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天见,八神君。”

当看到爱一脸满足地笑着对我挥挥手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去时,我总算松一口气,同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解脱了。

在蛋糕店里边吃边喝边闲聊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这三个时而互相拆台时而同仇敌忾的女人,总算发现天色渐暗产生应该要回家了的想法。

对我而言,这是一段很奇妙,很痛苦,也非常难得的体验。

为什么?

我想没多少男生能碰到像我这种状况的吧——

——莫名其妙被三个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女生群起而攻之,这可不是什么常见且愉快的体验啊。

如果只是单纯地对我进行精神上的疲劳轰炸,那还算好。可问题是,这三个女人很神奇地会时不时互相拆台,说些我听不懂的类似暗语一样的鬼话,不但让气氛满是火药味,还搞得我几乎全程跟不上谈话的节奏,一轮下来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降级到史莱姆浩一的那种低级层次了。

然而更神奇的是,这三个女人在聊到某些话题时,又会突然同仇敌忾起来...通常这个同仇敌忾的对象,或者说倒霉的对象,都只会是我。

让我倒霉的内容不外乎以下形式:首先,由绫用惯例的冷嘲热讽或奚落,对我作出人身攻击,然后,由看似打圆场的奈绪进行暗语似的落井下石,最后,是虽然可能真的不怎么明白但总觉得去附和绫和奈绪是正确的爱进行最后一击。

视乎当时情况以及我的反应和吐槽而定,可能还会追加不会摆在台面上的小腿重击等。拜此所赐我现在两条腿痛得几乎没法好好走路了。

多么完美的连携作战啊,不是吗?很难说这三个女人是不是对这种事早有预谋的,我甚至觉得打从一开始爱邀请我陪她外出就是一个陷阱。

只希望并非如此吧,不然总觉得会让我产生人与人之间已经毫无信任可言,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是可信的感觉呢。

总而言之,在足足忍受了一个小时的这种身心摧残后,听到绫提出是时候回家的说法时,我的内心是十分感动的,就差没有当众哭出来而已。接着,我做了一件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的事情——

——十分主动的,自己掏出钱包结账买单。

虽然八神家不算大富大贵,可距离贫穷这个字眼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而且父母给的生活费也让我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是坚决主动掏钱请客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只要能尽快结束掉这种与折磨无异的“HAPPY HOURS”,我花点小钱又有什么所谓呢?

所以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掏钱请客的。

顺带一提,这一顿居然花了三千多日元,我有理由相信是那个性别歧视主义者老板看我不顺眼故意哄抬价格。只能说下单的时候没详细留意菜单上的价目表实在是失策了。

算了,既然能早点结束这种折磨,花多点钱也无所谓了吧,毕竟要达成目的总归需要付出些代价的。

嘛,还是赶紧回去吧。

“走了,死变态痴汉。”

“回去咯,八神君。”

听到绫和奈绪这么喊的我,心头大石总算彻底放下了,“知道啦,快..."

咦?

奇怪,已经走出差不多好几十米的爱,怎么突然又急匆匆地回头跑着过来了?

“等一下!八神君!”跑到我和绫还有奈绪面前的爱,依次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后,不解地问道:“你们也是准备回家的吧?”

这问题问得很奇怪啊,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是要干嘛?

“是啊,怎么了?”

“那为什么藤月同学和伊藤同学,”边说,爱边狐疑地看向绫和奈绪,“她们会跟你一起走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击命中问题核心吗?

不得不说有点佩服爱的观察力了啊。

老实说从来没有想过怎么跟人解释这个问题,总不能直接告诉爱,哦,绫和奈绪现在跟我住在一起,这样吧?

