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朝我走了過來，我當時都以為我要完了！”
“嗯。”
“好在我急中生智，叫來了老闆，讓老闆替我阻止了他。當然，這個過程要更戲劇性一些。”
“嗯。”
“我就趁着這個機會，順利地逃了出來。”
“嗯。”
午飯過後，我和歐陽帆窩在了一間不常有人路過的空教室里，本像是安排一下今天的學習計劃，但昨晚的這件事我憋了一個上午，現在不得不拿出來跟歐陽帆說一下。
“啊，真是好險啊，如果我反應再慢一點的話，可能就交代在那裡了。”
“嗯。”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反應啊？好歹也說些除了‘嗯’以外的話啊。”
“哦。”
“‘哦’和‘嗯’有什麼區別啊！”
“先別管那些了。你今天想學點什麼嗎？我可以教你一下其他學科的基本思維，這樣你學起來可以輕鬆點。”
“你就不能對這件事情發表點什麼感想嗎？”
“是嗎，那今天就學語文吧。”
“果然沒有在聽我說話嗎……”
“老時間，老地點，別遲到了。”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教室。
“好，好，我會記住的……”我向他的背影擺了擺手。
真是個無趣的男人啊，發表句評論能累死你不成？如果被哪些個女生見到了，肯定會被說作是直男癌的！
不管他了，我自己這兒還有一堆要忙的。
我看了看錶，果然時間已經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就是午休時間了。得快點回去，好好學習才行。
“好好學習”，真想不到我還會用這個詞來激勵我自己。
此後的幾十天，不過是對這幾天的無限重複。每天早晨，六點便準時起床，早餐后，便早早地到教室，等坐回了座位，便開始早讀時間，此後再聽課、做題、看書，直至午餐，迅速解決午餐后，便是每天例行的小會議，然後繼續做題、看書、聽課，直到放學，此後又畫上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完成在歐陽帆家的補習，最後回到徐叔家裡，寫完作業，在二十分鐘的睡前放鬆操后休息，沒有任何煩惱地，安心地入眠，等待着第二天的早晨。
這樣的人生，應該說是平靜嗎？應該說是有規律的充實人生嗎？我只是知道，這樣很累而已。至於這樣的人生模式能夠帶來怎樣的回報……
我不禁害怕起來：如果說我付出了這些，而又能有所回報的話，那麼我就可以放心地對自己說，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可如果我沒有得到這份“回報”，如果我又一次把考試考砸了，我該怎麼辦？又或者，雖然我取得了進步，但不過是進步了些許，讓計劃失敗了，那又該怎麼辦？
隨着期中考試的一天天臨近，我的這種心情便愈發強烈。時間的流動不因我的心情而有所減緩，它反倒和我作對，流失地越來越快，直到我聽見了老師的那句話：
“那麼，我來說明一下這次期中考試的考試安排，並公布一下這次的座位安排，大家認真聽好。”
在聽到這句話后，時間才算是放慢了腳步，但作為交換，我的心跳速度可是慢不下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我感覺還有好多東西沒有學呢！怎麼辦……”
現在是這天的傍晚。雖說按理而言，現在應該是和歐陽帆的補課時間，但現在的我並不想複習，只是想着在原地打轉。
歐陽帆坐在一邊，沒有對我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着一本小說。
“考試的卷子是我們自己學校的老師出的，對吧？啊，我可沒做過他們出的題啊！要是是些沒見過的題型，那該怎麼辦？對了！歐陽帆，你去拿份卷子出來吧？他們不可能說你什麼的。”
我停下腳步，看向歐陽帆，見他沒有搭理我的意思，我便繼續開始原地轉圈。
“語文考試要考兩個半小時啊……時間這麼長，我會不會因為尿急去上廁所，然後耽誤考試時間啊？萬一我作文沒有寫完……
“這麼說起來，我數學可能還有些類型的題目不懂呢！歐陽帆，幫我出幾道題，我看看能不能做出來……不行，做題太費時間了，還不如去看書。
“可是，現在看書有什麼用啊！我的歷史書和地理書已經翻了好幾遍了，化學連元素周期表也都背了幾次了……不對！化學背了公式和表也沒用，還是得做些大題……”
“你冷靜點，期中考試而已，不會難的。”歐陽帆默默地說了一句。
“不會難？你當然是不覺得難，你見過難的試卷嗎？你是第一，可我不是，我是個倒數的……”
“你現在還是嗎？”
“啊？什麼意思？”
“你已經不是那個倒數第一，而且你一開始就不是。”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啊！”
我依舊是在原地打轉，而歐陽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繼續看着書。
我本想這樣一直轉下去——雖說我已經覺得頭暈目眩，但除此之外，我已經想不到更好的消磨時間的方法了——但一陣敲門聲中斷了我的這一計劃。
歐陽帆沒有起身開門的意思，而我也並不想開門，因為我知道，這個敲門的人是誰。但我在這裡畢竟還是客人，沒有不給主人開門的道理。
