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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关系吗?”

叶璇畅一脸纠结地跟着我,我想她只是面对我突然的提案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难得的周末,因为没有办法和姐姐一起出来玩,所以我便向叶璇畅提出了那个建议。

“明天,去买吉他吧。”

双休日的其中一天在漫无目的的雨中度过了,那一天我得知了叶璇畅就算离家出走也要独自一人来到上海的理由,是为了实现梦想,这样不着边际的理由。

我估计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就说出了那样等于要帮助她的话。

“没关系,再说你不也正好需要一个嘛。”

“可是……很贵啊……”

“……”

确实如叶璇畅所说,不如说因为她更懂这方面的事情,才知道一把专业程度的吉他有多高的价格。

如果是我站在叶璇畅的角度的话,肯定也会这么思考然后变得纠结,但我想如果深入她的内心问她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要一把新的吉他的话,她肯定会说想要。

大家都是这样,碍于面子不敢讲出自己的愿望,如果是主动对别人提出的话会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但别人认认真真的好意还要拒绝的话也未免太过于不解风情。

“我也没说是送给你啊,你在想啥呢?”

于是我决定不让双方都陷入纠结之中,采取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唉?可……可我现在也没有多少钱……”

也是,毕竟二话不说就选择了离家出走,到这边还是优先选择寻找打工赚些生活费,想来也是没带多少钱。

“也不是让你付钱。”

“那到底是?”

“只是先借你啊,如果你成功了,再把这个时候买吉他的钱还给我就行了,如果没成功的话……就当我的投资打水漂了。”

“……”

她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可还是表现得有些犹犹豫豫,难道是我说的话有什么我没想到的问题?还是说就算是这样的提案她也不能接受?我本人讲的话其实直接送一把也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在考虑她的心情的。

“这样就好了吗?可是这对汐雨你来说,也是不小的开销吧……”

“嗯,确实一把专业水平的吉他不便宜呢,不过你也别太小看我了。”

“……”

“我在公司里好歹也算是组长,再说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公司才出的新作,也是我担当制作人的,现在的经济能力比小叶子你想象的要好。”

“真的?汐雨你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所以不用担心我的问题,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我也蛮省吃俭用的,存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但一把吉他还是负担得起,我也没打算让你还全部,一半就足够了。”

“……”

也许她心中还存有那么一丝骄傲,我觉得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不过她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愿意接受我的好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两个人坐上地铁,来到附近比较有名的商业街,在一家乐器店门前停了下来。

“嘛,在这之后没有一点专业知识的我可就什么都不懂了,都要看你自己的眼光和喜好了,可别被店员忽悠了哦。”

“才不会啊!我好歹也是上过专业课程的,不过连那么些水平都没有。”

“说起来,小叶子你好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玩音乐了啊。”

“是啊……那时候还只是有一把吉他而已,不过在上专业课程的时候也能接触钢琴之类的乐器,如何把不同乐器的不同音色最好地融合在一起,那个探索的过程也是相当有趣!”

“……”

在这之后,叶璇畅和我滔滔不绝地谈起自己在上专业课程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也讲起了遇到的困难和挫折。

“得知家里已经为我安排好与专业完全不同的工作时,老师她还挺失望的,但也没办法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

“老师她曾经貌似也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可却还是没有办法去实现,她可能一开始把梦想寄托在了我身上,说我是班上最有天赋的人,这还是我在离开了汐雨你和梓洋姐姐之后受到的第一次肯定,可最终我要前往的道路还是让老师失望了。”

“……”

字里行间,叶璇畅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家庭,记忆中叶璇畅的妈妈是有些强势,但却绝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我和姐姐去她家里玩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叶璇畅的妈妈是个非常好的人。至于她的爸爸见的面不多,也不太爱说些什么,所以印象不是很深。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母亲,有那么些强势对待别人却也很友善,在从那个家里长大的叶璇畅眼中却是那个样子。

