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支手电筒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光束在接触到我的面部时所形成的光圈投映在我的眼里,并没想象般的那么刺眼。

灰沉的天空早已乌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坑坑洼洼的地面,有种微微泛起涟漪的感觉,淡淡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颓圮的砖墙,星星散散的布着一些暗绿色的,看起来滑溜溜的,似乎是苔藓一类的东西。

这是一条很浅的胡同,唯一的出口就是通往街道的。而此时,站在面前堵住唯一出口的是一群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特警。透着朦胧的雾气,还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眼前闪着红色灯光的数辆警车。

刺耳的警笛声伴随着雨水滴落到地面而散发出的嘀嗒声奏响着这篇充满黯淡色彩的乐章。

前排的特警穿着黑色制服,头顶黑色钢盔,手持着夹着手电筒的步枪,一面将灯光打在我的脸上,一面步步逼近。

我不能后退,躲在我身后的是正瑟瑟发抖的刘沐。

恐惧?早就已经麻木了。

微弱的哭泣声传达到了内心深处,就好像被鼓槌用力击打一般疼痛。

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像一头受到威胁的野兽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企图吓退正步步逼近的敌人。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十分用力地捏着我的肩,我转过头一看,目光便接触到了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眸。

她用嘶哑颤抖的声音说道,“哥…哥哥,让…让开!”

1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又被抓回监狱了。

昨天夜里的时候,明明都已经逃跑到哨台门口了,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那名哨兵看到我们立马就拉响了警报,我们刚跑出大门不到两百米,就被后头开着越野车的狱警给抓了回来。

被抓的一共就只有我、刘沐还有封朴学长。「章鱼警察」估计是凭借着他那高超的伪装技巧,趁所有人都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溜走了,反正被逮捕回监狱的时候是肯定没有看到他的。

再次进入监狱,关押我们的不再是之前的牢房了,而是直接把我们关押到这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顺带说一提,封朴学长这回也被关押在和我们一起,并没有被关押回他原来的牢房。也就是说,被解刨的人数看来又要多一个了。

这个地方四面都是高高的贴满着白瓷砖的墙壁,出入的话,唯有一扇厚厚的,锁着的铁门。铁门上有一小块厚厚的钢化玻璃,这块玻璃似乎是经过处理加工的,就像是一般汽车的那种玻璃一样,只有从单独的一面看是清楚的,另一面看得时候则就比较模糊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这样的,从牢房里面是看不到外面具体的情况,但是外面的人却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严格来说,这里并不能算是牢房。不要说床了,就连干裂的床板都没有,有的仅仅只是冰冷的白瓷地板。房间里还充斥着类似福尔马林又或者是某种消毒水的的味道吧。

刘沐还是没有醒来,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我和封朴学长并排坐在角落。

昨天晚上我和封朴学长就有尝试想要离开这里,无疑是失败了。当然我们尝试的方法是最简单粗暴的,也就是把门撞开。这个门的坚硬出乎我们意料,封朴学长他那猩猩般的力量居然奈何不了这个门,即便是再加上我的力量,门依旧是纹丝不动。无论我们怎么样撞击也无法把门撞开,仅仅只是在门面上留下了浅浅的撞击痕迹。

既然无法逃跑,那就只好乖乖的面对现实了。我和封朴学长便像现在这样坐在角落里畅谈着各自还没有变成兽人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我不知道我还算不算是人类,或许已经不是了吧!但是我知道人类总是喜欢不断地后悔曾经永远过现在失去的东西,依据就是我曾经是一个人类。现在看来事实就是如此,原本觉得曾经的生活是平凡并且普通的,甚至觉得毫无意义,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诱人。

“话说学弟呀!你当时为什么会想要越狱呢?也是因为被限制了自由而感到厌恶吗?”

“啊啊,不是的。”

之后我便将「章鱼警察」告诉我的事情全部转述给了封朴学长。

“呐,学弟呀,看来我们这回是要一起被送去解剖了吧!”

“抱歉,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害得学长也要……”

“不用抱歉啦,毕竟我早就想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啦,不就是被解剖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假如像这样再被关个几十年的,倒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死了也解脱,哈哈哈!”

