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啊,修。』

曾几何时,爷爷语重心长地这么对我说过。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何意义。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

我看未必吧。

没错,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视乎周遭的环境,际遇,甚至玄乎一点,命运,都能让一个人过早地英年早逝。而那些比较倒霉的,可能还没从老妈的肚子里出来,就已经可以再次参与名为“轮回”的人人有份大抽奖活动——

——当然,这取决于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轮回这种规则。

不过与此同时,也不能否认确实存在了一些活了差不多上百岁,甚至超过一个世纪的老不死们。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一生是否短暂,我个人认为应该取决于当事人的想法吧。不是有很多小说漫画或者游戏都有阐述过一个道理吗?活得太久,或者说永生不死,往往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些文化产物里,背负老不死宿命的家伙们,最终都只会看破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渴望赶紧躺进那个名为棺材的木制大床中,或者说一把火把自己烧得渣都不剩然后彻底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当然,也有着把自己挫骨扬灰扔进大海,变成海中鱼儿们的养料,最后降级成鱼屎落入波塞冬的肚子里,加入到大自然地奇妙循环中的这个选择。

但无论如何,活得太久都始终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呃,好像有点扯远了。

不过我之所以在这里闲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不是为了探究生命意义或人的精神对于活着是否为必要之物等诸如此类的哲学问题。

说到底,我爷爷根本没和我说过那句话——

——因为我压根就没见过他,早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经成为上面说的鱼屎加入到大自然的奇妙循环里了。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说这些东西,实际上是基于一个很现实,也非常迫切的问题:我想活下去。

是的,我想活下去。

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

当然的,既然我的脑子里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便表明我的生命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威胁了吧。

嗯...前所未有的,威胁。

而这份威胁,则来自于......

“怎么了?八神君?为什么还不下单?我记得你对这里得奶茶评价挺高的呢。”

“阿变你不是很喜欢喝奶茶的吗?还是说现在口味变了,比起奶茶更喜欢啜饮自己的鲜血?”

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个表面上和和气气风平浪静,实则压迫感逼人杀意满盈的女人。

气氛,呃,感觉很有点微妙的危险呐。

我,爱,绫,奈绪,我们现在四个人现在正坐在商业区的一家名为“GOTOHELL”的蛋糕店的雅座里。

没错,就是那家几个月前我和绫还有奈绪加上真吾和他妹妹秋奈一起去的蛋糕店。

当然,就算是几个月后的现在,这家店也依然和那时候一样没多少能称之为客人的东西存在,可即使如此这家店却没有如同它的名字那样全速前进驶向地狱,实在是让我深感遗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是卡雷尔的弟弟?一个名字绕口得要死叫做尔雷卡的,皮肤白白的跟他哥哥截然相反的性别歧视主义者?

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个女人,也就是绫和奈绪身上的那股显而易见的不悦。同时,还有不知为何一开始似乎想要坐在我旁边,可却像是被绫和奈绪劫持一样地夹在中间,从而变成坐到了我对面的,在旁边两位女性友人的压迫感和杀意之下瑟瑟发抖的爱。

嗯,怎么说呢...总感觉这种位置配对很有针对性啊。

算了,先不管这个,还是把一些必要的问题搞清楚再说吧。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据我对绫和奈绪性格以及彼此关系的一贯了解,她们可不是那种会有放学后结伴去吃喝玩乐这种闲情逸致的类型。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呢,阿变。”

不不不,绫你肯定知道原因的吧?不然你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我们是偶然碰到的,偶然哦,八神君。”

为什么奈绪你要着重强调这个偶然?你越是强调我就越觉得不是偶然了喂。

老实说,我是很想直接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的,可当我看到这二人脸上那充分阐述了何为危险的微笑时,我不禁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深究下去,不然随时小命不保。

幸运的是,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的缘故,奈绪没再说下去,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餐牌上,“好了,下单吧,八神君,可能这是人生最后的奶茶了哦?”

