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这种事情总是乏味并且无趣的，事务所内真正能够称为战力的说起来只有王光明与叶小七两人。蹲守这种事情往常也完全交由他们两人负责。
这种时候叶小七总是狂吃海塞，或者倒头大睡，而王光明总是一个人默默守候。
这就是他们蹲守时的常态。
这次也不列外，啃掉一根棒棒糖之后，叶小七玉体横陈地躺在了后座，呼呼大睡。
王光明无奈地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叶小七，苦笑着转过了头来。
视线落在了驾驶位上，那里、赵茜坐在那里。
“谢谢，这次多亏了你也跟着来了，要不然让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没什么，一直憋在事务所里面，我也需要散散心。”
赵茜笑了笑，做出了回答。
只是就算是这样，她的视线也依旧瞭望向窗外的景色，手中依旧扣着符咒。看上去俨然一副习惯了蹲守的样子。
“这边的生活你习惯了吗？”
“嗯，还好吧。虽然比起我那时候失踪，这边变地有些物是人非了，不过书函还在我身边就够了，也多亏了他。”
“如果让你生气了，我先道歉。赵茜据我所知，那个赵家并不是对你很好的样子，你为什么心心念念地如此挂记呢？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你和崔鬼差真是不一样呢，王鬼差。”
对于王光明的问题，赵茜略显得有些意外，略微笑了笑，这才开口回答道。
“我知道，赵家对我一直都不算好，甚至不如说是在单方面的利用我。可是，就算是那样的赵家里面也确实有关心我的人，并且不管过程如何，从结果来说，我能够生存生活下来，成为一个本领不错的异士，也全仰赖于他们的栽培。为了报恩也好，为了还债也罢，赵家一直以来都是对于我来说极为重要的存在。我确实欠他们太多了。对他们报恩，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原动力。”
“结果论吗，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付出了，就必须回报吗。对于我来说，这种价值观真是有些扭曲呢。”
王光明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赵茜的价值观。
“或许吧，扭曲。在这个世界里谁又能多么正常呢。”
“但是，赵家已经覆灭了，你不需要再去报恩什么了。现在的你是自由的，尽管和林书函那个混蛋卿卿我我就好了。”
“自由？书函……”
赵茜的眼里闪过些许迷茫的神色，不知所措，念出林书函的名字之后，那没有聚焦的瞳孔这才渐渐凝聚。
“慢慢来吧，不用着急。”
“关于那个世界，水月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你觉得那个水月世界所描绘的样子你喜欢吗？比起现实世界。”
“比起喜不喜欢，异常，我只能用异常去形容那个世界的规则。”
“或许那就是我们未来世界的光景。”
“蝙蝠所看到的那个世界末日是吧，如果是水月的话，或许他们确实有着颠覆整个世界的规则的能力。”
赵茜有些不确信，还是如此回答了。
“你觉得水月没有这种能力？”
“不，我承认水月很强大，超乎想象的强大，比起外面所遭遇的任何灵异事件都要强大。但是，单凭一个水月就能够颠覆整个世界吗？”
对此，赵茜持怀疑态度。
“水月确实具备这种能力的，毋庸置疑。它能够存在至今，便是命运使然。如若不然，那个世界的存在早该被命运借以他人之手毁灭了。”
“王鬼差你是说老天爷？可是蝙蝠不是说，你就是对付那个水月世界的关键存在？”
“嗯，恐怕是的。”
“那不是没有问题吗？”
“有的，如果老天爷确实想要借由我之手毁灭水月世界，那么那个水月就不该这么强悍庞大了。”
“实际上老天爷也在犹豫之中，或者说放任自流吧。不论是以我的胜利告终，还是以水月世界的胜利结束，不论哪一种未来，它恐怕都准备全盘接受。并且以此为节点，彻底完成它的“系统升级”。”
“王鬼差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此刻，赵茜终于忍受不住，回望向王光明。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言之凿凿。
“或许，水月所描绘的那种未来并不赖吧，只是似乎赵茜你不这么认为。”
“王鬼差？”
赵茜不明白王光明为何要说这种丧气话。
只是赵茜的询问没能得到回答。
“抱歉，说了丧气话了呢。不耽搁了，那个小女孩出现了。”
不待赵茜反应，王光明已经率先下车。
那个刚刚莫名出现在酒楼门口的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就要逃跑。
王光明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刚一照面，便没有丝毫客气地射出了锁魂链。
锁魂链结结实实地将对方捆了个结实，接着王光明就将捆住小女孩的锁魂链收了回来。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也有小女孩的鬼魂并不是什么太强大的恶鬼之类的缘故，不过，整个过程还是顺利地让王光明颇为惊讶。赵茜急匆匆下车，却见到王光明将对方抓回来的这一幕，止不住苦笑了一句。
“看来是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呢。”
