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兰特小镇里一场阴谋在酝酿,但纳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十分惆怅。

圣女殿下神威,她手上那小小的魔法阵就像一瓶酸蚀的浓液,倒进了纳克的身体里。

纳克很快就发现自己意识深处的魔力海洋中,元素无力地游离着,一副惨淡光景,到处都被紫色给充满,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一条条复杂的纹路侵蚀着自己的魔力。

他试过去调用魔力,但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让他头晕眼花。

不过幸好他还有精神力,还能用自己的精神力慢慢调节、淡化魔力海洋中的紫色光芒。

现在只要一想起圣女殿下那湛蓝的双眸,想起眸底一片无边无尽的精神海洋,小纳克还是会冷不丁地感到背后仿佛有一阵冷风。

想着自己值得骄傲的精神力在圣女殿下面前也没有任何优势,纳克那颗脆弱的心就更加卑微,不能在背后不满地抱怨。

精神力在荡漾,纳克忽然回过了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子爵大人,您怎么在这里?”纳克转过头,一脸的惊讶。

老子爵笑呵呵地看着他,说:

“最近镇子上老是听说有一个背叛了光明女神的骑士,我想他早就跑到边境去了,应该不会还在帝都附近的行省里吧?”

“那肯定,背叛了光明教还不逃得远远,那不是找死嘛。”纳克赔笑。

“早就听说过光明教会里有个有趣的骑士了,人毕竟老了,昨晚就觉得纳克这个名字格外耳熟,今天终于让我记起来了。”瓦里斯子爵笑着说。

纳克也笑了,一老一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个不停。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老子爵忽然问。

“我还以为瓦里斯子爵您一定知道的。”纳克扭扭捏捏地说。

“哼!”老子爵冷冷道:“宅子是我的,里面有什么秘密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你身为光明教会护教骑士,怎么会知道魔族的这些?

纳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祈诚的表情,一脸的严肃地说:“我身为光明教会的护教骑士,有义务消灭魔族在这个大陆上的存在以及一切痕迹,如果子爵大人您不能告知我这个魔法阵暗藏了什么,那么明天光明教会的圣堂武士就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这是从光明教会的叛徒口中说出来的话吗?你不担心我向光明教会检举吗?”瓦里斯子爵听到纳克的话开怀大笑了起来,他不顾忌形象,径直坐在了地上,突然又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面冲带给大陆的灾害有多大,我也知道光明教会和人族对于其他族类的警惕,尤其是魔族…”老子爵缓缓地说。

“子爵大人你的口气就好像自己不是人族一样啊。”纳克插嘴道。

“你说得对,这不是没有原因,虽然我是人族,但我的爱人……她可不是。”

子爵语气沧桑,纳克看向这位老人的时候才发现他脸型上菱角分明,可以想象他年轻时的帅气和坚毅。

“您的爱人是魔法的宠儿?”纳克扬了扬眉毛。

“嗯。”瓦里斯子爵沉重地点了下头,道:“她是魔族,而我是人族。”他忽然深深地看了纳克一眼,说:“你…是魔族的一员吗?”

“我当然不是。”纳克连忙摇头。

“也对。”子爵眼里闪过一抹忧愁,看了眼有序摆放在地上的挂画,说:“别见怪,魔族其实长得跟我们一样,除了那双在他们看来象征着尊贵的紫色双眼,其他跟我们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我发现你居然知道魔族的历史,所以有一瞬间甚至希望你是上一次面冲时存活下来的魔族。”

“不过,如果如您所说,他们有着紫色的双眼,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上一次面冲时活下来的魔族呢?”纳克发现不对劲,“而且上一次面冲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我看上去又那么的年轻。”

“因为真正高级的魔族与我们完全一致,听说他们的眼中没有紫色的瞳孔,具体原因我也不得而知。”老子爵苏哦。

“您很想见到自己的妻子吗?”纳克小心翼翼地问。

“对。”子爵坦然,看着地上的魔法阵,思绪万千。

“其实这个魔法阵是她当年留给我的,我离开帝都定居在这里也是为了搞清这个魔法阵。”瓦里斯子爵的语气充满回忆。

“这么多年来,为了弄好这个魔法阵,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甚至我的儿子还因为离开帝都记恨着我呢。”

“但我可不能告诉他事实,拥有魔族血统的人都会被教会的裁判所给处死,我宁愿他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也不愿意让事实有一丝败露的可能。”

“不过幸好,拉拉纳她虽然小,但还算懂事。”

瓦里斯子爵的语气里包含了太多太多,距离上一次面冲已经将近十二年了,不敢想象一位老人为了一个魔法阵的完成居然耗时那么多年。

想着老子爵魔力微薄,这个魔法阵看上去又格外的复杂,纳克也可以理解他如今家徒四壁的光景。

“不过说来可笑,当我完成这个魔法阵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勇气启动,就算我魔力微博,但只需要我的一个念头…”

“是害怕打开魔法阵并不能见到您的爱人吗?”纳克微笑着。

“还是,您害怕她会留给你一具战争傀儡?”

瓦里斯子爵脸上的沧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身体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呢,当初我们之间的感情明明…”他颤颤巍巍地讲着,但纳克毫不留情的插话。

“您身为圣·瓦罗帝国十二年前‘荆棘之心’第三步兵团的副团长,在认识了您爱人后仍然与通过面冲来到大陆上的魔族厮杀,时至今日,你不知道杀死了多少魔族。我不知道你和你的爱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为魔族的她为什么不能留给您,或者留给这个大陆上其他人一些灾难呢?”

“我…”子爵来不及思索为什么骑士知道自己的经历,他越想越觉得骑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太多,或许她留给您的是传送往魔族领地魔法阵,目的是让您能够再次见到她。”纳克微笑着说道。

“毕竟您幸苦了十二年的一个魔法阵,那复杂程度怎么可能只是一具冰冷的战争傀儡,您说是吧?”

“哈哈,也是我想太多了。”老子爵强作镇定,他有些搞不明白骑士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但他突然发现身旁年轻的骑士在说起“十二年”时一副轻松写意的表情,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没有任何感情地诉说着一件件过往的事实。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子爵甩开这些奇怪的想法,对着纳克笑着说:“你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见证这个耗费十二年心血的魔法阵?”

“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