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作为“伤害少女心的补偿”被式未要求签订无限拥抱契约,然后她便在我怀里埋头哭了个稀巴烂。不仅如此,在哭的时候还大喊大叫的逼问“那个女人是谁”之类的话,当然,我并没有回答。听见哭声的明果立刻就冲了进来,左手还已经准备好了管制刀具,但看到式未是在我怀里哭便放弃了。

“你这种家伙原来还有喜欢的人吗?真是意外。”

“那是在说谎。”我一边玩弄着还顶着我胸膛像是小孩子一样啜泣的式未的头,一边回答明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讨厌的人才对。”

“对于你来说不是两边都一样吗?”

“即使对于我来说两边也不一样。哀终良哉小姐。”

“哼——那可说不定。”她摆出一副十分了解我的样子喝了一口乌龙茶。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周。“你这种人说的和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吧。”

“这是作为人类的特点,不是我特有的。”

式未还紧紧抓着我不放,像孩子一样哭哭停停。

最后断断续续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竟然在我的怀里睡了过去。本想着让明果带她到房间,但是明果确认为让她睡在我的膝盖就好,因而我只好让她平躺在沙发上。

或许是乌龙茶一不留神喝多了,感到有些尿意,便起身走出客厅。

“厕所在哪?”

一边问着客厅里的明果,一边向客厅外走廊的右方快步走动。

打开灯,照亮了走廊走进深处。

一边行走一边环顾。

在接近尽头的地方,抬头向上,阁楼的门似乎没有关紧。

伸手。

踮起脚尖。

轻轻推开。

仅仅推开了一分米左右的大小,一个装着纸鞋箱的纸袋就掉了下来。

但是声响却意外的沉重,完全不是装着鞋应该会出现的声音。

纸鞋箱在掉下来的时候由于方向因阻力发生变换,纸鞋箱的内容物掉了出来。

——一把用大量毛线捆着的手术刀。

刀片上,沾着似乎用手还能轻易擦掉的血迹。

我小心地抓着线团拿起那个东西。

背后响起了将不胜。

“——肆证,卫生间在左边,你到这边来……”

话语在中途终止。

我转过头去。

灯光下的哀终良哉明果诧异地看着我。

准确来说是看着我手中的,从纸鞋箱里掉出来,从阁楼上掉下来的东西。

原来如此,事情是这样吗……

不,还不能下定论吧。

“把…把那个东西放下……”她似乎试图用气势逼迫我。“那个只是……父亲的……”

我没有理会她,用嘴撕烂了左手的绷带,甩开了夹板和绷带。然后迅速抓起纸袋子用脚撕出一大块纸,包住了那个东西。与此同时明果迅速跑了过来试图抢夺。我将那个东西收进口袋,向右躲过她伸出来试图抓住我衣领的手,然后撞开她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玄关。

“给我站住!”

她大声地吼了出来。于是我站在原地,坐下,穿鞋。

不一会明果就连滚带爬地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紧闭着嘴唇着急地瞪着我。

不一会就放下了我,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艰难地向我低下了头。

“别带走……求你了……”

“不要。”

说完,我转身打开了门,离开了玄关,离开了哀终良哉明果的家。

早在二十分钟前外面就开始下雨,虽说一开始是倾盆大雨,但到现在已经只是绵绵细雨了。不过不管是哪边,没有伞的我会被淋湿只是时间问题。

回去或许春香又会开始唠叨了吧。

将明果意味深长的行为暂时抛到脑后,但也并不是忘记的意思,只是现在似乎还无法就此推理出什么。虽然是自以为是的武断行为,但对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在一个公共厕所中解决尿意,出来后顺着住宅区的马路旁行走——接下来,便是在裤袋里的纸包被淋湿之前交给【匿尸逆死】。于是我拨通了手机电话簿里的“由暗优”的电话。但是接电话的却是【匿尸】。不过按他的说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怎么了?难道被凶手袭击了?那样我就挂电话咯。”

“……找到了新的证据,要吗?”

“哈——你终究还是行动了嘛。怎么了?你的人质要被杀了所以就着急了?”

