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粉碎了，仿佛投入了搅拌机中一般，被牵扯搅碎成了一片稀烂。那些好的、坏的、色彩鲜艳的、或是灰暗的，一切的一切都被搅碎混杂在了一起，归于混沌。
混沌之中有一点黑暗诞生了，旋即那点黑暗渲染了开来，占据了全部。
黑暗之中，我感受到了一双视线，并无恶意，也无好意。只是审视。
“你想要拯救世界吗？成为所谓的救世主？”
那是我初入水月之时，被其驱除离开的家伙的声音。
那时候，我本应该很快就能够联想到才是，可是我没有。我忘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份。
“你是谁！在哪！”
“你在哪里！”
“你想要拯救世界吗？成为所谓的救世主？”
“疯了吗！谁要做那种事情！”
“可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你是这么做的，一直以来都是，并且你也是被选为了救世主不是吗？”
“我不是救世主！我怎么可能是什么救世主！”
“为什么你会是阳鬼？为什么你会被阎罗王另眼相看？为什么你又会搅入与水月的对抗之中？”
“为什么？就算你问我为什么？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
一瞬间那平静莫测的声音充满了情绪，叫做愤怒的情绪，宛如狂澜！
“可是你已经那么选择了！”
“为什么你不能视而不见？为什么你要去做那该死的救世主？为此哪怕让你牺牲一切，牺牲一切你所在乎的东西都在所不辞吗！你就那么想要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什么拯救世界！我怎么……我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你可以的，并且你一直都在那么做！如果一切都重头再来，你还会如此选择吗？哪怕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么伟大的人，我不知道我真的能否拯救世界，那种事情，那种荒唐如此伟大的事情我能够做到吗？可是如若真的能够拯救世界的话，那么牺牲或许是应该的吧。”
“这就是你的答案？”
“这就是我的答案吧……”
“愚蠢！”
伴随着一声嗤笑，那声音响起，最后彻底安宁了下去，静谧无声。
被隔绝感开始消退，慢慢地，慢慢地，那诡异的封闭感消失了，与世界的链接重新链接了起来。
……
嘟……
那是王光明“清醒”过来之后听到的一个声音，他的意识还很朦胧恍惚，他对于眼前的现状也还是不能很好的理解。
他看见了旁边的叶小七，还有吴泓。
接着，他听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脚步声。
闻声望去，那是赵茜的脚步声。
她马上就要走到门前了。
“不要开门！”
“诶？”
“吴泓拜托你动手！把外面的人拿下！”
“诶？”
“喂，你做什么！那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就是啊，王……”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快点吴泓！”
“啊……呵，好吧。待会你可要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喂！吴泓你要做什么！”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王光明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他到了现在还是有些恍惚，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怎么了？”
叶小七不愧是叶小七，很快便发现了王光明的异常。
王光明露出了苦笑，也不知道如何去说才好，更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一切袒露。
便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过，如果我们不再快点行动起来的话，就有事了。”
很快，于旭被吴泓制服束缚了起来。
“喂喂喂！真是吓我一大跳！我满以为这家伙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想到费了我好大一番力气。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光明。”
吴泓立即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赵茜在一旁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她根本就没想到于旭会变成这样。
王光明却知道时间紧迫，不能久留了。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快点上路。”
“赵茜，你有车没有，马上开出来，我们出发。”
“去哪？”
“去救林书函那个混蛋！”
……
“搜！搜！搜！”
“喂喂喂别吓我呀，王光明。饶是你是鬼差，你也不能这么胡来吧，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你到底要从这家伙的脑子里套出什么情报啊。”
王光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终于……终于还是让他得手了，运气总之还是不算太差。
“林书函的位置。”
“他怎么可能知道书函在哪？”