如果我真的这么说的话,只会导致爱认为我与绫和奈绪有不正当关系而已,虽说同住一所房子的还有浩一和卡雷尔,但是异性高中生之间的同居怎么想都是禁止且不被接受的。如果爱能谅解的话还好,若不能,那估计明天早上我和绫还有奈绪就要一起踏入教务处办公室了。

最坏的可能性,必定是退学一途。更别提到时候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丑闻肯定会被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愚民学生们穿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

不是我不相信爱的为人,实际上帮了我这么多次的她,已经充分获得了我的信任。可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只是我一个人遭殃那无所谓,但我绝对不要让绫和奈绪被那种毁自身清白的丑闻缠上。

再怎么说也好,哪怕是浩一那只史莱姆的智商也能明白说出真话是会产生怎么样严重的后果的...等等,智商如何先不论,那只史莱姆是出了名的KY和低情商,总觉得就算他的智商及格了能理解到那样说的后果,但是他的情商也一样会让他直接把真话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浩一作为史莱姆岂不真的一无是处了?而且他...

不对,我在这里思考史莱姆的生态习性干嘛?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打消爱的疑惑才对。

“呃,关于这个问题...”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绫和奈绪。

交由你来处理——

——我能从她们二人的眼里看出这样的意思。

以她们两个的聪明才智,肯定早就明白如果被爱知道事情真实是如何的话,会产生怎么样严重的后果,因此才会表达出这样的意思吧。

“实际上,我们三个住得很近,所以很多时候会一起回家来着。”考虑了一下之后,我说出了这么一个与事实颇为接近但又偏离事实的回答。

嘛,平心而论我是不太想欺骗爱的,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少数不对我抱有偏见,将我与其他人一同平等对待的人,欺骗这样的一个女生总让我那所剩无几的良心有点不安,哪怕这是建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一样。

因此,这样的回答能让我稍稍好受一点,同时也不至于产生最坏的后果。

“这样吗?”从爱那狐疑的眼神来看,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这种说法啊,“总觉得...虽然有点荒唐,可我总感觉八神君和伊藤同学还有藤月同学正在同居中,是住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绫和奈绪怎么想的,反正听到爱这么说的我直接吓了一跳,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要不是还有点自制力的话估计都要大叫起来了吧。

该说这女人的第六感准确得离谱呢,还是说她有着下意识看穿事实真相的超能力?总之就是,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啊,否则就前功尽弃了,没办法,纵使心虚也必须蒙混过关才行,“...哈哈哈哈哈,爱你可真是喜欢开玩笑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八神君,你的笑容好勉强哦?”

“是,是吗?一定是你的错觉吧,”我觉得现在只能添油加醋地把话说下去了,“爱,你想想,哪怕我跟绫有可能同住一屋,可奈绪也绝不会答应的吧?她可是那种不知变通对校规绝对遵从的优等生啊?”

无视身后传来的“人家虽然是优等生可也不是不知变通的啦,八神君!”的抗议声,我继续绞尽脑汁说服爱,“虽然我的风评很差,但你也觉得我是个好人吧?爱?身为好人的我,不可能做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的,对吧?”

少来了,八神修,你才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你早就把廉耻抛到不知道哪个时间线的世界了。

怎么回事?总感觉身后有某股刺人的视线啊?就好像绫在碎碎念“这么烂的谎话你也说得出口?”似的。

不过就算绫真的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回答:没错,我就是说出口了,不然呢?还能怎么样?

人在紧要关头总是必须抛弃掉良心这种不必要的东西的,何况我本来就没多少良心存在。

因此,为了进一步让爱相信我的谎言,我继续说着,“不信的话,可以看看我这充满了诚实与善良的双眼。”

听我这么一说,爱真的凝视起我的双眼,与我四目对视,没几秒她却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呢,只能看到色欲与无良的存在呐,八神君...”

这一句我就当作没听到过好了,嗯。

咳咳,总而言之,到底是想要从我的眼里获得支持她内心想法的证据呢,还是说单纯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心虚?爱一直把视线聚焦于我的双眼,凝视我的同时估计也在思考着什么。

老实说我真的有点心虚,被她一直这样看着总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幸运的是,我可不是那种只要形势稍微有点不对头就自乱阵脚的蠢货,我很清楚如果不在这种时候勇敢地看回去,爱是绝对不会信服的。

因此,我尽可能发挥出自己那堪比身边两位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实力派演技,直直地紧盯着爱的双眼。

“......”

“......”

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不眨眼瞪眼比赛一样,我们就这样沉默无言地互相凝视着......总觉得眼睛有点累了啊?

这家伙还要看多久啊喂?

