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斗气、真气乃是这个世界武者的立身根本,虽然伤势依然严重,但重新在丹田产生的真气已经开始游走在身体内的各个筋脉,只要真气足够,那么包括【红莲王座】在内的所有伤势都够不上威胁,或许在常人眼中,被那把传说之弓射中难免九死一生,但对于我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被射中了一击而已,若是换在平常状态完全之时,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就是那名偷袭者站在跟前和我对轰,我也无所谓。

时间慢慢流逝,眉头渐渐舒展,一旁的怜月和弥蕾尤却依然如临大敌地盯着我,生怕我下一刻就会彻底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体内的灼热之气渐渐消退,依靠着《南华剑经》的冰冷剑气,那些在身体表面的伤口也开始结冰,然后愈合。

看到那些伤势好转,怜月和弥蕾尤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小姐!”

“小红,太好了!”

她们四掌相交,双手握在一起,两个小丫头高兴得就差就要跳了起来,因为她们的这个动作,木制地板的仓库发出一阵声响。

这时,仓库门外传来两个女性的声音。

“香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不,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胡桃姐。”

糟了!是两名路过这里的女性。

如果让她们看到现在仓库这个惨状,不报官才有个鬼呢!

心下一个着急,我就要起身,但这个动作却让压在我身后的箱子一个滑落。

不好!

顾不上伤口会因此崩裂,我急忙伸出右手。

啪嗒。

发出极其微小的声音,那个箱子总算没有着地。

“咦?好像是仓库那边的声音?不会是进贼了吧?”

“嘻嘻……胡桃姐你太多心了,在这个月季花大道上有哪个毛贼会胆子大到来我们【樱雨屋】行窃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在黑百合商会的保护伞下啊。”

“嗯……香子,你说得很有道理,难道真是我多疑了?唉~真是老了,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疑神疑鬼。”

“呵呵,胡桃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你一点也不老啊,你看,要是我们站在一起,别人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姐妹呢!”

“哎呀,香子你真是会说话,我都已经快四十了,哪里能和你们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相比?好了好了,不要挽着我的手臂啦,让客人看到了成何体统?别忘了你可是我们【樱雨屋】的七根台柱之一啊。”

“所以身为花魁要随时注意仪态是不是?”

“大小姐你知道就好。”

“明白了,小女子受教了。”

仓库外先是响起一个纸扇合拢的声音,然后地面又发出一个衣衫着地的声音,似乎是那名叫做“香子”的女子在微微作揖。

带着笑意,先前那名叫做“胡桃”的女性说道:“好了,你快点去休息吧,今夜后半夜才是重头戏,那些香榭丽来的公子哥派头不小,看着亲切有礼,但其实眼光却是长在脑袋上,可不能叫人小瞧了我们王都的艺妓。”

“我知道了,胡桃姐,你自己也不要忘了休息,刚才应付那些都市联合的豪商你也应该累了吧?”

“哈哈,没有关系的,你胡桃姐我可是身经百战,就那些铜钱精的心眼哪能难得倒我?”

“那就好,胡桃姐辛苦你了。”

“香子。”

“我在,怎么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正值锦瑟年华的小姐。”

“哦?那胡桃姐觉得我像是什么年纪的人?”

“唔嗯,说出来你可别打我啊。”

“呵呵……”

啪嗒,卡啦啦,一声扇子被缓缓打开的声音传来,配合着那个轻轻的笑声,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一副佳人以扇遮面的画面。

得到了“香子”的默许,那名胡桃姐接着说道:“我啊,总觉得论心思你就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当然,不是指那种阴险深沉的意思,而是说你心思太稳重了,没有同龄人的那种活泼劲。”

“嗯……”

“香子你可说了不会怪我的。”

“哎呀,胡桃姐你干嘛突然后退?我也没有说要把你怎么样啊?”

“可看着你这么愉快的模样,姐姐我心里还是一阵发毛啊~”

“我有这么可怕吗?”

“哪里哪里,我家香子如此漂亮,就算是生气也一样是美人啊。”

趁着那两人说话,怜月和弥蕾尤已经悄悄走到了我的身边,她们又拉住了我的袖子,两人齐齐露出一副做错了事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向我。

对此,我只是摇了摇头,让她们不用自责。

两名女性又在仓库前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那名叫做“胡桃”的女性就这么走上了二楼,而另一名叫做“香子”的女子则没有挪步的迹象。

她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扇子一合一开的声音在门外重复着响起,也不知道这位花魁小姐有何用意。

啪嗒、卡啦啦,卡啦啦、啪嗒……

门的那头扇子开合的声音不急不缓,门的这头怜月和弥蕾尤则很是紧张地抓住我,她们的手上满是汗水,生怕会被人发现一样,而我也同样满头大汗,要是真被人撞破了我们的行踪该怎么办?

