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最想逃避的人(三)

终于到了大赛的那一天,结束了,本该是好几天的训练量。

只要让自己不停地忙着,也就感觉不到,那份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

想要忘记一个人,要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忘,要么就多见见其他人。

想要记住一个人,要么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有印象,要么就少见点别的人。

性格还真是糟糕啊,忻琳不禁自嘲道,糟糕到不会和别人交流,别人却反而会厌恶的把自己记住。

不只是刻意而为之,只是单纯的因为性格。

并且,也没有必要去改变性格了。

 

推开咖啡馆的门,伴随着门推开装在门角上的铃铛发出的清脆的响声。由于是早上,店里只有几个在喝早餐咖啡的人。

自己特别喜欢这家店的抹茶水,不如说,自己对抹茶有着独特的喜好,那青涩的茶叶味道,配上淡淡的清香,总能让自己顿时神清气爽。平常有意无意的,总会来这家咖啡厅,让自己的身心好好的放松一下。

就当准备坐下前,收到了父亲的简讯。

“今天有一个你好久未见的长辈要来我们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今天要不要回来一趟?”

握着手机的手绷紧,又松开。自己也大概猜到是谁了,但看了看今天一会的比赛安排,和所有能安排都排空的时间,以及把自己内心的那份不愿意压倒最低。

“今天学校里有点事,可能赶不回来了。”

说完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按下触屏上的音乐程序,戴上自己那副已经用了将近三年的耳机,曲子慢慢的,心情却是乱乱的。

“一份抹茶蛋糕,再一杯抹茶水,不要加冰。”喊出了一如既往的那份自己最爱的套餐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面前的杂志上五颜六色,忻琳一页又一页的翻着,可心里的思绪却一直不知道飘向哪里。

学校这个地方呢,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一些同龄的人们,原本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和交谈在一起,在同一个时间也许会被偶遇,以同学这个有些微妙的称呼,吵闹着,沉默着,相互吸引着又被吸引着,互相喜欢着有或者是互相厌恶着,做些与自己相关的学习的事,也能够找到那个本来自己期望的那个人。

但大学又也许不是一个完全学习的地方,学到东西的地方也不一定在于课堂,即使师生这样的关系依旧是存在的,并且总有那么一天会告别,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跟随着自己的想法,会压抑着,会隐藏着,会被其他什么东西所左右。

加入世界缺少了自己,和自己相关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绪呢?

也许不会有什么情绪吧。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些流窜过程中其实是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号称开朗和善于社交的假名。到最后变成人生过客之后,也都成为了也许不应该寄托过多感情的路人。

与其深陷其中,不如做一个观察者,看着这些自然转动的世界。

曾经的自己曾这么想过。

但现在,自己就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那平静的水面,扩散的涟漪也是在以自己为中心了。最不想被人注意的人,现在却在被人注意的风口浪尖上。

“今天又是一个人吗。”一个穿着服务员兜裙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忻琳桌旁,将手上的蛋糕和水轻轻地放在桌上,脸上带着那服务行业标准的微笑,“你点的东西齐了。”

“嗯,谢谢。”忻琳收起在看着的杂志,将一旁的蛋糕移到自己面前,“因为没有能一起来的人。”

“这样啊……”店员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带着些许歉意,将手上的托盘抱在怀里,微微地将身体向前弯腰,“请慢用,今天的比赛要加油噢!”

忻琳忽然抬起了头。

大约对视了三秒左右。

“嗯……”从她的嘴里挤出来了她有轻又小的声音。

看来今天这件事宣传的很成功啊……连学校咖啡厅的服务员都知道了这件事,该说是校记者团的各位手法高明还是因为打了这个在舆论风口的赌的关系呢。

两三口将盘子里的蛋糕吞进肚子,猛喝了一口那没有加过任何调味的抹茶水,用桌上的餐巾纸将嘴上的抹茶残粉擦去,便急匆匆的朝门口走去。

看向出口的方向,自嘲般的笑笑。

人来人往。

看到一个有点熟悉,想要留住的背影,低着头,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朝着门口走着,与自己擦肩而过。

