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梦远在外面解决了晚餐,让她如愿以偿地吃够甜筒之后一起回到家,我便从来电记录里找到昨天晚上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回拨。

“哟!心清。”

接电话的人是笠原依田。

像是早已预料到我会打电话过来一样,一接通就传来了其本人象征性的问候。

“我和神野在昨天的咖啡馆,你还记得路吗?”

“……”

“怎么了?你打电话过来是想谈那个‘第五位神’的事吧?比起在电话里谈,神野还是比较喜欢面谈,所以就麻烦你出来一趟了。”

“你还是人类吧,笠原。和神野成为伴侣了么?”

“没有哦。哎呀——我喜欢的只有真理子啦。你知道真理子吗?笠原真理子,我的妹妹。”

“不知道,也没兴趣就是了。你原来是这么疯狂的妹控。”

我站在落地窗边看向高级公寓的楼下,一个金发女人穿着皮质紧身衣骑着摩托进入了停车场。

“你们联系上美咲了么?”

“你是说【崩坏雷电】?”笠原说道,“我本来是想说叫你打车过来的,毕竟那个咖啡馆距离你那里也不算近,不过正巧在场的她却嚷嚷着要来接你,就索性答应了。不喜欢摩托吗?”

电话的另一头,笠原的说话方式带着诡异的笑意。

病朽木究竟是怎么跟他相处的,有时间去问问吧。不,算了,我可不想和笠原交朋友。

“也不算喜欢。只是觉得有点担忧。”

“【崩坏雷电】的驾驶技术我可以担保啦——虽然我只是个人类。不过她那平稳而迅速的开摩托方式还是值得信任的。那先这样,咖啡馆见…”

“等一下。”

我在他试图挂掉电话时叫停了他。

笠原依田据我所知是个诡异而神秘的人类,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情报家】的挚友——病朽木久日津。

而关于朋友,我也想问一下他的意见。

“你觉得什么才算是朋友?”

“朋友?哈——朋友吗……大概就是即使被背叛也不会太过于责怪对方吧。会不会有点扭曲了?我不知道就是了。即使是被背叛也试着去理解对方,即使被伤害也试图去理解对方,在我看来,这虽然看似扭曲但实际上并非多不对劲的事。我害过久日津,他并没有因此怨恨我。久日津欺骗过我,我也没有因此埋怨过他。挚友大概就是这种东西吧?虽然实际上也不会多好受就是了,哈哈哈……”

就算被背叛也试着去理解对方。

即使被伤害也试图去理解对方。

“还真是扭曲至极,以至于像是我曾经的某位友人会做的事呢。”

“那个友人是“第五位神”吗?”

“不——”我说道,“是个和我的人间体相同年龄的人类少年。不过现在他想必已经死了吧。”

那个在三年前的夏天让我明白了许许多多只有人类特有的事的少年,如今或许已经死透了吧。

只有死掉这件事被铭记着。

不过——这也正中下怀吧。

我挂掉了电话,等着美咲的门铃声。两分钟左右之后,门铃声便如期而至。

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梦远在被炉中坐着听着音乐,我去开门时顺带跟她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

之后在玄关打开门。

“小伊崎——”

美咲一见到我就抱上来。依然是穿着将拉链拉到胸部露出乳沟的黑色赛车手紧身衣。

因为她的人间体似乎比我的人间体年龄高一点,所以她抱着我的头直接将我的头摁向她的双峰中央。

不过如果不是梦远的话我跟本就毫无感觉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

即使头部被胸部夹着,即使富有女人味的体香涌入鼻腔,即使柔软的触感包围我的脸庞。

“果然。果然到最后,还是不会放着不管呢——不愧是那个【人生游戏】。不愧是我的友人。”

“放开我,美咲。”

“不要,我决定就这样带你到楼下——不,就这样带到那个咖啡馆。”

这样能平稳驾驶才怪吧。

谁担保来着。

总之,最后还是以符合道路交通安全法的姿势,乘坐美咲买的黑色摩托车前往了昨天去的那个咖啡馆。

咖啡馆里除了淡紫色头发的幼女和一个刘海偏长眯着眼的男子高中生以外空无一人。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难怪。不过说实话这里也是不错的地方——就环境来说货车和小车都难以在店门口的小路通过,所以也就没有了喧嚣感。