杀人灭口?

我擦!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对方可是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啊!

更何况还是在两个小丫头的面前,这种三观不正的事,我是真的连起心思的念头也没有。

在一片狼藉的仓库中,我和怜月还有弥蕾尤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呼吸声会引来门那头的注意。

终于当那个折扇的声音停下,一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为了怕被人发现,我一挥手就将符阵打散,青蓝两色的瞬间明灭。

轻缓的脚步向黑暗之中的我们迈来。

这种时候,果然只有先发制人了!

果断做下决定,当那个穿着振袖披着吴服的身影渐渐逼近时,我暗自聚集真气。

就在我们三人的轮廓模模糊糊浮现出来的同时,对方发现了异样,她下意识的轻声问道:“有谁在那里?”

可那询问的声音刚刚发出就戛然而止。

不由分说,也无视伤口被撕裂,我一把起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住她的身形,接着就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姑娘请不要出声,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辩解苍白无力。

为了以防万一,我以剑气感应试探性地放出一丝真气,但对方明显没有什么武学修为,释放出的真气只是透体而过,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这位花魁小姐真的只是一名艺伎,不是什么隐藏在市井的高手。

“姐姐,求求你安静一点,我们真的只是为了逃避追杀才掉进这里的,请你不要声张好不好?”

“求求你了,大姐姐……”

这时,怜月和弥蕾尤也跑了过来,她们泪光闪闪地向这位花魁小姐乞求道。

“……唔?”

大概是因为两个小丫头的出现稍稍打消了一些她的警戒心,这位我还不太能看清面容的花魁小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没错,被两个这么可爱的小萝莉恳求着,我想一般人都会抵挡不住吧?

没有想象中的抵抗,趁着她安静下来的这个时间,我放下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但按住她嘴巴的手掌依然没有离开,毕竟我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在我放开手掌的瞬间就大声尖叫。

就算只是引来一些游廓打手,以我眼下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在确认对方真的不会大喊后,我才微微松下紧绷的心弦。

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在抬起目光的瞬间,我与那位花魁小姐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的色彩,甚至连一名突然遭到袭击女性该有的惊慌都没有,除了在最初被挟持时闪过了一丝惊讶外,她的眼神中就只有满是安静的水波。

清辉色的月光透过破碎的天顶洒落而下,她的容貌渐渐清晰,在只有月光的昏暗仓库中,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瞳孔中竟然转而渗透出一丝好奇的意味。

慢慢的,一股淡香浸润进鼻腔,那是一股混合了薰衣草与桔梗芬芳的香水味。

眼波流转,她的呼吸声轻轻挠动着我的手掌。

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一股悸动,眼前的女性肌肤雪白,双目如同春水,她虽然只是画了淡妆,但却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若要形容的话那便是梦幻如瑰霞,炫目如彼岸花,在那动人心魄的色彩下,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挠了一般。

忍不住就要心神荡漾,却又不会太过激动,在与那宛如曼珠沙华般女性的对视中,仿佛忘了时间的流逝。

我们两相无语,只是任由时间流逝,花魁小姐或许是在打量我,但我却有种要陷入她眼神的感觉。

突然,身后的衣角被人拽了一拽。

“源先生,你这样一直按着人家的嘴巴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怜月凑到我的身边悄悄提醒道。

是啊!我这么抓着她干什么?

搞得我没见过美女一样!

刹那间,我就清醒了过来。

我这时才发现虽说是胁迫,但为了制住对方的身形,现在我们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近距离地对视着。

心中不由一阵尴尬,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明我才是胁迫人质的一方,为什么反而会觉得不好意思?!

果然没有诗萝在一旁监督我,我对美女的防御力一下子就一落千丈了。

“如果我放开你,你能保证不发出声音叫来其他人吗?”

“嗯。”

对于我的提议,花魁小姐轻轻点头。

于是我有些戒备地放下手,而在下一个瞬间,她微微张开嘴巴。

糟了!难道她想反悔?

也对啊!怎么看我们都是非法入侵、劫持人质,对方哪有乖乖配合的道理,果然是我被美色所迷惑,想得太轻松了?

正想用另一只手点住她的穴……

……

对啊!我怎么不一开始就点住她的穴道?

我是真气不足,但要对付一名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又不难,完全不需要太多真气就能制住她啊!

我这真是脑子傻了!