我一打開門，門口的歐陽玉便小跳着進了房間，笑着分別朝我們兩個擺了擺手，說：“喲，兩位，相處得怎麼樣啊？”
“你來幹什麼？你不是還有稿子要交嗎？”歐陽帆一邊看着自己的小說，一邊問道。
“你就是這樣不懂人情，才會沒什麼朋友的。”她舉起手指着歐陽帆。
“我不交朋友是因為……”
“我可對你的擇友觀沒有興趣！再說，我來你們這兒也不是來找你的。”說著，她把目光轉向了我，“小陳同學，有沒有興趣來我房間參觀一下啊？”
“參觀……欸？怎麼這麼突然……”突然收到這樣的邀請，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來嘛，來嘛，不要這麼害羞！”她拉起我的手，小跑着出了房間。
“等……”我話還沒說完，身子便被她拖出了房間。
這個劇情展開，感覺好像有點熟悉啊。不過，在我的印象里，這樣的劇情都是放在某些作為施法材料的漫畫的開頭的，這種類型的漫畫可是某個粉色漫畫軟件裡頭的老哥們最喜歡看的類型之一。
等等！這麼說起來，難不成，歐陽玉她這是要……
不行啊！這不是要畢業了嗎！......補習的時候突然畢業的話，學生生涯可就完了！我能發出些奇怪的聲音糊弄過去嗎？
但是啊，畢業什麼的……不行！我在想什麼！挺住啊，我的理性！但是……畢業嘛，總是要來的，所謂人生……等一下！喂喂喂！一不小心就出現了奇怪的想法啊！人家可是大我幾歲啊，而且我們也不能說是很熟，做那種事情也太奇怪了吧！但是，如果按照王道線路的發展的話，即便還不是很熟悉……不！這是現實！現實里哪來那麼多美少女給你投懷送抱啊！
再說了，因為是現實，所以要幹這種事情的話，還是要考慮很多現實因素的吧。要是缺乏某些保證安全的措施，產生了什麼可以在生物教科書上學習到的內容的話，可就麻煩了，畢竟我們都是學生，還沒有供養能力……
等等，歐陽玉似乎不是學生。她是個漫畫家，已經有經濟收入了。
那我還在擔心什麼！來吧！
她領着我進了她的房間。房間里只亮着一盞檯燈，不能說是陰暗，卻也談不上是明亮。我不是很能看清她屋裡的擺設，但藉著檯燈的光，我還是能夠看出她書架上放着的一些漫畫書和手辦，以及書架對面的那張雙人床。
這張床，看上去很軟啊，躺上去一定很舒服，而且肯定具備一定的抗震能力……我已經開始想入非非了。
“小陳同學，你喜歡漫畫嗎？”歐陽玉鬆開我的手，獨自一人走到了工作桌前，開始搗鼓起了什麼。
“喜歡！我很喜歡漫畫！”
“你看過哪些漫畫？”她把手放了下來，不知道是在收拾桌上的東西，還是在擺弄自己的褲子。
“很多！《龍珠》《死神》《一拳》《我英》，還有《JOJO》《巨人》……”
“哦？你看過《JOJO》嗎？真好啊……”
她像是從桌上拿起了什麼，但我不能確定那究竟是什麼奇怪的“小玩具”，還是些其他的什麼東西。
“那麼，你應該會懂吧……”她轉過頭來，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我。
別看我才是個高二生，懂的東西絕對不會少！所以，快點……
她突然轉過身子，兩隻手臂整個彈了出來，手上拿着的東西也湊到了我的臉上。
“Heaven’s Door！ ”她大叫一聲。
我仔細一看，發現她拿在手上的不過是張漫畫的原稿。再仔細一看，我發現上面畫著的是兩個清秀的男人，一個是個黑髮眼鏡男，一個是黃髮面癱男。再看仔細些，我發現這兩個人正在……
“哇！這什麼啦！”我被畫上的內容嚇到了，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臉也紅了一大截。
見我這反應，歐陽玉似乎不是很開心。
“什麼嘛，你明明看過《JOJO》，還不接我這個梗，無聊。”
“是這個畫面太具有衝擊力了吧！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啊！明天考試的時候，我可不想滿腦子都是這個……”
“我是想讓你放輕鬆啦。”
“這反而讓我更加緊張了啊！”當然，我的某個部位還是因為這樣的驚嚇，而“放鬆”了下來。
“你好好聽我說啊。”她把畫稿轉了一下，好讓自己能夠看見自己畫稿上的內容，“我畫的漫畫是這樣的……”
“不，我並不想聽劇情……而且為什麼突然就講起了……”
“好好聽我說啊！”她輕輕地敲了我下頭，“劇情是這樣的：男一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一天，班上轉來了一個一個不良，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男一就有了種心動的感覺，但他深知，這樣的‘關係’是不被大眾所接受的，而他喜歡着的這個男生，估計也是大眾的一份子。於是，男一強迫自己放棄那樣的念頭。
“但是，隨着時間的一步步推移，兩人認識的不斷加深，男一發現，自己非但沒能忘記那個不良，反倒是越來越想和他在一起了。終於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氣，向他喜歡的男生道出了自己的心意。他驚訝地發現，原來對方同樣也喜歡着自己，卻出於相同的原因，一直沒有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這是什麼劇情啊！哪裡是能讓人放鬆的內容啊！等等，那個不良的原型該不會就是……”
