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波攻击都在两人的无间配合下被悄然化解，兽人督军彻底失去了耐心，原本蒙在双瞳上的血红之色仿佛被点亮，闪耀出了刺眼的红光。
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发出了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红色的雷光从他的周身骤然显现萦绕。
见到这一幕，张逸歌马上朝着城墙方向大喊一句“掩护我们”，便拉住意犹未尽的伊莎转身拔腿就跑。
“不拼一下吗？”
“拼啥呀？跑都来不及。”
“真没劲。”
伊莎努起了嘴，露出了明显不高兴的神色。
“一会儿会让你有劲的。”
“切。”
张逸歌此时根本不想管身后的兽人督军是个什么状态。遇到只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血就暴走了的BOSS，除了赶紧逃跑之外他跟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陆雅文，掩护我们！”
“好！”
城墙上的士兵急忙将早就准备好了的绳梯放下，陆雅文抬手又是两个【加速祝福】打出，覆盖掉了张逸歌和伊莎身上原本的【加速祝福】。
陆雅文急切地看向了身旁的叶初涵，深怕她发挥失常想要出言提醒。没想到她的魔法选择与使用精密而又准确。
“冰冻术！”
叶初涵手中的【冰原女王的低吟】回应了使用者的呼唤，这柄有着可以强化冰、风属性魔法威力和减少这两种属性魔法吟唱时间的强大法杖，帮助叶初涵在一瞬间里就完成了她的魔法。
原本正在追逐着张逸歌与伊莎的兽人督军产生了片刻的减速，绿色的强壮身躯上出现了正快速覆盖并相连的冰块。
但他并没有因此停顿，反而是轻而易举地震碎了身上的冰块，无数的碎冰屑落了一地。
“寒冰之壁！”
叶初涵的第二道魔法落在了兽人督军的前进路线上。从地面猛然升起的一面高五六米的巨大冰墙挡住了他的去路，没想到兽人督军连手中的巨剑都没有挥动，全凭着如同是开挂般的强壮身躯，愣是撞碎了有着十几公分厚的冰制墙壁。
“霜冻之环！”
强行突破了身前的阻碍物，兽人督军却一头撞进了阻碍物后的陷阱之中。由魔法在地面上绘制而成的纹路瞬间点亮，在兽人督军踏进了由纹路连接而成的圆环中时，魔法能量从地下倾泻而出，冻结了包括兽人督军双腿在内的、圆环中的全部事物。
如同房梁柱一般粗细的双腿被冰块死死地固定在了地面上，兽人督军几下都没能挣脱，看着张逸歌与伊莎已经到达了城墙下，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凶光，血红色的双瞳瞄准了两人的位置，直接横着扔出了手中的巨剑，企图将两人同时拦腰斩断。
“跳！”
感受到了从身后扑来的恶风，张逸歌与伊莎同时跳了起来，抓住了绳梯中间部分的梯阶。
旋转飞至的巨剑扑了个空，剑尖的部分斜着切入了城墙的墙体内。
正搭在绳梯上不断上升的张逸歌看着一旁的伊莎眼中意犹未尽的神色，不禁叹了一口气。
【霜冻之环】的控制时间大概在两秒左右，兽人督军此时已经摆脱了被冰冻的效果，大步走向了斜切入了墙体内的巨剑。
他的目光盯着正搭在由城墙上的士兵们拉着的绳梯上的两位冒险者，阵阵低吼从喉咙深处传出。
面对这样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固定行动机制的BOSS，如果没有队友的支援，张逸歌能跑掉吗？
——应该可以的吧？
他这样想着。
只需使用非暗杀者职业的其余技能，从兽人督军手中逃脱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伊莎就难说了。
步行作战的骑士虽说有着极大的战斗空间，但在追逐和逃生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的优势。
——该怎么办？
对于暗杀者这个职业的扮演，几乎让他忘记了他是神庇者的事实。
是向队友坦白可以开启【熟练度模式】，还是继续维持现状？
张逸歌直到现在也仍不明白所谓的女神的契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几乎是凭着一腔热血与贯彻自己理想中的正义而来到了此地。
