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漸從夢中轉醒,最先入耳的依舊是熟悉的來電鈴聲。也許是已經習慣了這兩天的作息時間,這次我清醒得很快。

陌生號碼……不過歸屬地沒什麼問題。

“喂,您好。”

“仲銘憶,是我。”

“您是……哦,是你啊。”由於剛睡醒的原因,我半天才聽出對方的身份。

“請你翹掉上午的課,立刻來我這裡。”

“翹課啊……行。”正好早上沒什麼重要的課,我想沒都想就答應了。

電話那邊先是傳來了強烈的電流聲,過了幾秒才安靜了下來:“半小時后,輕文社見。”

“輕文社?”

“對。”

原來我加入的社團叫輕文社嗎?

時間才剛六點,現在的社團這麼早就開始活動了?看來我真該好好適應下大學生活的節奏。

“還是昨天的那棟樓,404活動室。”

“404?我知道了。”

“一會見。”

我強迫自己離開了溫暖的被窩,去小賣部買了麵包和牛奶,順路來到了張貼社招海報的地方。

“輕文社……”我將板上的海報看了個遍,也沒找到這三個字。

 提前調查的計劃——失敗

我趕到了第七教學樓的404教室。屋中全是雜亂的桌椅,教室中間除了昨天那個人,還有另一個我沒見過的女孩。

說起來,那人還連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看她倆都不說話,我就坐在了唯一空着的座位上。

昨天那個女孩率先站起身說道:“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我順口問道。

“合作之前,肯定要先了解彼此吧?”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屋中的另外一人,對方則向我回以友好的微笑。

隨後……像是教師給學生授課一般,那個古怪的女孩自顧自地解釋道:“三觀相合的人交流起來會很暢快,而三觀相斥的人則八成會發生一些思想分歧。提前清楚這些就可以避開那些分歧,最大程度地提高做事的效率。”

我訕訕地說:“你說的三觀是不是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沒錯。”

“比起這個……我還不知道咱們要合作什麼呢。”

這時,屋中的另一人終於開口了:“是這樣的,我是輕文社的副社長亓泠竹,大三。這個社創立之初呢……是為了向全校學生普及輕小說這種不怎麼嚴格的文體。申請活動室的時候,我們答應校方要每過半年在校刊上發布一部高質量的短篇小說。現在離這半年的截稿日還剩一周,可負責此事的社員卻全部失聯了。”

“全都失聯了?所以你想讓我們幫忙找回社員嗎?”

“不用找他們,那幫廢物就算回來了也沒什麼用。”

這個人……剛才好像說她的社員是廢物了吧……

“那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想讓你們幫我寫完這最後一部小說,最好趕上校刊的截稿日。”

“最後一部?”我故意忽略了她話中的違和感,捕捉到了關鍵的語句,“校刊不辦了?”

“是社團內部的原因。除了我,沒人想好好把這個社團辦下去,解散是早晚的事。所以我想在解散之前,至少要寫出一篇足夠優秀的作品。我並不怎麼擅長寫作,而且大三的學業很忙,僅憑我一人是不行的。”

“這樣啊。”

“事成后我要個廣告位。”剛才聽得太認真,搞得我都忘記了房中還有另外一人一直都沒插話。

“沒問題。”她們兩人好像突然達成了某種共識。而我一直在想,輕文社的副社長現在在請求我們,也就是說我還不是輕文社的社員。那我加入的究竟是什麼社團?

“回到正題吧,我先說。”

回到正題?難道正題不應該是趕緊找人寫小說嗎?截稿日沒幾天了啊。

“我,陸韻,21歲。”那個女孩思考了幾秒,說道,“整個社會是由不同階級的人類個體組合而成的,因此,只要學會正確地轉換階級視角,就能輕易看清世界的本質。”

我沒能聽懂這突如其來的社會經驗總結。

“以我個人的視角來看,個體利益的重要性在多數情況下是大於群體利益的。但群體的力量較大,所以為多數人而犧牲的行為才值得讚許。因此,人活着就應當在盡到責任的情況下盡量活出自己的樣子,也就是無比簡單的——為自己而活。”

這時,我才搞明白她是在介紹自己的三觀。

“我認為,一切事物的價值完全取決於它在現階段對你的重要性。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對事物的評判也有所不同;因此,以多數人的視角來看,事物的價值完全取決於它在所有觀測者眼下所得出的那幾條共同點,也就是多數人能觀察到、感受到的東西。”

儘管話題非常嚴肅,但她那不太嚴肅的表情卻讓屋中的氣氛變得愈加尷尬。

“啪啪啪……”

是結束了嗎……是誰在鼓掌?這時候為什麼要鼓掌呢?

我轉頭看向機械地拍打着自己雙手的亓泠竹,她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與我對視道:“誒?我也要來嗎?其實我和你們的想法都差不多啦。”

“來什麼?”我用眼神詢問道。

“好吧,既然你這麼期待的話……”亓泠竹就像是在面對某個聚會遊戲的懲罰似的,十分不自然地笑道,“我,亓泠竹,外界與我無關,我只在乎……自己身前的圈。”

“哈?”感受到了她和陸韻在內容上的差異性,我直接問道,“什麼圈?”

“算是朋友圈和交際圈的整合體吧,為了押韻才這麼念的。先讓我說完……”她忍住笑意繼續說道,“宜往飛之時,心意受限。及不宜慮他日之行,盡嘆遠憂。至遺騰雲之姿,振翼只得片羽。”

“怎麼突然轉到文言文了……”

“因為那比較省字,就像許多人都喜歡把‘西紅柿’說成‘番茄’。”

“好多字你都用錯了。”陸韻突然說道。

“哎呀,我高中語文就不怎麼好,你們能聽懂就行啦。接下來呢?”

最後,兩人一齊看向了我。我知道,這是讓我也來段羞恥的自我介紹的意思。

“呃……”我語塞了,不知道該如何開頭。

“我,仲銘憶,”開頭的格式姑且先照抄她們兩人的吧。

“接下來是三觀吧?”

人的三觀是統一的,它們三者相互聯繫,相互遞進,所以根本沒必要去一個一個說。

“總地來說……大概就是朝好的方向改變吧。”我花了5秒時間總結道。

“這句話很像病句。”亓泠竹笑道。

“呃……那就是讓自身向好的方向做出改變?”

“算了,就這樣吧。剩下的就留給我們,你去忙吧。”陸韻說道。

“好,那我先溜了。”亓泠竹點了點頭,起身打算離開教室。

“等下,”陸韻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也跟着起身問道,“題材呢?你想要什麼類型的小說?”

 看她們兩個都離開了座位,我也跟着站了起來。

“題材啊……什麼都可以啦,只要夠吸引人就行,最好能引起轟動!”

“那你平常最喜歡看什麼小說?”陸韻追問道。

“平時啊……推理和言情。”亓泠竹頓了一下,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背對着我們說道,“就寫言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