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到我受的伤，刚才玛维只是给我喝了杯水，为什么我的伤势就能有明显的好转啊？是那水里头有什么良药吗？”
其实这才是我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只不过后来改了主意。
图兰朵看看副手，接着目光从一旁床头柜上的水杯扫过：“你给他喝了兰河的水？”
玛维点点头：“我还往里头加了些青雀花的汁液，看起来效果不错。”
“嗯。”图兰朵颔首，接着拿起那个空的水杯对我说道，“这杯子里的水，是从‘兰河’中打上来的，啊，就是你被那些怪物袭击的时候看见的那条河。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在远逝之原里，你的身体是并不会产生劳累这种感觉的，取而代之的事你的精神会变得疲累，甚至是痛苦。”
我点头答道：“是这样的，但是我也同时发现了，如果喝下‘兰河’中的水的话，精神上的疲累会得到缓解，否则我可能还没走到被袭击的地方就倒在路上了。”
图兰朵闻言笑了笑：“那你倒是想得太多了，我之前就说过只要现实世界的你受到了扰动，不论是外界的干扰，亦或是你身体本身的异常状态——比如饥饿——都会让你从远逝之原中脱离。就算你没有喝下兰河的水，也迟早会回到那边去，只不过可能脑袋要疼上几天，注意力没法集中之类的。
兰河中的水，其实只是一个外在的表现形式，一个壳子而已，这条河流的本质实际上就是构成远逝之原的那些‘无意识’的本质能量。这种能量在远逝之原中以河流的形象出现，将‘无意识’注入到沿途的各处，循环往复维持着这个世界。之所以会是河流这一特定产物，我想可能和提供‘无意识’的生物们本能地就会认为河流是生命源头有关吧？
换句话说，这些河水实际上是纯粹的精神碎片组成的，而在远逝之原中活动，实质上消耗的是精神层面上的力量，所以这些碎片对于正处在远逝之原中的你——或者更准确的说——你精神的那一部分来说，是上好的补药。同样的，吾等‘舒雷’也是靠着兰河的水来补充力量的损耗，它是我们的母亲河啊。”
“原来如此。”我在之前的路途中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想想竟然和图兰朵此时的解释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会儿听了图兰朵的说明，倒是很快就能接受了。
“那玛维口里的‘青雀花’又是什么？”
这回不是图兰朵回答我的问题了，而是短发姑娘玛维自己给了我答案，就听见她比起图兰朵来显得格外娇俏的声音：“青雀花是一种长在兰河边上的草药，因为花的形状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飞行的青色小鸟，所以我们叫它‘青雀’。这种花长在精神能量浓郁的地方，植株就富集，精炼了高浓度的能量，将它的汁液提取出来掺进兰河水中，就会大大地提升河水的治疗效果。”
所以只不过是一杯水，我受的伤就会好得这么快是嘛？我的心中有所明悟。
图兰朵接过话头：“那些黑色的怪物，组成他们身体的黑色物质有古怪的性质，可以让接触到的精神能量变得混乱无序，而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对你我这样的精神体有着强烈的腐蚀性。这种腐蚀性的伤口不同于在远逝之原中活动，自然消耗造成的精神力量损失，而是短时间内极为蛮横的强行剥离精神体的一部分——”
说到一般，她指了指我身上各处那厚厚的纱布，接着说道：“如果大量接触那种黑色泥浆而得不到精神力量的补充，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是精神体的彻底毁灭，说得简单点——会死人的！算你小子运气好，否则真被它们吞了，另一边的你可就永远醒不过来咯。”
“额······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死去也会造成我本人的死亡吗？”
“差不多，只不过那边的你不会立刻停止呼吸，只是意识已经被完全摧毁，和死了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嚯，那我岂不是差点儿就成了植物人？想起之前被那群怪物围攻的清醒，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想着图兰朵和玛维颔首：“真是多谢你们出手相救，大恩难以为报。”
玛维闻言连忙挥手摇头，指指一旁的图兰朵：“哪有我什么事啊，都是头儿出手救得你，我就是个跟班跑腿的。”
图兰朵倒是一点儿没有客气，面露微笑颔首：“应有之义。”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些黑色怪物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听了你的说明后，我觉得它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远逝之原中的吧？”
图兰朵说“舒雷”这个部族是从外界迁徙过来的，如果我的猜想正确，那么这群黑色的怪物会不会也是从别的什么地方进入远逝之原的？
“嗯，关于这群怪物，我其实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图兰朵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发现这些怪物的行踪其实也没有多久，距离第一次得到这些怪物的目击报告为止，也不过短短五天。”
竟然只有五天？我还以为图兰朵他们和这种怪物的交锋一定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呢，没想到“舒雷”们也是第一次和这种怪物打交道。
“它们到底从何而来？为了什么而来？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这些问题的答案，以我们现在得到的种种情报来看，根本没办法解答。”
图兰朵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变得极为凝重，连带着一旁的玛维和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些怪物个体的能力其实非常孱弱，但是一旦抱起团来，战斗力就会有显著的提升。并且它们繁衍，不，应该说是增殖的速度非常快，五天前我第一次接到有关它们的情报时，不过只有一个群体三十头个体而已，但是到现在，已经探明的不同群体已经达到了十三个，个体数量最少的也有三十头，最多的那一个甚至已经接近一百头了！”
“抱起团来，战斗力就会又显著的提升”——图兰朵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之前我在被黑色怪物追击时看到的场景，河对岸的怪物们咆哮着聚集起来，身体交融在一起，组成了一座漆黑色的巨大“炮台”，将五只怪物的个体隔着老远投送到我的身边。
如果只有一只怪物的话，就连我这种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都能轻松对付，可是一旦它们的数量多起来，是不是就能使用这种像是“合体”一般的诡异手段来加强自身？那个“炮台”是这样的，那么会不会还有更加可怕的形式存在？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又涌出许许多多文艺作品里的情节，凶狠残暴的异形，身形巨大的哥斯拉。还有很多很多架空故事里可怕的怪物形象都蹦了出来，而那些黑泥怪就好像成了它们的一个代表，一会儿变成这个，一会儿又化身那个。
虚构故事里的那些可怖形象突然就有了一个载体，让我这个本来胆子就小的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像是求救似地问图兰朵：“但是你们还是能解决这些家伙的，是吧？”
图兰朵的面色仍旧沉重，那对长长的耳朵似乎也耸拉了几分：“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们对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陌生了，现在也依然在观望之中，不敢轻举妄动。那些怪物似乎也是这样，只是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根本就没什么明确的目标。”
“是，是这样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我心里的不安加深了，先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地方，然后又被怪物袭击差点儿丢了小命，现在又要面临种种不确定的风险——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我想回家啊······”
我在心中暗暗叫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