忻琳愣住了。

一张一合的最将要发声,声音却又被活生生地压住。

 

街上的人流都朝着体育馆那个方向走去,看来今天的比赛将是要人满为患。每次要到自己面对人群的时候,也说不上是紧张,心跳总是会莫名的变重。

要是这个时候有被什么灵魂附体,给我下完这三盘棋就好了!忻琳这么幻想着,抬头望了望天,也并没有什么像陨石之类掉下来。该有的白云和蓝天里也并不带着任何杂质。

但想完自嘲般的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人生又不是轻小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老套而又奇幻的剧情并伴随着俗气的脆弱情节这种事情发生。

算了,不想了,走吧。

正值末夏的早晨,日光也显得格外耀眼,沿着定好的路一直走,便能看到在路的尽头那幢正方形建筑。刚进入体育馆,就看到像是两边有阵营一般,在等待开场的同时也听得到刚刚进场的人的喧闹声,当然也看到了,在那边的过道上,有几对情侣牵着手匆匆走过。

那男生一脸宠溺般的微笑,一晃而过。

啊……

现充什么的还是爆炸吧!

避开着人群,从场馆的一旁走到候场的房间,由于是周末,棋社里来看棋的人也是充满了整个候场区,看到他们围在社长旁边,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她们那自信的笑容来说,大概是在等待着在台上被虐杀的自己出丑和社长如英雄般胜利的表情的吧。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那人似乎注意到了站在房间一角的忻琳,“我还以为你会害怕的今天不来呢。”

“那倒不会……我还以为你办比赛也只是说说而已呢。”

“哼,你也就现在还能嘴硬一会,到时候在场上可别哭出来。”那人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如果是平时,忻琳根本不会去理睬放话的那些人,但今天在场的人员势力实在过于悬殊,让她觉得不顶撞些什么,总有点失去士气。说起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对手的名字,也一直没有自报家门。

不过比起对手叫什么这样的问题,忻琳觉得还是能好好比完赛回家看番剧比较靠谱。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棋桌上,在桌子的一旁有一块超大的投影屏幕,大概是用来给底下观众看棋的吧。

充满着古风的桌椅,和在一旁坐着的社员裁判,一切似乎和职业比赛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其中最让自己在意的,莫过于桌上还有着平时下棋根本用不上的读秒器。

“呼——”忻琳深深地吐了口气,耸了耸自己那还比较僵硬的肩膀,慢慢地走上台去。

体育馆的灯光聚焦在坐在台上的两人,台下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

啊……稍微清净点了吧。

走到棋桌旁收住脚步,因为紧张而有点疲惫的眼睛看着从高处照向棋盘的灯光。

“那么,请多指教。”出于礼貌,猜完棋后的忻琳还是慢慢地吐出自己并不想对着他说的那几个字。

不过那人却并不理睬,从棋盒中夹起一颗黑棋往自己的右上角放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棋子重重的拍落,棋局一开始对方便展示了强大的气势,没有像小说或者电视节目里出现的那样缓慢的渐进的视觉调整。

也没有像动画里那样给一段重大的像时间缓慢一般的心理描写。

仅仅,是现实的一秒而已。

“来了吗。”

记忆里很多天很多时候,以各种状态坐在棋盘前和对面以微笑或者平静的表情对我的明熙,可现在和那种感觉已经不再一样。

所以,竭尽全力的要求自己是必要的,要求自己按照过去的路走下去,按照我没有经历那个的时候,分开之前的自己该走的路要求自己。

我否认改变,也否认自己的心情。

因为那样的心情,让自己充满着矛盾。

而且也因为,在碰到这样不愿碰到的事情后,也早就下定的决心。

缓缓地从右手的棋盒里拿出一枚棋子,按下了,这久别重逢的第一步。

“下棋的手法有点生疏啊,你真的行吗?”