“只是碰巧而已——不要的话我就丢到垃圾桶里面,之后再告诉你的搭档你弄丢了关键证据。”

“哈哈哈——你这家伙还真是无趣呐。总之先告诉我你的位置吧。”

“……”

我停下了一直向前的脚步,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去地铁站的方向。不仅如此,连地铁站的名字都没有注意,也就无法告诉对方,只好站在原地,淋着雨呆站着。

这时一红一蓝的闪烁灯光在雨夜的道路远方渐行渐近。

“喂喂——无为庸才,真是偶遇呐。”警车在我的面前停下,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车窗内的【匿尸】并没有用发夹固定刘海,一副美男子的既视感。“正好我们接下来要去拿幡因甘田的尸检报告,你也一起吧。”

我完全没必要与他们同行,但鉴于连地铁站都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也只能依靠他们了。打开后面座位的车门,将淋得半湿的身体靠在座位上,从口袋中拿出了纸包。这时在副驾驶位上的【逆死】打开了一个袋子,将纸包里的东西装了进去。与此同时【匿尸】也启动了警车。

“亏你跑那么远来到这里收集证据给我们,你住的不是市中心那边吗?居然跑那么远来协助我们调查,要不要回头给你做个锦旗?”

“不需要。我的房间本来就不大,会碍事。”

“所以说……这个究竟是什么呢?机关道具吗?”【逆死】将那个袋子举到面前,看着袋子里塞在毛线团里的沾血手术刀。“还是说凶器?虽然万分感谢您协助我们调查,但只有这个我们还是无法推断出什么……”

“所以才叫你跟我去看监控录像了嘛,还偏要去找别人麻烦。”【匿尸】看了看后视镜,瞟了一眼那个袋子似乎就明白了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凌晨的四点到七点根本就没有人乘坐电梯,也没有人走过那栋公寓的楼梯。这么说凶器毫无疑问就是从外面通过某种方法递进去再拿出来吧?那上面不是圈有毛线吗?拿出来的时候只要拉毛线不就行了。”

“可是……那里可是四楼啊,虽然阳台没有防盗栏,但是要丢上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吧?上面的住户出国旅游了也没有人在家,在上面也是不可能的啊,楼下的住户又有防盗栏,也不可能。啊——话说您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她转过头来询问我这个应该最先问的问题。

“哀终良哉明果家的阁楼。……那个天才射击手的家。”

“嚯——”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匿尸】。“这不就简单了——不,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对。要是那样就有很多说不通了……”

“什么?”【逆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说不通?什么简单?”

“刚刚我不是才和你说了吗?你是笨蛋吗?”

“人实?!”

她似乎对【匿尸】的烦躁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被突如其来地骂笨蛋这种事换作谁都会摸不着头脑吧。

“啊,啊啊……抱歉抱歉。”【匿尸】立刻就道了歉。“呃——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里面的门把上都只检测到了受害人的指纹,而外侧的门把只监测到目击者的指纹——也就是说门是被害者自己关起来的而又自己打开的呐。”

“……那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就给我说清楚一点啊,谁知道什么意思呢?真是的。”

“喂,你。解释给她听听吧。”

他对着后视镜给我做了个眼神,似乎他和他的搭档关系不大好,而且还处于冷战的状态似的。

虽然应该和我没关系,但要是我不说的话被逼问的可能就是我了吧。

“……是这样的。”我对着转过来的【逆死】说,“如果说犯人是哀终良哉明果的话,那么她的作案手法则只能是如此——在楼下的空地,用箭矢将凶器运送上去,然后再通过用飞爪钩之类的东西一层一层地攀登到四楼进行作案。下楼时只需固定钩然后顺着绳子爬到地上即可,最后通过毛线拿回…”

“那是傻瓜吧,直接带着凶器不就好了?”

“对…对!真的是笨蛋。”

要说笨蛋也确实是笨蛋……不如说是多此一举过头甚至会被怀疑是不是耍着玩的。不过这种说法比起批判这种假设,听起来更像是对提出这种假设的人的蔑视。

而试图提出这种假设的人却跟着蔑视起来。

看来我是被利用了。

“唉……所以到底这个证据所能证明的是什么?凶器的转移途径?哀终良哉本人是怎么解释的?您该不会是盗窃吧?”

突然,她一副对我起了疑心的表情。

“——不,算是对方自愿交给我的吧。”

“那是什么,抢劫?”

“……”

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加罪吗?

看来不止是明果,她也在讨厌我。

“别这么说嘛,好歹这个庸才也算是我们的功臣——虽然不知道他立了什么功就是了。”【匿尸】说着,又瞥了一眼后视镜中反射的我。“那么你呢,你认为又是如何?”

“不知道。”

“不说就算了。”

看向窗外,速度慢慢降低,映入眼帘的是雨夜中灯火通明的一座座白色建筑。

“到喽,都下车吧!”