我们走进店里之后,似乎还在讨论着“店长很久以前开始就是某几本杂志的忠实粉丝”这一话题的几个女仆们立刻就安静下来进入工作状态。

今天的女仆小姐依然端庄优雅,美丽动人,令人想要感叹这才是女仆装的真正穿法。

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来欣赏的就是了。

美咲兴致勃勃地把我带到笠原和神野面前坐下,然后坐到我的旁边。

“前言和问候就省了吧,怪麻烦的。”神野少见地率先开口道,“大致情况我也说过了吧。那么你想知道什么?【人生游戏】。”

“就算这里少人,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这么频繁地叫我以前的号吧,毕竟我也已经算是离职三年的不称职神明了。”

说着,我环视了一圈。

“【绝对逆反】呢?她没来吗?难得大家有机会汇集。”

“她啊——”神野不屑地说道,“似乎和自己的伴侣打的火热呢,才没时间来这里举行茶会。不过也不需要她来就是了。”

美咲在一旁“真是可惜”的,做作地摆出可惜的表情。

这时女仆小姐走了过来,我们才想起没有点东西。于是我点了一杯摩卡咖啡,美咲则要了一杯奶茶。

“你是说——无法得出结果是吧?那意思就是你们已经找到了与之相关的线索了吗?像是范围啊,时间点啊之类的东西,都掌握了吗?”

我看女仆小姐走了之后才继续说道。

但神野听完之后似乎并不太理解。

“也可以这样说吧……”她于是说,“可以确定的东西有三件事——第一,那个‘他’与‘犯人’肯定有过直接交流,第二,他们交流的地点肯定是在人间…”

“等一下。”

我打断道。

“为什么要选在人间进行交流?虽说神明体无法拥有类似于性格之类的东西,但还是有意识的吧?为什么就能排除掉是处于神明体的时候的事呢?”

“我以为这件事只要说了第二点你就能明白——不过看来你现在的思考能力降低了啊。”

真是像以前一样啊。

一如既往。

这家伙总是和我说着说着话就开始隐隐约约地贬低我,有好几次我都没能察觉。不过察觉了也没有必要为此进行争论,所以也有很多时候是无视掉的。

“我就稍微不嫌麻烦地告诉你吧。”她继续说道。“那个‘他’,在这一次‘娱乐’的建议收集之前的三年一直是以人间体在人间生活的,不过并没有伴侣。再往前推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毕竟‘他’在那之前在众神中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没什么朋友,会和‘他’说话的神明根本没有几个。”

“这么说来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在人间来着。”美咲插进话题,“难不成他也像【绝对逆反】那样还挺喜欢人间的?”

“有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就更能证明是存在‘犯人’的了。”

神野罕见地将美咲的建议纳入思考范围,要是放在往常的话,根本就会把她那不着边或者妄想度过大的想法当成耳边风。

喜欢人间吗……

或许吧,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如果真的喜欢人间的话根本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指示,根本不会就这么提交那种提议,而是应该反抗才对。

“总之,他在提交建议之前都在人间——也就是说或许是他某次在人间与另一个在人间的神明交谈了。”神野见不再有人说话便继续道,“那么接下来是第三,这一点稍微动脑筋想想就知道了——‘犯人’不排除是人类的可能。”

原来如此,既然在建议收集之前都在人间,那么与人类产生交流也是无可避免的,要说交了什么朋友更是理所当然。那么“犯人”也许是人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

“既然是被人指使的话那么对方首先得要知道神明的存在吧?”我说道,“既然他没有伴侣,那么如果让对方轻易知道神明的存在不是很不妙吗?”

“哼——”

神野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鼻音嘲笑。

“小伊崎。”坐在我旁边的美咲则代之回答,“神野她不也没有伴侣吗,不也让这个少年知晓了神明的存在吗?那么,他们不就正好是即使如此也不会消逝的证明吗?”

知晓神明存在的笠原依田。

被抢去大部分神力的神野。

二者并非伴侣的关系,却依然没有被世界的意识施以惩戒。

“接下来就是我的发现了——”神野这才开口,“神明如果只让一个或者一两个人知晓神明的存在,并且那两个人不具备将这一信息散发开来的能力的话,那么就不算做违反世界的守则。再说,世界的守则本身就是影响世界的发展才会被施以惩戒。这次娱乐之所以被终止,也不过是因为世界的意识预测到会让全世界的3%新生人口知晓神明的存在,会阻碍世界的发展。”

“……”

我沉默着,看向笠原。

“嗯?”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或许还猜到了我的想法,便回答道,“这么宝贵且用处大的情报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嘛。这么怀疑我也很困扰啦,虽然我觉得你怀疑我居心莫测也很正常就是了。”

