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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遗憾的是新作的企划讨论会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想着姑且其他部门先开工,秦小姐便把已经整理好的计划发给了每个部门,我们这边也不例外。

包括要传达给苏雨桐的剧本原案,也在这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刻,由秦小姐发到了我手里。

另一方面,叶璇畅除了每天那四个小时的打工,每天都在家里练习,好像是为了下一次能够被选上,对她来说一切只是生疏了而已,她相信自己每天坚持练习的话会恢复以前的水平。

我对这一点就不太了解了,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总而言之,这个周末她再一次早早出门了,好像是去和上次完全不同的公司,毕竟上次那个连初试都没有通过,这种打击我想她这种为了梦想能努力至此的人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她的优点在于能及时调整过来面对下一次的选拔。

音乐人的道路可是比这边要更不好走。

不知为什么,等待她消息的我也变得忐忑了起来,仿佛我自己也要登台演出参加选拔一样,明明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却连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之后要做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感觉我有点希望这种日子快点结束了。

“砰砰砰!”

这次并不是失落者打来的电话,而是非常兴奋的敲门声,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叶璇畅,但我希望是她能带来和她自己有关的好消息。

“汐雨!”

果不其然,是叶璇畅回来了。

“等等,等一下,你先好好冷静一下,我总觉得你快要一下子扑上来了。”

“怎,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啊!不过我确实有那么做的心情!不,不过不是针对汐雨你的!”

“好好好,我也害怕得不得了,这样最好。”

“……”

“所以你这么高兴的原因是?”

“我通过初选了!”

我想也是这样的好消息才会让她这么兴奋激动,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身后背着的沉重的吉他箱也仿佛变得轻飘飘的。这个样子的笑容我仿佛从来没有再名为叶璇畅的少女身上看过,从小到大我能见到的最大程度的,只是她莞尔一笑的样子。

不得不说,现在的她真是改变了很多,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

“恭喜你啊。”

“哎嘿嘿,我还被评委老师专门指点了。”

“这么厉害?不会是内定吧?”

“哪有那种事情嘛!”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那复选是什么时候?”

“复选是下个星期周末,所以还不能放松,要更加努力地准备才行!”

“吼……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选拔呢。”

“就是要自己来作曲,然后自己作词,也要由自己来演奏,唱歌的部分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我不是在进行歌手选拔,只要不走调就OK了。”

“原来是这种……”

果然还是音乐人而不是歌手,这个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培养独立创作者?总之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这边一直是团队作业的。

“不过,评委老师还是很直接地指出来了我的不足。”

“哦?”

“评委老师说我写的曲子让她眼前一亮,说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打动她的曲子了,是不是客套话暂且不说,我觉得她后面指出的我的不足倒是很重要。”

“不足是?”

“作词啊作词,这一点一直都不是我的强项,我也是有自觉的……而且我拜托评委老师说得再细一点,她就说想要表达的主题是很清晰没错,但遣词造句上细枝末节的问题有许多,如果不改正的话在复选中失礼的可能性很大。”

“还真是残酷的选拔啊。”

“残酷一点没什么,毕竟我拼尽全力来到这里想要达成的目标,不残酷一点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不会接受的。”

“……”

总觉得,在我面前的她正在闪闪发光,变得越发耀眼起来,仔细思考的话这应该是因为她正处于起步阶段,我当初为了进入游戏公司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呢?当过制作人的自己,在担任制作人的时候,想的一切事情就是不出差错,把一切事情做好。

嘛,本质上应该是相似的,只是阶段不同了,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守望着她一样。

“让我听一听吧。”

“唉?”

“让我听一听小叶子你写的歌。”

“唉!为,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就你今天在选拔里作的那首歌就行啊,我不是指其他的啦。”

“我当然知道!只是在汐雨你的面前,感觉没办法演奏好……”

“这是为什么?我应该和你的其他听众一样才对,不如说创作者应当一视同仁,而且说实话你要前往的地方,就是要在各种各样的人面前演奏才对吧?就把我当做那样场景中的一员就足够了。”

“唔……”

叶璇畅呆呆地看着我,就好像要把大脑放空了一样,我也不知道我的提议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她有些犹豫地别开了脸,躲避着我的视线,但最终应该还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当让我准备一下,稍微晚一点,行吗?”