也确实啊!「死」的确算是一种解脱了吧!可以完美的避开所有的烦恼,不用被迫的去面对根本就不想面对的现实。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人死后,如果他生前是一个善人的话他就会被送到天堂,如果生前是一个恶人的话就会被打入地狱。

既然这样讲的话,那兽人呢?也不知道天堂或者地狱接不接纳兽人,有可能天堂或者甚至是地狱里的人都会有普遍存在歧视兽人的情况也说不定。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刘沐,说句实在话,其实真的挺对不起她的。如果当时我不去认识她的话,她就不会和我一起结伴而行,或许现在也就不会和我呆在这个地方,成为马上就要被送上解剖台的「实验体」,或许她就不会因此失去自己的生命吧!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徒然闪过了一念头,或许……

唉……

突然,身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我转头一看,是的!是刘沐,她…她醒了!

2

刘沐醒来之后,我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出于内疚吧!嘴巴根本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在向刘沐道歉。刘沐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带着略微苍白的微笑回复我说一些「没关系啦!」之类的话语。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刘沐在安慰我,封朴学长则只是坐在旁边不说话。

之后的话,我们三个人靠墙并排坐成一条线。我和封朴学长两个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刘沐。

刘沐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嗯」、「哦」、「原来是这样啊」,即便是当她听到我们即将要被抓去解剖的时候,也只是很淡定的回复了一个「嗯」。我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听懵了又或者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既然连听到这种消息都无动于衷…或者我只是想被她责骂、抱怨吧!

拜托……打我吧!骂我吧!

我真的真的完全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人家将自己完全托付于我,完全的信任我,可是我呢?

总觉得脑子里十分沉闷,就好像大脑被装满了迷雾一般。

我们三个人坐在这个空荡荡的充斥着白色的房间里,不断地抛出话题而后像接龙一般再抛出另一个。封朴学长是这么说的,“死了之后就不能聊天了,所以趁现在赶紧吧!”然后就完全不理会我们的意见,就像这样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一些日常琐事。

聊天或许还真的是一剂良药,在某一瞬间,我都有点忘记了我们这三个是马上就要就抬到手术台成为解剖的实验体了。

但可惜这剂药只是暂时的。聊完之后,就像是一名借酒消愁的醉汉突然从醉醺醺的状态清醒了一般,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和对于自己无能的叹息。

“唉……”

封朴学长见我和刘沐对于谈话的兴趣都不高,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失去了这个「话题向导」,房间恢复了安静。各自靠着墙坐在冰冷的白色瓷砖地板上,都不说一句话,低着头。

房间真的很安静,安静得…安静得甚至都觉得有点可怕。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没有流露出「沮丧」之类的消极的神情,但在这安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气中隐隐能够嗅到对于失去生命的「恐惧」或者是「绝望」的感觉。

“哗嗒。”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着白色大褂,头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我们,然后便将门又关了起来。我很清楚的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支蛮粗的针管注射器。

我们三个人都站了起来,用带有恐吓和厌恶的眼神注视着他。封朴学长轻轻地咳一下跨两步就到了那个医生面前,还未等那个医生有什么动作,封朴学长就手作刀装狠狠地往那个医生的脖子上劈。那名医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

“啪!”就像是用手拍击水面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什…什么?”封朴学长感到十分的惊讶,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样子。他的手已经卡在了那个医生的脖子上了,那个医生居然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

医生向旁边一移,封朴学长的手便抽了出来。然后将带在头上的防毒面具取了下来。他的面部就像是一滩可流动的活水,快速扭动着,呈现出了他本身的面目。

哈!果然是「章鱼警察」呀!

“原来是…是你啊!”封朴学长惊呼道。

「章鱼警察」对封朴学长微微一笑。

“呃…那个,他其实就是那个卧底警察,也是兽人的说。”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向刘沐介绍一下。

“啊?可是…这个叔叔不就是当时抓捕我们的那个吗?”

