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麼，我們先去化妝了哦。”
林語朝我會心一笑，我已經不能分清，對於她而言，到底什麼為真實，什麼為虛無。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林語和端木冬一前一後進了化妝室，或許是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樣子，雲間一直在過道未動過。
“雲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嗯。有什麼我能幫你的么。”
“你大概已經知道林語對我有好感的事情了吧？”
“嗯嗯，明白了，我不會讓秋晚為難的。”
……大概是指不會強迫我說兩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的進程了之類的話吧。
“曖昧不清的關係果然還是早早結束掉比較好，但是，還得顧及到當事人的感受，盡量不給她造成心理上的傷痕……”
“秋晚，我可是很堅強的。”
雲間的眼不斷閃爍着什麼，我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頭，雲間小退了兩步，揉了揉眼睛。我們的距離……嗯……這才正常吧……
“……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嗎……我真正想說的似乎都沒有說吧……不過，如果是雲間的話，應該是明白的。
離開混黑的過道，回到前排的位子上，余槿和余杉正在猜拳決定誰去買熒光棒。亮如白晝的燈抵消掉空調的涼意，我依舊和在外頭一般，倍感煎熬。
各種奇裝異服的人漸漸到場，身後的位置不斷填滿，耀眼而虛偽的燈光終於走向陌路，魅紫的燈光在我們之間不斷穿梭，伴之而來的還有舞台上端木冬的音樂，空靈的純音樂將舞台徹底點綴成一個縹緲的夢。所有人異常的激動，拚命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不僅僅是余杉而已。
開場曲結束后，樂隊開始演奏，這個屋子裡便充斥滿電子音，十分的有節奏，會讓人不自覺的抖腿，但是，僅此而已了，對於歌詞，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所有人都在歡呼，都有人都在為這個不出名但是正在崛起的樂隊歡呼。這，充滿激情，卻不是林語渴望的真實;外面，最真實的世界，也不是林語需要的真實。所要的真實竟是我嗎……？
樂曲終了，主持人也開始請觀眾提問。好想問，到底怎樣才能讓林語走出來，但是不可能……不知何時在上面的她如同不知何時走到她心裡去的我嗎？
不明白，不清楚……林語將氣氛帶到了**，她演奏的純音樂里的希冀過高，幸福溢於言表，所有人對新樂團的言語都變成了讚揚。
但是，林語，這隻能說明你在騙我。
並沒有走出來，依舊沉浸在過去里。我該怎麼樣才能抹去你這一段記憶……？
“五年前我們都還是大學生，混的一般，但是看到那麼多人都在追夢，所以我們也成立了一個樂團，搞搞小創作。”
林語的音樂戛然而止，旁白開始發言，帷幕逐漸合上，四周只有熒光棒的的亮光和持有者模糊的臉。
漸漸地，從裡面清晰地傳出清脆的敲擊聲，如同風與風鈴起舞時的聲音一般蕩滌人心。
“在這裡，天南地北的我們相遇。”
“在這裡，情同手足的我們走散。”
帷幕漸漸拉開，一身和服的雲間靜靜地用素手敲擊面前的水杯。
余杉扯了扯我的衣袖對我說:“真漂亮呢。”
我點點頭。
雲間的音樂，悠揚而輕鬆的聲調如同糖一樣甜蜜。主持人的講話都已經忘記，觀眾不知道是因為雲間略施粉黛的嬌容而震驚，還是因為太過沉迷忘記了鼓掌和歡呼。
我和雲間的目光忽然交匯到一起，雲間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頭，信手將曲風一改，大廳里除了甜蜜，又多了滿滿的酸澀。
純音樂的填詞者是自己，傳遞給的人是誰呢……？雲間，你的曲子里滿滿的酸澀，真的只是傳達給林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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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那麼我們先去化妝了哦。”