“……当然。”几乎是咬着牙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语调有些变声。放在桌子下的左手紧握着,也稍稍有些颤抖。

双方的手来来回回的在棋面上交错着。

看样子,总算是撑过布局了。

忻琳望了望整个盘面,虽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但局势却早已经是步步紧逼,自己下的每一步棋,也只不过是在疲于奔命而已,仿佛面对着打地鼠游戏,你根本无法知道下一秒钟会有什么从何处钻出来。

台下的观众有些鸦雀无声,或许是能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还有着防守的姿态,在之前的校内比赛中还未曾见过,又或许是在不是太懂棋的观众眼里,忻琳给了想教育那狂妄的人的一份希望。

棋面上的黑白子渐渐多了起来,本来明朗的 局势,在忻琳强劲的中盘实力面前,正慢慢变得扑朔迷离。

“……可恶。”

听到从对面传来的阵阵碎念,让忻琳也知道了胜利的天平依旧在左右摇摆。

“五十秒……五十一……五十二……”

正当忻琳想着如何走下一步棋的时候,从一旁的裁判嘴里开始报出读秒的数字。

突如其来的读秒让忻琳赶紧看了一眼旁边的计时器,自己的时间已经用完,连三次的读秒也已经用完了一次。

在有读秒局的棋局里有这样的规定,棋手必须要在裁判喊出五十六秒的时候,拿起棋盒里的棋子,并在五十八秒的时候讲棋子落在棋盘上,否则三次过后即为判负。这是一个让忻琳很讨厌的一种规则,为了让观众能更快的看完棋局,会有限制的时间,总是会让自己有时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

“五十五……五十六……”

听到临近时限的警报声,有些慌神的忻琳没有过多细想,便草草地把棋子放了下去。

但反观对手,却并不显得那么手忙脚乱,而是从容的从五十三秒开始,五十五秒拿起棋子,并看准要下的方位,在五十八秒钟精准的落下,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经验老道。

在这样的高压下,经验不足的忻琳还是显出了吃力,在一个明明能赚到便宜的角落的战斗上屡屡溃败,中盘下出来的微小优势,也在慢慢地被一点一点蚕食着。

 

“明熙你觉得这盘的结果怎么样了?”坐在台下人群中的一人侧过头去,对着身旁那个身穿西装的人,悄悄地问道。

“你觉得呢?”那人没有回答,反倒是把眼镜从眼睛上拿了下来,放在了上衣的口袋里,反问道。

“我觉得双方都还有机会吧,现在才刚刚结束中盘,要看官子部分谁更强一点了。”

“不……棋局已经结束了。”

“嗯?何以见得。”

“你看一下左下角那块死掉的黑棋。”说着用眼神瞥了一眼示意。

“这……这是……”

“没错,你看来也发现了。下面的棋如果强行开劫的话,白棋的劫材不够。本来不大的优势,在这块棋复活后目数上就根本追不上了。如果刚才她要是在考虑一会的话,应该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明熙直视着前方,迅速的说道,“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说什么?”同行的同学,听到某句话后,带着疑惑的眼神,瞥了明熙 一眼。

“……没,没什么。”

“说起来,平常对这种校园比赛没兴趣的你,今天却这么早就来占位,难道你认识台上这个女生?”

“不是都说了,只是今天正好有空而已。”

貌似过了有十几秒,明熙偷偷的瞄了一眼忻琳,似乎她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却早已于事无补。

随着一旁裁判的缓缓站立,残酷的比赛结果,带着场下的一片哗然,胜利者狂妄的大步下台,以及低着头坐在台上的那个,失落的少女。

【我还以为有多强呢,不过也只是装逼而已。】

【第一局被这样活活磨死,水平真的差。】

【并不是棋社的太强,而是对面太菜了!】

【你看着吧,到时候要开始对我们这些女社员嘲讽了。】

【她节奏是带的真好,非要和人家打这种赌,这不是找骂么?】

果然这就是败者的现实吗?