「章鱼警察」解释道,“抱歉啊,当时我也是奉命才来的,况且我的同事还有整个巡警大队一组的人都在场,我总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放走你们吧!”

“哦…是这样啊!”

“那时候好像是一个人拜托我同事要把你们两个人抓捕过来,由我们巡警大队一组的人送到监狱这里,并且还支付了一笔数量可观的酬金要求把你们两个人入狱的记录删掉。”

“啊?还有人委托你们来抓哥哥和我吗?”

我说道,“话是这么说的啦,但是我完全不记得我有得罪过谁。”

“会…会不会是我同学啊或者是我的……”刘沐顿了顿便不说了。

我猜她可能想说是她父母吧!如果原因真的是因为她的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父母了。虽然我仅仅只是从刘沐口中听到她变成兽人之后她父母所作所为的这些片面之词,但是我会很自然地就产生一种就是她父母的感觉。

“今天早上我从我同事那里打听到了,委托人好像就是这间临时实验所的某个科长。打电话告诉我们地址的好像就是委托人的儿子。”

“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章鱼警察」先前告诉我,这间临时实验室应该就是由国家军队科研所负责的,科长应该算是要职吧!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不可能的吧,他可是我的朋友啊!虽然平时一副又贱又中二的样子,不可能…肯定不是他的啦!哎呀,我在瞎想什么,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朋友呢?

“我私下偷偷调查了一下,和你同龄,也是高中生。我记得好像…好像叫什么…林涛吧!”

“林…林涛?!”

“怎么?你认识?”

“不…没…不是的吧!应该只是凑巧同名又刚好是高中生的吧!”

“我记得我手机里好像有存他的资料,等等哦!”说罢,「章鱼警察」便掏出手机开始查找。

“是不是这个?”「章鱼警察」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头像,屏幕上…显示的…显示的那个人…真的…居然就是…林涛!

“怎么可能?这…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告诉我是叔叔你弄错了好不好,他…怎么可能…会……”

“确凿无误,就是他。”「章鱼警察」斩钉截铁地回答了我。

“你认识?”

“嗯…是我高一高二时候的同班同学。”

封朴学长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我的肩膀。

可恶啊!真的没想到…这个在高一高二朝夕相处的同学居然…居然会……感觉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隐隐作痛。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是先把你们给弄出去吧!你们现在先闹腾一点动静然后就倒在地上,假装我给你们打过麻醉了,等等躺着的时候睁着眼睛,千万不要闭上,其它的事情等离开了监狱之后再说。”

“好!”封朴学长直接答应了,然后奋力地捶了几下墙壁,示意我们都躺倒在地上。

「章鱼警察」发挥着他的特性,面部快速扭动着,不到一秒种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重新戴上防毒面具,打开门,同另外两个一样穿白大褂的人把我们三个人分别抬到三个一般医院所使用的那种推拉型的担架上面去。

躺在担架上,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织灯一架架连续地快速消失在眼前。不知道将会被带到哪里,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章鱼警察」。

3

包括「章鱼警察」  的那三个人将担架车推到了一看起来貌似是实验室的地方。这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叫不出名字来的仪器,中央的位置放置着一张很大的手术台,就像是医院里给病人做手术用的那种,还要大一些,而且还多了一个固定在手术台上的类似中世纪时期处刑用的断头台的设备。真的完全猜不透这个设备按在手术台上到底有什么作用。

「章鱼警察」陪同那两个医生出去没多久,便独自回来了,领着我们三人从后门溜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开车过来。”

“嗯。”

「章鱼警察」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之内,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也就只剩等待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他就把一辆迷彩涂装的带有后棚的小型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我们三个人便上了棚子遮盖下的后备箱,和一些货物呆在一起。

“前面就是哨卡了,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提醒完之后,车便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老张啊!今天又要去进货吗?”哨卡的那个哨兵正在向坐在驾驶座上使用了伪装之后的「章鱼警察」搭话。

“哈哈,差不多。顺便还要运一些货到公安局。”

“那我可要查一下货物了哦!”

“啊?”

