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属于我
好难受……
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火炉，而身处于冰窖之中。
入秋的夜晚已经有些许的寒冷，这样的天气很显然更有助于动物的睡眠。蚊虫们已经渐渐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窗外逐渐枯黄的树叶。
森今天回家，感觉到了妻子的满脸倦容。还好这个时候她的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吃完饭温存了一会，她就早早的先去睡了。
看了看书，到夜晚完全来临，窗外没有一点声响的时候，森也进入了卧室。
“你是小孩子么，这样就睡着了……”
无奈的看着妻子穿着睡衣，把被子踢到一边，就这样不雅观的睡着，森轻轻的笑出了声。将她翻过身来，刚想给她盖上被子，却发现林面色潮红，脸上有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丈夫的温度，林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看着这个比自己大的妻子如此的模样，森慌张的用额头抵住了她的头。
“好烫。”
森赶紧把手抽出，让她盖上被子，又拉上一条毯子给她加上。拿出一条毛巾，用冷水着湿之后，放在她的额头，森把水银温度计甩了两下，小心的放入她的腋下。
突然间的冰冷让林醒了过来，看着床边的丈夫担心的目光，林想要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却只能感到浑身的无力。
“没关系的。”
森探过身子来，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着她。林挤出了一个微笑，放下心，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刺着林的眼，将她从噩梦中唤醒而来。想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睁开眼睛，林能感觉到天花板的旋转。
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不停的坠落，下降……拼命的想要醒过来，却就这样，没有一点办法。忍着眩晕感环视周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林感受到眼泪划过了自己的脸颊。
慌张的林想要停下来，眼泪却像是止不住，越来越疯狂的溢出。林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默默的哭了出来。林很难过，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知道丈夫一定在这个家里，但是，看不见他，林很难过。以前自己也生过病，但是从来不会像这样，难受到哭出来。
林想要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却只能感受到喉咙火辣的疼。林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自己这时候就像是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吧，林想。
“没事吧？”
一阵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分辨不出是谁的声线，只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门被打开。
“孩子，怎么了呀？”
林终于看清楚了来到这间房间的人。
“妈……”
林发出沙哑的声音。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森的母亲。
林曾经对森的家人感到紧张和害怕。毕竟自己是这样一个不太擅长家务的老女人，很怕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林是一个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就能感觉到自己正面的情绪，林总觉得这是一件魔幻过头的事。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就这样发生了，森的母亲，无疑是让林感受到这样的感觉的人。
时光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是她的灵魂，仍是如此的美丽。她们一共见过一次面，说过不多的话，但林能理所当然亲近她，对她的一切感兴趣。真是奇妙的女人。
她就这样轻轻的笑着走过来，像是能看穿自己的内心。握住自己的手，慢慢的拭去脸上的泪珠。她的声音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像是一位见到孩子的母亲。
“没事了，森在外面给你做吃的。他很担心你哦，我都有点吃醋了。”
林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医生吧，看着她，和她说着话，林心中的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霾，也缓缓地不知道去了何方。
……
要说适合病人的料理，多数人想起的第一种就是粥。
粥是一种神奇的食物，在历史的长河中几乎无处不在。作为一种烹饪简单，所需食材极其包容的食物，它是无数贫穷的人们的最佳选择；而也正因为它几乎能和世界上所有的食材一起烹饪，也是历代王权修身养性的不二之选。唐代诗人白居易因其文采被唐穆宗赏“防风粥”，据说食七日口齿余香。不仅如此，粥也是宗教，特别是佛教僧人的重要食物。现在流传的“腊八粥”起源就是佛教腊月八的浴佛会。
森尝过很多粥。
其中北方的粥多以各种谷物搭配而成，口感正如北方人一般豪爽痛快；而南方人则更喜欢把各种做菜的物品融入粥中，把粥煮得温婉如小家碧玉一般。说到粥，那就不得不提最喜欢粥的广东人。爱它，就是爱它的一切，正是其对粥感情的最佳体现。粥即是饮品，也是主食，甚至能做为火锅的锅底。
森早早的就起来，或者说他睡不着，来煮了一锅白粥，现在米粒们已经变成柔软的云朵一般。拿出从菜市场抢到的第一手蔬菜，森把胡萝卜、土豆、切成可爱的小块，投入锅中。
卧室中，林和森的母亲微笑交谈着。林感觉自己的岳母像是一个好姐妹，而不是一个长辈。她给林讲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事，遇到的病人、自己学生时代的事还有她和丈夫的故事。现在，两个人终于聊到了关于自己丈夫。
“妈，我想听森小时候的事。”