“鬼差哥哥放过我好吗？鬼差哥哥放过我好吗？呜呜呜，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认命吧，邓依依。我会把你带回冥界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四处散发糖果，那些糖果上你做了什么手脚？”
王光明做出了询问，对方却茫若未闻的样子，还是不停的哭诉着。
“呜呜呜，鬼差哥哥放开我吧，鬼差哥哥，呜呜呜，放过我啦。我还没有玩够，我还没有玩够，我不要去地府，呜呜呜……”
她还在求饶着，完全没有把王光明的话语听进去一句，并且哭泣了起来。
起先那哭泣声还算正常，接着那哭泣声越发刺耳，越发震耳欲聋。尖锐的宛如鬼哭狼嚎。
王光明止不住皱起了眉头，赵茜也有些不堪其扰地捂住了耳朵。
只是这种异常只是局限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样子，那些行人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王光明忍受不住，就要出口训斥，让对方老实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忽生！
那被王光明的锁魂链拘束起来的小女孩邓依依，在王光明之前的感触下只能算作是一个普通，略显恶化的鬼魂而已，并没有恶化到恶鬼的程度，不如说还差的远。
可是现在，一股浓厚漆黑的阴气悍然从邓依依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什……什么！”
“这也是她的阴气？不可能！刚才还不过那种程度而已！”
“啊啊啊啊！！！放开我啊！”
“邓依依！你冷静一点！溯！”
“渍，不管用吗，赵茜你出手困住她。我用搜字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情报。”
王光明想要利用溯符让邓依依恢复正常，遗憾的是这个期望落空了，溯字符根本没有派上半点用处。
“好。”
赵茜闻言，不做推迟。手中一直扣着的符纸终于发挥作用，一把拍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仿佛老僵尸电影里的招数，但是，对付鬼魂一样管用。
符纸贴上邓依依额头之后，她依旧不停怒吼嘶鸣，宛如怪物。
浑身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一分钟够吗？”
“够了。搜！”
这一次，王光明的搜字符顺利发动。
王光明感觉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洪流般汇入自己的记忆之海，他赶忙泛舟，想要追寻属于自己所需要的那块拼图。
最后，王光明失望而归。
“啊啊啊！！！杀了你！！！”
“杀。”
“啊啊！”
“碰！”
如满天繁星，如绚烂烟火，在杀字符的威力下，邓依依疯狂的身形轰然破碎，最终消逝。
“怎么样？”
“一无所获，不过她确实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王光明止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刚刚看过邓依依的记忆，无疑那并不是多么令人愉快的记忆，很好地述说了邓依依是怎么样一个可爱并且可怜的孩子，而刚刚看过了那样悲惨的经历，王光明却要在下一刻痛下杀手。
很显然这并不让人愉快。
“她那个状态我们也无法控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赵茜试着安慰一句。
“我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恐怕这就是撒金玉所说的情绪失控了，不过表现在鬼身上，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他们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恐怕不是他们本身的缘故吧。”
“那个韩黛说的可能有道理，这就好像感染，他们都只是被感染者，感染的源头，继续往前找。”
“再找这个邓依依的父亲？他是在监狱里已经被人杀死了吧。”
“有办法的，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红铃？”
“嗯，这次的罪魁祸首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这次恐怕也是一个和我们姻缘不浅的恶鬼。”
事件记录。
二零一八年六月十一日，顺利找到邓依依父亲，邓开哲贴身遗物。张红玲对遗物使用能力，确认邓开哲于二零一六年中旬遇鬼，与任坤等人所遭遇的情形不同，邓开哲与那个女鬼云雨共渡一番，被放任离开。之后，邓开哲的情绪开始不稳，常有失控之举，于二零一六年下旬杀害邓依依。
寻找女鬼身份，确认为周茹梦，是镜花市西门电影学院在校大学生，经过调查确认在校期间与其他几个女性朋友通过手机软件陌陌进行援交活动，于二零一五年十一月被嫖客李俊成杀害。
调查李俊成身份，已确认死亡。在杀害周茹梦后，被警方调查发现，以人质威胁，拘捕。后被警方击毙。
获得李俊成贴身遗物，张红玲对遗物发动能力。
确认李俊成于二零一零年遇鬼，接受对方礼物，一个气球。后偶有情绪失控之举，频率不高，与正常人无太大差异，日渐加剧，最终酿成惨剧。
调查鬼魂身份，确认对方为乐青云。