话说回来,为什么气氛好像......变得有点微妙了?现在我们两个所作做的事情,就像是......

如果有人认为我和爱现在做的事很像情侣之间的深情凝望的话,那我只能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脑子不太正常。

别搞笑了,是两个应该被送去精神科的病人闲得发慌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玩互相瞪眼游戏才对吧。

简直蠢透了。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看得太久了眼睛有点干涩得缘故?为什么爱的脸慢慢变红了?

可眼睛干涩应该是眨眼才对吧?这个好像跟脸红没什么关系啊喂。

啊,爱的脸越来越红了,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她已经看得够久了?别说她了,我的眼睛都开始撑不住了。

到底还要看多久,这是什么鬼比拼耐性与耐力的游戏吗。

赶紧找个人出来阻止这一切啊!

“你们,还要在这里当我们不存在一样地互相凝望多久呢?”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呐喊,总算有人出来终止这种愚蠢的对望游戏了。

而这个人,是绫。

她摆起一张黑脸站到了我和爱中间,双手抱于胸前的同时还满脸不爽地瞪着我。

总觉得这家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对呢,我想你们应该也看得够久的了吧?把我和藤月同学当成透明人让你觉得很好玩吗?八神君?”

无独有偶,同样心情不太好的人,还有奈绪。

“哎...哎?哎?抱,抱歉!”不管绫和奈绪怎么想,谢天谢地爱总算看够了,只不过她脸上的红晕依然存在,而且还像是心跳加速一样地摸着自己胸口。

“我我我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很晚了,不够了,明天见!”说着,爱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种举动,与其说是真的察觉到时间的问题所以急着回家,倒不如说更像是落荒而逃吧。

与此同时,明明是看着爱那匆匆忙忙跑走的背影,绫却对我不满地“哼”了一声,而奈绪也用带有埋怨意味的目光看向我。

对此,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无法理解。

没错,无法理解。

不论是绫还是奈绪抑或爱的这些反应,我都无法理解。更确切地说,打从放学后到现在,发生于这三个女生身上的所有事情,我全部都无法理解。

她们到底是怎么了?

嘛,平心而论,平时她们也会有一些我根本理解不了的奇怪举动,可与平时相比,放学后直到现在这段时间里,绫和奈绪还有爱的这些奇怪举动出现的次数要远远超过以往。

这可就很耐人寻味了,耐人寻味到我开始怀疑她们是不是集体脑袋不正常。

当然我还不至于蠢到直接去问她们为什么这样,过去的经验告诉我,问这种问题,只会得到让自己更加疑惑的回答而已。

不论如何,夕阳的余晖已经降临到我们身上,是时候回家了。

“走吧,回去吧。”

“哼。”虽说看起来还是有点恼火的样子,只不过绫依然默默拉近了与我的距离。

而奈绪,她也温柔地笑了笑,“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东西要买,只不过等我到家之后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你呢,八神君。”

“随便啦。”

嘛,奈绪想问什么我就不在这里深究了吧,总之,似乎随着爱的离去,绫和奈绪也逐渐恢复正常。

这到底是为什么?

实际上,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这不是我该去思考的问题。

又或许...只是我不想去思考而已。

总而言之,这个问题多多的放学后,应该可以就此结束了吧,想来想去也不可能发生比在这家叫做GO TO HELL的蛋糕店里的事情更有问题的遭遇了,不是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就是。

此刻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我再一次低估了自己对于奇奇怪怪家伙们的吸引能力。

―――

由于八神大宅的所在位置是三浦市旧住宅区中的高坡地带,虽然距离穗绫学园不算十分远,步行的话大概三十分钟可以往返,可与商业区这种新发展的中心城区地带还是隔了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那个鬼地方附近是没有车站的。

因此想要从商业区回家的话,我们只能先坐车回到穗绫学园附近的商店街,然后徒步走回去。

而这件事,就发生在我和绫走在前往车站的林荫路的时候。

没错,正是那个时候,他们登场了。

刚踏入林荫路没多久,我们两个就发现前方有几个摆着跟“哔”纽特工队差不多POSE,显然并非善类的家伙,而为首的那一位,则用低沉的声音警告我们,“站住,男的留下,女的可以走了。”

第一眼看到这群人的时候,不论我还是绫都不禁愣在了原地。

我个人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应该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的吧?