无论是主动拦截兽人骑兵的进攻，还是协助城防军一起守城，这些都是他所认为的正确的行为。
但是——
——他认为的正确行为就是真的正确的吗？
契约的内容笼统而又模糊，既没有严格的标准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是所做的根本还不够，还是方向压根就错了？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无尽的疑惑。
女神菲奥提娜的这个模糊又暧昧、只以一句话作为内容的契约，以及对待冒险者放置不管的态度。
“至少给我来一句神谕什么的也行啊！”
他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左右为难的神色。回到了城墙上后被陆雅文看在了眼里，问道：
“想什么呢？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话说……”
“……因为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张逸歌趁机把目光看向了女骑士的方向，却看到伊莎在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后，急忙背过身去看向城外仿佛是正饶有兴趣在观察兽人的军阵。
“伊莎，伊莎？伊莎贝尔！”
“干嘛？”
“你知道你刚才这种冒然冲出去的行为，会对队友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诶嘿。”
伊莎忽然露出了舌头，抬起右手握拳做了一个模仿猫爪卖萌的姿势。
然而张逸歌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诶嘿是什么意思？以为吐吐舌头卖卖萌就能算了吗？你看清楚，队长的标志可是在你的头上，拜托了以后做事情能给我们留个准备的时间吗？不行的话至少提前告知一声自己想做什么。幸亏我跟陆雅文及时反应过来了，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这里还有着一位可以提供十分强大的控制与妨碍的冰之魔导师，否则……”
陆雅文看着张逸歌把他憋在心里想讲的道理都基本说完了，便露出了欲言又止的闷闷不乐。而一旁的叶初涵明显没有看明白他的情绪，问道：“学长，你的朋友们好厉害啊，竟然直接冲下去跟领主级魔物打得不分上下……”
“……最后还不是只能逃跑。”
陆雅文欲止又言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看着叶初涵闪闪发亮的眼神，只恨在这样的队伍配置里他几乎没有什么发挥空间。
而此时伊莎终于仍受不住张逸歌的说教了。
“知道啦，我知道啦。你怎么跟个老年人一样啰嗦啊。”
“算了——”
看着伊莎略带有一丝嫌弃的眼神，张逸歌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兽人督军从城墙的墙体拔出巨剑后一连后退了十几步，又抬起巨剑指着城墙上的众人用兽人语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
“他在说什么呢？”叶初涵向身旁的陆雅文问道。
“不知道啊。”陆雅文回答道。
在卢克·加西亚的“节省箭矢，不许放箭”的命令下，还是有不少王国士兵神色紧张弓弦紧绷箭指兽人督军。
张逸歌看了看正准备走回军中的兽人督军，向着陆雅文低声问道：
“叶初涵怎么称呼你为学长？”
“她跟我是一个母校的呗。”
“你们……先前认识？”
“不，到了这里才认识的。怎么，你突然问这个？”
“不，我只是好奇——”他说，“话说你不是开着店吗？你到了这里那你的店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在这里瞎担心能有啥用啊”陆雅文叹了一口气，“再说我这店本来就决定年底关了。”
“为啥？”
“不景气呗。倒是你——”他话锋一转，“你那边怎么样？”
“能怎么样？”
张逸歌也学着陆雅文的语气说道：“反正已经是咸鱼了，我在这里瞎担心又有啥用。”
