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披荆斩棘的尖兵06

 无色的火焰构筑着一道缥缈的防线,看似虚弱,却硬生生的将高科技汇聚的光子能量束牢牢的拒之门外。 

 但是这怎么可能?

 古洛文看着这番景象冷汗不住的从满是褶皱的脸上流下,且不要说执行官教院副院长的见识,这番景象就是任何业内的人看来,都会是惊诧异常。

 因为......

 这世上能徒手使用生物炎挡住高能量光子灼烧的人,抛去那一两个未确认对象,有名有姓的就只有独独一个执行官而已。

 怎么可能轮到眼前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来?

 这一定只是机缘巧合,这家伙只是突然间悟到了生物炎的使用方式,凭借着偶然间的爆发力阻挡了攻势而已。

 以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对生物炎的控制水平,他不可能具有持续徒手抵抗光子剑的能力。

 古洛文如是分析着,甚至忘记了他从没有见过宛如热霾般没有颜色的透明生物炎,并且再一次用力将光子剑捅向张未名的防御。

 他的判断的确没有错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古洛文加强的攻势,深紫色的光束一点点突破的无色火焰的防御,开始灼烧张未名那长满了茧子的手掌。

 又厚又硬的茧子融化之快就像是冰块掉进了岩浆,张未名的手掌先是被炙烤得泛红,又急速转向焦黑,若是放任下去,恐怕就算是能活下来,他也要与顾淼搭伴进入残疾人疗养中心。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岳昭安将残存的生命力作为燃料,为这破茧成蝶的年轻人展翅高飞送上了最后的助力。

 倒地不起的他微微动了一下唯一还能借由神经控制的手指,借由超古代的遗产调度了最后的能量,让自己那被丢在角落的行囊范出微微白光。

 转瞬之间,一个越一米有余的白色兵刃飞窜而出,它先是径直冲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张未名与古洛文,随后在半空折了一个悠悠长弧,照着曾经张未名与岳昭安的短暂冲突中,后者在前者臂腕上留下的魔法符文冲去。

 惊得张未名潜意识警戒起来,生物炎在不知不觉中淬炼起他的反射神经,刹那间,仿佛让当事人产生了全世界都降速的错觉。

 以这种状态,张未名接过了飞来了长剑,此时此刻它就像是在暴风雪的深夜送到手中的木炭,他想也不想将这崭新的兵器从鞘中拔出,一柄洁白到似乎不会沾染灰尘或是生出黄锈的长剑在黑漆漆的洞中亮出了自己那与【夜灯】截然相反却似若同源的身姿。

 那长剑随即开始汲取起张未名万中无一的无色生物炎,一股似乎是热霾般的火焰瞬间充斥起洁白的剑身,并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夜灯】几乎如出一辙,好比是要区分自己与那些凡兵俗器不同似的,这柄利器将附着在剑身上的生物炎悉数汲取,最终转换作兵刃独有的光辉,在暗淡的洞窟里,比之光子剑也丝毫不会逊色。

 望着那柄闪烁着白光的利剑,贝利希这才感觉不对头。他手中的【夜灯】还在岳昭安的手里时,展现出来的效果是与那白剑如出一辙的,可此时在自己手中,深紫色的生物炎就像被抗拒似的,丝毫没有被同化作黑刀的尖锐锋芒。

 有那么一瞬间,古洛文隐约觉得自己算是走到头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总有无法预知的力量前来干预自己对抗争力量斩草除根的动作。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知道,若是再把体面或是执行官教院副院长的位置看得太重,恐怕,连生死的选择权也将悄然失去。

 但至少在现在,还需要尝试一下。

 古洛文给自己的徒弟传递了一个进攻的眼神,那贝利希正因【夜灯】似乎不认自己这新主人而满心的不爽。

 于是在接收到进攻允许的信号后,贝利希有如脱弦的箭矢般冲了出去。

 而那肉眼难捉的速度在由生物炎首次淬炼着神经的张未名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惊艳之处,他冷静应对着这在常人看来已经难以捕捉的速度,一边从外衣上扯出几根布条,粗糙又简单的将被光子剑灼烧的手心包裹起来,便抄起白剑应对过去。

 说实话,汹汹紫色火焰包裹的【夜灯】展现出来的威慑力看似要比岳昭安手中仅有刀刃散发微光的状态要更加气势汹汹。

 可当黑白两人正面相撞之际,交战的双方都能明显感受到,生物炎与武装适配性不同带来的明显差异。

 隔着黑白铁器绘制的分界线,张未名朝着贝利希投去一股轻蔑意义十足的眼神。

 “怎么,你这养尊处优的混蛋就这么点力气吗?”深蓝色的双目投过去冰冷异常的寒光

 “和你先后战斗过的齐途先生,岳昭安和顾淼,可是自带来这里以后一刻都没有好好休息!”