如果要我形容他们地话,那大概只能用脑子有病来形容了。

是的,脑子有病。因为除了那种奇怪的POSE,以及那一句明显很有问题,足以让我们怀疑这群人性取向的“男的留下女的可以走了”之外,更因为这一行五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同时还留着一种非常罕见的发型——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留莫西干头!?而且不是一个,是这群人,清一色都留着奇奇怪怪外加染成五颜六色的莫西干头!

如果说COS“哔”纽特工队是出于中二的本性,“男的留下女的可以走了”是因为他们性取向有问题的话,那么莫西干头则是彻头彻尾的脑部发育出了什么差错的力证了。

老实说,在夕阳的余晖下这群怪胎真是显得要多蠢有多蠢。

不过我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因为我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那是在三浦市中臭名昭著的,号称一旦入学被同化为不良暴力份子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有着世纪末最垃圾高校之称的琦旭川高中的制服。

很显然,这群家伙就是所谓的不良学生,不过就算以不良学生的标准来界定,我觉得他们也应该是最怪异的那一类。

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关于这群人的信息后,我不得不无奈地说道:“好吧,这是什么状况?新兴的邪教组织找上门来劝诱入教了?”

“怎么?原来不是你的熟人吗?阿痴?”这个家伙还真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来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啊。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世纪末暴走族一样的熟人。”翻了翻白眼的我,重新打量了一下这群家伙,“绫,你怎么看?”

“应该是在进行COSPLAY吧。”

“嗯,好像也只有这种解释了呢。”

想来想去都只能得出这种结论的我们,开始旁若无人地就“在这个地方搞没人看的COSPLAY”到底是为何而展开了讨论。

“一般来说,COSPLAY不都是为了让别人看的吗?虽说我们平时比较少来这边,可这条林荫路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会驻足停留的地步吧?”

我说的是事实,虽然这条林荫路是商业区通往附近车站的一条可行捷径,只不过由于林荫路外面就是人行道,而且说是捷径,其实也没能节省多少时间,因此还是挺少人经过这里来着。

要不是我和绫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恐怕我们也不会走进这里吧。

“可能是觉得太过羞耻的缘故?”绫肆无忌惮地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那群莫西干头们,“毕竟顶着这么丑的发型上街,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呢。”

对于发型太丑导致过于羞耻不敢上街的论点我认为是可能的,只是还有些地方我还是想搞清楚,“可通常来说,既然已经把头发剪成这样了,不也应该有着相应的觉悟吗?我是不觉得他们会不敢上街啦,再说,这群人也不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吧?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总归是要走在街上受人瞩目的,难道这样心理压力就不大吗?”

“阿变,用用脑子,关于上街的问题,只要戴顶帽子就可以了。”这时,不知为何绫戏谑地看着我,“正如某人当初埋伏在女厕的时候还戴了个达斯维达头盔呢。”

这个家伙就不能不旧事重提么...

我决定无视掉最后她最后的那番明示。

“如何上街姑且不论,他们在这里搞这种毫无美感的COSPLAY原因何在?没错,欧美不少明星是喜欢莫西干头,我不否认。但在日本,我不认为这年头会有人喜欢这种过时的发型啊。”

或许是我说出了重点的缘故吧,绫用手摸着下巴,摆出了某个名侦探小学生思考时惯用的姿势,“可能...是受人胁迫?比如某个号称世纪末救世主的,胸前有七个弹孔的男人,威胁他们不在这里搞COSPLAY的话就杀掉他们?”

“最好是真的有那种男人存在啦,你最近都在看什么漫画啊真是,麻烦看点与你的性别还有年纪相符的少女漫画可以吗?”

没想到的是,绫居然不满地双手叉腰驳斥起我来,“死变态痴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谁规定女生就不能看暴力血腥的硬汉类题材漫画的?而且少女漫画都太过愚蠢了,那种东西只有看不清现实的天真女人才会看的。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温柔帅气体贴的白马王子存在?有的只是像你这样的对感情极度迟钝的心理阴暗下流变态而已。”

该死,这家伙就算是在讨论里也不忘对我展开人身攻击吗?