“加快速度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林书函就在城隍庙附近的伽蓝大厦底楼的咖啡厅里面。”
“吴泓，我需要你马上就准备送我们回去，我们没时间了。”
“能办到吗？”
“你们现在就要回去？可以是可以，东西都给小七了的。可是怎么了，这么突然。刚才也是，王光明你……你到底？”
吴泓的回答让王光明最后提心吊胆的地方也得以解决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没办法给你解释。总之，找到林书函之后，我们就要马上撤离，至于救援你们的事情只能下次了，抱歉。”
“啊，这倒是没事，反正我们也不准备离开这里的。”
“总之给你们添麻烦了。告诉崔鬼差，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在赵茜心急火燎的情绪下，车速一直保持在一个很危险，也很快的速度下，这段路途也就很快迎来了终点。
“书函！”
车辆还未驶入停车位，赵茜已经瞥见了在门口等候着他们的林书函了。
她甚至顾不得停好车辆，便急匆匆地蹿下车去，紧紧地与他相拥在了一起。
王光明看到眼前这一幕，看到了面带笑意的，活生生的林书函，脸色有些复杂。
在叶小七的搀扶下，王光明随着两人也走近了相拥着的这对恋人。
“你们也来了……”
林书函见到了王光明与叶小七，脸色略微变化了数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变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开场白。
“你成为了游戏的玩家了吧？”
“嗯……”
“蠢货！”
“够了，现在不是痛骂你的时候。没有时间给我们浪费了，那个土地爷恐怕用不了太久就会找到我们，吴泓准备让我们离开吧。”
“那个冒牌货？嚯，那确实刻不容缓呢。小七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叶小七点头，顺从地从兜里拿出了东西。
那个小匣子里除了护身符，还有一些人偶模样的纸片。
“护身符你们戴上吧，还是能够骗过绝大多数的东西的。只是进入了那条冒牌的黄泉路，在那个引路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就骗不过去了，只能你们自己再想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现在这样能对付那个家伙吗？那家伙……”
“交给我吧，我有办法。”
“到时候大家跟着我走就好了，我知道出口在哪。”
“行，到时候就看你了的，林书函。”
“呼，小子不错呢。看你年轻，可真有两把刷子。”
“不要浪费时间了，吴泓。马上准备吧。”
“得，听您的。”
在王光明不停的催促下，吴泓倒也没有再浪费时间。他首先采集了众人的毛发，以及鲜血，至于王光明则让他匀过来了一部分阴气，而这些东西则被他一一固定在了一个个巴掌大的制片人偶上。
待他一念咒，这一个个纸人如同被吹气的气球一般鼓胀了起来，最后彻底变成了他们的模样，别无二致。便是连气息上都毫无差别，硬要说唯一的区别的话，只能说这些纸人的眼睛都了无生气而已。
“行了，接下来就由我带着你们诸位的替身人偶帮你们吸引火力，你们自己则自求多福吧。”
“拜托你了。”
已是刻不容缓的地步，王光明不敢多说。
吴泓笑了笑，倒也不介意。
“自求多福，各位！”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沙粒被风吹散，消失不见，下一刻那些“呆板的人偶”却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先是颤抖了几下，接着便各自活了过去，行动了起来。
“刻不容缓，各位我们走吧。”
“走！”
王光明一行根本就没有离开太远，那边，吴泓那边很快就引起了骚乱，接着这场“东风”，王光明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了土地庙，而那尊可怖的土地爷神像已是不在。
“走。”
时间仓促，也顾不得有诈与否了，便一头扎了进去。
好在他们还是幸运地通过了裂缝，去到了黄泉路。看来，吴泓的行动还是很成功的。
“你们居然能够回来？”
只是王光明等人并未能高兴太久，几乎在他们回到“黄泉路上”的瞬间，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之相伴的是在他们的面前，那个满脸狰狞的引路人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边。”
林书函挡在众人面前，没有理会引路人的话语，带起了路来。
只是很明显，引路人又怎么可能让王光明等人这么轻易离开？
“三番两次的，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轻易离开吗！”
“我不单是引路人，还是看门人。你们三番两次的要侮辱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次，引路人很明显是真的动怒了。
一开始，他便没有留手的意思。只见得这遍布整个空间的灰雾变地更浓更稠，别说是远处了，便是王光明等人彼此之间都要看不清楚彼此了。
这都还不止，引路人的身影变地杂多了起来，遍布视界。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个引路人，铺天盖地地堆砌在他们的视界之中，入目可及之处都是他的身影！