“我是想告訴你，你不去試一試，怎麼會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期中考試就是那個你喜歡着的男孩……或者，你更喜歡‘喜歡的女孩’這個說法？你如果不向前踏一步，你怎麼知道她想的是什麼？你怎麼知道你會得到什麼？你害怕去向她‘表白’，不敢邁出那一步，可你要不這麼做，就永遠得不到那個人的回應啊。”
“我……可能有點懂了。”我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你懂了什麼？”她笑着問我。
“我要主動去表達我的‘心意’，而不是在原地等待她的‘回復’。”
她笑着點了點頭。
“不過，歐陽姐，我還有一個疑問……”
“說吧。”
“那個不良的原型就是歐陽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個男主角的原型不就是……”
“別這麼激動。不良的原型就是歐陽帆沒有錯，但是那個男主角的原型可不是你哦。我開始畫這部作品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
“這樣啊……”我稍微放鬆了些。
“但是，我倒是有想法畫個第二部，裡面會有個文弱轉學男來當第三者，到時候的劇情一定會很精彩……”她又露出了那種扭曲的微笑，我甚至能看到從她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求求你不要這樣！”我雙手合十，由此來表示請她手下留情。
“那怎麼行呢？這麼好的設定，又是發生在我身邊的真實案例……”
“這哪裡真實了！這是捏造！這是作假！”
“反正筆在我手上，我想怎麼畫就怎麼畫。而且這是藝術創作，你完全可以把它當作虛構的故事來看嘛。”她很調皮地扭了扭身子。
“就算是創作，也是要按照基本法的啊！而且你完全不打算以‘虛構’的角度來進行創作吧！”
“別這麼說嘛。”她笑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好了，你該去複習了，明天的考試要加油哦！”
她這樣說著，小跑着把我推回了歐陽帆的房間。
“那麼，你們倆就好好學習哦。”她走回到門口，朝房間里的我們倆擺了擺手，“當然，如果能幹些其他事情，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發出了一陣奇怪的笑聲，隨即關上了門。
所以，為什麼我還是帶着童子身回來了呢！
“回來得還真快啊，我還以為時間要更長些呢。”
“這個時候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嗎！”
“你在說什麼呢，她不是給你看她畫的漫畫嗎？”歐陽帆合上了小說，把它放回了書堆，“我初中的時候，每逢稍微大型些的考試，她都會來這麼一套呢。現在她不對我用了，反而要用在你身上嗎……”
“你們的家庭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呢。”
“不過，既然不原地打轉了，就過來看書吧，或者做幾道題也行。”
“哦？你說說，今天我們看什麼？”
歐陽帆從書堆里又拿出了另外一本書，上面印着“兄弟”兩個字。
“看小說。”
“看小說？期中考試之前看小說？這是什麼複習方法？”我走過去，隨意翻看了幾眼，“還是本長篇小說！你是要我熬夜看完？”
“考試而已，輕鬆點看待就行了。與其在那裡臨時抱佛腳，還不如讀幾本書，讓自己靜下心來。”
“真的假的？怎麼感覺，你這是在糊弄我呢？”我雖這麼說，但還是拿着書坐到了椅子上，翻開了小說的第一頁。
“喂喂喂，這上來就是看別人屁股，這麼刺激的嗎？”我又看了眼作者以及作者介紹，生怕這是從哪個小攤販那兒買來的限制級作品。
“看下去。”他就回了這麼一句。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里，我們倆沒有再說一句話。我看着余華的《兄弟》，他看着巴爾扎克的《幻滅》，兩人都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至於期中考試，畢竟它不屬於書中的那個世界，它便自然而然地被忘記了。
歐陽帆把這本書借給了我，讓我有時間的時候再慢慢看，只要記得在畢業前還給他就是了。但是，人就是這樣一種犯賤的生物，雖說他是讓我“慢慢看”，但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熬夜把第一部分看完了。而如果不是因為一個晚上的時間不足以讓我看完下半部分，我恐怕第二天就能把書還給歐陽帆。
於是，第二天，在期中考試正式開始前，你能發現在高二九班有一個趴在桌上休息的人。他在別人都在看書，希望能夠在考試之前押中一個知識點的時候，選擇了兩眼一閉，呼呼大睡。
“這個陳屹在幹什麼？他不是最愛學習了嗎？”
“大概是發現自己怎麼努力也沒有用，崩潰了吧？”
“你看，他眼睛那圈還是黑的呢？”
“他這是熬夜了？熬夜複習？”
“真是諷刺。”
“真是活該！”
早讀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早讀的心情。比起念書上那些沒有意思的知識點，他們更希望在我這麼個傻瓜身上找些樂子。