“住手,不要随随便便破坏思春期少女们的梦想啊!给我向少女漫画道歉,最重要的是,对我道歉!”

或许,是我和绫太过肆无忌惮的缘故,又或许,是对被人无视而感到不满,更或许,是对我们两个的讨论越来越偏离现状而看不下去了,总之,那群引起我和绫这场讨论的家伙们,终于忍不住了。

“一直在这里无视我们,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此刻,那个应该是这群怪胎们的首领,明显已经差不多到达恼羞成怒边缘的莫西干头,解除了自己的POSE,向前重重踏出一步,“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啊?太没礼貌了吧!”

这家伙...压迫感好强。

本身就已经长得凶神恶煞的,其健壮程度甚至近乎匹敌卡雷尔,现在带着显而易见怒气的他,看起来真的是要多有危险有多危险。

换了别人的话,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吧,只可惜,在他面前的人是我和绫—,我们还不至于把这种混混放在眼里——

——别搞笑了,只要是人类,那么始终就存在弱点,打不过还能跑,不是吗?像几个月前的比格雪特之神那种无处不在的诅咒可是根本不存在战胜或逃跑的可能性啊。最重要的是,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不认为...我身边的那位掌握着电击器必杀还有古武术的毒舌暴力女,会打不过他们。

估计是仗着绫在身边的缘故,玩闹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了,先跟他玩玩好了,“哦哦,胸前有七个“哔哔”(基于某种原因,此处开始消音)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根据我的经验,通常被我这样吐槽的人,都会真的恼羞成怒起来,我喜欢看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而,这个莫西干头男却很正经地回应了我,“根本不存在胸前有七个“哔哔”的男人,你关于生物学的认知是不是有点问题?身为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高中生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我愣住了。

不好,这家伙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是如此地认真,以至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回去好。

话说回来,他的这种表现与他自身的形象反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个号称一旦入学被同化为不良暴力份子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有着世纪末最垃圾高校之称的琦旭川高中的,留着冲天而起莫西干头发型的男人,居然奉劝我好好读书?

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喂?

“噗,死变态痴汉,看来人家根本不奉陪你哦?”理所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奚落我机会的绫,在旁边适时地说道。

与此同时,那个莫西干头男的某个小弟倒是充分阐述了自己的形象特质,用猥琐的口吻说道:“叽叽叽,不要废话了你们,等着吧,马上我们就会把你们两个的发型都变成跟我们一样潇洒帅气的莫西干头的。”

好了,可以确定了。

这群家伙并不是在搞COSPLAY,也不是被什么胸前有七个弹孔的男人胁迫,而是他们真的很喜欢莫西干头。

如果说这群家伙对于发型的审美已经足够诡异的话,那么我认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已经能归类到不可思议的范畴了——

——那个为首的莫西干头男,居然大声咆哮起来,“蠢货!用用脑子!女人留莫西干头的话只会显得怪异好吧!” 然后重重一拳地把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打倒在地。

这......

他们内讧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还好,然而现实却是那个手下哭着忏悔自己的过错,并且眼里满满是对自己老大的崇敬之情。

搞什么?这群家伙?

我原本还以为绫和奈绪还有爱这样的女生心思已经很难让人明白了,原来男人的心思也是这么难懂的吗?

有点,不耐烦了。

他们到底想干嘛?

估计是看出我的想法了吧,莫西干头首领郑重地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手下的失言是我这个首领的失责,真是非常抱歉。”这家伙也太有礼貌了吧......

行行好,不要再做这种破坏你自身形象的事情了可以吗?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中太郎,如两位所见,是琦旭川高中的学生,我是学校里莫西干头研讨会的老大。”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和绫,不得不互相对望了一眼。

“绫,你觉得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莫西干头研讨会?

那是什么?新兴的邪教组织吗?

最重要的是,他说学生?这是认真的?说得难听点,这家伙虽然穿着高中制服自称学生,但长相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学生”啊喂。

当然,这种话我可不会光明正大说出来,至少,在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前,我是不会说的。

“那么你们这群世纪末暴走族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我跟你们这些怪人有过什么交集啊?”

