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次了,这次绝对不会失手了。

柳曲伸手将垂在眼前的头发拨到一旁,披上皱巴巴的外套,脚上的鞋子蹭着地面发出奇怪的响声。

自从被那个奇怪的家伙赐予了力量,这个原本一时兴起组建的小团体终于由原来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状态解脱出来,开始奔着某个明确的目标开始行动。

首先是去窃取情报,为了让目标放松警惕,柳曲他们还刻意封印了力量,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小混混大大咧咧的闯进对方的总部。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就连之后用来复活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了,但那群人根本就没把自己这边的人放在眼里。

只是被痛揍一顿,就连用术法探查意识这种基本工作都没有做,随便抹掉了己方三人挨揍的记忆,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不设防一样,这种程度的防范措施令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五门”的分部所应有的样子。

柳曲一开始甚至还以为这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然而城市的防御规划图轻而易举的就偷到了手,阵法也已经成功启动,城市内所有的事物都已经被卷入循环的旋涡之中,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只要将城市内所有能够打破现状的人物统统处理掉就可以了。

然而这件事并不轻松,尽管自己这边可以重复进行挑战,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会随着挑战次数的增长而缩短。

所谓的战斗经验在压倒性的实力差距面前能够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更何况能够被判断为“有威胁”的人物都是战斗经验丰富到可怕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不和这个家伙对战啊,实在是不擅长处理雷电这种东西……”

柳曲停住脚步,伸手拦住了即将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少年。

还是和之前一样带着那顶黑色礼帽,大热天也依旧戴着厚厚的手套,袖口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也和柳曲之前见到的一样。

“五门”驻守在这座城市的器修,代号为“悟”,此人就是柳曲的目标。

“别挡路,我这边可是很忙的。”

连看都没看,悟只是挥手准备推开柳曲伸出的手臂。

就是这样,和前几次相比毫无变化的应对方式。一开始并不会特别的警戒自己,只是普通的用手……

“唔……”

出乎预料的痛感从手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麻痹感。

如果不是柳曲应对及时,大概就不仅仅只是一条手臂被电的动弹不得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这样也会被伤到这种程度吗……

柳曲用手按住肩膀的穴道,运用那股借来的力量化解了在身体内横冲直撞的电流。

“明明刚才身前站着的还是老刘,现在就变成你这个一脸反派相的家伙了,怎么像也不正常啊……”

悟摘下了帽子,淡蓝色的电弧从他身上钻出,在空中如同蟒蛇一般不停的扭动。

没问题,直到这步为止都和第九次的战斗过程一样,只要自己不会出现前几次的失误就一定能成功。

柳曲向后跃起,避开了抽向自己脚下的电弧。

“有意思,居然能够避开这种没有任何前兆的雷电,难不成你之前见过这一招?”

悟拍了拍手掌,语气中充满了对刚才柳曲的应对方式的赞赏。

这种雷霆并不像术法那样需要提前准备,甚至都不需要悟自身有任何动作。每一道电弧都在悟的掌控之下,只需要动动心思就能让其作出各种各样的攻击。

只不过这种东西有个缺点,但悟觉得对方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见过,当然见过,我还体验过这招的威力呢……”

你以为之前我被你这招打败过多少次了!

虽然柳曲想要这样对对方抱怨,但他现在实在没有这种闲工夫。

胳膊的麻痹感已经消除,然而柳曲的手臂依旧无法用力,就连身体的平衡性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大概是电流破坏掉了手臂肌肉中的各条神经,柳曲现在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是勉强接上了一条假肢一样。

“哦?这可真是有意思,那就先废掉你的双腿,捆起来丢到总部那里慢慢审讯……”

悟像是嫌麻烦一样摇了摇头,将手套摘了下来。

柳曲则像是吃了黄连一样皱起了眉头,以最快的速度用尚且完好的手臂在空中划出符文。

原本虚空画符的技巧需要修士对空气中灵力的掌控程度达到近乎随心所欲的程度,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凝聚灵力引动灵界的规则共鸣,从而引发对应的异象。

但柳曲他们的实力还远未达到那个程度,哪怕借来的力量足够让他们成为超越普通人类的存在,但想要达到这种程度所需的并不仅仅只是力量,还有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技巧。

空气中的灵力并非那么容易凝聚的,尤其是现在。空气中的灵力大多已经被那个家伙替换成了类似于灵力的雾气,除非有“天眼”之类的神通,否则绝不会察觉到丝毫异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被那个家伙赐予力量的柳曲才能轻而易举的凝聚空气中的雾气——毕竟是同根同源的力量,驭使起来自然顺畅无比。

“六根清净,无我无他,可破万法!”