“也行,我也不是很着急。”

只是想听一听叶璇畅写的歌而已,让我更好地理解她的梦想,知晓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可以了解一下她究竟想在歌曲里传达些什么。

就和往常一样,我在厨房准备晚饭,而叶璇畅则是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吗?明明她的演出都得到了评委的肯定来着。

在我收拾完餐具之后,叶璇畅才把我叫到了房间里。

只开着台灯,是为了营造气氛?还是单纯不想看到听众的脸,会紧张?我想应该不是,她很认真地,好好地注视着我。

“不觉得太暗吗?”

“这样就好……”

“那好吧。”

她抱着吉他,这么一看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这么说应该有点过分,毕竟她正为了走上职业的道路而努力着。

“那……我开始了。”

“好。”

片刻沉默之后,她拨动了吉他的弦,对我来说完全未知的旋律在这个房间中响起,这大概是歌曲的前奏,舒缓悠扬的前奏,就像是少女在一无所有的道路上漫步前行一样。

窗外的月色不输给压得很低的台灯,这个房间还是显得有些暗,可即使这样我还是能看到叶璇畅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刚刚紧张的神情荡然无存。

舒缓悠扬的前奏结束了,她开了口,跟在音乐之后的是她所写的歌词。

与此同时,她拨动吉他弦的动作也变得快了些,音乐变得轻快,却也蕴含着坚定不移的决心,以及告诫自己时时刻刻都不要急躁的温柔。

她眯着眼睛,不知道目光在注视着何处,她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这个房间仿佛是她的秘密花园,而我只是个窥探者,因为对于身为“主人”的她来说,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也不在意我的目光。

月光静谧地洒在地上,和台灯的光芒配合起来,花园中净是冷色系的花,却又蕴含着不容否定的决心和力量,绝不迎风摇摆绝不为谁而生。

她的嗓音也是纯净的,就和印象中她在音乐课上唱歌时一样好听,不过此时的她经过岁月的洗礼更多了一份成熟。

明明是个做了小孩子般决定的家伙,这种时候居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对于我自身来说,注视着她的我,也像身处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样,注视着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人。气质上比起再次见面的那时候要更像以前,却又有种本质上的不同。

啊啊,原来如此,如果她能在选拔中也展露这种气场的话,很难打动不了评委啊。

结尾是宛转悠扬的曲调,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嘲笑不相信自己梦想能够实现的大人一样,说着活该,说着给我看好。

曲子结束,她也慢慢放下了吉他,长出了一口气。

“不紧张了?”

“嗯……真神奇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想其中的原因,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才是。”

“……”

“你演奏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谢谢?”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不过确实呢,那位评委说的确实没错。”

“唉?”

“这个曲子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感觉就像是用音乐在讲述故事,讲述一个人的故事一样,我并不经常听音乐,但还是听出来了。”

“……”

“但担任过剧本工作的我也能感受到……词上面的问题还是挺大的。”

“果然嘛……该怎么修正呢?汐雨你能给些意见吗?”

“我?我不太行啊……我只是能感觉到,其实剧本工作上我也不是很熟练……等一下……”

“嗯?”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概,能称之为好主意吧。

……

……

……

“所以,这是汐雨你经常来的图书馆?人好少啊……”

“今天已经算是热闹了。”

“是这样吗?”

我和图书馆的管理员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叶璇畅走进了自习室,管理员还一直盯着叶璇畅看,果然她这个装扮,这个充满时尚感的人待在图书馆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是所谓的改变,如果是学生时代的叶璇畅,按形象来说可是最适合待在图书馆里的。

“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因为我想到了好主意啊。”

“所以说好主意到底是什么?”

“小叶子你不是在作词上有些苦手么?”

“对啊。”

“我觉得这种事情请专业的人来比较好,比如说在剧本工作上有经验的,比我还要有经验的人。”

“哈……”

“今天我拜托了她这件事情,她姑且答应来讨论一下,如果是她的话我是很信任的,我相信以她的实力也能让你满意。”

“是汐雨你公司里的同事?”

“嘛……准确地说,既是同事又不是同事。”

“啊?”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只能算是同行。”

“你的交友面越来越广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倒是有个一直都蛮在意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想问了。”

“什么?”

可能是我突然转移了话题,叶璇畅有些疑惑,不明所以地注视着我,不过我注视的点也在她身上,所以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的发型为什么变成那样了?”

“唉?”

“发型啦发型,橙红色的大波浪,戴着个墨镜我一开始完全没认出来唉,还以为是什么陌生人,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才对。”

“只,只是为了改变一下形象而已啦,没什么特别的需求和理由!而且这么看起来更吸引人吧?”

