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映照在臥躺在床上的少女,在矇矓的光暈下儘管她的身體有些殘缺的地方,但身著運動短褲及軟綿背心的她仍然帶給人慵懶的青春氣息。

擺設整齊的傢俱上雖然淩亂的放著許多生活用品,不過房間的主人有著能夠隨時取出任何想要東西的能力,而此刻這位小主人正從一堆動漫雜誌底下取出了一包面紙,她一邊擦拭流下淚水一邊擤著自己的鼻涕。

少女大力聞著充斥著房內標榜能夠紓解壓力、安撫情緒的水竹精油,那向日葵的淡淡芬芳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孫千涵的眼眶紅腫,因哭泣而緊皺的小臉蛋面向42吋的智能電視,心臟的律動隨著眼前情節的呈現及激昂的交響曲被不斷拉扯著,空調放送的微冷空氣讓盯著電視機的她摸搓了幾下自己的手臂,但是包著厚實冬被的少女顯然沒有調高溫度的打算,她就是喜歡這種需要蓋上什麼東西才剛好的涼意。

電視上播映的是好幾年前的舊番,那是一個關於前世今生的故事。

如童話般的開頭是傳統的boymeetsgirl以及必要老套的英雄救美,但是劇情的曲折及伏筆的爆發還是讓她不禁陷入其中。

「是我啊!費娜爾!快清醒過來!醒醒……」

電視機上前世的主角不斷地呼喚因陰謀被奪去意識化身為人間兵器的青梅竹馬,但撕心裂肺下的回應卻是被後者冷血的以神力炸斷了右手臂。然而,稍後趕到的友人在經過同樣的叫喚之後卻成功的讓女主角恢復了神識──

目睹這一切的主角瞪大了雙眼緊緊抓著自己斗篷上的血紅污漬,腦海裡如跑馬燈般回憶著與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似乎有什麼東西永遠破碎了……身體傳來的痛楚與之完全不能相比,重傷的他就這樣在陰冷的雨中默默地走向森林深處……

孫千涵看著這一幕,悲不可抑,無法控制地嚶了一聲,熱淚再度流過臉頰的她又抽取了三張面紙來清理一塌糊塗的哭喪皺臉。

她一向自認不是一個愛流眼淚的軟弱成年人,現實中親身體會到的事情即使有不滿也能夠消受,或者乾脆化為實際的怒氣,但對於動漫畫及戲劇這類就完全沒有抵抗力,只要是足以觸動人心的催淚良作,就會變成像這樣涕淚交流令人心疼的模樣。

仍然淚眼婆娑的孫千涵因為長時間沉浸在悲傷氣息之中,她在此刻更感受到一股生理上的虛脫感。

她仰躺在床上眼角餘光掃過時鐘,雙手開始按摩起了臉頰上酸疲的肌肉。鼻紅眼皺的她想到等等的約會就感到無比心煩,已經好久沒有這種不想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心情了。

「敢遲到就給我試試看,詛咒你們出團永遠少個奶媽!」

孫千涵悶聲悶氣地抱怨著,雙手拿起遊戲專用頭盔戴上,進入另一個世界之中。

經過例行的光影效果後秋海棠感受著雙腳落地的實在感,第一次體會到這懷念的感覺時甚至興奮到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尤其另一個世界還是在同類遊戲中五感效果做得最好的一款。

不過在此時此刻,她開始仇視起了這業界中的奇跡了。

秋海棠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強烈的酸臭味,就像是一灘嘔吐物在面前一樣。她皺緊眉頭打開雙眸一看,還真的有一灘黃綠色稀狀的液體在前方的髒亂的地板上,雖然是經過2D世界的美化,但搭配上這擬真到想殺了製作者程度的味道,仍然讓人感覺到有種胃食道逆流的不快感。

秋海棠厭惡地捏緊鼻翼,朝四周望了一圈,心想真是有夠惡趣味的遊戲公司。

一排數十根鏽跡斑斑的鐵柱,成堆乾草排成的簡陋床板,陰冷潮濕的環境足以誘發風濕性關節炎,地板上還隨時會穿過一條條灰黑色的骯髒老鼠……沒有錯,這裡是監獄,而且還是早就被淘汰的那種非人性設計!