“我靠，听着活得比我还轻松啊？”
“怎么可能？”
他回想到了那段充满了黑暗以及尚未终结的日子，赶紧摇了摇头，摒弃了这些杂念。
“要来了。”他说，“注意治疗，可以的话也为这些士兵们释放。”
“这样的话……”
陆雅文看着同伴认真的神色，点头道：“……好吧，我会为你们保留最低限度的魔力值。”
尽管兽人大军后方的简陋营地还未建造完毕，但前军已经整装待发。
兽人督军回到了中军后方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下，在埃斯顿城墙上的无数目光中，走了上去拿起了一旁为他准备的巨大鼓槌，发出了一声怒吼后开始敲击出阵阵鼓声。
在这充满了节奏感，仿佛是某种音乐的鼓声中，完全由兽人战士构成的前军开始向着埃斯顿进发。
与此同时，无数异常简陋的攻城器械也开始运作。投石车用的石块已经准备就绪，云梯也随着前军开始移动，冲车更是被推往到了正对着城门第一线。
跟其余的王国士兵一样，在场的四位冒险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的场面。
虽然面前的情景与游戏时代的守城战基本相同，战斗方法应该也是类似。
无非就是在躲避落石的同时抵御兽人的进攻，并同时破坏敌方的云梯与冲车。
但面前的场面，太大了。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兽人战士，挥舞着手中的巨斧跟随着云梯朝着城下冲锋而来，看数量少说也有三四千。
而在游戏时代，一个二十四寸的显示器里又能装得下几十个兽人战士？
“指挥官加西亚阁下。”张逸歌说。
“什么事？”
“我们的城门，能抵挡得住兽人的冲车吗？”
“请放心，”他回答道，“兽人的冲车设计得十分粗糙与简陋，不可能攻破主体结构用钢铁加固过的城门。”
“也就是说，我们的主要对付目标，就是这些带着大量木梯和少量云梯的兽人？”
“还有从兽人阵中投掷过来的石块。”
正说着，兽人的第一波投石已经呼啸而至。
陆雅文扛起他的筝形盾准备防御，而叶初涵正躲在他的身后。
伊莎刚把双手大剑横在上方，却又马上解除了防御姿态，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劈开即将落下的石块。
其余的士兵们则在卢克·加西亚的部署下，分成了负责攻击与防御的两拨人。由一拨人负责抵御兽人的进攻，另一拨人则两人一组扛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塔盾，为负责攻击的士兵们抵御落石的侵袭。
张逸歌灵敏地在城墙上摇摆，将多年积累的经验化作了如同教科书般的预判与回避动作。他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观察城墙上的情况。在看到伊莎用双手大剑劈开了落石后，他也不满足于回避落石的侵袭，拔出了双刃，使用【灵能之刃】将落点在他周身二十米内的巨大石块击碎以减轻士兵们的负担。
“抵挡住，握紧盾牌绝对不要松手！”
在落石的呼啸声中，指挥官卢克·加西亚一边如同其余士兵一样抵御着落石的冲击，一边竭尽全力地做着指挥：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等到兽人们进入了二百米范围内再放箭！”
“火石、火油、火箭矢准备好了没有？协助防御的民兵部队准备！后勤工作绝对不要停下！军械耗材的损耗及时向我汇报……”
砰！
巨大的石块砸在了城墙上，发出的碎裂时的声浪掩盖了卢克·加西亚的声音。分裂溅起的碎石砸在了一位士兵身上，巨大的力量不仅让他松开了手中的塔盾，还让他直接倒在了一旁的同伴身上。
“小心！”
又是一块落石呼啸而至，而落点正是这块失去了塔盾防御的区域，张逸歌见状抬手就是一发【灵能之刃】，将即将落下的石块在上空中击碎，无数碎石块从空中落下，而下方的士兵们纷纷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千万别再松手了。”
“好、好的。”
他一眼望去，几乎无法想象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度出现。