“小依田的话可以放心。”神野袒护道,“他就算散播出去也不会得到好处,反而有可能发生坏事。所以大可放心。”

这可靠的信任感还真是意外。

让人好奇为什么不去进行契约仪式然后成为伴侣。

“可以确认的就这三点,其他的一切事件都无法再确认什么然后缩小范围了。”

神野说完,女仆小姐这时正好将我的摩卡咖啡和美咲的奶茶端上桌,而且还有递到神野面前的提拉米苏。

依然是等到女仆小姐走之后,我才开口——

“与‘犯人’有过直接交流,‘他’在收集建议之前都在人间享乐以及,‘犯人’有是人类的可能。”我重复了一遍神野所提到的三点确定的因素,然后说:“那么,那个‘他’在收集建议前在人间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呢?神野,你们应该已经用神力知晓了吧。”

笠原与神野合作的结果——无法得出结果。

真是难以置信。

“那我就按从前往后的时间顺序说吧。”神野切下一角提拉米苏放到嘴里咀嚼然后吞下,说道,“首先,他去人间享乐是在收集建议开始的那年往前推移三年,似乎是因为跟当时同属某个部门的神明闹了别扭。”

部门——还真是恰当的比喻。

看样子神野在这个国家待的三年也不是白待的。

“来到人间之后,他用那个特殊道具买了一间公寓的房。并不是伊崎你买的那种,而是普通的公寓。并且因为他当时的人间体也是高中生,所以为了准备点零钱在身上便去打工。总共去了三个地方。因为是二十年前的事,这个城市也并没有现在那么发达,不过购物商场之前就有,只不过是重修之前的那间四层高楼,现在已经是五六楼了吧?总之他一开始去那里打工。”

“意外地脚踏实地呢。”

我说道。

比我刚来人间的时候理性不少,知道去哪住,去哪买东西……

“在那里他交到了第一个人类朋友——这才是关键。”神野无视了我的评价,“而且似乎是个女孩子。”

喂,这个语气怎么那么像是喜欢聊八卦的女生啊。

这家伙搞不好被人类荼毒的程度比我还严重。

“那个女孩子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父母那时又工作失利,不得已只好自己出来打工赚钱给家里人分担下经济压力。似乎在与那个‘他’结识后不久因为疲劳过度昏倒过一次,之后便被迫减少了打工的时间,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学习中去。最近似乎在某家公司的上层工作,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了,属于女强人的类型。”

说到这里,神野又吃了一点提拉米苏才继续下去。

“这个人与其说跟事件有关系,不如说和那个‘他’有关系。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个女孩子之所以晕倒,实际上是因为那个‘他’使用了神力的关系。但是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因此察觉到‘他’是神明的事,所以‘犯人’也和她没多大干系。”

“为什么要让那个女孩子昏倒?”

我喝了一口摩卡咖啡向神野提问——既然要追查犯人,就不应该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所掌握的情报与知识和人的想法毫不相干,顶多只是靠足够多的情报去预测某人的想法罢了,但是那个时候‘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稍微猜测一下就知道了吧——恻隐之心作祟,让那个‘他’产生了让好几天没睡好觉的那个女孩子舒服地睡一觉的想法吧。”

“恻隐之心……”我对此不以为然,只是思索着有什么突破口。“那么,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特殊的谈话吗?像是那个‘他’对那个女孩隐晦地暗示自己是神明这种谈话。”

“不,绝对没有。”神野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个‘他’当时,与那个女孩子相处也不过像是人类之间的朋友相处一样,聊天也只是聊女生的八卦啊,生活的状况啊,学习的问题啊,人生的理想啊之类的事。严肃点的也就只有那个女孩对‘他’单方面的诉苦,当时‘他’也只是倾听,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那个‘他’的人间体是女性吗?”

“嗯。”

“那就应该用‘她’而不是‘他’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是通用的吧。像是‘他杀’,这也不一定就指凶手不是女性吧?别认真过头了。”

“……”

“总而言之,‘他’并没有和那个女孩子说关于自己身份的事,那个女孩子也无从得知。这个部分也算是到此为止了。有什么头绪吗?伊崎?”