“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王光明无力地依靠在叶小七的背上，瞧见了这一幕也是有些头皮发麻。光是这忽然变稠的灰色浓雾便压迫的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王光明的意识更是觉得一阵昏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下去一般，何况这无数的敌人呀？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还有退路吗？
“拜托你了，小三。突围！”
那太过于浓郁的灰雾压抑着，磨灭着王光明的意识以及他的存在。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迷了过去。
临了，他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将一切托付给了叶小七。
王光明在彻底昏厥过去之前，他听到了叶小七轻轻地，低低的一声轻嗯。
他便觉得安心，他便觉得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问题了。
叶小七是如此答应的话。
那是一个深邃、并且光怪陆离的梦。
王光明梦见了自己尚且活着的日子，有些是小时候的智趣片段，有些成为青少年时的酸涩青春，接着那些普通以及正常变地怪异起来，有一道裂痕开始缓缓铭刻在一幅幅画面之中，接着那道裂缝渐渐的，渐渐地扩大扩大，蔓延，最后那些裂痕成为了一只眼睛的图案。
接着，那只眼睛活了过来，那不在单是一个眼睛图样的裂缝而已，那就是一个眼睛，一个属于人的，有视线存在的眼睛。
画面拉近，越发逼近那个裂缝，接着王光明发现了恐怖的事情，那勾勒成眼睛的裂缝之中还有眼睛，数之不尽的无数眼睛，拥挤的，密密麻麻地堆砌在裂缝之后，窥视着自己的一切。
如火般的恐惧瞬间被点燃了，然后以燎原之火一般的姿态占据了一切。
那些画面，那些曾经也被火烧却，不剩丝毫。
接着有人走来，是林书函。
忽然，他的身体开始了“融化”，仿佛冰淇淋一般融化在夏日之中，最后化作一摊烂泥，最后便是连这滩烂泥也蒸发殆尽了。
然后，是蝙蝠。
他被一道粗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粗壮天雷劈中，化作了一截焦炭。
张红玲，她杀了自己。左手拿着剪刀一下一下捅着自己的腹部，她的右手想要去遮掩一个又一个伤口，可是又怎么遮掩的过来呢？她还是死了。
杨敏，她昏厥倒地。被封入了水晶棺之中，却没能等来轻吻她的王子，年月度过，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老妪，最终化作一片白骨。
最后的最后，叶小七出现在了那片漆黑之中。
她的身影渐渐变淡，变淡，最终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哼。”
一声嗤笑惊醒了还在昏迷之中的王光明，他猛然从噩梦中捞起了自己，回归了现实。
入眼是熟悉的事务所内他与叶小七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床边多了一人，杨敏卧在床边，正在睡眠。
回来了吗？
止不住地，王光明松了一口气。
“唔……嗯……光明……光明！光明你醒啦！光明醒了！光明醒了！”
此刻，杨敏似乎因为王光明起身的缘故，从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转醒了过来，瞧见了坐在床上的王光明，原先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很快便欣喜若狂地大声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一阵兵荒马乱的骚乱之后，本来还不算小的卧室，瞬间便挤满了人。
张红玲、蝙蝠、林书函、赵茜，便是黑猫煤球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躺在王光明怀里撒娇了起来。
一阵热切的关心之后，王光明一一谢过众人。
大家也都知道王光明现在的情况不算好，也就没有久呆，各自告辞。
只是王光明却让一个人留了下来，林书函。
随着他们一齐离开水月世界的赵茜本有些不放心王光明与林书函独处，在林书函的劝解之下，还是不舍离开了。
最后，卧室内只留下了王光明以及林书函，如果还要算上突围中受创不浅，如今还在昏迷之中的叶小七的话，就是三个人。
“我就算是个鬼差，如今这个状态还能拿你如何吗？赵茜对你还真是好呀，确实是不愧你如此付出的女人。”
林书函沉默不语。
之前他的沉默还没有那般突兀，眼下只余下他们两人，这种沉默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瞧见林书函反应，王光明轻叹一口气。
“小七为了掩护我们离开，至今都昏迷不醒。你呢，林书函？你为了带着我们离开水月世界，又付出了多少？”
“十年寿命。”
“十年寿命？你倒是舍得。”
“如果赵茜知道你为了救她，付出了这么多。她会怎么想？”
“我不会告诉她的。”
“她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她是我的恋人，也曾救过我的命。”
林书函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王光明进而厉声道。
“就算如此，你就能够杀人了吗！”
林书函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旋即被镇定取代。
“为了她的话。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是这个“游戏”帮我，我也强闯不了水月世界。”