林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撒娇着。
“他有什么好讲的，除了乖一点没什么好处。你觉得他有什么好的？”
和她交谈的过程中林已经习惯了这位母亲相当喜欢调侃自己的孩子，不过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只想听听自己怎么夸奖森吧。
林想了一想：
“首先，做饭相当好吃。”
“对吧，只不过不常做饭给家人吃。”
“是呢……还有就是懂的很多。还有十分会照顾人吧。”
“以前他就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呢，不过有一个坏毛病。”
“是什么呀？”
“考虑得太多，不能坦率的接受别人的好意。自己那么喜欢照顾别人，又不接受他人的温柔，这样不是会让人感觉很愧疚么？”
“确实……不过现在感觉不到了呢。”
“可能是因为你吧……”
“我？”
“阿嚏！”
森正在看着锅里的食材，想着是不是应该把火调小一点的时候，一股痒痒的感觉从鼻腔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腔，森觉得土豆和胡萝卜都已经熟了之后，又把一些草本蔬菜切碎。拿出一块五花肉，切片之后，森用菜刀剁了起来。带肥的肉可以提供油脂，并且在变成肉沫煮下之后会比筋肉更加柔软。
把肉剁成肉沫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重复一个动作会让人肌肉和内心疲惫，但当你看到它已经变成肉沫时，往往还离成功差一点。很多人喜欢在剁肉沫时用上全身力气，实际上森就曾经在里面吃到过砧板的木屑。
剁着肉，森开始担心起了妻子。
听刚刚的笑声两个人应该聊得很开心，不过既然醒来了那应该也会感觉到饿了吧。森想起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不管送什么东西她都不肯收下，连吃饭也总是一人付一顿，真是让自己十分的苦恼。不过后来结婚之后，渐渐也会因为收到礼物而开心，最后难得主动的吻自己一口。
想到这里，森竟然也觉得心里甜甜的，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呢。
将菜和肉下锅，放上盐，盖上盖子，森开始做菜时候最喜欢的环节——最后的等待……
“喂，还没煮好啊？你老婆快饿死了。”
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自家那个可爱的老妈正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快好了，要尝尝么？”
森能看到她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耀。
……
“我进来了。”
森端着粥坐到床边，看着表情已经渐渐舒缓的妻子在床上坐着，望着自己。看到自己的身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好一点了么？”
森关心的问到，把东西放到桌上之后，用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好多了，妈说吃完东西后吃药，很快就会好了。”林伸出手握住在自己耳边的手，让它贴着自己的脸颊，感受着它的温度。
“妈回去了么？”
“恩，她说他也有丈夫要照顾呢。”
林笑了笑，松开了森的手。
看着森打开锅盖，林没有感受到一如既往的强烈香气，而是一种普普通通、令人安心的味道。看着熟悉的手掌拿起汤勺，伸入锅中，林终于看到了食物的模样。
纯洁如镜般的白和透明，里面夹杂着一颗颗差一点点就要融化不见的米粒，五颜六色的蔬菜和白色的肉给人像是一抹异色星空的错觉。将它们倒入碗中时，没有水滴似的声音，反而像是融入进另一个空间一样，安静、祥和。
丈夫坐在自己的床边，手捧着碗。用一尺小勺在食物的大海中捞出那么沧海一粟，放到他的嘴边。吐出空气，让勺子里的食材渐渐冷却，用他的嘴唇碰一碰之后，把它伸向了自己。
林身体前仰，用一只手稳住一侧的发，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味道的产生是味蕾与食物的碰撞，那么这次，他们相爱了。
他们碰撞得格外的轻柔，像是什么也产生不了。然而其中淡淡的味道就像恋情一样，温柔、美好，你不能抓到它，但它就在那里，静下心来就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大米像是在和口腔玩捉迷藏一般，能感受到，但一碰就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肉类和蔬菜，让整个料理的口感不会变得浆糊一般。米粒和谈谈油脂的香气融合，这粥说美味，林觉得用美好来形容更为贴切。
就这样，把碗中的它们一点点吞下肚，整个身子渐渐温暖起来。原来的一切噩梦与身体的疲惫，都渐渐被心意和食物驱散。
食物对于病人是尤其重要的，没有食物提供的能量，身体就无法有效的吸收药物的成分。看着逐渐好转的妻子能够开心的吃饭，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森一勺一勺的吧食物送入她的口中，曾经红润的小嘴现在有些干了，也没有漂亮的红色了，但却是一种奇特的美。这时的她如潇湘妃子一般，森能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对柔弱的女人没有免疫力了。当世或许没有林黛玉，但“病如西子胜三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
食毕，森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时，被妻子抓住了手：
“陪着我……”
森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虽然生病的她确实给人一种小孩子的感觉，但红着脸低着头说出这种话，森还是相当意外。毕竟她一直带给自己的，是更加成熟、矜持的感觉。转念一想，其他时候的林，比起一个满足自己的公主，更希望自己是一个完美的妻子。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森把母亲嘱咐下的药喂她吞下，就这样坐在床上，两个人静静的依偎着。感受着身体半边的柔软，森轻轻抚摸着林的背。
“要听歌么？”
闭着眼睛的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森闻了闻她的头发，微微的汗水的味道。撩起她头发靠近自己的一边，把一只耳机塞进她漂亮的耳朵，轻轻的吉他响起……
“See the pyramids along the Nile,
Watch the sunrise on a tropic isle.
