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所谓以太力,或许就是电磁力的一种——某些学者如此坚信着,

虽然以现有的技术,无法真正地提取、捕捉和分离出这种神秘的力量,但是藉由以太力发动魔术的过程中,可以明显地捕捉到电磁场的激变。

这种变化最初发现于战场之上,发动强力术式的部队因迷之干扰而陷入无线电静默,由此引发了人们对魔术和电磁学理论关系的探讨。

尽管未解之谜还有很多,但是唯独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以太力具有场的性质,通过一定的手段(先天天赋或者后天的技术学习)能够用自己的以太力去和他人的以太力形成干涉,从而感知、探查甚至改写他人的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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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如异物一般无法将知觉传达到大脑,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奇妙的感觉。

不过第二次还是敬谢不敏。

小心地盐水清洗着遍布焦斑的粉红色嫩肉,我望着水盆里,自己被烧得发卷的一头鸡窝,不由得有些想笑。

“对了。”我向客厅里的三人搭话,“追踪到那个人的位置了吧?”

“算是吧。“亚瑟回答道,”据查尔斯说,应该就在村子的中心地带,所有和你交战的骸都有和那边相连的痕迹。“

“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活人就是了……”查尔斯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有些不满意。

“你已经做得不错了——剩下就是把这个消息传给警备队然后要求他们出兵支援了吧?”妮娜难得地夸奖了查尔斯一句。

“诶嘿嘿~”

“……但愿如此吧。”我回到客厅,朝着药剂储藏柜走去。”缺人手这种事情还是太麻烦了点——而且谁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

而且警备队的增援,说实话,并不算什么特别值得依赖的东西。

地方的警备队不同于军队,虽然也有着一定的战斗能力,但是除开基本的体能训练以外,无论是魔术、格斗术还是枪法都很难称得上是优秀的战力。

而强一点的家伙,要么去了军队和贵族手下,要么自己当上了赏金猎人,还真没多少人稀罕这份又累又没啥油水的工作。

同时,治安警察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警备队——尤其是这种小城镇的警备队,不可能持有太强的火力。

人手标配手枪,少数几人有几支步枪——甚至可能是燧发枪火绳枪之类的古董,基本就是全部的火力了。

而燧发枪什么的,不贴在脑门上打,我怀疑只能给骸挠个痒痒。

“说起来,你的手还好吧?”妮娜看向出来拿药的我。

“没事,除了这块的皮肤没啥感觉以外,其他还算正常。”我稍微握了握拳,表示自己的左手还能自由活动,并顺手拿下了一瓶软膏和一瓶酒精。

“女神保佑……”亚瑟闭上眼,为我画了个十字。

“这点伤而已,影响不大的。”我轻笑着拍了拍沙发上妮娜的肩膀,让她给我挪个位置。

酒精消毒过后,冰凉的黄色软膏轻柔地浸润着我溃烂的皮肤,稍稍唤醒了一点我末梢的知觉。

“啊~舒服。”

其实也没多舒服——准确的说,仅仅是有些微的感觉而已。

小心地再在药膏外面淋上一层酒精,一面用术式将其结为咒冰。

依靠以太力维持的咒冰,即使是稍有些炎热的夏天,也不用担心化掉。

“妮娜,把纱布递给我——”

“怎么了,这么吵?“

将纱布塞到我手里,妮娜站起身,凑到窗户边。

“发生啥了?”

“不知道,是什么游行吗?”

“什么游行……”我一边给自己缠着纱布和绷带,一边凑过头去。“怎么这么多人?”

街上,大约有二十多人的队伍一路走来。虽然明显可以看出是个团体,但是并没有统一的装束。

“是路过的大佣兵团吗……”

要不是没钱,我还真想请这种大型佣兵团帮忙来着。

“这里是不是该去问问大叔——”

“砰砰砰!”

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谁啊?”我有些不耐烦地冲着们吼道。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臭小子,老子好不容易给你搬来的救兵,你就是这个态度?”

要论世界上最不好打交道的对象,其一是政客,其二是商人,其三就是老油子佣兵。

尽管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唯利是图的嘴脸和虚伪的这两点却是相通的。

虽然也有豪爽磊落的人物,不过我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去自己尝试。

因而——

“好慢啊……”妮娜无聊地靠在沙发上。

“和那些人打交道是这样的。”我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虽然这次报酬应该是公会那边出,不过我总感觉和他们交流起来会很麻烦。”

是的,我把所有的难题,都扔给了亲爱的亚瑟和查尔斯,愿女神保佑他们!