林书函先是笃定，然后，神色苦恼愧疚。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既然知道茜茜还活着，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你原先……该死。难道，我们就不能成为你的力量？混蛋！如果不是你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我和小三怎么会强闯水月世界？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这次侥幸脱困，难道下次还能这样吗？”
“王光明你……我没有想到……”
“我说过了，林书函！你是我的伙伴，你们都是我的伙伴。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对你们的困境坐视不理？一个二个都是这样，混蛋，为什么就不能把事情都说出来？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尽给我添麻烦。”
“当时如果不是我和小三也意外降临，那个游戏就要以水月世界所在的玩家引起骚乱，而你则为了赵茜能够顺利脱困，则冒险去引开那个冒牌的土地爷对吧？”
“林书函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这样做了的话，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亡？哪怕是水月世界的人，那里的人也是普通人啊。你也知道这一点吧。你不应该这样做的！你绝对不应该！”
林书函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知道……游戏的做法？”
“林书函！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王光明却没有回答林书函的问题，而是用着几近严苛的语气逼林书函答应。
林书函此刻的心绪无疑是复杂的，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王光明。”
“你答应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那个游戏的事情，我再想办法解决吧。”
“嗯。”
“总之，谢谢你了，王光明。”
林书函握着房门的把手，蓦然回首。
夜色中他的那双眼睛明亮的过分，映照着他的脸色过于复杂。
顿了顿，他有些磕磕绊绊的从嘴里说出了这番话语，作为告别。
王光明不用去窥视他的真心，也能感受到林书函这番话语之中的感激。
只是一如此刻林书函的心绪复杂，王光明见到了林书函这番模样，亦然如此。
在王光明看来，整个事务所之内，除去杨敏这个之后加入的异数，在本来的成员之中，王光明无疑是与林书函相交最好的，说是意气相投有些名副其实，却也差不上太多。
究其缘故，就是林书函与王光明的想法比较一致。
可就是这样的林书函，却为了赵茜，为了他的爱人，做出了颠覆他的行为准则的事情，为此他甚至不惜牺牲一切，不单是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为此搭上他人性命亦是在所不辞。
做出了那般可怖的事情。
经过了最初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之后，王光明冷静了下来。
也知道了，林书函的此番行动并不是毫无征兆的，王光明恍惚想起了林书函在那场午宴上的一番话。
“大家是同伴，当然不应该互相隐瞒算计，只是每个人都抱有不同的想法，而且许多事情并不是摆在桌面上谈一谈就能够谈妥的。”
每个人都抱有不同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惜一切都需要守护的东西。
对于林书函来说，赵茜便是那个东西。
而为此，他愿意牺牲一切。
送走了林书函之后，王光明迎来了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随着安静潜入了进来，无法排解，也无法压制，只是越发繁茂。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林书函一样遇到了一样的选择，我会怎么做呢？”
王光明扪心自问。
是选择去接受那个最糟糕的结果，还是说，与林书函一样为了不可放弃的东西，牺牲一切去挽回？
“我不知道啊，混蛋。”
王光明苦笑了起来，旋即那笑容狰狞起来，变地咬牙切齿。
他与此刻极为痛苦，在遇见了即将到来的未来的现在。
……
“以上，便是我对水月世界的全部调查结果。”
王光明立于殿下，做完了对水月世界的调查报告。
殿上，阎罗王端坐在座椅上，手摇着扇子，捂住了嘴巴。只是露出半张脸庞，却无法让人看见她的表情。
“是嘛，真是幸苦你了。王光明。”
“不知阎罗王对水月之事作何判断？”
“呵呵，王光明你也累了，不必如此紧绷，且先下去歇息吧。水月之事我会想办法的。”
“不知阎罗王对水月之事意欲何为？这件事事关重大，望别怪小子多此一问。”
“都说了，光明小子。你先下去歇息，这件事事关重大，哪里是那么容易决断的。”
“喂喂喂，小子别不识好歹，赶紧下去呀。”
“不识好歹。”
见到“笑呵呵”的阎罗王，伴随阎罗王左右的牛头马面立刻惊出一身冷汗，牛头当即叫王光明别不识好歹，赶紧退下，马面也是出言嘲讽。
可是今日之王光明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定，没有丝毫退却之意。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