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柳曲只不过是在空气中胡乱画了些什么,然后装模做样的喊出了既不像古文也不像白话文的词语。

但效果是可以用肉眼观测到的,这道由柳曲在匆忙之中划出的符篆成功的挽救他于危急存亡之间。

如手指粗细的雷霆笔直的指向柳曲,就像是传说中雷公电母用于施放天雷的雷钉。只不过那由雷霆组建而成的钉子并未钉入柳曲的体内,而是在空中被淡紫色的光雾挡了下来。

那个密度的雷电之力如果直接劈在人身上究竟会有什么后果,柳曲早就在前几次循环之中亲身体验过。

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也不会流血,被击中的部位会在瞬间化作灰烬,伤口也因高温变为焦炭,只剩下创口附近尚未死亡的神经细胞在拼命向大脑传输“疼痛”这一毫无意义的信号罢了。

“总算是,挡住了……”

柳曲用手揩去额头上的冷汗,小声的嘟囔着。

毕竟也交手这么多回了,通过观察悟眼神的移动,柳曲在刚刚那一瞬间成功预料到了即将遭到袭击的部位。

并不是腿,而是自己的这条暂且还算完好的胳膊。

令对手彻底失去反击能力的同时也封锁了对方借助法术逃跑的可能性,比起单纯的破坏掉双腿要方便的多。

柳曲的心里满是慌乱。

才刚一交手,战斗过程就已经和之前的十几交锋完全不同,虽然这一回合是柳曲获得了胜利,但这也纯粹只是次巧合而已。

在箭雨之中挡住一两枝箭根本无济于事,对于柳曲而言,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导致自己的惨败,就像之前的十几次一样。

明明已经获得了力量,但却又被其他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人所碾压。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柳曲难免感到了些许绝望。

“啧,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不过如此……”

悟看着空中那片时明时暗的雾霭,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凭这么个残缺不全的庚辛避灾符,最多也只能挡住我的一道雷霆而已。亏我还以为遇到值得全力出手的敌人了,真无聊……”

甚至都不需要再放出雷霆,悟的手指只是远远地指向那片雾气,原本已经被挡住的雷钉便开始微微颤动,有即将移动起来的迹象。

虽然柳曲还在拼命的向空中的雾气注入自己的灵力,试图加固隐藏在雾气之中即将破裂的阵法,但却终究只是徒劳。

这个结果柳曲并非没有想到过,但按照他原本的预想,这个阵法至少能再多撑个一两秒才对,不应该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面临崩溃,

“你……似乎很了解我所掌握的术法呢。威力什么的也有所了解,难道是之前执行任务时与我结下仇怨的人?”

悟重新戴起了手套,对于他而言这场战斗胜负已分,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灵力了。

作为“五门”分部的执行员,悟觉得自己在平时处理任务的时候一直都是公事公办,应该没有任何理由会跟他人结仇才对。

如果真的有仇家的话,老李那边应该有点头绪吧,我可是完全记不得有得罪过什么人……

双手环抱于胸前,悟不耐烦的用鞋跟敲击着地面,看着尖锐的雷钉一点点刺穿那团越来越淡的雾霭。

“本来是无冤无仇的,但都被你击败这么多次了,就算是我这种和你素不相识的人也难免对你怀有怒火啊!”

将体内温存的大部分灵力一口气灌入空中的符篆之中,就像是超越正常功率运转的电器一样,符篆本身的崩溃速度加快了。

作为回报,符篆本身的坚固度获得了些许提升,原本已经开始微微抖动即将洞穿柳曲身体的雷钉此时被牢牢地固定在了空中。

而且,柳曲本人也因此获得了自由移动的空隙。

从现实世界,又或是相对论中提到的经典惯性系中进行观测,时间只不过度过了仅仅几毫秒而已。

但对于已经达到这个领域的他们而言,这段时间已经像几分钟一样长了。无论是用来增强身体能力的灵力运转方法,还是能够延长体感时间类似于冥想的特殊精神状态,都能够令自身的思维速度跟得上肉体行动的速度。