这还只是第一波，而人力终有穷尽时，即使可以交替作业，但人类的力量与坚韧终究与兽人有着很大的差距。
在万人级别的战场之中，他、一位冒险者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也许我……真是自信过头了。”
人力终有穷尽时，冒险者也是一样的。
看来他还是没能从击杀兽人勇士而引起的膨胀中，吸取到单独一人猎杀兽人骑兵以至于差点山穷水尽的教训。
“放箭！放箭！”
兽人的投石车依旧在运作，只不过这些投石车的精准度实在太差，大约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石块能命中埃斯顿的城墙，而其余的石块不是落在了兽人军阵的前进路线上，就是翻越城墙落入了下城区内。
“不要去瞄准那些被落石砸伤了的兽人！给我提高放箭效率，形成接连不断地箭矢雨！”
兽人的第一波冲锋终于来到了埃斯顿的城墙下，而此时他们的云梯和冲车还在路上。面对着十米高的城墙，兽人们有序不紊的架起木梯，把绑在左臂上的木制圆盾挡在头上，右手则拿着或铁斧、或短剑、或长枪等各种武器胡乱挥舞着，企图阻拦来自上方的箭矢。
“倒油！”
卢克·加西亚的副官吉尔伯特大声嘶吼地指挥着等候许久的民兵们，将早已准备就绪的火油对准正向上爬的兽人士兵们倾倒而出。
“点火！”
由火石摩擦而出的火星落到了浇满火油的木梯上，顿时引起了熊熊大火。无数的火舌从上至下将梯子以及梯子上的兽人整个吞噬，不一会儿埃斯顿的城下就弥漫了一股焦臭味。
但是——
强壮又凶悍的兽人并不会被这点火焰击败。在无数大吼而出的兽人语中，至少有超过四分之三的兽人穿过了火焰的阻拦，即使是浑身都冒着火焰，也爬到了接近城墙的位置。
“士兵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教会这帮该死的兽人何为死亡！”
卢克·加西亚的另一位副官加纳德身先士卒，拔出了佩剑一剑就将即将跳上城墙的兽人砍落。
“民兵们，捡起手边的石块，给我砸向这帮不知死活的兽人！”
兽人的落石在继续，冲锋也在继续，云梯也即将就要到达城墙。尽管在卢克·加西亚的指挥下，塔墙上的床弩手、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对云梯进行了数波弩箭、火箭矢的攻击，但即没有击毁，也没有完全点燃，只是引起了局部的破损与小火苗。
只有一架云梯在半路上出现了故障，总计有六架云梯就要连接上埃斯顿的城墙。
“火焰瓶！把准备好的火焰瓶瞄准兽人的云梯！”
此时已经听不清楚是谁在发号施令，面对着兽人们前赴后继的进攻，埃斯顿士兵单兵素质与训练程度参差不齐，以及心理素质差的缺陷开始体现。
在兽人的云梯即将到来，大军还未压境的情况下，竟然出现了局部区域的混乱，弓箭手们迫于眼前的压力纷纷将箭指向了云梯，且又一小部分士兵离开了原先的位置，竟妄图阻止云梯与城墙的连接。
“所有人都驻守岗位！快！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
指挥官卢克·加西亚即时地察觉到了目前的状况，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大吼，但却为时已晚。
另一方面，在来自空中箭雨压力骤减的情况下，兽人们如同是看见了食物的饿狼那样集体加速冲到了城墙下，在带来了新梯子的基础上，还纷纷架起未烧毁的梯子开始向上攀爬。
“预备人员准备！拿起手中的武器堵上面前的缺口！”
埃斯顿作战人员匮乏的短板也开始体现，原本用作轮班换守的预备役新兵也被赶上战场。
然而，兽人的步伐已经无法终止。云梯终于连接上了城墙，早已整装待发的兽人如同潮水般开始涌上。
“十字斩！灵能之刃！”
面对几乎是涌上城墙的兽人士兵，张逸歌完全放弃了节约魔力的想法，力求技能不间断，一个技能能直接击杀两个甚至是更多的兽人。
“绯焰·断罪之翼！”
女骑士伊莎贝尔直接进入了【歼灭模式】，手中的大剑上宛如绽放了一朵火焰玫瑰。无尽的火焰从玫瑰中喷涌而出，好似跃动的羽翼，又如舞动火焰精灵般将她身边的兽人们一个个吞噬。
“绯焰·不灭炽印！”
将手中的大剑刺入了一个刚跳上城墙的兽人胸口，在拔出大剑后留下了一个火焰印记。这个散发着火焰气息的印记片刻后发出了猛烈的爆炸，只见一团血雾忽然在半空中出现，随后——