不知为何,当我这么说的时候,自称学生的,呃,莫西干头太郎,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你不认识我们不要紧,你与我们没有交集也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手下与我们有过不那么愉快的碰撞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家伙是来寻仇的是吧?

等等...他说手下?

是我当“BLACK”首领时期发生的事?不对,这一类事情剑志肯定都会处理好的,不应该波及到我才对。

还是先试探一下好了。

“你说的不那么愉快的碰撞,”一边思考着措辞,我一边慢慢说道:“是两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不,这是最近才发生的。”田中莫西干以十分肯定的态度给了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如果不是我没脱离“BLACK”时期的事情的话,那我哪来的手下?

怎么想都觉得这群家伙误会了吧。

“我觉得你们搞错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我可没有什么会与你们产生摩擦的手下啊。”

我说的是事实,然而,莫西干田中却不相信我,“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礼貌对于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重要性,你不明白?”

这震耳欲聋的怒吼充分阐述了他对我实话实说的做法有多么不爽。

像是,哦不,他是真的在指责我,莫西干太郎义正言辞地对着我怒骂起来,“身为老大,必须为自己手下犯过的错而负责!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吗!”

不,就算你这么说...

“做人要有责任心,既然已经收为手下,就有义务监督其往正道上成长才行!”

呃,你说的手下到底是...

“为手下的错误言行负责,引导他往正确的方向发展,才是作为老大应该做的啊!”

行行好,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知道你一直在破坏着自身的形象吗?你那个象征着坏人的莫西干头在哭泣啊喂!

“从你的样子看来你是仍然执迷不悟是吧!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因为我真的不明白啊!我根本没有手下我怎么可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老实说,被这么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莫西干头男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我犯下了什么大错,我霎时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而言之,虽说有点好奇莫西干太郎说的手下到底是谁,这之中又发生了怎么样的误会,问题是,我累了,没那个精力和想法深究这种无聊问题。

是时候解决这出闹剧了吧,该怎么做,已经心中有数了。

“行了行了行了,说了这么多,你只不过是想讨个说法是吧?可以,来决斗吧。”

我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因为绫正惊讶地看着我,不过既然我敢这么说,那我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酝酿一下情绪后,我装模作样地说道:“今晚八点,在你们学校的门口等着,到时候会把你们这些愚蠢的莫西干头一网打尽,就这样吧。”

“哦?”估计是对我的这份装出来的气魄感到佩服吧,莫西干太郎对我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想不到,原来你是这么有胆色的人?可以!”

说罢,这家伙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了拳头,他想干嘛?是要搞什么男子汉之间的约定之类的东西吗?

真是个重视形式主义的家伙啊,算了,既然他这么想玩的话,我成全他。

互相碰拳之后,田中莫西干又警告我,“先说好,可别想着耍我们,不然哪怕把你追到天涯海角我们都绝不会放过你,不要试图挑战莫西干头研讨会的权威!”

“呵,等着吧,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在一轮互相豪气地笑着,宛如立下了什么男人间誓言的场面后,莫西干太郎带着他的那些怪人手下们走了。

至于我...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吗?感觉不坏,哈。

不过只能说很可惜了,因为我是不可能赴约的,不得不说,这种头脑简单的蠢货真是好对付。

当然,身边那位从头到尾都在用狐疑的眼神注视我,一向自认最了解我的女生,肯定没有相信过哪怕半点我刚才说的话就是,“阿变,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走到我面前的绫,把头凑过来,紧紧盯着我,“不要跟我说你真的打算今晚去琦旭川高中那里送死,我可不会信的,就算你真的脑袋发神经想去,我也绝对不会给你去!”

哦?还真是少有阿,绫居然在担心我?

总感觉心情变得不错了呢。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干这种蠢事。只不过嘛,既然他们想打一架的话,那么就成全他们好了。”

没错,既然他们要打一架,那就让他们打好了——

——只是,我可从来没说过是我跟他们动手喔?

想到这里,我默默拿出手机给京志郎发了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