“今天早上新的通知,所有车辆通过必须经过检查,怕是说有那种像昨晚想要越狱的人匿藏在出行的车里。”

“啊,哦!那你去检查一下吧!”

那名哨兵刚走到后面,才刚拉开遮布,还没等哨兵准备检查,就被一条粗长的章鱼触手缠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勒着。那个家伙的脖子上就像被捆了一条蛇一般,面色渐渐泛白然后就倒地了。

“有人越狱啦!”不知道被谁看到了,正高呼着。

“坐稳了啊!”话音刚落,「章鱼警察」就直接踩足了油门。

我们所乘坐的这辆军用小吉普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撞坏了阻拦器的那支长长的杆子,径直冲了出去。

我们所乘坐的这辆军用小吉普高速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身后追尾着数辆军用车。

不得不说,「章鱼警察」的驾驶技术真的十分高超,在这种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都能够保持如此快的速度,虽然有几次在拐弯的时候车尾都快擦到护栏的杆子上了,但所幸是有惊无险。

保持着这种极快的速度很快就甩开了车尾后面大部分的车辆,只剩下两三辆军用车还死死地咬住车尾。

“前面的车辆请马上停止,否则我们将会实施特殊手段。”跟在后面的一辆车从窗户旁边伸出了一个喇叭,对我们喊话道。

「章鱼警察」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保持着高速运动。

后棚的位置虽然很吵,但是凭借着我那狼耳还是依稀听到了像是拉开枪保险的声音。

“趴下!”我高呼道,顺势将封朴学长和刘沐按倒。

持续不断地传来轻机枪扫射的声音,很多子弹都打在了车壳上,有的甚至还打到了后棚里来。所幸是没有人受伤。

“噗!”好像是子弹打中轮胎,导致轮胎爆炸的声音。

原本还算开得稳当,突然一个轮胎爆了,我们所乘坐的小吉普车立马改变了方向,以一种十分快的速度歪斜着撞向护栏。

还好护栏外的路面和山路的高度相差不大,车辆并没有完全的翻倒,只是侧翻在了地上。车辆严重受损,玻璃窗户都碎了一地,车头和车身的侧面都有因为受到强烈严重的撞击而导致的弯曲挤压的变形。

我们迅速送冒着黑烟的车辆里钻出,在「章鱼警察」的带领下,一行人都往山林里面跑。当然…身后的那群家伙也下车了,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折叠式的山地自行车,跟在我们后面。幸亏我们兽人的体能要普通人类高上好几倍,奔跑的速度超越普通的山地自行车问题不大。

我们一直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那些人一直穷追不舍,只要回过头还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身影。

“呐!我说,咱们再这么…跑下去…也不办法啊!”封朴学长停了下来,倚靠在一棵大树旁,大口大口地喘气。

虽然说我们兽人的体能比较好,但是这种长时间的消耗,很容易就会把原有的优势磨损殆尽。

我也找了棵树靠着,大口地喘气,稍微休息一下。现在的体力是严重透支,真的突然有点后悔之前不好好锻炼了,搞得现在逃跑都没有力气了。

“呼,真的…真的跑不动了。”刘沐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这样吧,这里刚好有两条路。”「章鱼警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就暂时先分两路走吧,只要沿着路走就可以到下山了,下山之后也就是到市区了,我们到市区里集合吧!”

“嗯。”

在「章鱼警察」的安排下,我和刘沐一起,封朴学长和他一起,分两路离开。封朴学长考虑到我和刘沐已经体力不支了,所以就先让我和刘沐离开,他们负责吸引后面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4

由于有封朴学长和「章鱼警察」吸引那些「追兵」的注意力,使得我和刘沐这里可以适当的放慢步伐。

当我和刘沐下山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不过空中乌云密布,完全看不到夕阳。

当我们走到市区才意识到刘沐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遮盖兽耳和尾巴的东西。(我的衣服没有换,所以还是可以用兜帽来遮盖。)

“哥哥,你先走吧!”刘沐用眼神示意我,让我注意不远处路灯上的摄像头。“我如果跟着哥哥一起走,可能会……”