攻守转换就在一瞬之间,柳曲从腰间抽出两柄闪着幽蓝色光泽的利刃,双刀架于胸前,脚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拉近了他与悟之间的距离。

悟在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全身会缠满无形的雷电,即使肉眼看不到任何电弧,那周围的空间内也无疑充斥着足够令人类失去行动能力的力量。

但问题在于普通的术法根本打不中他,想要取胜就只能靠近身战。

只有在对方认为战斗结束胜负已分的那一瞬间,在那松懈下来的一瞬间展开攻势,才有可能一雪前耻。

重复了十四次的失败。

每次都被轻而易举的击败。

或是被电得浑身焦黑,或是被废掉四肢趴在地上,总之全都是屈辱的回忆。

被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如此轻易的打败,对于柳曲而言这是一生都难以抹除的耻辱。

更何况这耻辱重复了十四次。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作为一个人类,不断累积知识,不断反省自己曾经失败的原因,不断调整自己的战斗方式,最终达到的成果……

“虽然能看出来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飘在空中的物体挡住了柳曲向前挥出的刀刃,涂满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毒刃距离那张令人愤怒的面孔仅仅只有一纸之隔。

可惜那却是无法逾越的天堑,是柳曲再怎么努力挥刀也无法突破的屏障。

同时那也是一张带着陈旧血迹的粉色车票。

“我可是位器修,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本命法器护身呢?而且啊……”悟挠了挠头,笑了起来:“虽然这个称号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我还被‘五门’的同事们称作‘多宝童子’哦?虽然凭借着那点小聪明拦下了我的铁钉,但你能拦下我所有的法器吗?”

悟所说出的,是之前十四次循环之中他从未提起过的情报。

此时此刻,柳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个错误,那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柳曲辛辛苦苦的算计了这么久,还是低估了他和悟之间的实力差距。

不是灵力上的差距,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境界上。柳曲费劲千辛万苦所试探出的实力情报,不过是这座名为“悟”的高山的山脚而已。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达成了最低限度的要求,成功的拖延了悟的脚步。

雾气从地下喷涌而出,狂舞的锁链封锁了街道的两端,柳曲为了以防万一所布下的迷阵此刻终于成功启动。

在自己的身躯被眼前这位少年身后腾起的无数法器所附带的电光淹没之前,柳曲发出了无力的叹息声。

“第……十五连败。”

 

 

“这不可能!为什么你还能站起来,应该已经不可能继续动弹了才对!”

壮汉手中握着从墙上拆下来的钢管作为武器,原本钢管上那尖锐的断口已经因为高温而融化成了圆滑的表面,涂了防锈油漆的表面也因为突然飙升的温度而纷纷脱落。

“没错,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我确实已经动弹不得了,但今天可不太一样啊……”

老李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沾到的垃圾之类的统统甩落。

浓郁的紫色火焰静静的在老李手中燃烧着,正是这火焰成功毁掉了壮汉随身携带的各种武器。

一旦沾染上就不会轻易熄灭,仅仅只是一缕也有着将金属融化的高温,再加上那看起来就很诡异的紫色——虽然应该只是存在于古代神话之中的存在,但能够和这个火焰的特征完全一致的只有传说中的天狐火。

“今天本来是27号,但月相可是完全对不上啊,那也是你们搞的鬼吗?”

老李拍打着沾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紫色火焰所过之处所有伤势都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就像是幻术一样。

壮汉原本就不怎么灵活的脑袋开始有些疼痛了。

不仅仅是难以接受的现实状况,还有对未知的恐惧,对于眼前这个绰号“老李”的男人在之前十四次循环之中从未暴露的那张一直保留至今的底牌所产生的畏惧之情。

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一个大叔,我可是击败了他十四次啊,自然也能打败他第十五次!

壮汉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股一直催促着自己转身逃跑的意识甩掉。

而也正是此时,他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无边无涯的紫色火海,正在慢慢填满壮汉眼中的世界。

“你丫的,不是器修吗,怎么会……”

这种诡异的场景当然不是现实中存在的景色,连带着心里那股剧烈的恐惧感,全都是眼前这个老李所释放的术法而已。

影响精神,令人身陷幻象之中,这种幻术是修行之人所认定的邪道,没有几个正派修士会选择精修此道至极致的。因为在这条路上一旦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从此变成所谓的邪门歪道。

当然,稍微用一用,对此类术法具有大概了解,这种程度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但眼前这个老李不一样,他即便只是站在那里都能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已经算是能够行走的幻阵了。

“我想想,你是叫……”

老李轻松的侧身躲过向自己挥来的棍棒,一把攥住了壮汉的手腕,紫色的火焰蔓延而上,几乎要将对方的整条胳膊烤成灰烬。

“是叫‘张三’是吗,还真是个拙劣的假名啊……对了,前几天在公司胡闹的时候你还是个胖子,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用了什么能够瘦身的术法吗?”

