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站在門前的走廊上,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就連晚上也會肆無忌憚大開的正門現在竟然莫名其妙地關上了,而且還是從裡面反鎖,左側的門板上還貼了一張用歪斜的字體寫着“敲門有驚喜”的紙條。這個字跡無疑是出自洛曉汐之手,雖然洛曉汐的插畫無可挑剔,但字跡卻和剛剛會拿筆的小孩子沒什麼區別。

方曉半垂下眼帘無奈地伸出手敲了敲門,心裡念叨:“公生那個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門裡面另一邊傳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大門的彈簧鎖從里側打開了。方曉伸手抵着門板,藉著身體的移動推開門板。

“我回……”

“歡……歡迎回來!主人!”紅月欠身結結巴巴地迎候道。

方曉的表情凝固了。這個微微顫抖的聲音無疑是紅月,這種飄忽不定似乎是要找個地方鑽進去的眼神也無疑是紅月,拚命低着頭想要掩飾滿臉紅暈的舉動怎麼想都是紅月,不過……方曉的嘴角明顯的抽搐了幾下:“那個……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紅月身上穿着一套黑白短擺的女僕裝,緊身的弔帶絲襪把她原本就修長纖細的腿勾勒的無比動人,腦袋上可愛的貓耳發卡配上她緋紅的臉更是把紅月天生的柔弱感完全凸顯了出來,即惹人憐愛又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的感覺。估計星空在場的話都會忍不住撲上去了吧。方曉心裡甩了把冷汗。

“這……這個……這個……嗚……那個那個……呀——!”紅月完全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把臉埋進掌心連忙背過身。類似嗚咽的聲音傳進方曉耳中,方曉明白再追問下去只會給紅月徒增煩惱而已,而且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誰他心裡早就有眉目了。方曉輕巧地繞開紅月筆直朝着客廳前進。

“嗯嗯,就是這樣哦學得很快嘛漩醬,很有天分哦。”公生雙手打了個響指沖星漩拋了個媚眼,留着幾道整齊的抓痕的臉上滿是得意。星漩端着茶托小心翼翼地朝着公生身邊移動,走到茶几跟前時她彎下腰把茶托里的茶杯端到公生面前。剛剛放下茶杯星漩像意識到什麼一樣喉嚨里發出一聲嬌滴滴的尖叫,手下意識地拉緊身後的裙擺,潮紅的顏色在她臉上瀰漫開。

“呀呀,不用那麼緊張,女僕裙跟普通的短裙沒什麼兩樣,只要不做過大的動作就不會走光的啦。”公生抿了一口茶嘲笑似的說。

星漩用茶托遮着裙擺忙退了幾步,眼角里泛着淚光:“不是的,只是……嗚……第一次穿這種襪子感覺有些害羞……”

“啊呀,難道說漩醬沒有穿過絲襪一類的嗎,可惜了這麼好的身材呢。讓我來告訴你吧,絲襪可是男人的信仰,是攻克喜歡的男人必不可少的利器,懂嗎?”

“哎?喜歡的人嗎……嗯……”星漩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趕緊用茶托遮住她紅透的臉。

“呀,純情少女哦,真羨慕能被漩醬喜歡上的人,身材A+臉蛋可愛家務萬能,我要是有這樣的女朋友肯定是上輩子呃不對是祖上修來的福分。”公生調侃地說著從懷裡的煙盒裡彈出一根煙往嘴邊送。

“嘭!”

公生的笑突然凝固,指間的煙從他手裡滑落似乎也渾然不知,一股可怕的寒意透過他的後背慢慢滲入骨髓。公生機械地轉動腦袋,客廳門口,方曉正一臉無所謂地反覆開合著手掌,他右手邊的門框上可以看到一個明顯凹陷。共生不用想也能猜到這就是剛剛那聲巨響的來源,而且從現場的狀況來推測,這是方曉赤手空拳的傑作……

喂,要是被那小子正面轟中一拳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公生楞在沙發上狂咽口水。注意到公生的視線,方曉扔下手裡的菜輕扣着指節,骨骼間“咔咔”的輕響在公生耳中猙獰得像是死神的狂笑。

“喂,我讓你照顧好她們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嘛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頂多就是打斷你兩根肋骨,放心我有分寸,畢竟出門在外身上還沒什麼餘額只能控制下手的分寸了,補充一下兩根肋骨骨折還不在輕傷的規劃範圍內哦。”方曉的影子一步步朝着公生逼近。“魔鬼……魔鬼呀!你別過來……我叫人了,救命啊!破喉嚨!沒有人!啊——!”