當然，雖說我是躺在桌上休息，但是我這也只是在閉目養神，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們在說些什麼，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隨他們說去吧，只要沒有人叫我起來，打擾我休息就行了。
“陳屹，你在幹什麼？”
嗯？是誰在叫我？這個聲音雖然不能說是熟悉，但總感覺有些印象。我想想，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有個聲音像他這麼沙啞低沉的人嗎？
啊……我想起來了……
“陳屹!”那人又喊了一聲。
我趕緊從桌子上直起身來。我抬起頭，發現班主任正生氣地看着我。
“你在幹什麼？看看別人都在幹什麼，你又在幹什麼？”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裝進他的眼眶裡，“你難道忘了，自己上次月考考成了什麼個樣子？我們學校，就沒出過這麼差的成績，你還是我的學生，我真的是……雖然說你最近是很要學，但以你現在這種態度，我敢打包票，你這次不會比上次好到哪裡去！你可以看成績，如果你能有什麼大進步，我當眾給你道歉！”
圍觀一向是廣受大眾好評的娛樂項目。見班主任這麼罵我，在座的各位都樂開了花，本來在談論關於我的事的，這下則聊得更歡了。
我勉強支撐着身體，強迫自己聽完班主任的那一頓訓，但我腦中不過只有兩個字：“好睏”。
“你要是一直都是這個狀態，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高中生活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將來走進大學，走進社會，你也不會有什麼好出路！”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桌子，“我今天說的這些話，聽不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要墮落下去，你要自暴自棄，都是你自己的責任！你不過是我千萬個學生中的一個，你的死活，我絕不會來關心！”
說完，他便轉身出了教室，完全不顧教室里還在議論的學生們。
他走了，就以為我可以休息了嗎？我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希望能在考試之前恢復些精力，好讓自己不至於睡死在考場上。
但事情總不會順我的心意。我才趴下休息沒多久，便聽見樓下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哨聲。這是考試了嗎？好麻煩……
我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自己從桌子上支撐起來。一想到自己還要走去考場，我便又沒有了精神。但我還是憑藉著人類的偉大精神和意志，成功到達了語文考場。
“同學們，接下來要進行的是語文期中考試，請大家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真聽……”台上的老師這麼說道，而台下的我已經半個身子癱在了桌子上。
幾分鐘后，廣播里傳出了一聲“啟封分發答題紙”，接着便是刷刷的傳試卷的聲音。我沒有了抬手的力氣，只是慢悠悠地接過試卷，完全沒有把試卷往後遞的打算。有這閑工夫，我還不如多休息一會兒。
見我遲遲不傳試卷下去，后桌的同學便不耐煩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這時差不多要睡著了，根本感覺不到她在拍我。
“快把試卷傳下來！吊車尾！”那人很生氣地喊了一聲。
“考場里保持安靜！”監考老師見有情況，趕緊下來查看，“這位同學，請快點傳遞試卷。”
我沒有說一句話，畢竟說話也是要耗費力氣的。我默默地把試卷擱到背後，讓那個人自己拿。
那人見我完全沒有悔過意思，便更加生氣了，直接一把抽走了試卷，還往我的後背“呸”了一口。
混蛋，要不是我現在不想動，你早就躺在地上了！
“啟封分發試題卷。”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
又要去傳試卷嗎？好麻煩啊……
我有氣無力地又一次完成了這個動作。
不行了，眼睛已經不想睜開了，好想睡覺，好想休息……
過了一會兒，我隱約地聽見了打鈴的聲音。這是開考鈴嗎？糟糕了，要是再不睜眼，考試就要砸了啊……
我費力地睜開眼，艱難地看起了題目。
“嗯？這些題目……”
我瞪大了眼睛，意識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幾粒汗珠。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這套卷子……”我提起筆，咽了一口口水，“簡單過頭了吧！這是高中的卷子嗎？”
我大致看了遍卷子，發現上面的題目不過是些簡單的典型題和套路題，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思考難度，至於作文，也不過是篇簡單的新材料作文，即便沒有什麼文采，單靠些簡單的套路便能拿到不錯的分數。