“伊藤,你错了,就算等下上来的奶茶她不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杯,我也会大概率让这个变态下半辈子再也喝不了任何东西的吧。”

当奈绪和绫静静地说出这种与恐吓无异的话时,我认为有必要更正一下,奈绪姑且还可以算作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绫则是真的已经可以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里感受到死亡在迫近了。

这......

我做错了什么吗?

总感觉不太妙啊喂?

不对,不是不太妙,而是超不妙的!奈绪也就罢了,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做些太出格的事情,可绫的话,现在很明显处于非常非常不爽的状态中——

——根据我这些日子来对藤月小姐的了解,可能她真的会开始谋划如何把我从物理层面上彻底抹杀掉也说不定。

我是不是,无意中陷入了什么此生最大危机之中?

如果是的话那只能说老天爷真喜欢跟我开这种别开生面的玩笑呢。

话说回来,我只不过是跟爱逛街而已,绫和奈绪好像也没有生气的必要吧?是因为目睹到刚才由爱导致的误会的缘故吗?但是想了想,即使如此也没必要不满吧?

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错,虽然有点过头了不过始终还维持在同类的范围,这样的她们,面对我这个同类时,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于上心了?事到如今可别跟我说她们对我抱持了什么超越同类的爱慕之情,我可不会蠢到相信这种程度的谎言啊。

总的来说还是搞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看来最终也只能用那句话来做结论了吧:少女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啊。

因此,基于上述结论,我会这么回应绫和奈绪便是相当之正常的事情了,“你们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生理期提前了?”

“对啊,我们,很,生,气,呢。”当杀意与阴险并存的危险微笑浮现在绫的脸上时,我觉得自己那被桌子挡住了的右小腿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

正当我开始为这份痛感产生怀疑,认为是否为我的幻觉之际,奈绪也开始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才不是更年期啦!还有不能拿女生的生理期来开玩笑,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八神君!”当然,奈绪的这份想法是伴随着不满与生气而来的。

同一时间而来的还有左小腿突然产生的剧烈疼痛。

好吧,可以确定了,看来不是幻觉,这两个家伙真的一人踢了我一脚。

只不过开开玩笑而已,有必要这样吗?至少,如果是爱的话...

“这次我不帮你了哦,八神君。”川崎小姐默默移开了视线。

呃,大概这便是所谓的孤立无援吧?

“说起来,”这时候,奈绪突然眯起眼睛在我和爱之间来回扫视,“原来川崎同学和八神君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啊?当初的孤僻者现在已经肯让除我之外的女生这样称呼自己了?”

这家伙是不是话里有话?还有这种酸酸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绫要用刑警审讯犯人时才会有地眼神盯着我?

嘛,对于这种称呼问题,以前的我确实挺执着的,毕竟那时候是真的不想和任何人扯上什么不必要的关系。只不过可能是这几个月的杂居生活的缘故吧,现在的我对这方面已经没多少想法可言了,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爱显得挺不好意思,只见她先是莫名其妙地红着脸看了我一眼,随后才尴尬地支支吾吾说道:“这,这个...其实,”这家伙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要得出一个能令人信服地回答,“这样比较省事嘛,不是嘛?八神君和八神同学,前者读起来比较顺口也比较不费劲嘛?”

说完,她还像自我安慰一样地“哈哈哈哈...”笑起来。

排除爱这份尴尬到不像话的笑容,我开始怀疑她的智商是否有问题。

因为比较省事?顺口?不费劲?谁会信啊?至少我是不信,而且我觉得绫和奈绪也一样不信,否则她们不会用近乎怜悯一样的眼神来看着爱的吧。

算了,反正和我无关,随便她们怎么样吧。

“这,这样啊,你觉得顺口和不费劲就好,呵呵...”该说不愧是小天使吗?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奈绪也一样充分展现出了自己体贴他人的一面,“幸好我也已经更进一步了呢。”

虽然最后奈绪说的这句有点耐人寻味的话我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是。

当然,奈绪是这样体贴而已,不代表别人也一样如此。

比方说,坐在我对面的那位藤月小姐,“真是辛苦你了呢,川崎,肯定很难受吧,为了当偷吃鱼的猫做到这种份上。”

偷吃鱼的猫?总感觉绫是若有所指啊?