这个印记竟然蔓延到了之后的兽人身上，宛如可传播的炸弹一样又出现了一连串的数团血雾。
尽管张逸歌与伊莎贝尔击杀兽人的效率已如此之高，但在局部战场的优势，无法改变整体正愈战愈靡的趋势。
一旦被兽人打开一个缺口，整个城墙的布防便如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爬上城墙的兽人数量正越来越多，尽管连陆雅文都举起了权杖，进入了半战斗半治疗的状态，但仍然无法阻止兽人们的步伐。只需一会儿，兽人的数量就会接近整体城防人数的三分之一。
到那时，外城墙的弃守与溃败已成定局。
“怎么办？”
张逸歌此时已经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开始使用起其他职业的技能。
“旋风斩！”
跳上城墙的兽人越来越多，即使他可以坚守住他自己的位置，并帮助附近士兵消灭不断跳入城墙上的兽人，但根本无法改变目前的战况。
将双刃分别切入左右两侧兽人的身体，眼睛的余光看向周遭战场，绿色的强壮身躯越来越多，卢克·加西亚与他的副官的指挥声几乎就要被兽人的咆哮彻底掩盖。
“下城区的陷阱区域一时半会儿肯定还未布置完毕，这里仍然有继续坚守下去的必要，绝不能让兽人一鼓作气攻破。”
面对这第一波进攻都难以坚守的窘境，张逸歌甚至犹豫，他是否应该跳下城墙，去冲杀一阵以延缓兽人进攻的态势。
或者使用区域性魔法来阻止兽人的先头部队。
但他随即打消了想法，因为他无法使出足以笼罩整个战场的魔法。
同时，他想到了叶初涵。
“对了，叶初涵，叶初涵哪里去了？”
在第一波落石到来前，她还躲在陆雅文的身后。而之后到现在的十几分钟里，他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身影。
“陆雅文，叶初涵去了哪里？”
“她？去了中间的塔楼。”
“什么？” 城墙上的兽人数量越来越多，王国士兵与兽人士兵的数量差不多已经到了三比一，指挥官卢克·加西亚已亲自手刃了不下十几个兽人士兵，他看着仍宛如绿色的潮水一样涌向这里的兽人，以及两侧已显露出颓势的同胞们，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塔楼上的士兵们，把所有床弩都瞄准兽人的云梯！”
他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大吼，决定孤注一掷。他想，只要能摧毁兽人的云梯，就一定能延缓兽人的进攻。
哪怕就是摧毁了一座云梯，城墙上的压力也会马上减少。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数波弩箭都射向了搭载满兽人的云梯，穿透了大量兽人的身躯，却几乎无济于事。
无论是云梯的主体结构还是底座，兽人的躯体都成为了最好的防御设备。
眼看着弃守外城墙的方案已成定局，忽然间，厚实的云层从四面八方开始汇聚，遮盖住了原本洒下的阳光。呼啸而起的冰冷大风猛烈地扑打在了所有人的皮肤上，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一股庞大的魔力风暴忽然席卷了整个战场，一时间让不少对魔力格外敏感的人开始寻找起魔力的源头。
“这是……什么？”
张逸歌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魔力，他顺着魔力的脉络开始寻找，最终愕然发现竟是来自上方的塔楼。
魔力的尘埃变得愈发闪亮，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巨大魔法阵忽然在埃斯顿城墙前方展开，覆盖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兽人前进路线，
在冰冷的寒风之中，叶初涵站在塔楼上，手持的【冰原的女王的低吟】正持续散发着大量的魔力之光。
“暴风雪！”
她终于完成了她的魔法。
无数的雪片从天而降，片刻间将整个战场都化作了苍茫一片的白色世界。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埃斯顿的城墙区域。