“不——”我回答道,“一点也没有。那个女孩子未曾知道‘她’神明的身份,更不用说去指使‘她’发表这种建议了。”

那个女孩,不过算是个龙套的角色,或许这一角色改变了那个‘她’,但要说她就是‘犯人’未免也牵强过头了。

不对——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往后推移应该还有线索。

“第五位神”在那三年间所经历的事产生的零散线索。

笠原一直都沉默着,脸上挂着没有意义的笑容,不像是思考的样子。而美咲却旁若无人地思考。

在这一气氛下,神野继续将曾经的时间点推进——

“……那之后一年,由于购物商场的那栋建筑要重修,他便改去了当地的一家全国连锁的餐饮店里打工。在那里则结识了一个男性。”

“欸——人缘真好呢。”

美咲如此呢喃道。这么说来【崩坏雷电】因为那古怪的性格没多少神明愿意和她交流来着……

“咳嗯——”像是因为被插话而感到不开心似的,神野干咳了一声。“那个男性是‘他’的店长,因为天生的心脏原因无法做太激烈的运动,后来为了救一个小孩子全速奔跑然后被小车撞到,折了几根骨头,没有死。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出来之后决定成为小说家,从零开始坚持了三年就出道成为了推理小说家。然后就这么一直写到现在——到书店的话或许还能看到他的作品吧。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时间段里,【绝对逆反】来到过人间去试图劝‘他’回去。似乎就是以此为契机,‘他’才加入了我们变为五人组中的一员。”

也就是说,【绝对逆反】与‘她’所缔结的友情是最为结实的吧——可想而知,那个拥有神明顶峰的力量的【绝对逆反】会对‘犯人’做些什么残酷的事。

“我觉得这一段时间里,最关键的还是那个男人与‘他’的交集。但是,事实却是,那个男人也根本不知道‘他’是神明这件事。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也不会是犯人。”

神野说完,就一口气将剩下的提拉米苏全部吃完。我则嘬了一口摩卡咖啡,并没有方糖,咖啡进入口中有些许苦涩感,然后流入食道的顺滑感——我一边思考,一边感受着。

“‘她’——和那个男人说过什么可疑的话吗?”

我犹如习惯一般提出这个问题。

“可疑的话题是没有,因为工作之外的时间二人都没有交集,只是在工作的休息时间时会闲聊一番,话题大多也是人生梦想,人际关系,以及人类社会的事情。不过要说可疑的事请的话倒是有——明明因为心脏不好的原因生性懦弱的那个男人,不知为何会在救那个小孩的时候全速奔跑。”

“该不会是笨蛋吧?”

“唯独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唯独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和神野同时反驳了口出狂言的美咲。被从人数上压制的美咲只好赌气地鼓起脸吹杯子里剩下的奶茶。

“……或许是那个男人的本能也说不定,据说人类在面对特殊的情况时能做到平时做不到或不敢做的事,这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吧。”我说道,“等一下——【绝对逆反】那家伙有掺和进来?虽然不是怀疑她的意思,但她该不会暴露了什么吧?”

那家伙用人间体在这学期进入了我们的学校,第一节课就大肆张扬自己是神的事情——虽然最后以被觉得是中二病收场。但当时搞不好会干出什么不好的事……

“要说暴露……”神野思索着歪过头,“也不算暴露,不过因为某个甜品店的老板被不良欺负而独自一人去将那整个不良集团的人全数打倒。应该算不上暴露吧。毕竟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存在这种人。”

“那个甜品店是不是有泡芙?”

“有。”

“那就不用去怀疑了,那家伙不过是因为喜欢吃的东西被玷污而大发雷霆罢了。”

【绝对逆反】对人间泡芙的喜爱已经到了“只要给她一个超大泡芙就算让她学狗原地转三圈叫三声她都会照做”的程度了。

可想而知去践踏泡芙的人会受到她怎样的惩罚。

“还是没办法锁定‘犯人’,缺少了决定性的因素……”我困扰地说道。“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判断那些人不知道神明的存在的?”

“因为他们只将‘神明’这一字眼用在祈祷的时候——这不过是一般人的反应范畴吧?而且大多数他们所祈祷的都不能如愿以偿,而且他们之后的成功人生和他们当时祈祷的也沾不上边。”

“这样啊——这样的话,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孩子都没有可能是犯人吧?那你为什么还不排除第三点?”