乐青云，凯恩家具厂的工人。于二零零七年四月去世，被室友发现死在寝室床上，死因为猝死。
抵达位于工业园区辉光路平福小区二栋三楼三零一室进行实地勘察。
“得，你们慢慢瞧。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就是。”
收下了王光明等人“贿赂”的租客倒是颇为洒脱干脆，对于突然到访的王光明一行人并没有太大防备心理，收下钱之后，更是知趣的干脆离开。
王光明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的环境，马上就理解对方的这种干脆洒脱了。
这片居住区贴着工业园区，都是些老旧房子，环境绝对算不上好，租住的也都是工业园区的工人，刚才的那个租客就是。
王光明只是简单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就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地方恐怕连小偷都不愿意光顾，真是干净地让人没看见一个值钱的东西，估计这房子里唯一比较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个电视机了吧，不过就连这个电视机都还是显像管的，估计是房东本来就配备的便宜货。
王光明走到窗边，看向了外面。
从这里望出去当初陆勇等人所租住的房子隐约可见，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里。
赵茜跟了上来。
“当初，你们在工业园区这边解决过一个事件？这次的事件和那次事件有关？”
“石中鬼和当初那个事件有关，不单是他，还有另一个鬼也和当初陈思洁的这个事件有关，不过当初我初出茅庐，力有不逮。这两个鬼，不论哪一个我都没能力去围剿，现在石中鬼已经被我们处理了，眼下就是我们消灭余下的这个小丑恶鬼的大好机会。这还真是命运使然。”
说道这里，王光明苦笑了一声。
这种情绪失控，王光明并不是第一次遇见，陈思洁最开始的情况是这样，后来，雨夜遇鬼那个事件，温虹的情况也是。
老天爷的影响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小丑恶鬼你有印象吗？红铃给你看过素描了吧，你认得吗？”
“没有，那个鬼和水月世界没有关系吧，我也不敢太确定，毕竟当初我身份特殊，能力也只能说是一般，知道的不算太多。”
“估计没有干系吧。”
王光明如此说道。
赵茜有些诧异，不知为何他这么想。
王光明没有注意到赵茜的问题，继续说道。
“不过饶是如此，这个小丑恶鬼也是凶险的很，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与他遭遇了，这次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怎么样，红铃？”
“我看了一圈，这里很正常，不算鬼宅。”
“呵，也是。瞧刚才那位租客的模样，身体好，精神头也好，要是遇到鬼了，估计也没那么乐呵。”
“房间是这间吧，麻烦你了，红铃。只有让你动用能力了，没问题吧？”
“嗯，毕竟我也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没问题的。”
“总之，不要勉强。”
王光明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劝阻。他在这里，就不会让红铃出现什么大问题，这估计属于实力的增强，而产生的心态变化。之前的王光明可万万不敢这么想。
张红玲摘下手套，缓缓蹲下身去，蹲到了床边，光洁纤细的手触碰到了床沿。
嗡……
“哎呀，讨厌死鬼不要啦。”
“哈哈哈，王炸！老子赢了！”
“狗日的，草，阿虎那傻逼。”
“喂，你好，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成哥这事真不是我的错，是这样……不是，成哥你听我解释呀。喂！成哥？”
不对，这些过往都不对。
不是他们，是乐青云。
对，乐青云。
……
“青云，我去上班了。待会我回来要给你带点什么吃的要吗？”
“啊，行，待会你回来给我带点稀饭，小笼包就行。吃不太下，随便买点就行。”
“得咧，你好好休息。你瞧瞧你，没女朋友晚上还盖不到被子，渍渍。”
“滚啊你！”
“哈哈哈，行，你好好休息。”
乐青云坐了起来，此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关于发烧感冒的缘故。
昨夜，他工作回来的比较晚，匆匆洗浴过，便睡下了。半夜却忽然被冷醒了，迷迷糊糊地似乎感觉气温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他记得自己裹紧了被子，没想到还是感冒发烧了。
接着，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懊恼心疼的情绪，生了病得卖药花钱，又不能工作，这两头一掐可亏大发了。
乐青云从床上站了起来，余光里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
窗户大开着。
“我昨天晚上明明关了的呀？”
同时，乐青云的脑子里同时闪过了关于他关闭窗户的记忆。
乐青云嘀咕着，还是走到了窗前，准备关窗。
然后，他顿住了
他发现了异常，窗台上落满了灰尘，大男人的清洁卫生总是不到位的。可是满是灰尘的窗台上印上了两个脚印。
两个前宽后窄，硕大无比的，不似常人似的夸张鞋印。