而我,则只需要——

“你在干嘛啊?”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的妮娜,靠在了坐在躺椅上的我的肩膀上。

“看书。”我用大拇指顶住看到的书页,合起书用书脊敲了一下不停烦我的妮娜的头。

“呜~”妮娜按着头,鼓起脸抗议道,“不要随便打头啊,会长不高的。”

“那下次打脸。”

“不是打哪里的问题啊——再说你怎么能打女孩子的脸!”妮娜似乎有些生气般,狠狠地用手指戳着我的太阳穴。

“元素按其原子量排布,呈现出周期递变性的理化性质——疼疼疼别戳了。”

一边低声念叨着不太能理解的句子,我一边试图反抗妮娜的暴行。

在读专著——尤其是这种比较前沿的专著的时候,受到打扰,任谁都会觉得很难受吧。

我将书扣放在腿上,伸出手去捏扯妮娜的脸颊。

“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柔软的脸颊在我手中肆意改变着形状,妮娜的表情也随着我指尖的力道变得相当滑稽。

“#¥@#¥@%”

因脸颊变形而口齿不清的妮娜努力地想要控诉我的暴行,却难以得手,只能用拳头胡乱地在我肩上和胸口捶打着。

“咳咳……两位,能不能稍微停一停……”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亚瑟出声打断了我们俩的大闹,我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查尔斯有些发烫又有些颓唐的脸。

我松开手,坐直了身子,而妮娜则是很不好意思一般收回手去,缩成一团。

“咳咳…那么,那边怎么说?”

“说是答应明天和我们一起出发去卡珊村镇压怪物——如果那群怪物还在那里的话。”

“对方什么都没问吗?”

“如果你是说关于那些怪物的情报的话——我把我所知道的部分都告诉他们了。”亚瑟耸了耸肩,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唔,不像是那些老油子佣兵的作风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为个体差异吧。

反正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不是很重要,而且我并不太需要为那些可能到最后都碰不上一面的“队友”们操心。

现在要做的,只是安心休息和整补,等待明天的到来。

——以及祈祷,明天我的手能恢复到正常工作的水平。

斜阳在山谷间镀上一层金箔,而行走在拉长的影子下的我们却无心欣赏幽谷日落的景色。

虽然不知道骸的视力是什么水平——或者说,骸究竟是不是靠视力来索敌,本着尽可能提高胜算的想法,我们还是选择在视野比较昏暗的傍晚时分动手。

“亚瑟他们……没事吧……”

蹲在我身边的妮娜,稍稍有些不安地说道。

“反正我跟他说了,情况不对直接抛下那些人跑就是——虽然估计他也不会听吧。”

忠于伙伴、忠于信仰的老好人,既是让人安心之处,也是让人担心的点。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得先做好自己的事啊。”

我转向闭着眼抿着唇的查尔斯。

“怎么样,没问题吧?”

绷紧身子的查尔斯,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就——”

我抬起步枪,打开狙击镜,瞄准了对面山坡上的一块红色的标记。

那是我提前布置好的信号弹。

“三,二,一,”

深吸一口气,扣下扳机,7.26毫米的弹头瞬间突破音速,裹挟着硝火与烟尘,贯穿空气,准确地命中了靶心。

青、红、黄三色的烟雾交织而上——那是事先跟亚瑟约定好的,开始作战的信号。

计划是,由我和妮娜保护查尔斯对控制骸的神秘人进行索敌并进行潜入压制。

而为此准备的,则是作为先锋队的亚瑟和雇佣兵们。

"好像开始了。“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声,我扭过头看着查尔斯和妮娜,“准备好了吗?”

两人点了点头。

拉动枪栓,将子弹推入枪膛,我舔了舔嘴唇,”那就走吧——去给那个怪物一点颜色看看。”

计划进行的比想象中顺利。

大叔找来的帮手,虽然不多,但是似乎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至少能够有和骸一对一不落下风的战斗力,彼此之间的连携配合也相当的默契。

大略地扫了一眼战场,发现并没有需要自己出手的地方,我略感无聊地耸了耸肩,将目光移回前方。

在隐蔽术式的遮掩下,我和妮娜将查尔斯保护在中间,缓缓前行着。

“怎么样,连接上了吗?“没有回头,我一边观察着身边的情况,一边问查尔斯道。

一度感知过的以太力波长,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再次感知捕获起来一般会更加轻松——前提是对方没有对其作出对策。

“应该没问题……大概吧?”

“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是疑问句……算了。“

靠着亚瑟他们的活跃,骸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集中到了村口,使得我们能够从贴着岩壁的侧面绕行接近。

虽然在一片混乱之中,即使是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不过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我们三人还是跟做贼一样猫着腰缓缓前行,妮娜和查尔斯更是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接下来就是……”

“想办法混进村里,对吧?”

妮娜在我身后接上我的自言自语。

“位置锁定了吗?”