不论如何,当绫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时,爱脸上那原本尴尬无比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没多久,爱收起了那尴尬的笑容,转而冷静地微笑着,“藤月同学,我觉得我还不算是偷吃吧?说到底,这条鱼到底是归谁的,现在还是未知数呢,我,你,伊藤同学,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猫哦?”

奇怪了,明明只是和绫的对话,为什么爱要把奈绪拖下水?还有为什么听到爱这么说的奈绪,眼里突然显露出了警觉的神色?

呃...她们...是怎么回事?

高中女生以猫来自称我能理解,可问题是...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这三个人之间好像摆满了随时要引爆的炸药桶似的。接下来还变成三人互相警惕注视的局面是闹哪样?

完全搞不懂啊?我觉得自己满头问号啊喂。

还有这种,明明一直注视着事态发展,可却跟不上她们对话节奏的脱力感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这张桌子上好像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战争要打响了?

难以理解的,搞不懂的问题太多了,不好,对这种超出掌控的莫名状况脑子有点处理不过来。

这种状况下,我该做些什么好呢?

不对,与其说该做些什么,倒不如说必须做点什么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考虑了几秒后,我决定把希望投注于那样东西上,没错,那样东西,既然大家都已经坐在这里了,那么,要做的事情其实一开始就只有一件吧——

——“老板,麻烦过来一下,要下单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这么说了。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别歧视主义者,只不过在做生意方面还是很尽责的,我话音刚落那个叫尔雷卡的家伙便像等待已久似的迅速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位可爱的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嗯,这做作甜腻的语气和几个月前别无二致,同时这个老板也很完美地把我无视了。

不过我还是认为自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尔雷卡一出现,刚刚还一副剑拔弩张氛围的女生团体们便迅速恢复了正常。

“红茶,黑色林蛋糕。”绫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请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我的话...要玛琪雅朵和芝士蛋糕,劳烦了。”

在奈绪和爱也相继下单后,我也说出了自己想要什么,“随便来杯奶茶吧。”

然而那个老板却很直接地无视了我,“好的,三位可爱的小姐~马上送到,请稍等片刻~”

刚说完,那家伙就走了。

这...

我说,虽然早料到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看,可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等一下,我的那一份呢?你记上了吗?”

迎接我的居然是这个性别歧视主义者发自内心的鄙夷视线,“哦,忘了有只渣男蟑螂在这里呢,随便啦,记上了。”

先不论那句明显不实的带有侮辱意味的渣男蟑螂,这算什么?

随便啦?

如果说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对待男性顾客的话,那活该他这里没生意啊!

而且在他走人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他小小声地说了句“再这么多要求就把你干掉,小子。”

他真的是在做生意吗?我很怀疑这一点。如果说,卡雷尔是他哥哥,那为什么这两兄弟无论从肤色还是性格乃至待人接物的差别都是如此巨大?

我开始认为这两兄弟里面其中一个是发生过基因突变之类的问题,不然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状况的。

总觉得还是找个机会问问卡雷尔比较好。

现在,先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三位女生身上吧。

“这个老板说话还是这么直白,不过说得倒是挺贴切的。”

“是的呢,尤其是那一句渣男蟑螂。”

“虽然我是第一次来,不过我也觉得这位老板对八神君的评价...有点微妙的正确啊。”

好吧,危机解除之后是另一场危机的开始是吧,这种情况用浩一的话怎么来说着?哦对,真是NICE的发展啊。

...呸!NICE个鬼哦!

