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树言乃月理是杀死夏弦的凶手吗?”

明果站在我的背后说道。

即使确认了月理是打开天台门的人,也没法对她“杀害森院夏弦”的事进行举证。说到底月理也没有故意杀死森院夏弦的具体理由,目前顶多只能是失手杀人。总之,在没有确认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确认结论的。

所以才说是欺言。

“说不准。”

于是我这么回答。

试着回想的话,这样一来当初警察怀疑树言乃月理的理由也说的通了。不过就算说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树言乃月理已经被杀害了。

只是在给死人定罪而已。

仅此而已。

“那就是说……司森君果然在说谎对吧。”

我没有回答。

“说谎?”明果起了疑心。“也就是说这家伙谎称自己和夏弦一起去过天台吗?为什么要撒这种谎?你是傻瓜吗?”

“不是的……司森君的本意肯定是想让我们…让别人不用担心他而已。明果学姐,你不是也知道吗?司森君被冷暴力的事。”

“傻子一样……”

明果小声骂了一句,重新端来饮料坐到沙发上。

我也已经回到了客厅里坐在椅子上,便拿起一个新的玻璃杯将里面的乌龙茶喝去一大半。

“明果……七月二号,也就是你发现部也班生尸体的那天,有在现场发现什么异样吗?”我问道。“再怎么说警车也不会一瞬间赶到现场,在那之前你有做什么吗?”

“跟警察的问话似的……你难不成志愿是做警察吗?”她似乎还没消去怒气,但也姑且冷静不少。“理所当然是立刻离开以免破坏现场吧?他们之后也曾询问和调查过我,但因为死亡时间和各种证据都完美地证明了我的无罪,所以我也就全身而退了。你觉得我有什么异常吗?”

要说异常也不至于,归根结底我并没有想要干涉警方办案的想法和理由,就算向她询问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但我还是说了——

“我在想会不会是你砸烂部也班生的颅骨。”

依照明果刚刚的力气,只要用一点重物,哪怕是砸烂人类坚硬的颅骨也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砸…砸烂颅骨?!司森君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呀!”式未突然抱紧枕头缩成一团。“现在天气阴沉沉的,会让人害怕的啊。”

“……”

与其说是阴沉,倒不如说是阴黑。外面已然一副狂风迭起的模样,被大风刮落并满天飞舞的落叶在空中旋转。不过本身已经打算雨停再回去,只要不淹没或刮倒房屋都不足以担心。

不,或许就算淹没或刮倒也不足以担心。

“我当时是在凭明高中附近晨跑啊,身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明果平淡地说道。“而且我是进了一次凭明高中放用具再出来之后才发现尸体的,门卫的保安也看到我几乎什么都没带。”

“第一次发现尸体的时候故意不报警,然后才去报警的的可能呢?”

“原来如此……我被怀疑是共犯了吗?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证明。”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我的质疑。“地铁是坐的最早一班车,查找地铁站的录像能找到我。随后到凭明高中的路上有一个常常见到的年轻上班族。虽然称不上朋友但因为常常在早上偶遇有点交集,我和她一直走到凭明高中才分开。”

想必警察已经问过一次了,因此她才能对答如流吧。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怀疑的余地了。

警察那边想必已经进行了完善的调查了,如果有什么疑点的话,她也不会在这里悠闲地喝茶了吧。

之后明果突然想起来什么,说着得收衣服才行,离开了客厅。明果刚一出走廊离开视线,式未就光着脚丫站了起来,抱着枕头咬着嘴唇呆了一会,小跑着坐到我椅子旁边的沙发——也就是刚刚明果坐的位置上。

“……司森君你,不是杀死夏弦学姐的凶手是吧?”

“与其说不是,倒不如说没办法是。”

我以奇怪的话语回答。

“……?真是奇怪的说法。”她似乎刻意在沙发的边缘留了一个位置。“——果然,找司森君确认真是太好了。司森君不可能是凶手嘛……可是我明明知道却不敢相信呢。”

“……很普通嘛。”

“那个……”式未突然扭扭捏捏的,又像是一开始那样不停地转动眼球偷瞄我这边。“……嗯……这个……能不能……就是……沙发……”

我瞥了一眼门外,发现明果露出半边脸在看着什么。

“……”

“就是……有点事要和司森君说。对,有点事。要那个……小声说才行。”

怕被明果听到吗?不如说她们在打什么算盘?只见式未用纤细的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留出来的空位。

而我并没有离开椅子。

见我不肯坐到那边,她只好鼓起勇气似的站到我的面前。

“我……那个……果然还是……喜欢……”

“……?”

“就是啊……就是……司森君……做我的……做我的恋人……可以吗?我果然还是喜欢司森君……”

紫木式未这么说道。不同于濡峨凉和树言乃月理,式未恳求着回复。像是为了避免我逃避回答一样,她用右手攥住了我的衣角。

“夏弦学姐是因为和我往来,和我成为朋友才会被欺凌的——尽管明果学姐一直说不是这样,我也知道是这样。就是这样啊……因为和我这种人接触了才会被欺凌,才会被杀掉。可是尽管被欺凌了,她也还是会时不时和我一起去市中心的料理店吃饭,陪我去一个人进不去的便利店和超市。夏弦学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哦,尽管在学校经历着被破坏身心的生活,也依然坚持和我做朋友啊,不理会流言蜚语,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知道的,我只是在司森君身上找到了夏弦学姐的共同点而已——我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司森君是在指出我的这个扭曲的错误吧?对不起啊……没有好好听进去,没有好好地道歉,没有好好地传达我的心情。像个小孩子一样发牢骚真的是对不起。”

“……”

“所以,司森君——能原谅我,回答我的这个谎言吗……”

那是知道回答的语气。

紫木式未选择的,不是继续对自己诡辩,而是面对自己的诡辩。

与我正好相反——她舍弃了捏造出来的伪物,并将自己费力使用各种牵强附会的理由堆搭而成的谎言粉碎。

“好吧。”

我平静地说道。

以漫画里拒绝主角的女主角,或是拒绝女主角的主角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语气。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