我們學校的老師在借鑒別人的試卷的時候，是錯拿成了高一或是初三的卷子嗎？我這麼想着，又飛速地在試卷上寫下答案。
語文考試一共有兩個半小時的時間，而我做完整張卷子，不過花了一個半小時。我呆坐在座位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師。”我默默地舉起了手。
“考場里不要發出聲音！”監考老師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隨即走下台來問我道，“有什麼事？”
“我能提前交卷嗎？”我輕聲問道。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看了看我的試卷，看完正面后，她又把試卷翻了過去，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趕緊俯身看了看我的抽屜，發現沒有異狀后，她又搜起了我的衣褲口袋，但同樣一無所獲。
抓不到我把柄的監考老師，只能用驚訝的眼神看我一眼，接着用顫抖着的聲音，輕輕地跟我說：“你可以走了。”
我起身出了考場，此後的一小時內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同一考場的學生們，在發現我離開了教室而再沒回來過的這一事實后，心裡想着的都是什麼呢？大概都是在想：“哼，這小子，是堅持不下去了嗎？真是可笑，學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是這個下場。”
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現在的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利用這空閑的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換一個小時的精緻睡眠。
至於之後的幾門考試，大體上也都和考語文的感覺差不多。除了部分學科的部分題目我還沒什麼把握，其餘的題目，我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而考試之後，必有雙休。既然考完了試，那就好好休息下，歐陽帆家就先不去了吧。不，如果不去的話，肯定會被歐陽帆數落的吧？
我收拾好了書包，正打算走人，卻被一個聲音攔住了腳步。
“陳屹，別急着走啊，來和我聊一會兒，怎樣？”
這個聲音，可以說是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之一了。
“怎麼？不打算理我嗎？真是高冷啊。”那人慢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對我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張凌雲……同學，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
“別這麼著急啊，咱們先聊一會兒。”他拍了拍我的肩，“我們之前在那家沙縣小吃的店裡見到了吧？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想打你一頓嗎？”
“因為，我很欠打？”我輕笑了一聲。
“對！沒錯！就是很欠打！我這個人啊，就是看不慣別人在我面前學習，一看到有人在看書啊、做題啊什麼的，我就會很生氣。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那麼，另外的一個原因是什麼呢？”
“因為，我讓你出醜了？”我想起了他被歐陽帆按在地上的那個場景。
“你還真是聰明啊！不過也只有這方面的小聰明而已。沒錯，因為那次的事，我的面子算是徹底敗光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你。不過看到你被老師批評，看到你考試的時候是那個狀態，我就開心得不得了。”他說到這裡，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聽說，你在語文考試之前都一直在睡覺是吧？所有的考試都只考了一半是吧？真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好孩子，該怎麼差就怎麼來。我就喜歡這種有自知之明的性格。”
他鬆開了我的肩膀，開始向門外走去。
“讓我們來看看，你的努力到底能取得怎麼樣的進步吧，‘第一名’！”
他狂笑着出了教室。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並非是為故意氣我而裝出來的。
“九分天註定，一分靠打拚！”他這麼大聲地唱着
他的歌聲穿過走廊，傳播到了教學樓的每一間教室，像是在宣誓着，自己毋庸置疑的勝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