凭什么每次我都要应付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突发状况?凭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必须是我?

我只不过想过些和平轻松的日常...哦不,貌似这种情况也是日常的一部分?而且好像每次受伤害最重的都是浩一?

嗯...这么一想我释怀了。

不过还是要小小地反抗一下,“喂喂,你们这算什么意思?集体抵制我吗?”

“如果可以的话。”绫怀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道。

奈绪接着把话说了下去,“请称之为boycott,这样好听一点。”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可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对待八神君是最好的呢。”这是来自爱的最后一击。

这三个女人,明明刚刚彼此之间还满是火药味,现在却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难不成这便是所谓的女生的友谊?

她们要是能和平相处的话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当这个和平相处的前提是集体找我麻烦的话,那我可高兴不起来。

这时候,尔雷卡把下单的饮品和蛋糕端上来了,无视掉这个性别歧视主义者最后的那一句“该死的渣男”,我啜饮了一小口奶茶后,才开口说道:“boycott跟抵制的意思是一样的吧?只是单纯换成英文而已,有意义吗?”

跟我一样啜饮着饮品的绫,满怀恶意地眯起了眼睛,“呵?原来阿痴你还知道这个英文的意思啊?”

这是什么意思?绫这家伙在挑衅我吗?

“喂,小看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还以为阿变你除了做些下三滥的事情和变态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呢。”

这家伙的笑容是如此灿烂,以至于我下意识就能明白她确实在挑衅我的事实。

“不好意思,”虽说类似的人身攻击绫已经对我发起过不少次了,但我还是没好气地回击着,“我可没你想象中的愚蠢,区区英文而已,怎么可能不懂。”

“呵呵,谁知道呢,”表现出一副不予置评的绫,眼里却满是讽刺的神色,“在耍小聪明和随便勾引女生这些方面你是很厉害没错,可学习成绩如何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喔,阿狗。”

“不要又随便给我起新称呼啦!耍小聪明是没错,不过我哪有随便勾引女生阿?”

听到我这样反驳的绫,若有所指地用眼角瞄了瞄爱一眼。

呃...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她的意思是我在勾引爱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我绝对没有做你想象中的那种事情,不信你问一问你暗示的那位小姐吧。”

耐人寻味的是,本应在这种时候力证自己的清白,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爱以一副装疯卖傻的态度看向了别处。

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爱还没理解现在的状况吗?

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喂,爱,说句话啊?”

然而,我没有等来爱的辩解,反而迎来了绫那讥讽与不满并存的冷笑,“呵,真是亲昵呢,已经直呼其名了啊?”

这话说得好像我不是直接喊她的名字似的。

没办法,还是浪费下口舌解释解释吧,“你不是一直都认为最了解我的吗?我喜欢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不也一样直接喊你的名字吗?绫。”

令我没料到的是,绫突然变得开心起来,之前的不满仿佛是装出来的一样,晃晃脑袋给了我一个洋洋得意的笑脸,“哼,我本来就是最了解你的,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真是让人头大...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明白女人这种生物到底在想什么了,前一分钟还一直对我冷嘲热讽,下一分钟就变得心情大好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的心情能开心起来就好,也省得我老是被她搞人身攻击,“所以说,我直呼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我对你还有对奈绪也一样是这样啊,我可是很一视同仁的。”

“砰”

刚说完,我的右侧小腿便承受了足以用猛击来形容的一脚。

好痛......

“一视同仁!?哼!果然是个花心的渣男!”从双手抱在胸前别扭地把头转过去的样子来看,可以确定这一脚是由绫送出的。

刚刚不是还心情大好的吗?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绫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我是很想跟她理论啦,只不过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处于闹别扭情绪中的绫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也绝对不会接受任何来自于我这边的道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爱也摇着头叹息起来,“哎...果然是个很迟钝的人呢,为什么我就偏偏...”说完,她便默默低下头吃自己的那份蛋糕,偶尔还会带点幽怨地看向我。

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偏偏什么?