老李控制着手中狐火的蔓延速度,防止张三被这火焰一口气烧成灰烬。毕竟老李还有不少事情想要从这个张三口中问出来。

循环是什么?为什么之前有十四连败?月相和现在的日期完全对不上号,着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掌握情报才能制定对应的策略,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己方就会陷入被动。老李一边控制着狐火缠住张三的手臂,一边思考着应该从何问起。

“放屁,老子本来就是这幅样貌,扮成那个鬼样子是为了让你们这帮白痴放松警惕方便我们偷资料而已!”

虽然老李还没有开始发问,但张三已经在怒火的作用下开始自己把情报吐露出来了。

这份心境根本就没有半点修行之人该有的样子,大概是什么人强行用秘法将他的修为提高了吧,,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老李提肩坠肘卸掉了张三挥来的另一只手臂上的劲道,借着擒拿的技巧将张三双手扭到其背后。

如果是平时,老李根本应付不了这股怪力,更何况自己的本命法器也已经被敌人了解的七七八八,想要凭借那个偷袭基本是痴心妄想。

十四连败的事情大概是真的,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稳胜对方。

老李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挥腿如鞭挡住了张三的踢击。

“就算是之前跟我打过十四场,大概你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吧?其实也是你运气不好,谁让今天是满月呢……”

摘掉了鼻梁上架着的漆黑墨镜,老李那平时一直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眼终于显露出来。

狭长的瞳孔,金色的眼眸,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类所应有的特征。

“你是,妖族?怎么可能,哪有妖族会选择成为器修!”

张三感觉自己在做梦,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妖族会老老实实的按照人类的修行方式进行修炼,更别提器修这种最讲究磨练心性的修行方式了。

妖族与人类相比天生就有着巨大的优势,作为灵界孕育出来的并未成为神灵的特殊生物,它们却拥有着对人类而言不可小觑的力量。

虽然无法像神灵那样拥有掌控世间规则的力量,但不同种族的妖类各自拥有着各不相同的强大能力,再加上妖族普遍寿命极长,哪怕仅仅只是个初次踏足人间的无名小妖都是普通人所无法对付的。

既然本身的实力就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妖族自然是看不上人类为了弥补自身弱点而创造的各种术法。

也正是这份骄傲与自满才让人类得以在当年那场和妖魔的战争之中握住胜机,得以在最后关头发起了反攻。

“你可能有点误会,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哦?只不过是个体内流淌着天狐血液的普通人类而已。”

老李此时心情格外的舒畅,因为此日乃是满月,他体内的妖族血脉正在不断沸腾,源源不绝的力量正从身体深处不断涌出,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打败这个难缠的对手。

“放屁,老子才不会被你这么个大男人魅惑,怎么着也得是个能让我看得顺眼的女的才行啊!”

张三此时大吼着,脚上发力,硬是把自己双臂扭成了麻花。

人类的身体当然受不了这种摧残,关节处毫无意外地被破坏了。

当然,被破坏的只有张三自己的肩关节。老李在那之后果决的放开了手,毕竟如果真的开始拼力量老李还是比不过张三的。

如果不是那个麻烦的封印,大概这种敌人只需要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了。

老李摇了摇头,与其考虑那种不现实的事情,倒不如再认真想想应该如何用语言巧妙地引诱眼前这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家伙说出更多的情报。

至于失败的可能性,现在已经被两人之间的实力差压缩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没有考虑的必要。

老李此时身上那股属于妖的力量已经趋近极致,哪怕他只是在想着如何从张三嘴里套话,作为天狐所精通的狐媚之术也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张三。

张三并非察觉不到,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被男人魅惑这种事情对于性取向正常的张三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他不惜扭断自己的胳膊也要让自己从狐媚之术中清醒过来。

“这份决心确实了不起,但你想过之后应该怎么办了吗?单靠这份决心可是没办法赢过我的。”