在生死搏杀间，没有人能什么闲情雅致去观赏此等美景。
直到登上城墙上的兽人士兵越来越少，以及几十秒后漫天的雪花终于散去，人们这才发现——
——面前的战场，竟然变成了一小片雪原。而原本冲向城下的兽人士兵们，竟大半都变成了一个个树立在原地的冰雕像。
“这就是被陆雅文和叶初涵所隐藏起来的杀手锏吗？”张逸歌看着面前的惊人场景，下意识地咽着口水，“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守得住。”
与此同时，在施法完毕后，叶初涵突然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她陷入了魔力枯涸的状态。
以增加魔力消耗与吟唱时间为代价，从而能够扩大魔法的释放距离和影响范围。这就是由陆雅文与叶初涵探索出的海默格尔世界的新变动。
借助叶初涵的大范围魔法，士兵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不仅将登上了城墙的兽人们击退，还乘此机会重新架构起了完整的防御战线。
如果是一名人类统帅的话，在一鼓作气没能攻破敌方城墙，并受到了大规模魔法攻击的情况下，也许会选择暂时鸣金收兵。
不过，兽人督军的脑子里显然不存在这种理念，也或许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规律并不适用于兽人这个种族。只听见兽人督军继续鸣鼓做歌，兽人士兵们继续从阵中奔跑而出，涌向了埃斯顿的城下。
此时也可以看得出兽人统帅的耿直之处，明明可以率大军围城却偏偏要在埃斯顿正前方摆下军阵，选择钢铁与鲜血以硬碰硬的方式攻破敌人的防御。
不过也可以这样解释——
——兽人们更喜欢用闪电、奔袭、狂怒等姿态正面征服敌人。
如果不是叶初涵的魔法，之前的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的攻势差点就直接攻下了埃斯顿的外城墙。
但就算是现在，在兽人们继续发起的接连不断的进攻下，冒险者与王国士兵们也几乎没有喘息时间。
兽人仿佛不知疲倦，也不懂得什么叫中场休息，只是一味地猛攻，猛攻和猛攻。
一波兽人战士倒下了，还会有另一波兽人战士赶到。
城墙上的驻守的将士们却没办法停歇。
直至空中的落石彻底停止，原本顶着塔盾的士兵们终于有了休息的间隙。
指挥官卢克·加西亚绞尽脑汁地调配着手中一切可以使用到的资源与人力。但很显然，所有人都已接近精疲力竭。
不，或许早就精疲力竭了，只是在强敌的压力下、在生的渴望中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由于战争物资的储备不足，在兽人停止投石后的不久，塔楼上的床弩也耗尽了弩箭。
弓箭手们也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后也彻底失去了箭矢的补给，所有人力都投入到了白刃战之中。
就连冒险者们也因为魔力回复入不敷出的问题也早早地进入了白刃战阶段。
幸亏兽人的云梯不怎么耐用，亦或许是由先前遭受到的攻击而引起了受损，中途有四座云梯接连出现损毁而无法继续使用的情况。
守城将士因伤亡而带来的战力损耗，与兽人进攻步伐的延缓，再加上一位能释放大范围魔法的冰之魔导师，使得双方战力接触勉强达到了一个攻守平衡的态势。
不过，叶初涵的施法间隔超出了张逸歌的预想。
有着两个被动回复魔力技能的魔导师，竟然要每隔一个半小时才能释放一次大规模的暴风雪，这让他猜测应该是新机制所带来的惩罚——
——魔力枯涸带来的无法施法的DBUFF与扩大施法范围带来的CD（cool down）时间延长。
虽然一个半小时的CD时间实在太过夸张，但张逸歌通过观察，逐步确信了这个新机制所带来的事实。
施法范围的可扩大区域，大致与魔力消耗、吟唱时间与冷却时间的增加量成正比。
想要把原本的施法范围扩大一百倍，就要付出原有基础上一百倍的魔力消耗、吟唱时间与冷却时间。
如此也可以解释，陆雅文为什么花费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释放了原本几乎是瞬发的【光耀之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