你的这种幽怨失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太莫名其妙了吧!

幸运的是,这里还有人是保持着正常的同时也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比如说善良温柔的小天使奈绪,“好啦,藤月同学不要生气了,川崎同学也是,毕竟有些东西,我们都是一早就清楚的...说起来,八神君你既然这么自信,那你觉得这次期末考的成绩会如何呢?”

排除掉一开始那句我不明白甚至觉得很多余的话,实际上我还是挺感谢奈绪帮我解围的,只是为什么有一种她有意把话题导向考试方向的感觉?

算啦,既然奈绪有意帮我解围,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吧。

我轻松地甩甩手说道:“区区期末考而已,对我来说根本毫无难度可言。”

这是我的真心话,也是事实中的事实,只要是文科,对我来说便不存在所谓的难度。别忘了,当初我可是靠着文科的成绩考上穗绫的。

“是的呢,八神君的文科成绩一直都很不错呢。”看吧,跟我同班的奈绪果然是最清楚我的成绩的,就连她也不得不认同我的说法吧——

——前提是如果接下来她没有这么说的话,“可是理科却差得一塌糊涂,据我所知八神君你从初中开始数学的分数就没有一次是高于25分的呢。”

还真是一击...完美的背刺呢。

“奈绪,能不能给点面子?”我不得不苦笑着说道:“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初中开始数学就没高过25分?”

“呵呵,”面对我的疑问,奈绪喝了口卡布奇诺才意味深长地开口,“了解你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藤月同学哦?再怎么说,也是我先来的呢。”

是我的错觉吗?奈绪的这番话里为什么有种示威一样的味道?

“是掌握了先来顺序优势的对手啊...看来不能小瞧呢!先来后到果然是很重要的吗?这就是名为顺序的难关!?”与此同时爱也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掌握了优先顺序的对手是什么鬼意思我不想知道,只是她能不能别再提那个顺序了?经历过之前的那场骚动之后,我已经对这个词产生心理阴影了!光是听到爱说出这个词我就感觉自己的神经狠狠抽动了一下!

“咳咳!顺序什么的就别管了,爱,你只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做好你能做的事情就行了!”为了避免再次于绫和奈绪面前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态,我不得不随便胡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让爱的想法从顺序这个词上面转移开来。

“砰”

“砰”

这么做的代价是在听到爱充满活力的一声“我明白了!八神君!”之后,自己的两条小腿也同时受到了重创。

好痛!痛死了!感觉没法再走路了已经!这里有人等下能背我回去吗?

“阿变,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八神君,要懂得收敛和适可而止才行哦?”

这...绫和奈绪到底怎么了!?绫就算了,为什么连奈绪也是这样!?这种阴森冰冷充满了压迫感,像是随时准备把我斩首然后带着我的头乘上名为“NICEBOAT号”的邮轮远走高飞一样的眼神!?

我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里面了!?

我...我想回家...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谁能救救我...

“声音已经大到没法无视了呢...肯定好痛的吧...”我觉得爱是能理解我的,不然她不会苦笑着这么说的吧。

也或许是想到缓和一下气氛,又或许是真的不明白,接下来爱疑惑地问道:“呐,其实之前就一直在想了,为什么藤月同学会叫八神君阿痴或者阿变呢?这之中有什么意义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绫,总算缓和了下那张一直像我欠她好几百万日元一样别扭的脸...然后对我展开了一如既往的人身攻击,“很简单,因为这个下贱的男人就是一只直立行走会说话的狗。”

理所当然的这种为非所答的回应根本无法解答爱的疑惑,“呃,不太明白呢。能详细说一下吗?”