 宛如热霾般的火焰环绕在张未名的周身,他迸发出一股超群的力量,压得贝利希连连后退,【夜灯】不但不肯贡献自己的锐利,甚至是在抵抗这汹汹紫色的火焰,白剑则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侵略性,黑白的兵刃鸣奏着铁器独有的音符之际,初出茅庐的牛犊竟将一个数年经验的老鸟逼的连连后退。

 这又是一个与光子剑完全不同的领域。

 钢铁铸造的怪兽在战场上有与高科技兵刃完全不同的使用策略。

 质量,锐度,平衡乃至于手感,明明都只是要挥向敌人脆弱壁垒的方式,但在底层的实现上其实大相径庭。

 以经典质量为根基的力道与动能置换了光子剑那一触即灼的威力,在彼此碰撞的博弈和消耗中,它处处占尽先机。

 一面是不愿尽力的黑刀,一边是全力以赴的白刃。

 这场胜负的走向,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的出来。

 古洛文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自己的徒弟这般落魄他早就有所设想,可没想到这过程进展得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他不得不放弃继续观察张未名的行动,赶忙抄起光子剑加入到了战场。

 这个实力水平理应让教科书都不敢轻视的副院长,此时此刻在面对一个经验与资历几近为零的年轻执行官时,已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夜灯】仍在汹汹燃烧着紫色火焰,它呼应起不远处即将赶到的同色能量束,二者一同开始编制起针对眼前白光的包围圈。

 一道杀意满满的紫光在张未名身后闪过,不由得让他心头一紧,张未名即刻有如脱兔般逃开,这快到极致的反射神经让古洛文那致命的奇袭只在张未名的肩膀上流到了一道灼伤。

 古洛文不满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他知道,这伤痕对于张未名来说就像是蚊虫的叮咬。

 年轻、体力、活力,以及为友人报仇、保护挚爱的执念,此时全部作为战意的养料,燃烧成为不断充盈着张未名全身的战斗力。

 此时此刻的张未名,正处在一个难以想象的巅峰。

 可能有人会质疑,充其量是一个状态绝好的新人,又如何能在如古洛文这般老狐狸仍然在场的情况下为战局带来变数?

 但事实是,强如古洛文,此时也是强弩快至末了。

 对生物炎的把控可以有无视阶段的发展空间,计谋与经验更是那种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卓越的指标,可体力与活力,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跨越岁月构筑的深沟。

 他已经老了,更是在体能的下坡路上,先后遭遇了齐途与岳昭安两位执行官不计后果的进攻。哪怕结果是齐途牺牲,岳昭安倒地不起,但齐途临死前的爆发,以及岳昭安退场前的扼喉,早就带走了这只狐狸的所有锋芒。

 古洛文的每一次进攻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他分明照准了张未名那缺乏经验动作的疏漏,可直到下手之际,进攻的手腕就宛如被人恶狠狠的制住一般。

 他朝两侧望去,战场上却丝毫没有第四个人存在,扼住他进攻手腕的存在,此刻仍只是倒在地上的一尸一人。

 于是,他处心积虑的,理应造成致命伤的进攻,最终在不知名的抑制力,以及那在生物炎的淬炼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突破一个个极限的年轻人的极致反应速度下,最终也只能是一道接着一道的皮外灼伤。

 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伤痕,也越来越难以再烙在对手的身上。

 似乎每一秒都是转折,热霾环绕的张未名不但跨过了破茧成蝶的分界线,以宛如要将龙门也一并越过的强势姿态,与贝利希和古洛文进行着伯仲难分的鏖战。

 凌厉的白剑在张未名的手中敏捷的左挡右迎,向前他要面对汹涌燃烧的【夜灯】,朝后锁着他退路的则是一触即是重伤的炽热光子能量束。

 一白两紫的三道光交相碰撞,移动与对峙,就像是浩瀚宇宙的三颗星以一种难以预料却又约定俗成的方式自转公转。

 紫色的卫星交互实现对白色恒星的包围,而白色的恒星则屡屡突破原有的自转点,然后卫星也紧接着跟上,继续对恒星展开包围之势,它们不断更新着自己的运动轨道,以一种动态的方式实现着平衡和僵持。

 一个重复的包围与突破的动作以不同的方式在三个执行官之间重复上演着。而为了配合他们的演出,坚石只是不称职的掩体,被钢铁轻而易举的削去棱角,杂物更是倒霉的牺牲品,被蹿涌的光子灼烧成原形难辨的灰屑。