一股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从乐青云的思绪中流过。
……
“瞧，青云我给你带回来好吃的了，来吃吧。”
“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虫子，昨天晚上我关窗户了吗？”
“啊？这我哪知道，我睡觉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呢。”
“怎么？你感冒是因为没关窗户？”
“不是，我怀疑我们房间进小偷了。”
“什么！小偷！我们丢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什么都没丢。”
“那你说有小偷，吓我一跳。切。”
“我在窗台上发现两个脚印，大得离谱。”
“脚印？啊，真进了小偷啊。不过东西没丢就好了，现在小偷行呀，三楼也爬的上来，这次万幸没事，咱们下回注意点就是了。”
“嗯。”
室友虫子有些不以为意，他的想法很正常，也很切合实际。可是乐青云的心并没能安稳下来。
那两个印在窗台上的硕大脚印在他的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但是，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荒谬了，无法与人吐露。
这样心绪不宁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乐青云的高烧已经退了，他也没有再在阳台发现什么古怪的痕迹，一直覆盖在他心头的阴霾总算散去了一些。
他以为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可是，那天晚上乐青云便知道了自己想法的错误。
那天晚上他们所在的流水线又被安排加班了，于是，乐青云无奈又在接近凌晨时才得以回家。
这样的日子虽然幸苦，却让人有奔头。毕竟，他们是干的是计件活计，多劳多得。
“啪叽啪叽……”
在凌晨深夜，昏黄的街灯下，乐青云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听到了声响，像似水靴进了水的人，踩着进水的水靴走路的滑稽脚步声。
那声音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响彻着，如此迎人瞩目，又如此震耳欲聋。
这一刻仿佛所有声音都被隔离，唯有这个脚步声独自响彻。
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从乐青云的心底升起，他的意识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村落里破败而简陋的学校广场，灯火辉煌，人们群聚着。
由几张破旧的书桌搭砌而成的简易舞台，身着劣质戏服的小丑踩着独轮车，正卖力地抛着球。
半大的孩子们围着小丑肆意嘲笑，甚至丢掷石头。
暴雨倾盆的夜晚，雷电交加，那穿着色彩斑斓，低劣戏服的小丑，被逼到了桥边。他们大声地呼唤着，大叫着，兴高采烈。
花着浓厚妆容的小丑，早已经被暴雨挂的一脸模糊，更显惨淡。
与那狂风暴雨一般激烈的气氛之中，他们之中有人开始推搡小丑，终于意外发生了。
小丑发出了怪叫，穿着着巨大皮鞋的他一个脚下不稳，摔落桥头，投入了湍急地洪水当中。
桥上这群半大的孩子们面色阴沉，互相指谪。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漂亮地宛如电影明星的女孩子，镇住了所有人。
宛如女王蜂的她，一如既往地发号施令。
村口，那些穿着戏服，马戏团的人们收拾好了细软，开着货车离开了这里。
一切尘埃落定。
这些记忆就好像电影里的闪回回忆，片面并且极速略过了乐青云的脑海。
整个过程极为短暂，而远方那啪叽啪叽的脚步声的主人也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小丑，他带着色彩斑斓的爆炸头头套，整个面容画着惨白的妆容，只有那大大裂开的嘴巴显得极为猩红，条纹衫，宽大的牛仔背带裤，以及配合这身装束的硕大小丑鞋。
戴着腥红手套的小丑，握着一大串宛如硕果累累的葡萄串似得五彩气球。
就那般站在了凌晨昏黄的街灯下。
这并不是太过于恐怖的一幕，可是乐青云看见了这一幕却已经陷入了极度地惊恐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恐惧的情绪所占据，有效的思考以及记忆都烟消云散，无法统合整理。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那样做的。”
“求求你，求求你。我们那时候小，不懂事。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求求你。”
“啪嗒……啪嗒……”
“不要……不要啊啊！！！不要！！！”
乐青云的讨饶，终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个小丑跨过两人之间两三盏街灯的距离，来到了乐青云的面前，站定。
他就仿佛一下子被人勒住了脖子，瞬间就没有了声息，整个人瘫软在地，连讨饶的气力都丧失不见了。
这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小丑手里握着的那一串气球。
那些气球里有着一个又一个身影在凄厉惨叫，横冲直撞，试图破开气球的囚禁，可是她们的挣扎终究是无力的，不论她们如何挣扎也好，都无法逃脱气球的束缚，都被锁在了气球之中。