离开座位后背对着人群,慢慢向台上走的明熙,只在周围听到了讽刺与谩骂,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一旁的楼梯走到她的身旁,打在她身上的灯光也显得那么刺眼,就像是败者被处刑的瞬间,明熙又偷偷瞄了一眼忻琳。可是又正好看到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瞬间的对视,却又急忙错开。

明熙斜了斜眼睛,慢慢挪动着他和她的距离。

大约也就是一小步,也就是一小步的距离,但从忻琳身上散发出的那强烈的排斥感,却让他止步面前。

“果然……结局是没办法……改变的吧……”从压下来的黑发里,半抽噎着传出来的那几个硬生生的汉字。

改变的结局……

对啊,她也在想改变。

她曾经一直说,只要努力了就有结果,可她最后却被自己那为了忘记有些事,无论如何拼命都改变不了的的命运束缚。

她固执的选择挑战正面的击溃,固执的想要获得胜利,固执的想要改变,固执的认为只要不是原理上不可能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这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坚强又脆弱,为了知性而把自己的感情强硬的埋在自己的内心里。为了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自己想要的,却总是无法自己掌握呢。”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为什么总是在想要留住自己珍贵的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被定好失败了呢。明明……那么不想放手的。在这里碰到你也好,还是关心我的爸爸也好。还是亲生父亲也好。就因为我的珍贵不符合那些东西吗?”

果然,每一次的坚持都会让她重要的东西受伤,自己却无法在她身边帮忙,也许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口。只能站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让受伤的思绪无法再被延续。

“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滑落在脸上的滚烫的泪水,在冰凉的皮肤上渐渐化成了温热。

也折射出了,她的脆弱。

“没关系……”明熙慢慢地移步她的身旁,轻轻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哪怕是一小会也好,暂时当她一会依靠吧。

忻琳似乎再也没有忍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不想让人看见哭泣脸孔的她低下头,结果整个装上明熙的胸口。

她的左手依然用力的抓着明熙的衣襟处,拼命的将自己的额头埋在他的胸前,咬紧的牙关里不断发出的呜咽声。

这样的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一头半棕色半黑的垂肩长发,上面系着的红色发带显得格外耀眼,犹如初雪般雪白的皮肤,纤细的四肢显得更加弱小和可怜,即使感受到她的体温,但与其说是逃避的样子,不如说是害怕的姿态。

如果说眼睛只是用来看见,那也许是大错特错了。

蜻蜓点水,昙花一现。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淆了正文和序篇。

曾经自己觉得擅长揣摩他人,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冷静的思考去解决。但现在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缠着线的心房,也看不清自己的做法究竟该向何处。

本以为,没有跨不过坎,没有越不过的高度,但现在才知道走过的那么长时间,自己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谢谢……”抽噎声稍稍轻些的忻琳,也因为灵魂释放后的虚脱感而全身无力,但还是支撑着自己从他身前起开。

将过去自己拼死隐埋的爆发情感释放出来后,眼眶附近因为哭的红肿而产生的疼痛反而让人感到些许舒畅。

又过了一会,还是忻琳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还记得吗?”忻琳没有等待明熙的反应便继续说,“那个我决定不再继续下棋的晚上。”

“嗯……还记得,准确的说,应该忘不了吧,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个时候我们才十一岁。或许正因为是那个年纪,才能对父母做出这样的事情吧。虽然……他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

“在那之后,我便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要把自己和你们的世界分割开来,只要看到和围棋有关的事,便会从内心里发出逃避的感觉。”

忻琳移动目光,看着一旁摊放在桌上还未曾收好的棋子。

“但他在家里却始终是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希望我能开朗,希望我善于社交,希望我能开心的度过学习生涯。”

“那不是很好吗?”