這個地方是官方在今天正式更新的場所,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為了因應大眾道德的需求,在另一個世界中引入了讓無數玩家質疑的法典機制。

為了因應這個改版,官方除了監獄外也設立了其他相關機構,至於詳細的內文,艾利艾彼安在前來的路上曾經得意洋洋的描述過,但是秋海棠早已經昏昏欲睡了,聽對方的意思,總而言之就是要先將她看守一天,等待接下來的「另一個世界」中的法律流程。

因為這幾天被自己所惹出來的事情所騷擾,她也沒有空去注意官方發佈的最新消息,但是這種第一次,秋海棠一點也不想體驗。

她憤憤地朝著牢房鐵柱外挺直坐著的笨蛋看去,擔當獄卒的鳥人正一本正經地看著手上書籍,牢房內的動靜似乎完美沒有影響到他。

秋海棠默默靠近,幾秒後,她跆起了腳跟朝鐵柱踹去,在監獄封閉的空間中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鳥人像是在看神經病般斜視著她。

秋海棠手指著那灘嘔吐物,渾身散發的不悅躁動顯而易見。

「這灘玩意是怎麼回事?你吐的?給我收拾乾淨!」

從舒適的房間來到髒亂的牢房,這個極度的反差讓她那小小的潔癖又發作了,觀賞一部優質作品後的美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又怎麼啦?」

鳥人抓了抓頭走了過來,順著秋海棠的手指看去。

「唔哇……什麼時侯出現的?難怪一直有股酸酸的臭味。」

「還不快解決它,死鳥人。」

秋海棠背靠著一處還算乾淨的牆壁,冷冷地看著鳥人。

「是翼族的阿爾斯……」

「這種設定怎樣都好,他們把你留在這裡不就是為了好好服侍我?」

或許是不滿於秋海棠居高臨下的態度,阿爾斯用力合上手上的書本,往後一扔。

「總覺得妳在知道我的所屬公會後態度變得更差了。」

「誰不知道你們聖殿騎士團就是官方的一個部門……哦,不,應該說是走狗才對。」

魔法師、女精靈、鳥人都是頂級公會聖殿騎士團的成員之一,秋海棠在剛得知時也是大大吃了一驚,她可沒想到艾利艾彼安的幫手竟然不是自家的公會,但在瞭解到這起行動是官方為了測試法典系統與玩家共同合作的互動業務時,她就只剩下想要毆打人型沙包猩漢的怨念了。

「走狗什麼的,不要這樣說嘛,大家都是混口飯吃……」

秋海棠一屁股坐在乾草床上,囂張的翹起腿來。

「這裡的環境這麼差,會不會讓人憋出什麼病來?回到現實時,會不會引發幻覺殘留?是不是有個長翅膀的基層員工公器私用、濫用職權,因為個人的主觀因素將我擅自移到這種髒亂的地方?」

秋海棠這樣隨興投訴到最後當然無法成立,但對於鳥人而言卻是要提交一份正式報告。

阿爾斯迅速地拿出了牢房鑰匙及角落的打掃工具,但在開鎖的前一刻卻猶豫了。

「妳會不會突然襲擊我?」

阿爾斯小心翼翼地發出疑問,秋海棠回敬給他一個看豬嘍般的視線,對於一位時常揣摩上司心理的小員工而言,眼神交流只是生存的基礎,所以他立刻進入牢房開始整理衛生。

他微微皺眉看了看秋海棠,被壓榨的社畜雖然身體無法反抗,但有時嘴巴總會控制不了。

「嬌生慣養的,還真難伺候……」

「哈啊----?」

「真的是感到非常抱歉,為了人民的福祉,為了聖殿騎士團的榮譽,騎士編號59487馬上就為您處理!」

……

阿爾斯換下了繁重的希臘服飾,穿上農夫似的短裝,脖頸上掛著抹布,手上拿著拖把的他正賣力地與這系統生成的環境奮戰。

「你這個人是二十四小時都處在狂暴狀態嗎?」

阿爾斯將拖把放入水桶中清洗時,朝身旁像是監工一樣的秋海棠隨意發問。

「請不要隨意跟我搭話,我不想得到什麼變異的禽流感。」

「又來了,又來了,像只小刺蝟一樣。」

秋海棠盯著認真打掃的阿爾斯一會兒,在短暫的沉默後,她有些不情願地開口說道:

「你覺得會有人在中了埋伏後還一路上受到嘲諷,甚至連人身自由都受到監禁了之後還能跟始作俑者手下的嘍囉嬉嬉哈哈的嗎?」

「當然有,我就是了!」

阿爾斯挺直身軀,大姆指比著自己,神情無比開朗的說:

「聰明人都會這樣做,尤其是最近上映的特務電影系列,這種手法更是屢試不爽。」

「你是在鼓勵我逃跑嗎?」

「我是在鼓勵妳跟我聊天!順帶一提,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國家秘密特務,現實中的。」