第三——‘犯人’可能是人类。

可是综上所述,那个‘他’所接触到的人类无一例外都不知晓神明的存在,也就不可能知道神明的娱乐。

“我害怕疏漏了什么嘛——不过现在想想,在不知道神明存在的情况下,在不知道神明会玩弄人类的前提下,根本就不可能提出那种的想法,更别说指使‘他’去建议了。”

神野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眼神百年难得一见地散发出杀意。

“这样的话——”神野喃喃自语着,“这样的话——不就找不出犯人了么。结果不还是一样嘛。可恶……”

如今我的面前,或许才是【一步残杀】的真面目吧。

咬牙切齿的模样。

杀意迸发的眼神。

“——知志木,别着急,越着急,事情只会越糟。反正不着急事情也糟,着急了事情更糟,那么为什么还要着急呢?”

神野抚摸着她那头淡紫色的头发,不慌不忙地安慰道。

然后杀意迸发的眼神也好,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好——全都烟消云散。

然后神野就抱了过去。

紧紧拥抱。

喂喂……

我则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摩卡咖啡,一旁的美咲似乎因为无聊而睡过去了,头挨到了我的肩膀上,她的奶茶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量。

没有结果吗……

在我思考的时候,笠原拿手机背面对着我鼓弄着,不知道干什么。

自始至终几乎都沉默不语的笠原依田是怎么想的呢?

“心清,或许我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吧?但是很可惜,或者扼腕叹息——我也无法得出结果。”

——见我看向他,笠原便苦笑着告诉我他所得到的结果。

所看到的无果。

不对。

“神野——到你讲述结束为止,‘她’之转换了一次工作场所,一共只去了两个工作场所吧?但是你一开始不是说三……”

“第三个就是这里。”

就是这间地点偏僻的咖啡馆。

【一步残杀】——神野知志木如此说道。

像是试图抹杀所有希望那般。

说道。

“第三个工作场所就是这个偏僻的咖啡馆。之前的两份工作已经给那个‘他’攒下了不少可以应急的零钱。那个全国连锁的餐饮店的店长住院之后,那个餐饮店的店长就换了一个人,‘他’也找准了时机在新店长来之前辞掉了工作,但是不去工作的话又会不习惯的‘他’,只好想着去咖啡馆做点悠闲的工作,便来到了这里。”

“那么……”

我不知为何有些许激动。

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弃之不顾吧。

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落下帷幕吧。

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被瞧不起吧。

我——挣扎般说道。

“那肯定,在这里也…”

“没有。”神野抢我一步先说出了回答,“在这里,‘他’并没有特意与谁结识,也没有与谁成为朋友,只是有条不紊地工作罢了。”

像是被封杀掉进路一般——我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不仅如此——”神野放开了笠原,盯着我说道,“连值得一提的事也没有,真要说的话,也就只有我们五人组曾经约定好在这个咖啡馆的这个位置集会罢了。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事一件也没有。”

“那……”

我用恐怕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果然。

果然还是得这样吗。

像是我预测的那样。

虽说现在就开始有点早,但是还是一样的。

自相残杀。

同伴相杀。

“——我们五人在这集会的事,也说一遍吧。”

我如此说道。

低下头不敢直视惊讶得睁圆双眼的神野。

所幸美咲已经睡着了,不然,她大概会怒不可遏地臭骂我一脸吧。

幸亏【绝对逆反】不在,不然,她大概会怒气迸发独地毒打我一顿吧。

“喂,【人生游戏】——”神野颤抖着回答我的话语,不,质问着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是你说要找出‘犯人’的吧。是你说,不可原谅的吧。那么……”

“那么就要率先开始自相残杀吗……”

神野预测到了我的想法,不带任何修饰地以最丑陋的话语说了出来。

“不——不对,我们或许还忽略了什么,肯定还有什么盲点吧?再好好想想……”

“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的。”

无果。

无终。

“那个女孩子不可能会指使‘她’去建议,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神明的存在啊。那个男人也不会去指使‘她’去提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神明的存在啊。那么除此之外,除了‘她’接触到的这仅仅两个人类之外——就只有神明了吧?”

我说着,躲过神野的视线。

现在——我封杀了她的后路。

逼着她向深渊跳跃。

“……”

“【一步残杀】,告诉我。”

“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告诉我。”

语毕,神野闭上眼睛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好吧,我告诉你。”

接着如此说道。

“不过我先说明,我并没有办法知道神明说了什么。我只能用这个职位知道人类过去说了什么,过去在想什么,但是同为神明的你们曾经所说的话语,曾经所想的想法我没有办法知道。对于你们,我只能知晓你们做过什么。因为我所掌管的是世界的知识,而神明并不属于我所掌管的世界,所以即使是人间体,在意识方面也是神明的程度,根本无法去知晓所言所想。”

“明白了。”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