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了昨天买好的面包,便匆匆窜出门去。即便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但对我而言也已经有点晚了,毕竟离市区有点远。

刚开门,细微的声音便让已经在楼下正在走去学校的沫妮注意到了,转过身来向我打招呼,并在原地等着我。我快步走下了楼梯,跑向前去与她并肩而行。

“你又没有好好吃早餐了,果然就应该早一点去叫你起床的。”

“绝对不允许来我叫我起床!”

“不要凶嘛,你的起床气也该改一下了。”

“停停停!如果你能够只是在门口敲门叫我起床还可以,但是翻阳台或翘门的事情还是不要了……记得上一次,你翻阳台过来叫我起床,结果自己睡倒在了我的床上,一起旷课了。”

“那你也不应该训我啊。”

“在三楼翻相隔一米的阳台,你说呢?”

她默默不语地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我也只是顺着她一起走到市区,便分开了。这次性质不同了,她是去学校,而我今天需要正式去一次流祸指引队总部报道。

虽然现在我很想直接去学校,但正式成为指引队员也是一件大事!

我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前的阶梯。

这时门前并没有人在等我,明明已经来过一次了,却有点认生,让人不知道怎么便紧张起来。

总部里面,大门旁的柜台前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似乎也是指引队员。我一走进去,她便朝我说:“报出姓名。”

“游然,析游然。我是前些天申请入队的。”

“很不错的名字呢,你的父母应该想了很久吧,而且我对你有点面熟,似乎在昨天见过你。对了,队长室在那边。”

她拿笔尖指了指一个房间门,转手在纸上登记,写下了我的名字。

我打开了门,一间素白的办公室映入了我的眼睛。与外面的装饰有天差地别。办公室外面是昏暗的黄色,而这里,却是明亮的素白,走进来就好像到达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哦,你来了。”

他站了起来,很是和善地向我靠过来,与我握手,并将我引到了与他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紧接着,他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还没有对你正式介绍吧,我叫刘华。听说你和伟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我对他的事情感到难过。”

“是的,我们认识很久了,从十年前的灾祸开始,他便一直照顾着我。”

“他是个很好的队员呢,总能够第一时间的到达地点开始任务。”

“是的,我一直很憧憬他,所以我才会选择加入流祸指引队。”

“我也已经允许你入队了,所以接下来也什么都不用说了吧,你缺少的只是这个而已。”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臂章,向我递了过来。

“真的可以吗?”我看着那个臂章,那是一把利刃与剑鞘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激烈的碰撞,甚至感觉快要迸发出火花一般。

“拿去吧,再去预备室看一下你的装备……对了,顺便去找一下伟留下来的东西吧。”

他说完,打开了文件忙碌地圈点起来。我也不好再打扰他的工作,从办公室中,回到了昏暗的图书馆里。总有种穿越的感觉,办公室与这里的反差也有点太可怕了。

我刚走出门,依旧坐在那里的女生便用尖利的眼神向我看过来。她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搜索着什么,最终在我的手上停了下来,那是刚才拿到的臂章。她的神情舒缓了下来,似乎如她意料之中,便开口说:

“看来又多了个新队员呢,欢迎。先去预备室看一下吧,在那边。”

她说完,又拿笔尖指了指伟曾经带我去的那个房间。

“嗯,谢谢。”

我向她应了一声,便走向了她所指的方向 ,走了进去。里面有几个人已经全副武装的准备好了,就好像随时都可以出发的样子。他们看见了我,露出微笑向我打招呼。

“是新人吗?最近很久没有新人了呢,给你找个柜子吧。”他说完便站起来,从墙壁上挂着钥匙的板子上找了一下,拿出其中一把钥匙丢向我。

“嗯,对了,能把伟的柜子钥匙拿给我吗?”

“伟的熟人吗……伟的是371,是这把。”说话的声音并不像之前,变得很低沉。说完,他将另一把钥匙丢给了我,每把钥匙上都有个编号,对应着每个柜子。

我先打开了我的柜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需要用到的基础装备。全套的护手护腕,都是非常轻却非常坚固柔韧的材料制成的;一把信号枪以及数发子弹,能够发出极亮的光和尖锐的声响,用于吸引流祸的注意;还有那双助跑鞋,据说曾经有人用这双鞋子跑到了每秒40米的速度。

我拿起了伟的钥匙,走向了那371的柜子。柜子外面与别的柜子没有什么相差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连锈迹也是。

我插上了钥匙,缓缓转动,紧接着响起咚的一声,似乎在告诉我,柜子已经开了。

不知道应不应该开,我还是一直站在那里,柜子的锁已经打开了,但我还是没有将柜子拉开。它一直在诱惑我打开它,可是里面究竟会有些什么呢?

按伟的性格,不会是个整蛊玩具吧?例如那种一打开就会有个“鬼”跳出来的那种,或者直接一“拳头”过来。

我有些害怕地缓缓拉开了柜子,可里面的东西也就只是一个铁盒。

一个小糖果盒。

很久之前我曾经看到他拿着两个糖果盒,一大一小,他把糖果都分给了我和沫妮,将两个空的糖果盒珍藏了起来。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的做法,所以现在我拿过了那个糖果盒。

将手放在了盖子上,准备打开。

以伟的想法,或许真的我一个可以让我珍藏起来的整蛊玩具也说不定。

里面只是一张纸条而已,只有一行简单的字迹,其余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麻烦去到我和你说过的地方,我将一切都埋在那里了。”

会不会是一个整蛊信息呢?那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等等,那个地方埋下了东西?

忽然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他曾经说的一句话,立马拔腿跑了出去,往郊外的那棵树一直跑去,甚至忘记了身体的极限。

终于看到了那棵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然后我在树前拼命地呼吸着,汗也随着不停地流,一滴一滴地滴到土地上。

忽然,低下头喘气的我意识到我脚下的土地明显比周围都要硬实。就是这里了,我用手在沙中一直挖着,直到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的物体,有金属的质感。

我在它的周围寻找着,终于找到了它的边缘,一把将它从土中拉了起来。

另一个大的糖果盒。

我打开了它,里面是一些照片。

有他年轻时候的,灾变还没有发生时,他和父母亲人的合照,看着照片上他的微笑,他当时究竟有多开心呢?

有他长大的时候,灾变发生之后,他和我们的合照,看着照片上他的微笑……与前一张相比,那笑容究竟是相差了多少!变得更稳重,成熟。

有他成年的时候,或许是在两三年前,他和她的合照,看着照片上他的微笑,他当时究竟有多满足呢?我翻过照片看了一下背面,上面是手写的一段字,“如果我能活着,我会继续爱你。”

我又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在这里埋下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将它挖起来的。”

“你埋下了什么?”

“我的懦弱,愚蠢,无能和后悔。不过,你还是得把它挖起来,因为你终有一天会代替我承受它,然后从中学会坚强,勇敢。最后,你会将自己的它也埋起来。但你不像我一样懦弱,因为你或许只会埋在心里,不像我还需要物质的寄托。”

再一遍回忆这段对话后,我站了起来,抱着那个铁盒走回了城市里,将那张照片送到了她的手上。我把原来的小糖果盒包括里面的纸条,一起放进了我自己的柜子里。

然后我拿着那个大的糖果盒回家,想着自己可以放些什么进去……

我可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