「那已經不是夢想,是叫做妄想了吧?把目標定得這麼偉大,只不過是無能之輩的自我安慰罷了。」

「哈哈,就算做不到也要去想啊,總比漫無目的地過日子好吧?」

阿爾斯握緊拳頭。

「自己的極限在哪?可以闖蕩到什麼地步?想一想就讓人興奮了不是嗎?」

阿爾斯抖動濃密的雙眉,試圖喚起秋海棠共鳴的他,卻招來對方一記瞄準小腿骨的下踢攻擊。

「像你這種好高騖遠隨地排泄王八蛋卵生脊椎動物就只配當我的清潔工!」

阿爾斯痛得丟開手上的拖把,兩手捂著受到霸淩的傷處,像個人形單腳彈簧高蹺般四處跳動著。

「喂喂喂,又得罪妳哪裡啦!動口不動手嘛!而且那個稱呼又是什麼?怎麼還變這麼長啊!」

秋海棠沒有理會他,因為艾利艾彼安及那位令人從生理上厭惡的新手戰士已經來到牢房前,兩人瞠目結舌的模樣倒讓她有些歡快。

「太好了,你們終於來了,這個瘋婆娘快整死我了,不知道她……」

阿爾斯像是看到救星般,聲音都有些哽咽,但話都還沒有說完他就被秋海棠一腳踹踢出了牢房,整個臉在髒兮兮的地上摩擦,隨後又飛來一根拖把打在他的健美翹臀上。

「好男不跟惡女鬥,大爺有大量……」

他悶悶的說。

「他是死人妖,不是瘋婆娘。」

看著阿爾斯強忍的悲慘模樣,艾利艾彼安隨口調侃了一下。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明天公司還要考試,不及格的話大姐肯定會殺了我……這該死的法典系統!」

阿爾斯又換上了那套希臘裝束回到了角落,他撿起書本繼續閱讀。

艾利艾彼安笑著望了阿爾斯一眼,然後才轉頭看向從他與文竹到來後就一語不發的秋海棠。

「某人說什麼都想跟你再見一面,然後我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促成這趟在監獄中的美妙約會。這樣的效率,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來了。」

「我請你介紹不是這個意思……」

文竹帶著歉意看向秋海棠,但後者只是冷冷地說道:

「你們遲到了。」

文竹聽到這句話後表情有些驚訝,他皺眉看了艾利艾彼安一眼,正欲開口卻被友人打斷。

「我們就是故意的,怎樣?」

艾利艾彼安雙手插腰,抬高下巴,聲音十足的傲慢。

「來,道歉吧!下跪吧!哀求吧!這樣我們或許能夠考慮終止對你們公會的追殺令。」

秋海棠緊抿雙唇,目光移向一旁。

「就不信事情是你說的算。」

她冷冷的說。

「哦?算你聰明,你惹出來的這件事只不過是蝴蝶效應中的一環,我就只是單純想看你出醜的模樣罷了。」

艾利艾彼艾得得意的奚落秋海棠。

「我們到這裡來不是要做這種事情!」

文竹面帶怒容,輕輕推了艾利艾彼安的肩膀。

他帶著怒意說道:

「我本人並沒有生氣,單單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情而已,所以收斂一下你的態度吧……平常也不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你不跟他生氣卻跟我生氣啊?唉,真的是白當兄弟了……我就只是跟他曾經有點過節,嘴皮上開開玩笑而己,不過對付這種人啊,這樣的腔調也只是剛好而已,低聲下氣的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

「哈,只是有點過節嗎?」

秋海棠譏笑一聲。

「原來世界級神劍──輝煌的瑞爾安特魯在你的眼前是這麼無足輕重?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公頻很像有好幾個禮拜的時間都在不停刷著詛咒我的字眼……呵呵,真不知道是誰捨得花下這筆大錢呢。」

秋海棠曾經讓艾利艾彼安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雖然僅僅是騷擾的程度,但卻足以讓他因為焦躁而錯失了良機,進而失敗收場。

艾利艾彼安一拳敲向秋海棠面前的牢房鐵柱,兩人互相鄙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纏惡鬥,激出了一片片火花。

「別以為……」

文竹伸手拍開兩人視線間的閃電特效。

「你們別吵了,知不知道……算了,都先聽我說。」

文竹清了清喉嚨後說莫名鄭重的說道:

「我相信秋海棠小……你的所做所為一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我這幾天有查閱過相關的資料,人們在網路世界中展現出來的常常會有一定程度的黑暗面,造就與現實中不一樣的雙重人格。這類人在態度、行為方面會有些脫序也是正常情況,再加上遊戲本身更是一種發洩壓力的途徑……呃……我怎麼又……」

文竹苦惱地抓了抓頭髮,他直視秋海棠,繼續說道:

「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中認識的第一個陌生人,你的笑容、你的鼓勵、你的幫助都是真實的,都是你的一部份,所以我認為與你共同渡過的那段時光沒有白費,也不是任何的虛構假象。」

聽完文竹的這番話,秋海棠突然想起剛剛地上的那灘穢物,她甚至有了嘔吐的衝動。

「你到底想說什麼?劈哩啪啦自顧自地廢話了一大堆,結果卻是在替我說話?太虛偽了吧!還是說,你不想對任何人說難聽的話?到底是從哪裡送來的新鮮無害有機蔬果啊!」

文竹左手制止了臉色鐵青的艾利艾彼安,仍然掛著認真神色的他在一下刻卻說出讓在場所有人意外的話語。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想先確認一下……」

