弟弟对姐姐的任性，在他眼中我是不可能对姐姐有那样的感情的，也不会想到姐姐会对我有那样的感情，这次是我的胜利啊，一想到这里我就想要宣布自己的胜利，着急地宣布自己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胜利。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我是说，姐姐是属于我的！我喜欢姐姐啊！”
“你说的那是家人之间……”
“是恋爱的爱意啊！”
“小雨……”
姐姐没有阻止我，但她的目光被悲伤浸满了，她现在这个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就好了，如果我没有那么任性就好了，说到底我还是我啊，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长进，已经是二十多岁了却没能变得更加成熟，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对梓洋所怀有的感情，是将梓洋当做一个女性去喜欢，那样的感情？”
“就是那样！诚哥你肯定会觉得这种事情很奇怪吧？但我就是这么奇怪的人，和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且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比你还要喜欢她！”
“够……”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如说这是比听到梓洋又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还令我吃惊的消息了，但只是吃惊而已，汐雨你刚刚的语气真的很认真啊，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也不会奇怪的，什么嘛，只是和我喜欢上同一个人而已，这也证明了她的魅力吧？”
“……”
什么啊，搞什么啊这个男人，我有点搞不懂他了，或者说连现在的自己都搞不懂了，我们不是在争辩嘛，所以事到如今装得这么友好又有什么意义啊？不如说痛痛快快地和我吵一架才是我希望的东西啊。
“梓洋不愧是梓洋啊，一直以来都是闪闪发光，位于人群的中心，受到所有人的喜欢，就连自己的弟弟都吸引了，不愧是你啊梓洋。”
“所以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呼唤姐姐了！”
“……”
“夏梓洋已经是死去的人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要再用曾经的那个名字诅咒现在这个女孩了！她是我的姐姐，她是如今的林慕雪啊！”
“够了！”
“……”
“……”
姐姐的嘶吼制止了我们两个人继续说下去，只见姐姐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如今她的双马尾，在高中女生中也能体现鲜明性格的双马尾已经黯淡无比了，这个房间中仿佛失去了光芒，只剩下无尽的灰白，而不是黑暗。
那不是雪的颜色，只是灰而已。
“我不是来这里听你们两个人争吵的。”
“唉？梓洋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想和汐雨争吵啊。”
“如果是你的话拿那个名字叫我也没有关系，因为那个我已经死去了，对你来说一直是那样就好了。”
“梓洋……为什么偏偏要对我这么无情？我们曾经难道不是……”
“是时候醒过来了吧阿诚，虽说这全部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让你做了一场梦，可是……我以为你能至少理解我的一部分的。”
“……”
姐姐的眼中超越了悲伤，那是包含着怜悯与悔恨，以及包含着最深沉的歉意，她的心如今正在接受煎熬，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姐姐她就算是现在还是站在我的身前守护着我，为我处理任何事情，从小到大她究竟做了多少这样的事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属于我的罪吧。
“我理解啊……只是不愿意相信。”
陈默诚就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坐在沙发上，虽说没有回归曾经那个失去挚爱的空洞，但他这个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与悲哀，这都是为自己而感受的，他就算是现在也不愿意去怪罪抛弃了他的姐姐。
原来我就是这一点不够成熟吗？
“其实我能理解梓洋你啊，早就能够理解了，因为我一直都注视着你，所以我当然知道。”
“……”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确实流露出了真心，可你和我做过的最多的属于情侣的事就是牵手一起去约会这件事，亲吻和亲吻之上的却从来都没有做过。”
“……”
“你的眼中一直就注视着不是我的某个人啊，可你还是对我流露出了真心，我有时候觉得梓洋你真的很可怕，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爱上你的心情。”
“对不起……”
这件事情上错的是姐姐，所以她只能道歉，就算诚哥不原谅她也没有办法，是她欺骗了诚哥的感情，就算是最喜欢姐姐的我也无法去为姐姐抹去她做的错事，只是我又无可奈何地感受到一丝喜悦。
原来他们连接吻这种事情都没有做过啊，真是太好了。
我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我还察觉到了，姐姐一直在注视着我这件事。
“我本来是想忘记的，我是抱着希望和阿诚你交往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忍耐了这么久，却对忘记这件事无能为力，而……我也害怕继续伤害阿诚，也害怕停止继续伤害阿诚，我就是这么一个坏女人，是不值得你爱的女人。”
“不，决定这件事的是我，你是值得我爱的女人，时至今日也一样。”
“阿诚……”
烦躁，却又悲伤，为什么事情一定要到这个地步，本来可以不用演变到这个地步也行吧，我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心实意，姐姐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心实意，哪怕是诚哥，察觉到了真心实意也没有说出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哪里呢？
我的内心之中有答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姐姐，可是姐姐所做的一切，其中复杂的缘由又是源自哪里呢？
那一瞬间，我努力思考的那个瞬间，仿佛抓住了一个简单却又可怕的线索，我急忙摇了摇头将它从脑海里驱逐。
不要去想，不要去认为是这么一回事，唯独这件事。
我必须把它忽视。
“你喜欢汐雨吗？果然在和我交往之前就喜欢吗？”
“嗯……”
“这样啊……”
“阿诚……”
“不用向我道歉，对我来说这亦是一种解脱，比起挚爱死去，还是挚爱移情别恋更能让我死心。”
“……”
“那我先走了，啊啊放心，我不会和汐雨断绝联系的，一切如常就好了对吧？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说完，诚哥带着爽朗的笑容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向玄关走去，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打开门离去了。
只是我们听到了，房门外的那声嘶吼。
“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空留下姐姐一人，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