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他现在还在行政楼一块转悠吧。”某个正坐在教室里聊天的同学这么和我说。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害怕会错过这一次宝贵的机会。如果这时候不能把位置的事解决,那就意味着我至少要和那个人度过一整个午睡的时间。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在午睡的时候发出一些声响,就认为我吵到了他休息,而把我教育一顿呢?

做了简单的道谢之后,我小跑着下了楼,开始寻找起教学区来。

行政区的楼房面积不算大,行政楼整个还没有一栋教学楼来的大,但它比教学楼要高一层,估计能满足全校所有老师的办公。

行政区里有一块绿地,它在整个行政区的占地中占有不小的比重(与其说是不小,倒不如说是很大一部分),上面种植有各类常绿树木,它们成为了行政楼北面的一道道小矮墙。或许是考虑到了老师的娱乐需求,设计绿地的人还在上面建设了一座小石亭,紧挨着的是一汪池塘,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将它们与外界连接在一起。树木也在这里散开,为它们让出了一片空地,设计者也不愿放弃这一片不大的空地,他觉得这空地未免太过冷清,就放了一块奇石在那儿,再加了几块垫脚石,好让游玩的人能够接近巨石,和它来次合影。这里自然不单单有这些设计,不过这里多说无益,也没有什么用场,便不再赘述。

以上是我从教学楼一楼楼梯口处的地图那儿看到的,并结合了我之后的亲身经历所做出来的描述。

我找到了教学区后,着实是为这里的风景感到惊叹,但这也只有一小会儿。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赏景,也不是来思索为什么要在教学区设个后花园,我此行可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班主任若是饭后想来散散步,肯定不会去教学楼的办公室,倒会去找个歇脚的地儿。

我顺着小路走,想在路上偶遇自己的班主任,但现实却是,我不仅没有见到自己的班主任,而且连别的老师也都没有见到。

老师们这是集体去开会了?学生有开学典礼,老师也可能有什么开学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这次可是白跑了一趟。但人总是要心怀着希望的。

我又走了一段路,那个地图上的小石亭便出现在了拐角。我可以清楚地看见,石亭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没有继续走的打算,而是打算在石亭里坐一阵。我认定了开学会的猜想,这次尝试也只是无用功。我除了顺道享受一下这里的风景,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我望向近旁的池塘,从水面的涟漪中感受到了风的存在。我感到了微微的清凉,紧绷着的神经也舒展了开来。

这里放眼过去,是墙一般严实的树,灌木在它们的脚跟处艰难地生存着。这里难道没有种花吗?还是说它种在了树林深处,我看不见它们?或许,设计者是希望有人能闻到空气中的花香,发现这些神秘的存在。

迎着微风,我猛吸了一口......

这里难道种的是烟草?而且刚巧不巧,这烟草还不走运地自燃了。

空气中没有什么花香,倒是弥漫着明显的烟味,而这显然不是来源于某株植物。

我朝着烟味飘来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树以外,便只有一块巨大的怪石。

因为有着亚当和夏娃的不良基因,我走出石亭,顺着垫脚石到了怪石旁,想一睹这里的秘密。离着怪石还有几米,我便听见了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差不多好走了吧?那些老师可能要回来了。”

“慌什么?五分钟前你就嚷嚷着要走,怕老师回来,现在有人吗?再来一根吧。”

“咱们这抽了三回了,再抽味道就真的散不掉了,要被班主任闻出来了,岂不是尴尬?”

“不怕,今儿个风大,味儿散得快。继续,继续。”

接着便是谁拿出来了一个盒子,然后就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点燃后一会儿,便听见了一声满足的吐气声。

我完全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这些人是学生,来这儿是为了抽烟的。

如果抽烟的话,应该算作是不良了吧?我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告发给某个老师。但现在我还是先走为妙,要是被发现了就糟糕了,谁知道这帮人为了封我的嘴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我轻手轻脚的打算离开,但就像漫画里主角的潜入都会失败一样,我的计划也因为没有注意脚下的垫脚石而落空。不过有哪个人会在走路的时候去注意,自己脚下的石头是不是稳固的?

我踩在了摇动的垫脚石上,重心一下子没有调稳,整个人摔趴在了地上。

“嗷呃!”我尽力不让自己喊出声,但生物学就是这么的奇妙。

这个时候给我来什么日剧平地摔?拜托......

“什么声音?谁在那儿?”其中一个男喊道。

我赶紧爬起身来,想要逃离现场。

往哪边逃?从石子路逃或许会快点,但别人一样也跑得快,而我又没有信心能够确定对方的体力比不上我,因而石子路是下策;往树林里跑?虽说树林并不是个利于奔跑的地方,而我也不是猴子,但别人同样跑不快,而且有树木作为掩体,别人也难以发现我。不过,我真的擅长钻树林吗?