 正白剑,夜黑刀,彼来此往铮铮两不饶。

 若然未名气势盛,却奈狼狈合污胜负总难料。

 这一人有死无生劈头径直迎,那二位心存侥幸贪念尚未消。

 剑去刀挡,刀来剑迎,明争处山野遁地,暗斗时走兽慌逃。

 你擦着不信你不下地狱,他碰着定叫他来生报道。

 艳艳白灯照,就如电掣红绡,汹汹紫火光,又比霞飞绛绮。 

 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

 各将兵刃高居,全把实力相交。

 争得个两家军马三人兵,四面八方铁响并钢嚣。

 眼见地有磨平之势,壁有崩塌之危,古洛文在近百回合无法奈何张未名的现实下,终于认清:

 他已经不可能消灭眼前的年轻人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执行官的副院长之位,他算是当到头了。

 所有的手段都已经尝试了,纵然是两人的夹击为那年轻人带来过些许困扰,但张未名的学习能力与适应能力超乎想象,以几道划痕破口为代价,他就能找准这场鏖斗的新节奏。

 就算是想针对那些已丧失战斗能力的伤员实行一些低劣的手段,可张未名攻守间却仍然将那白剑编制的防御网辐射到了他应当保护的所有人。

 不行了,没有时间了,必须撤了,哪怕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够杀死张未名,它的消耗也已经远大于此时此刻古洛文所能接受的。

 一丝不安的疑云早就盘踞在他的心头,按说早在岳昭安失去战斗力的时候他就应该带着贝利希赶忙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价值的山洞了,而不是被一个顽固到难以想象的年轻人拖在这里而迟迟不能撤退。

 身为执行官的敏锐危机感告诉他,无论是执行官教院还是欧丝匹亚宗教联盟都已经开始处理这次事务,他甚至可以预感到,假若遭遇到来自这两方的追击,他将毫无悬念的应对那个自己最为憎恶与厌恶的特勤系主任——陌陆。

 而当下在他连陌陆的门徒都无法杀死的状态下,他又有什么资本去面对那本既年轻又优秀的执行官业界教科书?

 古洛文的攻势变得稍微缓慢了起来,他大脑的运算能力已经从进攻转移到了思考退路的进程里。

 他可以肯定,在几乎所有队友全遭毒手之际,张未名不会让自己这么眼睁睁的逃跑,在拥有充沛活力的同时,他也获得了拼死纠缠的实力。

 所以说,假如想平安的撤退,古洛文该需要一些成本了。

 古洛文的双眼聚焦到了他那个顽固鲁莽的徒弟身上。

 回顾这场浩劫,可以说所有的错误都是建立在自己与徒弟互补的性格上。

 因为谨慎到谨小慎微,古洛文错过了能够获取胜机的最关键时刻。

 因为无畏的鲁莽,贝利希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年轻执行官团队的根性,且不说令岳昭安和顾淼先后造成了巨大损失,更是刺激除了眼前这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古贝两人而完全不落下风的年轻怪物。

 没时间犹豫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必须坚决执行这个计划。能够顶替贝利希的工具人虽然不好找,但不至于不存在,现在保留自己这座青山才是唯一应该保证的底线。

 这么思考这,古洛文朝贝利希发出了一个两人合击的信号。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应了老师给予的命令,贝利希直接冲向张未名,完全没有察觉古洛文在他进攻的第一个瞬间就转而奔向了脱离的巷洞。

 这个曾经如同魑魅魍魉般让岳昭安和顾淼苦战至奈何桥边缘的敌人,此时在张未名的眼里竟显得有些可怜。

 但他怎么可怜又关张未名什么事?

 重要的是这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高居执行官教院一人之下的那个老狐狸,怎么能就让他这么跑了?

 张未名奋起直追,宛如热霾的生物炎似乎让他整个人都蒸腾了起来,在他径直追赶的时刻,贝利希也刚刚发现了来自师傅的出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正应形容此时此刻。

 明明意不在彼此,可白剑黑刀还是迫不得已展开彼此的碰撞。

 张未名懊恼着幕后黑手的逃逸,

 贝利希震惊着师傅的背叛,

 古洛文步步为营的计划着撤退的方略,终不知,他心怀贪念的恋战,早已葬送了他最后的时间。

 而背叛自己的徒弟,则更是为两人的末路铺平了所有障碍。

 巷洞的深处,一道象征着生命颜色的能量束骤然亮起。

 还没来得及思索的古洛文完全凭借久经沙场的危机意识亮起自己的光子剑准备应敌。

 完全是同一个瞬间,那绿色的光束在亮起的瞬间即刻以闪电般的速度袭来。

 紫绿两股汹涌的光子能量激烈碰撞着,映照出执行官教院特勤系主任那难得一见的嗔怒容颜。

 一向温和的【教科书】双目瞪的圆滚,不带丝毫感情的以一股纯粹力量将手中铁棒所迸发出来的能量束压向古洛文的脖颈。

 此时的古洛文虽然依旧在抵抗,但他十分清醒的知道:

 这一回,他真的算是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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