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光带来灼热的空气,灼热的空气又接着引起了风。

卢锡安直面着这可怖的亮光,眼前是一片纯白。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否则目视这样强烈的光芒,人类是无法做到的。

但,所幸的是,他仍然能活动自己的眼珠,虽然看到的景色一成不变。

“这到底是——”他已经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了。年轻的弗罗斯特男爵明明只是找到了先祖藏起来的一张羊皮纸,并且侥幸解答出其上文字当中的一个,随后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自小学习的知识以及经验。

“喂喂喂,等等啊,等等啊,这里好像不是图书室啊!”

卢锡安尝试着走动,但是很快发现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虽然所见之处都是一片白色,但至少他还有触觉,他伸出手来,摸不到图书室里那高大结实的橡木书橱,脚下所踏足的也不是柔软的地毯——说真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他压根感觉不到自己有踩住什么东西的感觉。

“啊啊,牛顿先生啊,您发现的引力好像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是宇宙的真理啊,至少在这里,它就是个笑话。”卢锡安自顾自地说着几十年前就去世的科学家的坏话。

“牛顿,那是谁?新品种的耕牛吗?好吃吗? ”不知从某处突然冒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啊,不是哦,是个戴假发的老头子——啊!!谁?!谁在那?!”卢锡安正为自己现在所处的奇异境况感慨不已呢,这声音吓了他一跳。现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状态,甚至自己已经被不知用什么方法“带出”了自家的图书室,种种情况让他无法保持冷静。如果说这是自然现象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的主人,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呢?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会对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吗?他现在有着种种疑问,还有和这些疑问相匹配的害怕。

“哦,我吗?哼哼哼,没有人教过你,询问别人的名字前,要把自己的名号先报上吗?呀哈!人家想说这句话好久啦!哼哼哼——”

“蛤?你再说什么鬼话啊,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要让我的眼睛没法正常视物?你有什么目的?钱财?地位?我们家只是个破落的小贵族,那种东西就是想给也给不了。”卢锡安暂时搞不清楚情况,决定先稳住局势。如果说这是个绑架事件的话,先向绑匪坦言自家的窘境(实际上弗罗斯特家还是小有积蓄的),让劫匪不要带有太过高的期待,后面也好谈条件。

“你的眼睛?没有啊,我没有对你的眼睛做什么,嗯,应该说,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东西呀!你没感觉到吗?”那声音,说出了有些荒诞的事实,“你现在,没有眼睛,没有无关,亦无四肢身体——你就像是幽灵,才能造访这个地方啊。”

“胡说八道,幽灵?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还有,我的手脚还在,我感觉的到!没有五官的话,我又是怎么发出声音的?自相矛盾!”卢锡安之前只以为这是个绑架案,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邪教组织盯上了,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下可难办了,邪教徒一般都喜欢搞什么活祭品,邪神召唤之类的东西,自己的小命好像变得更加不妙了。

“唉——愚者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的东西,却对真理置之不理。我算是知道先哲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了,你可真是个笨蛋。”那声音带着点儿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说着伤人的话。

卢锡安这下愈发肯定这就是个邪教组织的阴谋了,这帮人的套路就是先给你洗脑,让你以为自己就是个傻蛋,跟着他们才有幸福的未来,“不知所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又是谁?”

“哼?!我不是说过了吗?询问别人的名字前,要先把自己的名号报上!”细小的声音不在细小,带着些许揶揄,仿佛在嘲笑卢锡安此时的窘境。

“卢锡安!我叫卢锡安!卢锡安·德·弗罗斯特!可以了吧!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哒——”

“哒——”

“哒——”

那仿佛是脚步声,又像是水滴落石板发出的脆响。卢锡安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自己,他甚至能感受到风拂过自己的脸颊,鼻尖也传来丝丝的甜香味道。

“卢锡安吗——是个好名字,我喜欢。那么,遵守诺言,我报上自己的名号——”

一片无尽的白色中伸出一支洁白的手来——卢锡安的眼睛却是没有被做什么手脚,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此时,他宁可自己已经瞎了,因为,看着那仿佛凭空生出的手,比他看过的任何志怪小说都让他心跳加速——

妈的!我可是唯物主义战士,你不要这样打我的脸啊!

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卢锡安的脸颊——至少卢锡安自己认为自己还有脸颊存在。接着,那只手化生出同样洁白的手腕,躯干,四肢,头颅——一个完整的人形!一个妙龄的女子!全裸的那种!

“嗯,果然还是不瞎比较好。”

“余乃原典之一,世界的基石与梁柱,用你们人类的言语诉说的话,坎蒂,就用这个名字称呼余吧!”她仿佛散发着光芒的美丽脸庞,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还有,胸前的(吞口水)第二性征。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卢锡安一定会非常愿意和她发生一点儿浪漫的小故事,但是,现在——

“原典——那是什么?”卢锡安整理一番思绪,选择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还有,坎蒂小姐,这么称呼您可以吗,能不能请您穿个衣服。”

第二在意的问题是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