“方曉哥哥辛苦了。”星漩遞上一杯茶。“嗯,謝謝了。”方曉抿了一口茶微微吐出一口氣,不得不佩服星漩泡茶的技藝,味道口感都無可挑剔,每次喝過她泡的茶都有種疲憊被一掃而空的感覺。

“不得不說小漩泡茶的手藝真是一流,平時也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千金小姐的樣子,很好奇這些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明明是同一個父母為什麼差距這麼明顯。”

星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嘟着嘴小聲說:“也沒有了,都是平時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自己學的……方曉哥哥能不能不要有事沒事就說哥哥壞話,哥哥在常人作為高中生的年齡已經開始經營自己的出版社跟曉汐姐姐單獨在外生活已經很厲害了,相比之下我也就只會做做家務……”

方曉聳了聳肩倚在沙發的靠背上,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該說是兄妹同心呢還是其他什麼呢,不過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還差得遠呢。

“說起來沒看到曉汐呢,她去哪了?”方曉向對面面目全非的公生投去質問的眼神。

“這個時間曉汐姐姐應該在房間里跟牛奶玩吧,今天公生叔叔給牛奶洗過澡后牛奶似乎就一直在躲着大家,之前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把牛奶抓住了,之後姐姐就帶她回房間一直沒有出來。”星漩回答道。

“洗澡啊……”方曉大量着公生臉上的那幾道整齊的抓痕腦中大概可以想象到事情的經過:“你是不是把牛奶整個按在浴缸里了。”公生奔淚地猛點着頭,幾乎是想把心裡所有的委屈統統道出來。方曉捂臉,幾乎是用哭笑不得的語調問道:“這種智商我都很懷疑你是怎麼把她們忽悠着穿上女僕裝的。”

“啊,這個簡單。我就說穿上那個可以做很多快樂的事情而且之前我就打着你的名號讓她們今天一天聽我的來着。”公生立刻滿血復活一樣臉上露出金光閃閃的笑。

方曉面無表情地打開手機。“喂,是110嗎?”

“你是魔鬼嗎?!”

午飯過後,女僕裝的事情告一段落,雖然家裡的幾個女孩子依舊穿着女僕裝不過方曉也已經不屑追究了,畢竟她們幾個似乎也很樂在其中的樣子。

“吶,樂譜怎麼樣了。”坐在外圍走廊上休息時,方曉問道。

“嗯,已經完成了,起碼在那個女孩記憶範圍之內的樂譜已經完成了。”一旁的公生回答道。他叼上一根煙,還沒來得及掏出打火機就注意到方曉的眼神突然犀利了不少。公生聳了聳肩,乖乖地抽出在浴袍懷裡摸索的手,把嘴裡的煙夾在指間。“之後我們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要聽嗎?”

“說。”

“樂譜完成後我們讓漩醬試着談了幾遍,讓我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公生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錯誤?樂譜出錯了?”方曉皺了皺眉頭。

“哦哦,不是喲,樂譜本身沒有任何錯誤,月醬強到驚人的音樂記憶力再加上我的絕對音感一點一點記錄下來的樂譜和月醬記憶中的樂譜沒有半點差錯,可以說樂譜沒有絲毫的錯誤,但同時樂譜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公生的表情突然嚴肅語氣也沉重了不少:“我們試着將所有已知的樂譜和月醬的樂譜比對,奇迹般地發現沒有一個樂譜能夠和月醬的樂譜完全吻合。”

“沒有一個能完全吻合?”

“對,沒有一個能完全吻合。雖說是一個斷章但理論上也可以找到與之吻合的樂譜,不過我們搜索了認知中所有的樂譜加一比對,結果並未能找到與之相符的樂譜,只找到與之相似度極高的一章斷章。貝多芬升c小調第十四鋼琴奏鳴曲第一章,又稱‘月光奏鳴曲’第一章。因為只是相似並不是完全吻合所以我個人想把月醬的樂譜成為‘月光的斷章’,整體風格與月光第一章的舒緩風極為相似,只是有多個地方與原樂譜有着不小的出入。”

方曉手托着下巴沉默了幾秒,小聲嘀咕道:“這樣的話線索就連不上了呀,原計劃是找出紅月記憶中的樂譜再把全章彈奏給她聽試着去看看她能不能回憶起什麼,不過現在找不到原樂譜這麼做就沒有意義了呀。”

“哎哎,年輕人別這麼悲觀,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音樂的世界是有無限的聯繫的,即使沒有原樂譜,但是我們還有《月光的斷章》啊,整理思路從它身上再下手吧。”公生輕輕吐出一口青煙,安慰地說道。

方曉雙手環抱地嘆了口氣:“老煙鬼還輪不到你來安慰我,還有,你什麼時候點上的煙啊。”

“就在剛剛你低下頭不說話的幾秒哦,看看,這浴袍很方便的,雖然沒有口袋但是東西只要塞進胸口就不會掉出來的,左邊放煙右邊打火機真的是貼心到家。”公生無賴的笑着得意地扯開浴袍兩邊露出胸口。

“喂喂喂,誰要看啊。”方曉擺擺手,起身活動了幾下脖子。“光閑着骨頭都鬆散了,我出去逛逛。”

“啊,對了。晚上星空會過來,那個傢伙最記恨別人動他妹妹了,上個對他妹妹圖謀不軌的傢伙差點被他追殺到日本。”臨走前,方曉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這話在公生耳中怎麼聽都像是恐嚇。公生一身冷汗,冷冷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