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默不作声的皱了皱眉,看着街角处的男人,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

「还没死?」

「托你的福,命大,活了下来。」

燕十三嘴角咧了咧,苦笑了一下,却是和王耀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一动不动。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男孩的危险,如果说这个地方他怕过谁的话,就算是街道的主人,那个自称为‘壹’的人,带来的压力也绝对没有对面这个男孩巨大。

只是,他并不强,和自己一样,甚至可是说是孱弱至极,力量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

燕十三看了一眼杀意盎然的王耀一眼,有些苦恼。

那条长街上的红色,可是流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流干净啊!

「看来你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合作吧。」燕十三伸出了手。

王耀没有接,面容生硬。

「他们是我的人。」

「曾经是。」

「现在也是。」

「这次不一样。」

「燕十三,你已经不再是执剑人了。」王耀阴沉着脸提醒道。

没有了执剑人的身份,自然也没有了管这些东西的理由,就算他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他曾经也是王耀他们之中的一员。

「就不能是爱管闲事吗?」燕十三笑了笑。

「你似乎没有闲到那种程度吧?我倒是很好奇你出手的理由,而且,听贰说,你最近和我的剑鞘,走得很近?」

话语里,极尽威胁之意。

「哦呀,看来是生气了呢?」燕十三像后跳了一下,那一瞬间,风雷声骤然响起,深深的刀痕,从他的面前划过,但是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哪怕杀不掉。」

「这样似乎有违咱们私底下的约定吧?」燕十三调笑道。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喜欢遵守约定的人吗?」王耀微微自嘲道。

「呵呵,确实,那么,来一笔交易吧。」燕十三面色正经了起来。

「理由?」

「夏安,那个和你走的很近的剑鞘,nonono,别一副要生吞了我的模样,你也知道的,你杀不掉我的,而且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最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在他的身上或者周围。」

「嗯?」

王耀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从一开始他出现在这条街道的那一瞬间,似乎就注定了自己必须成为执剑人的结局,而后面遇见的那个无比强大的女孩,似乎也隐藏着某种秘密。

而且,听贰说,这次的事情,似乎又与夏安有关?

「那天,夏安来找我,说遇见了一个女孩,当时我还以为是他单相思了呢?于是就帮忙调查了一下,就当卖个人情,你也知道,做情报贩子的人,总归是喜欢……」

「废话少说点。」王耀简单明了地让他话语一窒。

「唔,就是说,他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这个这条街道各种时间的旋涡,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软弱无比的人,但是却被卷入了这场闹剧中,不知道是好是坏呢?换种说法吧,那个女孩,叫做‘梦’是吧?好像对他也十分的执着呢?」

王耀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站在他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是一个情报收集的专家,是一个依附在这条街各种命脉上吸食着鲜血的恶鬼。

在这条街道,他从来都不知道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他的棋子,他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喜欢穿黑色长袖的年轻男人的身上,背负着何等使命。

他只知道,他的能力是收集情报,这个城市,似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甚至,以前的他,也只能不断地依靠着这个男人获得胜利。

直到,他背上染上了滚烫的鲜血,而燕十三的胸膛,也多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哦,对了,补充一下,你应该知道,那个人回来了,对吧?」燕十三轻声问道。

「那个人?」

「是啊,那个人,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踏过那条线,却依旧活着的人。」

「你也还活着。」王耀歪了歪头。

「我说我是被陷害的,你信吗?」燕十三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耸了耸肩。

没人相信,至少现在没有人相信,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刚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就算如此,你还是付出很大的代价,不是吗?」

一股淡淡的悲伤,在燕十三的面孔上溢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被王耀察觉到了,他有些同情地回答道,然后接了下句,「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有时候,我还是庆幸你不原谅我,至少让我还知道,有人在恨我。」燕十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交易呢?」

话题再次回到了正轨。

「我听,你找,胖子杀。」燕十三很简单地说出了六个字。

「是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相信我?」王耀疑惑道。

燕十三解开了胸膛了第一颗扣子,指着上面那条惊心动魄的伤疤,微笑着回答道。

「就凭几年前,你是唯一一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够拿着一把刀把我撵得没有藏身之地,有时候,直觉比任何情报都要好用。」

「我的朋友最近似乎有些不太想和我待在一起,既然如此,帮我保护好他。」王耀点了点头,答应了条件。

「不过,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他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的话,会不会后悔,有时候,被吞噬也是一种幸福。」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燕十三脸色复杂地看了一样被王耀挂在胸前的骨笛,说道。

「他不会的,有些时候,他比你我想象之中都还要坚强。」王耀笑了笑,用手掌摸了摸胸前的骨笛,将它藏进衣服里,胸膛处的字符一片滚烫。

「希望如此,还有,别死了,我们都还有人等待着我们,我们似乎有些东西,是一样的。」燕十三挥了挥手,背影消失。

「呵,这可算不得什么夸人的话啊。」

「是吧,十二?」

风灌进骨笛,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荒凉的旷野,冷风不住的吹着,破落的街道中,走过来一个怀里抱着一把和身材眼中不符长剑的小孩,他双手通红,脸颊腾着病态的红色,一步步地光脚踩在街道上。

他手里的剑说,他要继续走下去,等待一位有缘人出现。

那柄剑,终究断了,他守护着那柄剑,化作了剑鞘。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男人坐在高高的云层之上,眼神陌生,荆棘布满的王座之上,他一挥手,一粒金色的鲜血飘落,在他的身上刻下了‘十二’的字符。

终于,有一天,他站在黑暗的边缘,面目悲伤。

死亡,是上天赋予人类特有的礼物,对于这条街道的那些人来说,悠久而无尽的岁月,不过是没有尽头的痛苦。

他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