就在脑子里自己吐槽自己的瞬间,手上的动作已经迟了一步,眼见那名花魁小姐张口吐出了第一个字音。

“呼……”

她用手按住胸口,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没有了。

“哎?”

“……嗯?”

因为我发出的疑问语气,她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

意思大概是问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这一刻,我瞬间就感动了。

好人呐!

这位花魁小姐是个好人啊!

虽说这种守诺行为其实在真正的犯罪人员那边不是很明智,但这时真的要好好感谢你这个行为。

一旦看冷静下来,场面又尴尬了起来,从刚才的对话听来,眼前的这位花魁小姐后半夜还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我总不能一直劫持她到天明吧?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一名美女吧,这时我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要是对象换成一般人,我早就做出决断了,根本就不会这么不知所措。

果然,我的抗美少女打击力还是太低了吗?

这全都要怪勇者那家伙!

因为那家伙的缘故,我以前老是没事就当人形背景,天天充当辅助用NPC,副线主线统统自动扮演路人角色,完全没有接触美少女的机会,那时候但凡遇上点事件,我是巴不得都塞到勇者那里。

你看现在这弊端不是出来了吗?

就咱这战斗力,硬是整得跟个刚初出茅庐的恋爱外行人一样,一点也没有风流浪子的作风。

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一时间我只好视线游移地站在那名梦幻美丽的花魁小姐面前左右为难。

什么?问我为什么会视线游移?又不是真没见美少女?

那当然是因为对方不是熟人了!

而且就算对方是熟人,你见我和安妮、咲她们独处时,哪次敢趁机吃豆腐了?占便宜那都是被动来着!更不用说上次被美惠亲一口了!

在这种昏天暗地的暧昧场景,我没脸红就算不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我还是没有动作,最后还是怜月作出了行动。

“姐姐,我的名叫红怜月。”

她跑到那位花魁小姐的身边这么说道。

等一下!你这个小笨蛋为什么要自报家门?脑袋被摔坏了吗?这不是自我暴露了吗?!

可还不等我阻止,一旁的弥蕾尤就有样学样,也跟着说道:“弥蕾尤的名字是弥蕾尤。”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哪有劫持犯自报家名的?这不是告诉人家我们就是外面那群在搜捕的人要找的对象吗?

还有,什么叫弥蕾尤的名字是弥蕾尤?弥蕾尤你这句话有语病啊!

唉,你们两个小丫头是逼着我杀人灭口啊……

就在我苦恼万分的时候,怜月悄声对我说道:“源先生,你身上有带冒险士的资格证书吗?”

嗯?

对了!还有这手啊,原来是这样!

话说我们本来就不是通缉犯啊!这时候只要证明了自己身份的可靠性就行了,我这脑子怎么就一下子就糊涂了?

纳尼?说我什么时候不糊涂了?

岂可修!哪个混蛋说的?小心我天剑封狱你啊!

在怜月的提醒下,我连忙从怀里拿出那张类似身份证明的冒险士资格证。

“姑娘你看!我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这是冒险公会认证的冒险士资格证,我是白菊亭的正规冒险士来着。”

我将资格证递给花魁小姐忙不迭地说道。

接过那张资格证,花魁小姐就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作为风月场所的游女,不说见多识广,但一定精通世故,作为见识过各色人等的花魁,自然能辨认出冒险公会发布的资格证的大致真伪。

“赤铜冒险士……源柳皇……先生?”

默念着资格证上的名字,她再次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对此我当然是连忙点头,回答道:“是的,我就是源柳皇。”

虽然是假名。

大概是为了确认真伪,她眼神灼灼地向盯着我,自然这个行为让我老脸一红,不自觉地就转过头去。

“呵呵……看来是我误会您了。”

过了半响,她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轻移莲步,花魁小姐三二步走到我的跟前,她牵起我的手然后将那张资格证放进我的手心。

香水的味道再次传到了鼻子里,比我矮了一个头的美丽女性再次抬起头,对我笑道:“请您放心,我不会叫人来的。”

明眸梦幻、颜容如花。

啊啊啊……感觉又要陷进她的那个眼神了。

若是这个时候要是诗萝和谢尔芬她们几个还在,一定会咳嗽一声提醒我吧?

“咳!”

嗯?是谁?

是哪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啊——

只见怜月一脸嫌弃地瞪了我一眼。

一见到美女就忘乎所以的无用欧尼酱。

咦?为什么我有种看得懂你心思的感觉,怜月酱?

呃……好吧,接下来就交给你吧,为了保住日后在和两个小萝莉生活中的威严,这里的对话权就交给怜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