“大,大概……”

“别大概了,到底有没有。”

“我,我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

“那就少废话——妮娜,照顾一下这小子,要是吓晕了随便你电他还是用针扎他都行。”

“咿咿咿——妮,妮娜小姐才不会……”

“就是,我才不可能这么暴力呢。”

“果然,妮娜小姐就是我的天——”

“父亲大人教过我,电台要是不好使了的话,照着正中心锤两下就行。”

“正正正正中心是……”

“我也不太明白,人的话大概是脑门?或者心脏部位应该也可以?”

虽然知道妮娜应该是在开玩笑——大概吧。

不过这个对话听得我都有点头皮发麻。

“反,反正不想被妮娜锤的话,就尽力跟上吧。“想起经常被咬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可怜查尔斯,我只好干咳两声,打断了妮娜略有些恐怖的描述。“顺带一提——这孩子是会咬人的,所以刚刚的话最好不要以为是单纯的开玩笑。”

“咬,咬人??!”查尔斯吓得差点绊了一跤。

对,咬!¥%¥@#¥“我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想要跟查尔斯解释,羞红了脸的妮娜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我的嘴。

“没,没什么,哦呵呵呵呵——人又不是小狗,怎么会咬同类呢,呵呵呵,呵呵……”

“#¥@#%@#!”慌乱按住我嘴的妮娜顺带着也把我的鼻子按住了,呼吸不畅的我只能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松手。

“我就说嘛……”查尔斯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微妙的失落一般,“不过能够被妮娜小姐咬的话……好像也不坏……”

好不容易掰开差点让我窒息的妮娜的手,为了不再多生是非,我决定无视查尔斯有些微妙的后半句话。

虽然我对自己的计划还算有些自信。

不过这实在是

顺利过头了。

倾巢而出的敌人使得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到了村子里,除了一路上几只兽形的骸以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防守力量,而这些零星的守卫也或是被狙击、或是被我们直接绕开。

“该死的,那个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意义不明地攻占一个贫穷的村落,不可能是钱财,也并没有对村民赶尽杀绝,若说是作为据点固守的话,又有些过于张扬了。

说到底,无论何种理由,都无法解释他放过村民——尤其是放跑亚瑟和查尔斯的理由。

“在下只是来此地别有要事……”

甜腻而不带感情的恶心嗓音不断在我脑中回响着,让我心情越发烦躁。

贴着墙壁,在阴影中前行,粗糙的木刺稍微有些勾衣服。

“方向没错吧?”妮娜低声问查尔斯道。

“反应没错的话,应该就在前面了。”闭着眼皱着眉头的查尔斯,似乎是集中起来全部的精力,来获取相对准确的信息。

查尔斯所说的前面,是这堵墙——这座木屋后面不远处的塔楼,也是除了两边的山以外,这个村子的制高点和灯塔。

斜阳快要没入山头,失去阳光热量的山风使我打了个寒噤。我抱起枪,检查着刺刀和弹夹。

冰冷的恩菲尔德枪身,还残留着浅浅的、掌心的温度。布满划痕的表面反射着今天最后的阳光。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查尔斯,“那么,之后的话,你就自己多加小心了。”

带着他进去战斗,显然不是什么很明智的决定,

换句话说,查尔斯作为领路人的职责,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有些叫人不安,不过总比让他在战斗中涉险强,也省得我和妮娜分心。

“我知道的……”查尔斯有些苦涩地低下头,旋即自嘲般笑了笑,“不用太在意我这种人……我这种弱者,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不,你并不是什么弱者。”我伸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人各有所长,只是你恰好不擅长战斗而已——实际上,你能帮亚瑟逃出来,还能把我们带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

“刹那说得对,虽然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不中用的胆小鬼,但是就凭你敢跟着亚瑟跑出来搬救兵,和今天敢这么陪我们走一趟,就证明了你绝不是什么懦夫。”妮娜也学着我的样子,将一只手放在了查尔斯另一个肩膀上,“你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仅此而已,没有什么需要自责的。”

“妮娜小姐,星宫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查尔斯的眼神,又重新有了光彩。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摸出两个炸弹塞到查尔斯手里,“就用这个吧——不用在意我们,你只需要安全脱身,和亚瑟汇合,就算是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千万千万别想着什么来支援我们之类的事喔。”妮娜在一旁补充道。

“两位如此为我着想,还是我家乡的恩人,我——“

“好了,有话之后回去再——?!“

漫不经心的一瞥,视线正好对上了对面的山坡上,最后一缕斜阳下,一闪而过的冷冽的金属光泽。

寒毛直竖,我下意识地一把推开妮娜,再一脚将查尔斯蹬飞出去,同时借着反作用力踉跄后退。

”砰!“

下一毫秒,我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一块石头突兀地裂开来,而裹挟着碎石的跳弹,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尖过去的。

出人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的——

“该死——是狙击,我们被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