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梦，醒来一身汗，头痛，身体发虚。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信息提示音，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按了下去。
“各位上午好......”
是聂海之的声音，我努力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他的影像开始在我面前讲话。
“......从下节课开始，我们将学习人类工业革命的知识。在此之前，希望各位先进行自学，并将学习成果以任意形式呈现出来，然后交给我。截至日期是本周六。希望各位能认真完成，期待你们的学习及思考成果，再会。”
然后他嘴角上扬，露出标志性微笑，视频关闭。
我又闭上了眼睛，尽量保持大口缓慢的呼吸，想给大脑补充点氧气。
我的学校是全国最顶级的，但我不喜欢这里。
在这里我们不需要考试，因为我们注定成为一流的人才。至少爸爸是这么说的，我所有以前的老师同学都是这么说的。
可笑的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学霸，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录取了。他们羡慕我，虽然我一点也不开心。
全球变暖，气候异常，根据空气的湿度和太阳升落的方位判断，我们可能位于这个国家偏北远离海岸线的地方。是......我只能这样判断我们的位置，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的位置。
我们每人都在手腕佩戴机器人，它叫瑞德，几乎可以告诉我一切，但它回答不了我们的具体位置。
我们什么都有，一切都是免费按需供应，但我们没有自由。五年内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据说有人毕业后依然选择留在这里，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出入研究院与图书馆。至少现在我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前辈。
我的老师，他们也曾是这里的学生吗？不得而知，我们无法进入教工区和行政区，所以很难了解他们的生活。
我掀开被子走进浴室，开始泡澡。温热的水流和氤氲的热气让我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我渐渐清醒了一些。
瑞德就放在旁边的小台子上，其实它不怕水，只是我不喜欢总戴着它。
“早餐有可乐吗？”
“没有可乐，有牛奶，你需要补充很多蛋白质。”
瑞德并不讨人喜欢，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可乐？”
“午餐后两小时可以喝100毫升。”
......
我很想回家，虽然我的家庭不再欢迎我了。至少外面可以流通货币，我可以随便买可乐喝。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机器人安排我的生活。没有人喜欢被安排，但是人喜欢安排他人，所以设计了瑞德这样愚蠢的机器人。
“你多大了？”
“你是指年纪？”
“不然呢？你会像变形金刚一样从那个半英寸屏幕里变出什么大玩意来吗？”
“你不像个女孩。”
“哈？”我惊呆了。瑞德的功能比我想象的要先进，他打岔打的一点也不傻气，当然，虽然很令人讨厌。
“我长发都要及腰了，你看不到吗？哦，你确实看不到。”
“你拿变形金刚做比喻句。”
“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像个女孩。”
“但是我是，像不像不重要。”
“你开心吗？”
“......”我已经不想再与它对话了，这个机器人很不友好。
“如果你不开心，你可以把我当作你讨厌的人，骂我。”
“哈？”
“我是有这样的功能的。”
“我并不想骂你，你只是令我讨厌，我并不恨你。”
“你可以把我当成别人。”
“你永远只是你，瑞德，你就是瑞德，你不会是我的谁。你是个机器人，瑞德，明白吗？我不知道是谁给你设计了这样的功能，但这个功能实在太扯了，知道吗？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你会需要的。”
“我不会。”
“你会的。”
“我不会！”
“你泡了太久了，陈婉瑶正在来的路上，还有两分钟。”
“啊？！为什么？”
“不知道，早餐一分钟后准备好，你需要尽快穿好衣服，她快来了。”
“......”
我迅速钻出浴缸擦干身体开始穿衣服，慌里慌张中，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了。
“诶！等一下，我来了。”
边提裤子就边开了门，踉踉跄跄第一眼瞅见的却不是陈婉瑶。
“......”
“......”
“呃...那个，玺？早啊...”
“早。”面无表情。
我很尴尬，我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我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她叫苏玺，是个学霸。不，应该说是学霸中的学霸。她不喜欢与我这样的一般人打交道，我猜那很浪费她的时间，而且我这种笨人的思维方式肯定会让她感觉无法交流。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被安排在一间宿舍。
她正准备出门，伸手去拉门把手。忽然停下脚步说了句：“你昨晚说梦话。”
细小而冷淡的声调里，我似乎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关心。
“啊？”......“我...说什么了？”
“......”
她什么也没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秒钟后，陈婉瑶到达现场。
准确的说这俩人在门口擦肩而过，苏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婉瑶一眼......
而婉瑶满眼都是苏玺......
那并不奇怪，我看苏玺时，也满眼都是她。谁都会对格外出色的人特别关注。
苏玺是从不上课的。从来，都不上课。
在我看来她甚至没必要上学，她完全可以自己研究她喜欢的学问，或是成为科学家什么的。也许她就是那种最后会进入学校研究院的人。
奇怪，我竟然以进入黑石的研究院来夸她，我很喜欢这里吗？我很认可这儿？
啧。
“别想了，你已经发呆一分多钟了，能跟我说句话吗？”
婉瑶无奈的摸着我的脑袋，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我的脸颊大概唰的红了吧，总之很热。
“哈哈！”
婉瑶捉弄我。
“你干嘛总是这么不好意思？”
“......”
我的脸依旧很红，我不是喜欢她，但我就是抑制不住，总是会脸红。
“嘁。”
婉瑶根本不会跟我计较。
“今天要去写作业的。你吃东西了吗？”
“吃了啊，你快点吃。瑞德怎么给你安排的，都几点了？我不是早说了要过来吗？它没有告诉你吗？”
“它...它没有说，只是忽然说你要来了。”
“瑞德，你怎么回事？”
“她需要安静地泡澡。”
“好——安静地！”婉瑶大声重复这个副词。讽刺瑞德。
瑞德没有回答，好高的情商。机器人的情商，大概体现在永远不会情绪化，所以，它才告诉我可以骂它吗？
一边听着婉瑶与我的瑞德聊天，一边吃完了我的早餐。
“去图书馆查资料，你知道的吧？”婉瑶很温柔的语气。
她大概看出我不愉快。为了瑞德一早上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我心里七上八下。
“呃，嗯...我知道的，我们一会就过去吧。稍微等我一下。”
此刻感觉，幸好有婉瑶在。
“不着急的。”婉瑶总是点到即止，她永远不会触犯我内心的界限。可我知道她是关心我的，这种窝心的感觉是我的幸运。
我吃了早餐，刷了牙，收拾妥当，婉瑶一直在跟瑞德聊天，一直。
“我好了。”
“走！”她以光速把我拉出宿舍大门。与刚才跟瑞德促膝长谈的样子实在差异太大。
我俩一路小跑到了宿舍区的通行站。
婉瑶忽然停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机器人。
“时间还来得及！黎，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盯着我，充满活力。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样的一双眼睛。
“什，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不会耽误今天去图书馆的，放心吧！”
一边就点了体育馆区的方向，下一秒我们就来到体育馆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