那些面容乐青云很熟悉，她们的穿着乐青云也很熟悉。
她们都和那日的她很相像。
“不……不要。”
泪水如磅礴大雨倾盆而出，他的声音却如同干枯的大地，艰难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小丑裂开嘴笑了，然后，那个小丑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瞬间粉碎，一个长着巨大狰狞裂口的漆黑幻影向着乐青云扑面而来，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将他整个吞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触及灵魂的撕裂感让乐青云疯狂嚎叫起来，然后，他被撕裂成了两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观感，两者都是乐青云，却又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如幻梦一般，刚才还光怪陆离的一切灰飞烟灭，目光呆滞的乐青云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地，径直走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另一个乐青云跌入了一个漩涡当中，一个由无数意志组成的漩涡当中。
他所感受到的一个感受是吵杂，让人癫狂崩溃的嘈杂。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意志，无数的想法在激烈的碰撞着，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片刻，这个乐青云崩溃了。
不是死亡，只是支离破碎，变成了那个漩涡的一部分，分别不出哪些是属于乐青云了。
而那个乐青云终于回到了家里，他机械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进去，关上房门，脱鞋，穿鞋，走入卫生间，洗漱，然后，换好衣裳，他躺倒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待，但是，整个过程中的乐青云都是机械，并且麻木的。
这个他没有思考，没有什么意志，只是具备了知识，知道如此做而已。
随着乐青云的睡下，一切陷入了寂静，这种寂静不单单是在物理层面上的，更是精神层面上的，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不过这种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变化还在继续。
乐青云睡下去了，然后，他渐渐步向了死亡，他身上的阴气渐渐浓郁了起来，阳气越发衰弱，最后彻底不见。
阴气升腾中，一个气球缓缓地从乐青云的尸体中漂浮了起来，乐青云的灵魂牵着这个气球，缓缓升空，升空，飘离了这里。
乐青云的灵魂很残缺，甚至没有自主意识，那个气球，那个气球才是关键，那个气球包裹着阴气，那阴气并不太过骇人，只是所蕴含的情绪太过于丰富，丰富地让人一接触，便容易被感染。
那是一个种子，一个由乐青云以及那些漩涡中其他意志糅杂而成的情绪种子。
而这个乐青云残缺的灵魂，他传递出来的想法只有一个。
“把这个气球送出去。”
……
在王光明的注视下，张红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脸上的神色一阵变化，渐渐平伏了下来。
王光明知道，她没事了。
“不要紧吧？”
“还好，毕竟不是直接读取贴身物品的残存记录，情绪没有那么激烈。”
“结果呢？”
“如你所想，光明。确实是小丑恶鬼的所作所为。”
“是吗，乐青云就是直接接触源？”
王光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显得太过于意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不止如此，我们中大奖了，通过这个乐青云，我们大概能了解到这个小丑恶鬼的来历了。”
“嗯？真的？”
“石邦村，那里就是一切的原点。”
张红玲有些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可是大发现，而且比起对付一个一知半解的恶鬼，要是知根知底，这其中的危险程度就不会那么大了。
王光明对于张红玲的这个大发现也是颇为激动的，赵茜也是如此。
只是比起两人纯粹的喜悦，王光明却还是有些担忧。
一切都太过于水到渠成了，这让他想到了老天爷的所作所为，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种感受，王光明没有说出来。
毕竟，不管老天爷在其他方面给王光明安排了怎么样的一个角色，至少在这件事上，这种命运使然，还是让他们颇为便利。
“那好，不要耽搁了。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吧，这个小丑恶鬼的这种行事方法，真的就好像病毒一样，已经完全扩散开来了，感染者不计其数，我们越早搞定这个家伙，就越少牺牲者。”
“好。”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