“没有那回事吧……只是在你身上显得比较吸引人而已……别人可没有这种底子啊。”

“……”

女生居然是会为了改变形象做这么大改变的吗?简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啊,在这里呢。”

“哟,苏雨桐,这边这边。”

“这不是那天那个学生妹吗?”

“店员小姐……”

因为苏雨桐也经常去那家便利店,而叶璇畅也没有停止那边的打工,所以这两个人也算是脸熟,两个人都对对方在这里这件事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惊讶。

“原来夏汐雨老师认识店员小姐啊。”

“啊,是啊,她和我是老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样的人,叫叶璇畅。”

“你好……”

“啊,你好……我叫苏雨桐,是住在这附近的高中生……”

自我介绍之后,苏雨桐就有些不满地看着我,奇怪,我惹她生气了么?

“汐雨,为什么叫这个学生妹来啊?”

“因为她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的同行啊。”

“并不是同行。”

“唉?”

苏雨桐为什么要在这里否定我?

“只是合作过而已,我的目标是小说家,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哈……”

“所以,夏汐雨老师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是跟你的青梅竹马店员小姐有关吧?”

“……”

今天,她是不是话里带刺啊,感觉攻击性好强。

“其实啊,她是一个人从我老家跑到上海来,来参加音乐人的选拔,她已经做好了曲子,可是对歌词这部分非常不满意,而自己怎么改也改不出来自己希望的那种感觉,所以……”

“所以,就想把这件事情拜托我?”

“是这样没错……”

“夏汐雨老师,你还净是给我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明明我跟你说过我的目标是小说家来着。”

“额……不好意思……”

“等等,汐雨,不要擅自做决定啊,我还对这个学生妹一点了解都没有,所以说同行是怎么回事,合作过又是怎么回事啊?”

“对了还没跟你说明,我不是游戏公司的职员嘛,在上一部作品还担当了制作人的职位,而那时候那部应该算是火起来的作品,剧本是出自我们两人之手。”

“唉?”

“而且在我们公司要制作的新作中,她也担当了……”

“不是要保密嘛,夏汐雨老师。”

“啊对!不过是小叶子的话就没关系。”

“……”

“也就是说,这个学生妹很厉害?”

“我是有名字的。”

“……”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苏雨桐这么冷淡,说起来也不像冷淡,更像是在闹别扭的样子?

“哈……既然是夏汐雨老师拜托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

“谢谢……”

还好最后苏雨桐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也有自觉自己在滥用她的好意,总有一天要把一切和她讲清楚才行。

“那曲子能让我听一下么?”

“给。”

将录好的版本储存在了手机里,插着耳机一同递给了苏雨桐,她接过手机并将耳机戴上,按下了播放键之后,她就如我所想地沉浸在了音乐中,不过这只是录制版,如果听过叶璇畅在房间中的那场演奏,肯定会更入迷的。

“真厉害……店员小姐写的曲子。”

“你这么夸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辛苦呢,店员小姐。”

“哈?你……难道……”

“我明白了,我会认真帮你写词的,但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有原版歌词参考就更好了。”

“给,这个也准备好了,啊对了她下个星期周末要参加复选,如果可以的话在那之前……”

“我明白了,不用担心,不过……”

就算答应了下来,苏雨桐还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在离开自习室的时候,我让叶璇畅先出去,说有事想要问一下苏雨桐。

“苏雨桐,我今天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

“苏雨桐?”

“我觉得自己完全不懂恋爱,但没想到夏汐雨老师你更加迟钝啊。”

“唉?”

“在以前,我完全不理解恋爱这种感情,但在我表白之后的现在,我也在一点点了解,所以……我是会嫉妒的啊,夏汐雨老师!”

“啊?嫉妒?”

苏雨桐生气地鼓起了脸颊,非常不满地瞪着我,她的脸颊也慢慢被染红,可能自己说出这些话也很难为情,但她这难得一见的样子,凭良心说实在是太可爱了。

“嫉妒什么的,到底在说什么啊?小叶子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而已……”

“那店员小姐她现在住在哪里呢?”

“我家里啊。”

“果然啊,所以夏汐雨老师你真是太温柔了,我才会嫉妒的!”

“哈……所以说了,我和小叶子都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因为是发小,所以才收留了她。”

“唔,真是很温柔呢,夏汐雨老师,不过也迟钝的吓人,看来你完全没有察觉啊。”

“察觉什么?”

“才不告诉你!不知道还更好呢。”

“……”

终于有一天开始,苏雨桐也开始讲着我无法理解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