我本该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再进行判断的,但身体却因为恐惧,自己就钻进了树林。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身体反倒不听使唤了?明明脑子里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很啊。虽说有着“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动起来了”的名句,但我现在是为了逃跑,又不是为了成为“Hero”。

我在灌木丛间跳跃,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混淆后面人的判断,但他们非但没有放弃,反倒追得更紧了,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落地时产生的震动。

可恶,得再快些!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开双脚,又用全身的力气向上跳跃。我想象自己是人猿泰山,希望从这种想象中找到便于逃跑的灵感,但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供我逃跑用的藤条。

“站住!”后面的人喊道,那声音仿佛就是在我的耳边。我于是不得不更加卖力地奔跑。

话说这片树林有这么大吗?我原以为半分钟不到就应该见到尽头了,可我蹿了足足两分钟都还没见到尽头的光影。

随着时间的前进,我的身体也快要不行了。跑个一百来米就已经是要我命了,而这段路程少说得有一千米。我一边跑,一边抱怨着有钱的坏处。

这时,我见到光芒从前方传来。我知道这光意味着什么。

自由了!......个鬼嘞!

我原以为树林的这端应该是学校的通道,可迎接我的却是一面高十来米的墙。

我这才意识到,树林的这边连接的事行政楼。

“呼,消停点吧兄弟,这下你跑不了了。”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追兵赶上来了。

我本想往旁边跑,但那个男人却快步上来,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别想走。”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了邪恶的微笑,“我逮到他了,来这里!”

“别叫这么大声,你个瓜玩意儿!你想把老师都引过来?这里可是行政区!”他的同伴从树林里钻出身来,用压低了的却又足够响亮的声音说道。

“哦哦,一时没有想到。怎么办?这丫的怎么解决?”

“等老大来吧,看他怎么处置。”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两个人——两人虽说其貌不扬,却都身材魁梧,大概都有一米九的身材和九十公斤不止的体重,力气估计也不小,可能一只手就能把我拎起来。

这两个人的老大又该是什么样的呢?我刚才只是瞥到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连他们的样貌都没记住个大概。这两个猛男的老大,大概长得更加恐怖吧?我不敢想象我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

“他娘的,你们翘得到挺快,老子差点就跟丢了。”

想曹操,曹操到。这个老大又是怎样的一个精壮男子?我转头去看。

但是,这个老大的真身让我十分失望——想象中的高大身材,实际上却是侏儒般的身高;一身的肌肉也只存在于想象中,现实中却是瘦骨嶙峋,大腿估计还没他俩小弟的胳膊粗;本以为笔挺的身材,实则是弓腰驼背,活像是个七旬老人或是个心虚小贼。

“老大,这人怎么处置?他肯定是看见了......”小弟一号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向前拽了一把。

他们的老大稍加思索,随即摆出了一副阴险的嘴脸,这意味着我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朝我走了几步,又向那个小弟二号摆了摆手,示意他抓住我的另一只手。我于是就像被绑在圣十字架上的那位大人一样动弹不得。

他缓缓开口,说道:“喂,我说,你看见了吧?你肯定是看见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事就是暴力,你知道吧?但是,比起暴力,我更不希望放虎归山。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这人叽叽歪歪些什么?这是在行刑前宣读判决书吗?我要遭受的是宫刑还是火刑?

“我不可能就这样白白放你回去,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告密;当然,简单的打你一顿也不能让我放心,谁知道你吃不吃这个教训。所以,为了让你长点记性,我就不得不心狠手辣一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和一个打火机。

“哦哦!出现了!初二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呢!”小弟一号激动地叫到。

“小声点,不都和你说过了?”

那个老大傻笑起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不知道?告诉你吧,这个是打火机——当然,你肯定认识它。而这个呢?是油。一个是打火机,一个是油,想到了吗?”

我脑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帮人要烧了我的头发!

“你住手!你要烧了我的头发,你也保全不了你自己!我要告你!”我企图恐吓他,但这明显不起作用。

“头发?嗯嗯,你这样也没有说错,的确是头发。不过,我可没有傻到直接把你瓢上的毛给烧了,那样太明显了。我要烧的,是......”他小声笑了起来,身体则伴着笑声颤抖着。

烧的不是头发但又是头发?等等,该不会......

“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他指挥起小弟们来。

还真是这样吗?我听说过校园暴力的那帮人做起事情来很没有底线,但却没想到他们的底线会低到这种程度。

“你住手!你这是犯罪!你想清楚!”

“怎么?你这是怕了?别这样,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马上就会结束的。我保证,这游戏一定很好玩。”

这不是宫刑火刑一起上吗?这样下去,不仅是我的安全会受到威胁,即便我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也会烙下一辈子的痛苦。

“滚开!滚开!你们放手!”

我使劲想要挣脱,想要迈腿跑开,但我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瞎折腾。

那两个小弟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裤子,开始使劲向下拉,要不是有裤带,我可能早已惨遭毒手,但裤带并不能在这粗暴的动作下坚持多久。那个老大摆弄着手上的玩意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概只要他的小弟们一成功,他就会把油整瓶地倒上来。

我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在正式入学第一天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我的高中生活、我的人生,难道就要葬送在这帮杂碎的手上?我不要这样!

可是,我现在又能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从两个壮汉的手里挣脱,没有办法躲开面前的酷刑。这个时候,只有奇迹能够救我了。

“啊!”

突然,从我的右边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我感觉右半身一沉,手臂被狠狠地向下一拖,被抓着的手随即获得了自由。

这是?我朝右边看去。

一个人正踩在已经不省人事的小弟二号的身上,而踩着小弟二号肩膀的人,则是......

“欧阳帆?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