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后,吉米走到了三樓盡頭的房間門口。那是朴宇哲的情婦克里斯蒂娜女士的房間。吉米敲着門呼喚道。

“克里斯蒂娜女士,麻煩開一下門。”

裡面沒有聲音。吉米在耐心地等待后再次敲門——從剛剛魔方鎖的表現來看,克里斯蒂娜在裡面,而且還活着。只是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有曾經受到恐嚇的可能性。

吉米思考了一下,確認周圍沒人後決定稍微違法保密協議。他靠在門邊,以適當的音量開口。

“我是私家偵探吉米,英德蘭斯能源公司的法律顧問金政勛雇傭我來調查朴宇哲的死亡事件。我知道你和朴宇哲的關係,請允許我進去詳談——”

“我們……我們根本沒有叫金政勛的法律顧問……”

“我知道。”

吉米感覺不對,他連忙安撫門后的女人。

“雇傭我的人使用了假的身份,但他想要調查的應該和你想知道的一樣——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請相信我。”

“……”

“我知道你已經聽說了其他人的事,或許你是和朴宇哲關係緊密的人里最後一個活着的了……我確實需要你的情報,我願意為你提供保護。”

話音落地,周圍陷入沉默之中。直到克里斯蒂娜開口時,那份悲傷依然殘留。

“我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那些婊子都是為了宇哲的財產……只有我是真的愛他……”

“我知道,克里斯蒂娜女士……我對你的遭遇感到同情。”

“你剛剛說我是最後一個……其他人都死了嗎?”

“他們都死了。”

沉默再次降臨,而門鎖輕響着被解除。房門緩緩打開,一位面容憔悴、雙眼通紅的女子出現在吉米的眼前。

吉米點了點頭,走進了房間。

克里斯蒂娜的家布置得很溫馨,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新婚生活。吉米想起了他曾經的未婚妻——她被捲入並死於空城偶爾出現的幫派火併中,而吉米花了將近十年才將當時三個幫派數百號人全部殺盡。在那之後遺留的技巧讓吉米成為了專門調查凶殺案的私家偵探。早期的時候他還兼顧替人復仇,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吉米在克里斯蒂娜的引導下坐進布藝沙發,而克里斯蒂娜在簡單地沖了兩杯茶后也走過來。吉米接過熱茶,待她坐定后開口。聲音用得溫柔。

“請允許我重新介紹一下。我是吉米,受某人所託調查殺害朴宇哲的兇手……你知道些什麼嗎?克里斯蒂娜女士。”

“不……宇哲出事的時候我並不在場……”

克里斯蒂娜的情緒仍然有些不穩定,她顫抖着說道。

“那是四天前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忽然接到了宇哲的電話,他很慌張地叫我待在家裡,沒有得到他的指示之前不要出去……”

“嗯……”

“我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只是一直讓我不要出門……然後我就聽到電話裡面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宇哲忽然就害怕地大喊大叫……然後……然後就……”

說著,克里斯蒂娜開始無法控制地抽泣。吉米在旁邊耐心地等待,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了又為她遞上抽紙。

“擦一擦吧。”

“謝謝……”

克里斯蒂娜接過紙巾,在擦盡眼淚后將其緊緊地攥着。

“在那之後我聯繫了公司的保安,還有和宇哲關係比較好的高管。他們都答應我會調查,卻全部都沒有迴音……然後就有個陌生電話打到這裡,說和宇哲關係好的人全部都被殺了,而很快他們的人就會過來這裡殺我……”

“電話是在什麼時候打過來的?”

吉米忽然急促地問道,腦海中警報聲轟鳴——那不是源於天賦,而是來自從事偵探工作多年的直覺。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將超感知的範圍擴張到整棟樓房。克里斯蒂娜開口回答。

“就在半個小時前——”

與此同時,房門被用力撞開。

手榴彈飛了進來。

——空城商業區,唯大廈,代理人辦公室。

“主人,我回來了。”

“別叫我主人,我會有一種輸給未來代理人的感覺。”

代理人的視野角落閃過一抹銀色,但他沒有看向擁有它的尤瑞卡——他現在正用真理之眼認真觀察着顯示屏里的萊法姆。連綿延伸的血肉不斷自我吞噬,面積逐漸向著奈何橋中心縮減。

代理人的腦海中顯示出層疊的解析畫面,藉由諸神的智慧對萊法姆體內能量的變化進行實時監測。越過人類視覺的界限,他可以看到萊法姆的正中間有着閃閃發亮的圓圈,光束像是被圓心牽引,在圓內畫出漩渦的圖案。隨着萊法姆血肉的減少,圓圈也逐漸變小。它現在的面積只剩下數平方公里。

“那是萊法姆嗎?”

尤瑞卡伸着懶腰走到代理人的身邊,和代理人一起看向屏幕。

“真是詭異的場景……”

“我想你應該看過才對,我不止在說萊法姆。”

“……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代理人對我說話的語氣開始帶刺了……”

“放心,這不是錯覺。”

代理人向後伸腰,靠在了辦公椅上。

“第一,我至今想不明白未來的我為什麼要將你、萊法姆還有身後站成一排目前來看只能用於做家務的喰刃女僕們安排到我的身邊。如果是為了未來空城的平衡,那麼在未來空城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件,足以讓未來的我通過充滿不確定性和危險性時間旅行來解決問題。如果是因為未來的我出現了私心……那就更加讓人擔憂了。”

“……”

尤瑞卡尷尬地看了一眼喰刃女僕,確認她們沒有生氣(其實是不敢生氣)之後才鬆了口氣。

“第二,你身上的能力——萬眾傾倒已經接受了未來的我施加的淡化術式。我不得不承認,我也有受到些微你的能力對我的影響,僅僅是些微而已。”

代理人強調着,眼睛再次專註於電腦屏幕。

“所以當你的能力……當然單說能力還不夠準確。實際上你的整個存在——無論是物理上還是概念上都受到了淡化,所以你對我的那絲絲影響也隨即消失。我現在和你說話的方式,只不過是我對所有人說話的方式而已。你對我來說與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謹記這點。”

“……是。”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