文竹慢慢靠近秋海棠,神色不知為何開始有些興奮起來。

「你住在什麼地方?父母是公務員嗎?以前曾經在哪些學校就讀過?現在又是讀哪間大學?」

秋海棠及艾利艾彼安猛地瞪向說出這一連串問句的傢伙,就連角落的阿爾斯都站起來瞧上幾眼,而被關注的文竹臉色緊張,就像是在等待放榜的考生。

秋海棠腳步踉蹌的後退幾步,仍然沒有移開視線的她提起了放置在地上的水桶,毫不猶豫地潑在文竹的臉上,過程中她的臉色都非常僵硬。

「為什麼你可以噁心到這種程度!變態嗎?跟蹤狂嗎?」

為什麼他會知道爸媽的職業?為什麼他會知道我正在讀大學?衝擊的事實甚至讓秋海棠感到一陣恐慌,另一旁以文竹好友自居的艾利艾彼安早在不知不覺之中遠離了幾步。

「喂?警察局嗎?我這邊有一個可恥犯人剛剛自首了……」

鬼鬼祟祟在不遠處看著的銀甲騎士神情認真的打著無聲電話。

對於眾人的視線及秋海棠的話語,瞬間成了落湯雞的文竹似乎對此感到不解,但在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像是恍然般,臉頰發熱,兩手五指在胸前張開,強烈表達自己的否定之意。

「啊……不,對不起,我知道什麼事情都要講求順序的,這種隱私問題也不是外人可以隨便探聽的……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想成為你的朋友,希望能夠去認識你、理解你、關心你。」

說到這,像是察覺到了話語中帶點羞恥的意味,文竹的臉上又更加紅潤,他直視秋海棠懼怕的目光,誠懇地慢慢說道:

「我不太擅長人際關係,交網友也是第一次,所以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資格能夠再請你陪伴在我的身邊,攜手帶我融入這一個世界之中共同生活下去呢?」

這是什麼?求婚嗎?

從牢房通風口照射進來的陽光印在文竹的臉上,那無比真誠的模樣確確實實地感染到了秋海棠,姑且不論仍然有些問題的發言,至少那一份恐懼是漸漸安定下來了。

她深深的看著對方平凡的樣貌,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與記憶中的「文竹」重合了。姑且不管剛剛那變態般的氣質,這種認真到不行的熟悉語氣跟傻傻憨憨的耿直模樣讓她不禁咬緊了牙根,明明之前都下意識否認的。

那股懷念的思緒一點一滴地瓦解了她的心防……會不會真的是他?在那座村莊裡可是有幾千個肥羊,就這麼剛好被她挑到了?而且她也沒有在遊戲中說過自己任何在現實中的訊息才對……

現實中的巧合往往比電影還誇張,秋海棠曾經聽過這句話,但是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時卻只感而匪夷所思……就在她像這樣開始給自己找接受的理由時,突然一聲轟然巨響從後方傳來。

龐大雄偉的身影撞碎石牆撞破了這窄小的空間,秋海棠驚嚇回頭的瞬間被刺目的太陽遮擋了視線。

她在手掌的遮掩下,漫天塵埃之中看到的是一層層烏黑的漂亮鱗片,雖然上頭佈滿了新鮮的血紅創口但卻絲毫不減整體的美感,反倒增添幾分肅殺之色。

尖銳的利牙闖入了視線之中,抬頭望去,其猙獰的面貌沒有嚇到秋海棠,反倒是時而縮放的血紅眼珠讓她感到萬分安心。這頭枯竭綠洲的看家黑龍厚重的身軀就像是一台35噸貨車般可靠。

秋海棠曾經想過公會成員結伴救援的可能性,隨時準備腳底抹油的她唯獨沒想到那位湯姆會長竟然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救援,簡直就是感動到熱淚盈眶的地步了……這位會長大人可是完完全全的自我主義者啊!

「看來我是沒空陪你們玩家家酒了,byebye!」

文竹被飛落的石塊砸個正著,艾利艾彼安持盾警戒在這位暈倒的新手戰士前方,阿爾斯則躲在書桌下方抱緊自己的頭部,周遭言情小說般的氣氛在驟然升起的瞬間就被無情的打散。

秋海棠瀟灑地夾起雙指,蜻蜓點水似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隨即走往湯姆騎乘著的黑龍方向。

「秋海棠?」

湯姆甩了甩頭,蓬鬆黑髮上滿是灰白塵土,招牌的死魚眼有些鬆動,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海邊看到書呆子同學衝浪似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

「誒?」

秋海棠下意識伸出去的右手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