我打开车门,走出去,发现雨仍然没有停,反倒比上车之前还要大了些。刚刚风干一点的衣服立刻又被淋湿了。而走在我前面一高一矮撑着一把大黑伞一把小儿童伞的两个人走了几秒之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一齐回头看向我。最终由于【逆死】看不下去“只有我一个人被雨淋”的场面,将自己的儿童雨伞借给了我,然后让【匿尸】背着自己两人共打一把伞。

在经过人来人往的道路之后进入最显眼的一栋建筑中,收起伞还给【匿尸】,跟着他们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进入电梯,来到了四楼叫做资料室的一个大厅。资料架称平行纵线排列,每一排都高达三四米。接着跟着穿白大褂的那个人和两个警察,来到了其中的一列,走了大概四五十米之后停下。在一个代号是“7-127”的位置拿下了一个箱子。箱子并没有用胶带密封,只是虚掩着,能从缝隙看到内容物。不过即使看到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白色的资料纸。

接着又跟着那个人重新进入电梯,上到了顶层的会议厅。

但这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不过那个工作人员熟练地抹黑走到开关之后,灯光便一下子使整个大厅明亮无比。不过除了我们之外空无一人这件事也没有变。

随后那个人便鞠了个躬离开了。

【匿尸逆死】目送着那个人上了电梯之后,立刻走出大厅在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熟练地购买了饮品。

还不忘给我带罐咖啡。

“那么那么——今天就稍微加一下班吧……”这么说着的【匿尸】将饮料放在了呈空心椭圆状的会议桌上,打开了那个箱子开始乱翻一通。“写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好,就是这个了。”

“你这样一会该怎么收拾啊……”

他的搭档一边说一边跳上椅子也翻阅起来。

“比起那些,还是这更有意义吧?”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装订成薄册子的资料。“看这个就行了,翻那些也没用,我们又看不懂那些。”

我坐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看着窗外仍在滴答滴答下个不停的雨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刀毙命的切口、检测出酒精的口腔内壁、小肠被磨破的残缺口、现场较少的血迹。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直肠温度表明的死亡时间呐——直肠温度表明死亡时间应该是五点到七点?!喂喂,这可不得了了啊,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个小个子也有嫌疑了吧?”

“人实,她六点之后没出过门吧,既然如此要怎么抛尸?”他的搭档非常直接地泼了他一脸冷水。“退一万步,且不说她要怎么挪到高级公寓附带的小冰室中,那个身板又该怎么拖着一个近乎成年男性的尸体碎片移动到抛尸地点?”

“那那个叫濡峨凉的又如何?她有车吧?”

“昨天去取证的已经证实了她八点之后都不在市区,要抛尸至少得在九点多的时候吧?”

他们就这么一个提出一个反驳地争论了二十几分钟。似乎已经判断了凶手就在濡峨凉和紫木式未之间,不过质疑我的话语也不少,但最终都因为我没有冰室,以及在那个时间段根本就没有接近过式未的家以及濡峨小姐的家。

“——那个,树言乃月理的嫌疑呢?或者说濡峨小姐的朋友嵯山形衣。”

“喂喂——庸才,你有好好听吗?幡因甘田的尸体可是被放到冰室冷藏过哦,虽然说树言乃月理那个时间点在拉面店不排除偷溜的可能,但她家里可没有冰室啊,冰箱也还没大到能容下一个近乎成年的尸体的程度吧?而且十点到十一点,也已经找验票员查证过了,她只进去过,并没有在那个时间段出来。”

这倒是。也就是说即使收集到这么多线索也还无法形成证据链吗?

“难道说还得扩大嫌疑人范围吗?可是该确认的都确认了啊——杀人的凶手肯定在庸才你和你说的人之中了。可是验尸结果却是这样。”【匿尸】抱怨道,并伸了一个懒腰。“以我们的立场能做到这个程度明明已经是极限了呐,果然还是交给其他组吧?优。”

“不行。人实,稍微有点耐心。”

【逆死】还在仔细地阅读资料。

“哼——耐心,吗。不出所料的话明天就会出现第四个受害人了呐。这种杀人速度连我都望尘莫及,能耐下心才有鬼吧。”

“你根本就没杀过人吧,人实。”

“你不也一样!”

“不——明天可能就,不一样了。”

如同是在威胁我一般,【逆死】——由暗优用我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看着窗外的细雨。

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