对两人的劝解毫无反应，还是杵在当初。
“还望阎罗王大人直言！”
“水月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不能懈怠。加上崔鬼差被困其中，更是如此！”
王光明寸步不让，态度坚决的让人觉得牙疼。
反而因为他的得寸进尺，之前紧绷的气氛瞬间宣泄了下去。只是一股沉默酝酿在其中，越发浓厚。
啪嗒一声，阎罗王收起了折扇，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容，注视向王光明。
王光明亦然毫无畏惧，只是平静地与阎罗王对望。
这种僵持持续了片刻，阎罗王先移开了视线。
“事已至此，确实不该再瞒下去了。啪。”
她说罢，一拍折扇。
啪嗒。
空间轮换。
待王光明回过神来，却是发现已经落座，而对面便是阎罗王。
“这里是我的书房，没有什么人打扰。也算是一个能够说话的地方吧。”
“小子，你在水月世界发生了什么？没报告书上面写的那么简单吧。”
阎罗王说罢，嗤笑着把刚才王光明上缴的报告给丢弃到了一边。
“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为什么是阳鬼，我为什么被阎罗王你看重？在水月世界……”
“有些事情解释不通，也太过于巧合了。我想恐怕对于水月来说，我才会是那个消灭它们的存在。”
阎罗王看了王光明一眼，旋即移开了视线。
“看来你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呢。是这样，水月那个地方确实该让你来消灭。”
“我？我不觉得单凭我能够消灭……”
“当然，单凭你一个小家伙自然是完成不了那种壮举，换作我还差不多。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事情中你会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现如今你已经直接和水月产生了联系，并且交过手了。再加上你自己也有所察觉，那么也就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是的，你就应该是那个消灭水月的家伙。”
“该叫你救世主吗？光明小弟。”
“别惊讶，水月那个地方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而其中的家伙也具备这种野心以及能力。”
“为什么你们会放任那个水月做大到这种地步！”
这是王光明最为愤怒，也是最为不解的一点。
“如果可以，我们当然会消灭对方。关键是我们做不到呀。”
“做不到怎么会做不到？”
“你知道镜花市有多少任鬼差任职吗？”
“诶？”
“近一百年超过十人，他们都死了。崔离的情况算好的，至少他还在水月构筑的世界里苟延残喘不是？他的前任者可都死的一干二净。”
“镜花市死了那么多鬼差？”
“嗯，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吧。在我们还没有在各地派遣鬼差驻扎各地之前，我们就一直在派人在镜花市搜索那个水月的痕迹，只是很遗憾，每次都失望所归。”
“直到你的出现，王光明。是你的出现，才让我们多少窥见了水月的真容。”
“你的伙伴中不是有个，有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宁……宁……”
“宁汴州。”
“对，宁汴州。他不是拥有一双好眼睛嘛。秦广王他也拥有那么一双好眼睛，当然与你的那位伙伴所持有的天眼自然不是可同日而语的。是秦广王看见了你的存在。”
“一殿阎罗秦广王看见了我的存在，知道我会成为阳鬼，知道我会成为你们铲除水月的最大助力？”
“嘛，总结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命运”就好像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拨弄着所有人的轨迹。固然现在的水月已然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在我们瞧来还是有些不值一提，关键是我们需要进去的办法，我们需要能够介入的契机，这是我们一直所不具备的。而你王光明，自从你接任了镜花市的鬼差之位之后，你与水月的纠缠便越来越深，并且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情报，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我希望你继续努力，直到找到那个能让我们真正介入水月的契机。”
“而且，也不瞒你说，王光明。秦广王不光是看见你，也看见了水月如若放任发展下去的话，可是会酿成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所以，加把油喽。”
阎罗王笑了笑，语气轻佻。
王光明却是一点不轻松。阎罗王终于说出了真意，可是这份真实未免真实的太过于沉重，压迫的王光明快要喘不过气来。
只是王光明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也不能选择。
他知道，唯有打倒水月这一条路可走。
在水月所看见的一切光景，让王光明极度厌恶，那种人将不人，鬼将不鬼的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我明白了。”
阎罗王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王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