谁所见的是真实的,我想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旁观者清的道理是很难行得通的,谁都无法与对方感同身受,所以每时每刻两个人的思绪都在发生分歧,未曾知晓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多。

叶璇畅走进乐器店,整个人就感觉焕发了全新的光彩,眼睛都变得闪闪发光,整个人的周围充满了刚来到我家的那天完全不存在的生气。

看到是个充满兴致的人,店员很快就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像极了准备做推销,带着小心思的家伙,可能是觉得我是个懂行的人所以比较淡定,店员并没有来找我搭话,而是直接走到了叶璇畅面前,喂,这前面可是地狱哦!

“……”

不出我所料,一开始店员为了营业额或者说店长安排的任务,给叶璇畅推荐了在她口中“完全在逗人玩吧”这种形容的不合适的方案。叶璇畅和店员说了一堆让店员都云里雾里的专业术语,就算是接受过培训的店员也被她完全讲蒙了,只好拿出诚意为叶璇畅推荐符合她心理预期的乐器。

看叶璇畅的表情,大概这次店员的推荐确确实实是令她满意的。

店员有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看什么看啦,明明是你自己刻板印象的问题,再说你就算找我推荐,也不是我来做决定啊。

“不是吧……还真的这么贵啊……”

“唔……抱歉,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吧……”

兴头上来的叶璇畅挑好了吉他,却才反应过来开始注意价格的问题,她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我,可眼中有明显的,对于手中挑选好的吉他的不舍。

“算了算了,就这个了,谁让这是我提出来的事情。”

“真的可以吗?汐雨?如果勉强的话……”

“少来了,我们两个还客气什么,你实现梦想的时候有想过要勉强自己么?”

“……”

不过话说回来,五位数的价格还真是让我有点肉疼,我也没想过会有这么贵啊,在下个月工资发下来之前,要省着点花钱了。

我强忍着这种不输给叶璇畅的不舍,在店员那里刷了卡,刚准备回头叫叶璇畅的时候,发现她还在乐器行里看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发呆。

键盘和贝斯,以及钢琴小提琴这种有古典色彩的她也在留意,到底是对音乐有多痴迷啊这个家伙。

只是我还是要打破她的美梦,把她从泡沫围绕的幻想之中拉出来,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的人是不能沉迷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说出来的话可以不切实际,但沉迷的话就只有止步不前。

“今天,谢谢你了,汐雨……”

走在街上,她背着吉他箱,无视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我旁边轻声地向我道谢。

“没什么,我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就跟你一样。”

“果然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心血来潮嘛……觉得我是个不会慎重思考,想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孩子吧……”

“你都二十六了,再怎么说都不能算小孩子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事……”

“是啊,如果那么看的话你确实是个傻到家的小孩子,你的父母是这么看的,实话告诉你我也是这么看的。你要知道,因为我不是你的亲人,所以才能站在这种立场去支持你,你的亲人如果能支持你的话自然好,但就算没能选择支持你,也只是他们的选择,就跟你自己为了自己做出选择一样。某种意义上讲,我和你没有直接的最紧密的联系,所以才能像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支持你。”

“可你明明给我买了这个……才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我也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才这么帮你的。”

“……”

“还有啊,我虽然刚刚说你的亲人所做的选择是他们的决定,但是,你不用为他们的选择负责,强行把自己女儿的吉他摔碎这种事情,就算有一万个理由,都是她的错。”

“汐雨……”

“所以,证明给她看吧。”

“嗯。”

这个时候,我多多少少能理解秦小姐的那份心情了,这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认可了自己,实际上我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想要向谁证明自己这一点的心情,还是传达给我了。

我不认为为了这一点走向死胡同是正确和明智的,但拥有这种想法是理性且正当的。

“……”

总觉得我应该想起些什么事情,可又抓不住那份思绪,近在眼前的想法貌似就要溜走了,我却没办法将它留住。

到底是什么事情来着?

我思考着这种半天也想不出来的问题,乘上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