林語朝秋晚會心一笑，轉身進了化妝室。或許是看到秋晚眼神里透露出的消息，我忍受着對黑暗的恐懼等待着秋晚的告白。
“雲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秋晚拉住我，聲音弱小到幾乎聽不到。
余槿見我們有話要說，便拉着余杉去了觀眾席，有些微暗的階梯上站着我們兩人。
“請說吧。”
“林語的事……你也察覺到她對我有好感的了吧。”
我點頭承認，如果僅僅是因為之前我們幫助了她，或許還可以解釋為感激，但是，在她當著全校的面和秋晚表白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絕不只是感激……
我揉搓着衣角，思考秋晚要說出的話。或許他是來承認自己對於林語的感情，然後由於我過度依賴他，可能會影響到兩人的關係，嗯……我也該堅強一點了……
“……秋晚想要怎麼辦呢？讓我退出嗎……”
“退出？可能的話，我是想自己解決，然而……”
我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笑得十分燦爛。
“沒事的哦……難得秋晚依靠我……”
“那，就拜託了。”
目送他離開，然後進了化妝室。換好服飾的我坐在鏡子前，稍微有一陣的出神，朝着鏡子里的自己做了個加油的動作，但是，心情並沒有好轉。我已經換上了和服，這是一直以來想給父親看到的樣式，也是一直以來想給秋晚看到的。但是，我已經沒有機會給父親看了，現在，也沒有理由給秋晚看了吧？即便找借口在他面前展現這幅摸樣，能不能傳達到我的心意呢？錯誤會永遠成為錯誤，沒有修正、即使修正，也將繼續下去。
“雲間老師，不快點準備嗎？”
端木冬已經上台，林語也已經準備就緒，外面表演的是當下潮流的音樂，是別人的音樂，而不是輕音樂，所謂的輕音樂只是附帶的，是只有在別人宣言亦或者是抒情時才會用到的道具。我們所做的努力真的有用嗎？端木的理想真的不會被現實衝擊到嗎？我仍然在發獃……
“抱歉，請不要在意我……”
“嗯，畢竟不管怎麼樣，秋晚一定會來幫你的呢。”
秋晚一定會來幫我的……？
“所以，盡量放輕鬆表演吧，主辦方安排我們做第一場的插曲彈奏人一定會照顧我們一下的。至於後面幾組的輕音樂插曲，完全沒有必要放心上，我會一個人搞定的。”
我們三組人只是主辦方藉著新興樂團的表演做插曲表演的人，所謂的獎金並不存在，所謂的介詞吸引人氣也很難以實現，所謂的比賽結果也完全取決於主辦方的片面之詞。
“林語同學……真可靠。”
“呵呵，所以量力就好。”
我……
果然還是喜歡逃避。
但是，即使是慢慢來也好，我想融入進現實。一直甜蜜的劇情引出的happy end一定是錯誤的，如同青檸一樣的人生才是正常的。
還是想稍微努力一下……不管是可能還是不可能的事情。
電子音終於結束，掌聲終於平息，但隨着端木冬的上台又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端木冬和弦收音，鞠躬後端庄的站在一旁，便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台上的人們講述如同外頭耀眼的太陽般的夢想時，台上也響起了如火一樣的音樂，沒有任何歌詞，卻讓人難以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尋找熾熱的純音樂的源頭時，發現了合眼微笑彈奏的林語，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以及吶喊。她的音樂把人的希冀無限放大，甚至可以說是讓人到了瘋狂的地步，空氣中的氣氛如同火一般燥熱。一曲終了，幾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幹勁。
不管是她睜眼時只看秋晚的動作，還是手中彈奏的樂曲，都是宣布着愛戀的旋律。
加油哦，林語……
帷幕漸漸合上。
工作人員搬出我早已調好的樂器，坐定后開始閉眼彈奏，不是主辦方指定的輕音樂，而是我的，我自己的樂曲。隨着打擊，玻璃杯發出的清脆的聲音，像是風與風鈴起舞時，風鈴的笑聲。
回憶里所有有關於你的甘甜和酸澀都在這裡了，秋晚，你嘗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