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屹啊,學校里要是有什麼不適應的,就和我說,別藏着掖着。”

“專心開車吧,徐叔,學校那邊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我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覺得既無聊又恐怖,於是將目光移回到腿上的漫畫上。

我叫陳屹,十七歲,高二學生,長相一般,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特長,自然也沒有什麼超能力,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高中生。

我並不屬於這座小城。我的靈魂歸屬於更為南邊的那方土地,而我可可悲的靈魂也未曾想過,它會在誕生十七年後離開它的故土,而這一別便是永別。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個男人所賜。

“雖說這育文中學也算是所重點高中,但難免會有些有點‘先天條件’的歪瓜裂棗混進去。你提防着點,別去招惹他們。”

“我知道,你用不着這麼念叨。”

“你知道的話最好......”他踩下剎車,“就是這裡吧?”

我抬頭,看到校門的石碑篆刻着“育文中學”幾個字的字樣。

“就是這兒了。”我合上漫畫,拎起了自己的那一大袋東西。

“那麼晚上再見吧,我得去趕飛機了。”

他等我下了車,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要小心。”

我沒有回答他。我臨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車。

徐叔的車緩緩地開走,像是不緊不慢的散步的老人,一過拐角,卻又像個年輕人一樣奔跑了起來。

我望向校門前的那塊大石碑,又看着三兩成群的學生談笑着從石碑旁經過,心中的情緒漸漸變得模糊,連迷茫和擔憂也統統消失了。

這就是我的新生活嗎?好吧,你來吧。

我深吸一口氣,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朝着校園走去。

現在想起來,學校入口處的景色倒是卻有其韻味,但這時的我並沒有駐足賞景的雅緻,只顧着一個勁兒向前走。

走上長長的階梯,我開始在眾多的樓房中尋找起我所屬的那棟教學樓。

雖說我之前有來熟悉過校園,但那次走的是側門,這次我走的則是正大門,上次的經驗排不上一點用場,再加上當時領路老師在做介紹的時候,我並沒有認真在聽,這經歷便更不能最為參考的對象。

總之,我得先去找找這所學校的布局示意圖之類的。

我很快發現了角落裡的布告欄,一旁擺着的便是一張五彩的圖片,想必就是我要尋找的布局示意圖什麼的。

我這算是好運吧,我對自己說,並朝着布告欄的方向走去。

走到那圖片旁邊,仔細觀察一番——不錯,確實就是學校的地圖。我仔細地看起這張圖來。

從示意圖來看,這所學校確實是大得驚人,其中的內容也是極其的豐富:體育館、實驗樓、天文樓等一系列“樓”鋪在學校的中心位置,外側則又分布有面積不小的休閑娛樂區。無法想象,這只是一所小城的高中。

我從眾多的文字中找出了“高二教學樓”這五個字,並成功地確定了它的方位。

我抬頭朝着教學樓的方向望去......

嗯?似乎多了個奇怪的傢伙。

原本空無一人的告示牌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像是從土地里長出來了一樣,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這是一個黃髮青年,出於人好氣的本能,我觀察起他的樣貌來——

他身高不高,大概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和我的身高差不多),但身體的比例明顯側重於下半身,這便使得他看起來比實際要高。他的身體可以說是健碩,上臂發達的肌肉群從校服的短袖裡爬了出來,顯得十分明顯,而胸肌的輪廓也是若隱若現;但他又不是那種很誇張的大塊頭,倒是中等偏瘦的樣子,跟李小龍很像。

至於他的五官,可以說是相當的精緻。即便他只有一半的臉是朝着我的,我也能看出他那非比常人的英俊。若不是因為我不會描寫一個美男子,我一定會把他的五官仔仔細細地跟你描述一番,而苦於詞窮,我只能用“帥氣”“俊秀”這類低端的詞語來向你形容他。

他的黃頭髮和他的偏白的肌膚很般配,但那東方人的面孔則在告訴你,這絕非是個異邦人,連異種人的血都不會摻上半滴,那頭髮也自然是人工漂染上去的。

在我的印象中,染髮的高中生一定是不良,長相標緻的一定是學渣,長有這樣的肌肉的,即便不是什麼組織的扛把子,也一定是頭目級別的人物,而倒在他拳頭下和刀下的人,一雙手都不一定數得清。

嘖,一來學校就遇見了不得了的人物么。不過,我不去招惹他的話,他就不會來打我的什麼主意了吧?

我正這麼想着,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猛地轉頭看向我。那個眼神,冷淡而又不乏殺意,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上來砍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扭頭去看地圖,生怕我的眼神會成為點燃火藥桶的火星,從而引發“你瞅啥”“瞅你咋地”的劇情。這類人物我在小說和漫畫里見到過,他們性格怪異,一點點小事都會引發他們的不滿,而他們又不是講道理的好好先生。

但我依舊能感受到他的眼光在我的臉上遊走,像是用刀在我的臉上拉口子。

喂喂,這個情況很不妙啊,我怎麼應對才好啊?我的腦中出現了幾個選項:

A.什麼都不做,靜靜地等待他的離開。

B.頭也不回,快步走開,只留給他一個瀟洒的背影。

C.用比他更為恐怖的眼神瞪回去,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種,把他嚇走。

D.把我手上的袋子扔他臉上,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直接衝過去把他按倒在地,在給他來上幾拳,把他打得不省人事。

E.翻出我包里的小刀懟他。

這後面的幾個選項怎麼看都是死亡選項啊!

稍加思索后,我決定選擇B項——正常人都會這麼做吧?我找樓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而對上眼也只是出於意外,他總不可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和我大打出手吧?

我嘗試着挪動腳步,卻尷尬地發現,自己一步都動不了,連站穩都成了問題。

喂喂,不是吧,他只是看着我而已,我這就被他嚇得不敢動了?我是有多沒用?

那麼,只能選擇A項了,畢竟這是剩下的幾個裡面最正常的一個了。我於是開始耐心等待。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然而我仍舊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

這不是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嗎!

我能感受到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彷彿我只要敢動一步,他就會整個跳上來,把我按在地上爆錘。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選項嗎?爭點氣啊,陳屹,快用你無敵的腦瓜子想想辦法啊!

我的腦中又出現了一系列選項:

F.大概是死透了吧。

G.估摸着是涼了吧。

H.大概確乎的確已經死了。

我這是非死不可了嗎!

可惡,在這種情況下,我連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了嗎?明明他只是站在那裡而已啊!

快回想起來吧,昨天晚上徐叔教給我的那些防身的技巧。

我的腦中浮現出昨晚徐叔的教誨。

徐叔語重心長地和我這樣說:“陳屹啊,如果你在學校里遇上了惡霸,一時又沒有辦法全身而退,那就態度誠懇點,求他下手輕些吧。”

徐叔你算計我!

干!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橫豎都是死嗎?

但命運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給人以驚喜。就在我已經做好了跪下求饒的打算時,那個男人就這麼出現,將我解救了出來。

“你帶了不少東西啊,需要我幫忙嗎?”

這是哪個神仙的聲音?我循着聲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