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振奋了不少,身上的那些伤似乎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回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我自己就能坐起身来,朝四周打量。白色的布帘围住我所在的这张床,周围静悄悄的,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房间里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在。

这样有些渗人的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便想着现在也能活动了,不如下地走走四处看看。

“吱——”

我翻身下床,木质的床板发出一声让人有些牙酸的“哀鸣”。

“唔,这么贴心嘛,还给我准备了鞋子。”

我本以为要赤脚(实际上是有一层纱布包裹着的)行走来着,但是却发现床一侧的地面上,放着一双白色的拖鞋。踏上拖鞋,我将布帘掀开,阳光——或者说像是阳光的光线从窗户里照进来,虽然并不很强烈,但也让我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走出布帘笼罩的范围之后,我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之前和图兰朵她们两人交谈的时候,布帘只不过被玛维掀起了一角,视线被挡得差不多了,什么都看不着,这下能好好看看这个房间的布置了。

房间不是很大,我粗略估计一下,开间大概五米,进深大概七八米,墙面粉刷成白色,天花板是没有修饰的木材原色。

房间里一共放着四张木床,我之前躺着的那张紧贴着窗户,位于房间的最外端。四张木床的周围都有布帘围着,但只有我这张的帘子被放下来了。

房间的门开在另一边,靠近门的地方有一段沿着墙布置的矮柜,上面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组空杯子。

“嗯,像是专门的病房,虽然装修简单了点儿,但是布置得很干净整洁。”

我一边在房间里转悠,一边对这里评头论足。

“哦?能下地了?不错嘛。”

就在这时候,房门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往那边一看,一身白的图兰朵虚倚在门框上,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额,我醒过来之后觉得能活动了,就······”

我有些尴尬地回话,话还没说完,紧随在图兰朵之后的玛维也出现在门外,看见我这副样子,啧啧称奇:“怪了怪了,我还以为再有一杯兰河水你才能恢复,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

“实际上也没全好,我感觉右手还有左脚的脚后跟还是有点儿疼的。”我一边说,一边向二人比划着,“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感觉了,估计是伤口都愈合了。”

玛维凑过来,仔细地打量我一番,把我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怎么了?”

“嗯,确实,我在纱布上涂抹的那些稀释后的青雀花汁液都被吸收了······郑,你吸收精神能量的速度异乎寻常地快啊。”玛维似乎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颇有兴趣,说个没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快的人!真的好快啊!我原来以为你至少要再花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完全吸收掉那些青雀花的能量。”

“咳咳咳,那啥,你夸我我是很高兴啦,但是别一直说我快好不好,听起来别扭得紧。”我知道玛维没有恶意,但是总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侮辱了。

“啊?什么意思?”

看来这姑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连种族都不一样的我们,在这种隐晦的地方无法相互理解也是很正常的嘛。

“好了,你就别扯这些黄段子了。郑,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但是显然图兰朵是听懂了我在说什么的,她走到近前来,指了指我身上那一层层的纱布:“你裹得就跟个棕子似的,玛维,去给他取套衣服来。”

短发的姑娘听了这话“哦——”了一声,总算是不情不愿得从我边上离开了。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图兰朵两人。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给我拿衣服的。”

图兰朵闻言面露古怪地看着我,问道:“难不成你很喜欢这副模样?”

我挠挠后脑勺,道:“不,实际上,我觉得我能自己解决这个来着——喏!”

说完,我身上的纱布开始泛起白色的荧光,接着它的轮廓开始产生扭曲变化,当光芒消散的时候,我身上的纱布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

“——噔噔!睡衣套装!”

我像是在卖弄一般地展示自己身上那套宽松的衣裳,但是图兰朵却不发一语。

“额,好吧,我知道穿这套衣服很奇怪嘞,但我就只能······卧槽,你干嘛?”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两边的肩膀被人狠狠地攥住了,而且那两只手还在不断地使劲儿,直捏得我生疼。

图兰朵的面色突然变得沉肃起来,眼神分外的锐利,像是一柄利剑要贯穿我的躯壳看到我内里的本质:“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我?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被图兰朵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给整蒙了,完全没办法理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把那些纱布变化成了其他的形态!你是怎么做到的!”

图兰朵的声音变得有些可怕起来,让我感觉好像如果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得小命不保。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文艺作品里常常提到的“气势”是真的存在的,图兰朵在向我展现她迫人的“杀气”。

“咕噜——”我咽了口口水,“我就是在脑子里想想啊,然后它就变成这样了······我之前一个人寻路的时候,衣服要是破损了,只要我脑子里有个‘希望它完好如初’的念头,那它的破损就都会消除。”

我肩膀上的两只手松开了一点儿,总算是没那么疼了。图兰朵的面色稍霁,道:“你说‘在脑子里想想’就能做到?真的没骗我吗?”

“嗯嗯嗯!”

我哪敢有半点的犹豫,小鸡啄米似得疯狂点头。

图兰朵又眯着眼睛看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最终缓缓放开抓住我双肩的手:“对不住,一时激动。”

虽然是在道歉,但是我完全听不出一丝的歉意,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威胁——妈妈,这个女人好可怕。

“我还以为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这地方,额,远逝之原本身的性质特殊,所以还以为这在这里很正常呢,‘舒雷’们难道没有发现过这件事吗?”我转动胳膊松松快要麻木的肩膀,一边问图兰朵。

图兰朵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因为远逝之原的性质特殊呢,这分明是因为你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才是!”

我转动胳膊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双眼往左右瞟了瞟,然后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用充满不确定的口气说道:“我,我啊?”

图兰朵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房间里就我们俩人,不是你还能是谁啊?好吧,这下,我有点儿相信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心中暗暗叫苦,要是早知道这招不是人人都会,我才不会这么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呢!

“别的不说,单单就只论你能够站在这里,进入远逝之原内,你就已经是‘特殊中的’。”图兰朵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那么现在变得再特殊一点儿,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吧?”

“啊······你说是那就是吧。”

“头儿,我回来了——唉,郑,你什么时候换好的衣服啊?而且还是没见过的样式嘞。”玛维这时候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唔,好看倒是挺好看的,但是总感觉有点儿过于宽松了,穿起来不是很精神。”

可不是,要是睡衣穿在身上显得很精神,那真是那套睡衣彻彻底底的失败。

图兰朵把玛维手上的衣物拿起来,轻轻地朝我丢过来:“玛维说得对,这套衣服实在太不像样了,换上这个!我们再出发!”

我连忙伸手接住衣物,没让它们掉到地上,有些疑惑地问道:“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图兰朵和玛维此时正转身出门,就见她头也不回:“舒雷塔尔,吾等‘舒雷’之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