“这个,”眼看绫没什么心情细说了,无奈之下奈绪只好把话题接了下去,“该怎么说呢,其实是伊藤同学...对八神君的专用称呼呢。”

“专,专用称呼?”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这个的确是藤月同学对八神君的专用称呼。”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爱称。”这时候,绫突然得意地笑起来,“一开始是死变态痴汉,后来嫌麻烦就缩减成阿变或者阿痴了,视乎当前环境和话题还可以继续追加新的称呼,比如阿狗或者阿呆还有阿笨之类的。”

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爱的眼里冒出了近似于嫉妒一样的眼神?

“是这样的吗...关系变好的话就可以给专用的称呼?伊藤同学也有喊八神君...如果,我...更进...的话...不行不行!这样还太早了!”小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通后,爱又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要喊八神君作死变态痴汉呢?”

显然,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因为绫的脸突然变红了,还不怎么想回答的样子。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这涉及到我和她的相遇,以及...当初在校门口的那一次对双方而言都不怎么美好的骚动。

老实说我也不想在爱的面前谈论起当初那件事,再怎么说也好,要在一个女生面前谈论自己如何被另一个女生狠揍,这实在是...有违雄性尊严的事情啊。,

平心而论,我认为绫是不会把当初的事说出口的,因为不但对我而言,就算对她来说也应该是极其之尴尬和感到不好意思的事情,所以对此我还是挺放心的——

——结果下一秒现实便再一次证实了我是如何地天真。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纵使再怎么感觉不好意思,绫还是红着脸别过头支支吾吾地继续说了下去,“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就对我...然后还对我...对我展露他那些变态的癖好...根本就是一个“哔”骚扰狂魔...”

这还真是......

异常彻底的自爆啊。

我不太能确定绫在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又进入了演技狂飙的状态,如果是的话,她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愚弄我奚落我所以不惜拖自己下水来自爆?有本事把那个被消音的字眼说出口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要说声多谢了,居然如此看得起我,心里头有点高兴呢...才怪啦!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戏码啊喂!?

“哎?哎哎哎哎哎哎!?”不出我所料,爱涨红着脸惊呼地大喊,“八,八神君居然做过这种事吗!?”

旁边的奈绪也一边叹息一边开始了补刀,“实际上呢,虽然可以说带有意外的因素,只不过八神君的确做了这种事呢,学园里流传的谣言并非全部都是不实的,至少,在八神君的..."哔”...算了,还是说癖好吧癖,有一部分是真的。川崎同学你应该知道的吧?有一段时间学园里流传八神君和藤月同学在校门口争执的传闻,那个其实是真的,因为当时的八神君确实很下流地...”

“够了!STOP!奈绪,行行好,给我留点面子可以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一直信任的小天使背刺了?话说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绫的那些事的!?还有,为什么我分明看到绫和奈绪两个人偷偷互相点头!?

难不成这两个女人在我所不知道的情况下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不要紧,详细我就不问了,我,我觉得八神君是个好人!”值得欣慰的是,爱没有把绫和奈绪的话照单全收,直到现在,她也依然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啊,这真的是自放学以来最让我感动的事情了!——

——然而,无情的现实再一次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八神君是个孤僻下作好色乖戾尖酸刻薄贪财嘴贱还时不时有频发性变态行为的人,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依然相信八神君!”当爱涨红着脸大声把她的想法说出口时,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喂喂,你真的有觉得我是好人吗!横看竖看你都是在损我吧!?

“唧,真是固执呢,居然这都不肯改变想法吗?”

“虽说从以前的事情就能想到没这么简单放弃的,可是川崎同学真的挺棘手的呢。”

另一边,作为这种公开处刑的两位始作俑者们,好像也陷入了各自的考量之中。

而爱,她还在坚定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没错,虽然八神君孤僻下作好色乖戾尖酸刻薄贪财嘴贱还时不时有频发性变态行为,但是我也依然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行行好吧,川崎小姐,饶了我可以吗......

够了,我想回家...这种公开处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