Just remember,darling,all the while
You belong to me.”
在这个有一点点不普通的下午，林在丈夫的肩膀上就这样睡去。不像一个成熟的妻子，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公主。
林睡了不长的时间，醒来的时候看到森还在身边。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让调皮的毯子不会到处乱跑。就这样静静的玩着手机的他，好像还没有发觉自己等待的睡公主已经醒来，就这样，森的脸颊被突如其来的唇吓了一跳。
“醒了吗？”
林没有回答，像个小孩子一样揉着自己的眼睛。之后两个人就这样在空气中目光相接，拥抱，接吻。
确认过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两个人离开了卧室。在吃过晚饭之后，森又让林吃了一次药。之后，森在厨房洗碗，林就这样在身后陪着他。
“今天意外的粘人呢……”
森一边洗碗，一边打趣着可爱的妻子。虽然她的脸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中，但自己仿佛能看到她低下头，羞红了脸。
“在家里呆了一天了，等会要不要出去逛逛？”
“恩。”
临近夜晚的大街上灯火已经升起来了，但由于不是休假日，天气也有些闷，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两个人并排走着，手没有拉住也没有挽着。林并没有不安与遗憾，每当两个人的肩头因为行走的摇摆而碰到一起时，她能感觉到他在陪伴着自己。
街上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在花店时，森想给林买一束花，林拉起他的手拒绝了。花很美，但不管怎么样，在花瓶中的它们是不自由的，终究活不过多长时间。不如说，它们被摘下的时候，就已经是死的了，只是尸体还没腐烂罢了。
最后，两人买了几双厚实的袜子，为即将来临的冷空气做准备，森送给了林一双不太高的高跟鞋。
在上楼的时候，两个人牵起了手，没有一句话，安静而自然。
进门，森习惯的蹲下身子来，帮妻子脱下鞋，把毛茸茸的拖鞋套进她的脚掌。在最喜欢的大腿上抚摸了一会，两个人回到了家中。
在相处中，给对方时间让其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是很重要的。聪明的夫妻从来不会让另一半认为自己就是全部，为了自己需要去限制自身的喜好。林当然不是那种不识趣的女人，森看书时，自己不会打扰他，而他在沙发上躺着享受着游戏时，林会为他削上一个水果。深爱你的男人当然可以为你放弃自己的恶习，但是，这又何必呢？
普普通通的夜晚，森就这样用手机看着更新的漫画，林在一旁，翻着时尚杂志。
“这条裙子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啊？”
听到这话的林指了指图片的右下角。
“好吧……”
看到那一眼望上去不知道几个零的价格，森又转头看自己的漫画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林都会觉得男人果然不管多大，都像是小孩子一样呢。
夜渐渐深了的时候，夫妻俩来到了浴室里。
森当然不介意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沐浴，不过今天并不是个好时候。病才刚好的她，被母亲嘱咐了晚上不要洗澡，于是由森来帮她简单的擦洗一下身子。
“冷么？”
脱掉衣服的林站在浴室的暖光灯下，微笑着摇了摇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胸口，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害羞。
森拿起毛巾开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肌肤。长发已经沿着肩头去到了胸前，森顺着白皙的后颈，慢慢的擦拭着她的后背。微微突出的肩胛骨像是可爱的丘陵，皮肤下一节节的脊柱若隐若现。可是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脊椎尽头、腰部和臀部构成的微微的凹陷。森很想就这样一直抚摸它，可惜现在还是要以它主人的身体为重。
来到前方，森有些手足无措。无论是锁骨微微突出的迷人、哺乳生命山峰的神圣还是腹部优美的线条都让他差点迷失在这诱惑的陷阱中。而森还有了新的发现：当毛巾接触到腰肢的侧面时，因为瘙痒，林的身体整个向前挺直着。这时候，胸腔和小腹的连接之处，那若隐若现的肋骨，有着古希腊石雕般的神秘、玄妙和美丽。
尽管森很想把她就这样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是最后，他还是为她穿上了衣裳。看着穿着宽松睡衣的林，森不禁感慨到，女人的身体便是上天所制，最美的锦绣。
林也猜到丈夫或许在忍耐着，最后，她还是忍住羞涩，主动给了他一个够长的吻表示了感谢。轻轻的在他耳边，对森害羞的说到：
“明天，好么？”
未完待续……
眺望着尼罗河畔的金字塔，
注视着热带岛屿的太阳升起，
亲爱的，你只要记住：
今生今世，
你是属于我的。
《You Belong To 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