老李扯了扯领带,原本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的西装已经被天狐火重新修复好,但老李还是觉得有哪里别扭,总觉得这身衣服穿的不合身。

将手臂舍弃,借助那剧烈的疼痛来摆脱对手针对精神的攻击,这种粗暴的处理方式老李并不能接受。但鉴于现在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老李也不得不承认张三确实作出了最为明智的判断。

天狐中的强者甚至只靠一个动作就蛊惑人心,当年那位受神灵之托作乱人间的天狐仅凭借着天生的姿色就迷惑了人类君王,而老李最多也就是能够影响对手的思考方式而已。

比如说让本来很强的人失去信心,让占据优势的战局变得胜负难料,让本来威胁不大的自己变得高深莫测。

就是这种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的术法,有的时候反而能够成为逆转的关键。

老李盯着已经气喘吁吁的张三,觉得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自己手中的天狐火确实可以烧断钢铁,但那也是需要老李消耗大量的灵力作为代价的,烧毁对手的武器不过是为了威慑对方而已。

虽然满月的时候天地之间充满了太阴之力,妖族可以发挥出比平常更为强大的力量,但老李因为一些不能直说的原因并不能使出全力,此时的实力其实连当年的一半都达不到。

更何况刚刚为了虚张声势已经消耗掉了大量的灵力,原本借助天狐火勉强封住的伤口现在又有即将崩裂的迹象,自然要速战速决。

如果对方能够时刻把握战斗局势,能准确的判断出敌我实力差距,那么只要他中了老李的狐媚之术就会彻底丧失战意。因为对于这种人,只需用幻觉混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充分的煽动起他内心的恐惧就可以了,而这也正是老李所擅长的东西。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动脑子去想这种东西,张三的脑子里只有战斗,还有因为刚才交手处于下风而产生的愤怒。

你根本就是稳居上风啊,刚才被你那一脚踹断的肋骨现在还没恢复回来呢!

老李在心里大喊着,但这并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的本命法器在这种小巷子里没有办法施展开,对方很明显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这一弱点才会用幻术引诱自己走到这里。

老李心中充满了苦涩感,那是作为失败者才能品尝到的滋味。

这么周密的作战计划肯定不是这个不怎么动脑子的家伙制定的,也就是说在其背后有一个掌握了己方成员所有资料的人物在悄悄的谋划着这一切吗?

张三倚靠在街旁的水泥墙壁上,随着他脚上用力,可以清晰地听到骨骼与骨骼之间的摩擦声——他在强行将已经脱臼的关节重新接起来。

必须要尽快解决掉这个傻大个了,再不赶紧找到悟说明情况可能就来不及了。

老李原本还想从张三嘴里再套出点有用的消息,但自己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没有办法再和对方周旋下去了。

应该怎么办?是用梭镖废掉他的膝盖,还是说应该稳妥些直接用狐火废了他的四肢把他丢在这里?

作为“五门”的成员,老李并不能在不经过请示的情况下直接剥夺人类修士的性命,哪怕对方是敌人也不行。所以在这种时刻,老李反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因为他还需要考虑究竟什么程度的伤势才能让这个张三既不能动弹也不会丧命。

而这一瞬间的犹豫令老李露出了破绽,瞄准这个机会的张三挥动拳头狂奔而来。

人在剧痛的时候如果没有因为那疼痛而失去意识,那么通常都会因为那股疼痛带来的愤怒感而爆发出自己的潜力。

那巨大的拳头裹挟着庞大的灵力,想必是张三借助胳膊复位所带来的疼痛彻底挣脱了老李的狐媚之术,自那之后的一直积蓄的灵力全部都用在了这一拳之上。

而这一方式带来的效果很明显,老李的眼睛根本跟不上那拳的速度。

被打中的话,之前的虚张声势就毫无意义,所谓的十五连败也将成为注定的事实吗……

虽然应该已经是重复十四次的失败,但唯独这次老李觉得应该是自己输得最不甘心的一次。

获得的情报也将变得毫无意义,没有办法传达出去的话还不如在一开始就速战速决呢。

老李嗤笑一声,向后跃起。

那是为了多少能争取点缓冲时间而作出的举动,但却在一系列巧合之下将事件导向了戏剧性的结果。

从空中落下的身穿布衣的金发青年,用他那有些破旧的布鞋踢中了张三的头顶。

在这出人意料的重击之下,张三毫无悬念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