“确实,在许多人眼里看来,这都是对我好。”忻琳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半蜷缩着坐在椅子上,“但我却并不是用的本心。假笑、伪装、隐藏,我都拼命在让自己用另一面来适应这个社会所谓的那些必要技能。所以后来和他的矛盾也渐渐地显现出来,可能他也已经感觉到了,我对他的那种逃避对话,甚至是逃避对视的感觉。”

忻琳一边唤起那些不愿唤起的记忆,一边头又不自觉的靠在了明熙的胸口。但突然却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才刚刚和他重逢,更不用说什么重归于好之类的空话。但最后,还是以“现在还是不要乱想比较好”这样的借口,将害羞和难堪丢在了一边。

“其实呢……根本不用这样的。”明熙用低沉的声音慢慢的开口了,“我觉得老师只是想了解你,但又却不知道如何去做而已。”

明熙的眼神仿佛是在窥视过去一般,直视着正前方的那块投影屏幕。

“可能,做真正的自己才是比较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契机,明熙对自己那种拿捏不准但却不用负责的空话有些深恶痛绝,但却对这种适应和所有人交流的谈话技巧所推演出来的那种“对所有人都好”说话方式情有独钟。可能是为了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让自己探究自己想要了解却又不敢去了解的事,因为有些事,直球总是会造成直接伤害,哪怕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可这样说话的自己给别人的感受永远都是一种陌生的不信任感,永远都是触及到边缘便打道回府的样子。

“是吗……”忻琳慢慢移开了视线。

“嗯……如果没办法忘掉,那就好好的面对吧。”

“……”

听到到这里,忻琳有的只是茫然。

明熙移动右手,悄悄地搭在忻琳那僵硬的肩膀上。像是结束宣言的发言宣告。

“记忆不会消失不见,就算再怎么远离,他还是存在的。既然这样……也只有正面的去接受。”

“那……要是克服不了……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

明熙稍稍有些皱眉,面临关键时候的他总会沉默,暗自观察和思考,严密防守,像是一个光滑的水球,找不到一丝缝隙。

堂堂正正的面对,并且去克服。明熙的话也算是解开了她的一个困惑,看着明熙发愁的沉默,忻琳心里也明白,他也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凌厉,变得更加成熟冷静,不再是那个说话横冲直撞的孩子了。

“嗯,谢谢,我好多了。”忻琳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你先去吃午饭吧,我把东西收拾完了也差不多休息一会准备下午第二场了。”

“嗯……”

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的明熙慢慢从台上走下来,脸上露着有些懊悔的表情。明明她依然出现,自己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人生并不是小说,自己也不是那些故事中的主人公,努力后就会到来的事件的触发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要遇见就会发生,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就算见到了,自己又能怎样。

之前看到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她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看到她明明路过棋馆却又不愿意进去和老师和遇见自己的那个神情。

自己又做到了什么。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只会下棋,不会表达自己的废柴而已。

 

忻琳看着渐渐远去的明熙,长吁了一口气。

慢慢地把桌面上散落的棋子收进棋盒,看着有些空荡荡的体育馆,不知道下面该去做些什么了。

啊……又来了。

忻琳抬起头,像是嘲笑自己般弯了弯嘴角,拼命忍住的眼角肌肉,让泪水不再从眼角处流出来。

慢慢向着体育馆出口方向的自动贩卖机走去,听见了按下按键后,从里面掉出饮料的声音。

“啊……原来你还在啊。”

看见室友——这个引发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忻琳竟有些不知所措。

“嗯。”她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家咖啡厅里打包出来的抹茶水,伸出一只手递向忻琳,“别多想,只是刚好路过而已。看到在促销才买的,我又不喜欢喝这个。”

忻琳结果她递过来的水,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这不仅仅是心情好了一点吧……忻琳偷偷瞄了一眼室友,冷漠的眼神下,却是一个弯着的嘴角。想想也忽然觉得好笑。

“笑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当完莽夫以后被打的有多惨而已。”

“论莽夫的话,第一个去的你才算是吧。”

“啊?我只不过是闲着不想待宿舍而已。”

“那求求你以后待宿舍吧,这样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碰到第二次了。”

忻琳用吸管喝着水,也小心的珍重的捧在自己的手里。不久前还有些责怪的心思,也渐渐地荡然无存。

逃避的人,却逃不过自己……么。

自己的人生……

还真是……

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