“说什么呢?当然是一起走的啦!”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虽然说带着刘沐进入市区百分之百是肯定会被发现,而后又再次被警察或者城市的特警追踪,在这样的情况下到达和封朴学长他们约定的地点将会变得很有难度,但是如果让我撇下刘沐,独自一人的话,确实会…轻松很多…或许我独自一个人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啦,走吧!”我拉起她的手腕,就准备带着她离开。

“哥哥!”她用力地甩开了我的手,“我…不想再拖累哥哥了!请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说什么呢,哪里拖累了,没有这回事。”

“笨蛋笨蛋笨蛋!”她连续不断地用手捶着我的胸口。“哥哥真的真的真的是一个大笨蛋!”

“哥哥,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所以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了,请不要再管我了,为了哥哥也为了我,行吗?”

我注视着她的目光,她的眼角闪烁着泪花。

“我……”

“其实…哥哥真的很烦人,很恶心,什么事情都要帮别人做决定不给别人选择的权力,即便是…是关系到自己的事情也……”

“哥哥,请…请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好么?”

“呼……”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就像我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我会想要帮你做出决定,可能我就像是你说的,我是一个笨蛋吧!一个很蠢很蠢的笨蛋,所以笨蛋不懂你在说什么,只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如果你想要让我一个人走的话,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伸手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很用力很用力,就像是一支老虎钳一般死死地夹住,我知道我一放松她就很有可能会挣脱掉。

“哥…哥哥才不是…才不是笨蛋……”

她哭了,微弱的抽泣声让我想到了第一次在那家饭店的垃圾箱旁见到她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在哭泣…只是…只是看起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伤心……

我不知道女孩子哭了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去安慰她吗?还是应该做些什么其它的事情?

我轻轻地抱住她。

小的时候妹妹哭着回家,我不知道该安慰她说什么,就像这样轻轻地抱住她。刘沐没有抗拒,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微弱的哭泣。

进入了市区内,我们尽量地靠着沿路店铺的门走,尽量地避开人群。不过…倒也不用刻意去避啦,因为人群是会主动避开我和刘沐的。

自从我和刘沐在山下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们就一句话都没有再交流过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尴尬」了吧!这一路过来都是我走在前头,她拉着我的衣角走在后头。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真的很囧。

突然,身后传来了警笛声。

我转身顺势拉起刘沐的手腕就跑了起来。

问题:在街道上有什么地方车进不去人可以进去?

回答:巷子。

虽然我对这个路段不是很熟悉但是往巷子里钻肯定能够甩开这些烦人的警车。

5

“哥…哥哥,让…让开!”

我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浓烈的热意。

刘沐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双眼由血红色变成了赤红色,嘴角露出锋利的牙齿,身体半匍匐着呈「弓」字状,仿佛眼前的这些特警就像是她的猎物一般,略带玩味的嘲笑着。

这……我记得在宾馆的时候她身上没有火焰的吧!而且眼睛好像也没有这么红的吧?

刘沐直接扑了出去,像一只敏捷的狐狸,从空中着陆在一个特警的头上。简直就是在一瞬间,那个特警就倒下了,脖子上还有浓烈的烧焦的痕迹。

在那个特警因失去生命而倒下时的那个动作,成为了刘沐的跳板。朝墙壁,轻轻一跃,借助反蹬墙之势,扑向另外一个特警。那名特警见状立刻将枪转为反手使用的姿势,准备用枪托反击。不料刘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名特警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断了喉咙。

一下子就失去了两名队友,余下的其他几名特警见此情况开始慢慢后退了。刘沐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灵活地使用着她的杀人技巧。不到两分钟,那些第一批进来的特警都丧命于此。

雨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同时在为这些已经失去生命的家伙感到叹息。每当雨水滴落在刘沐的身上时,总会被她身上的烈焰蒸发,发出“滋”的声音。

我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这种原始而又狂野的杀人场面。我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总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悸动着。

“接到上峰指示,允许开枪击毙。”在夹杂着雨水滴落的声音中我隐隐听到了这句话。

开…开枪吗?

“嘭!”一颗子弹从我的头顶飞过。

又有数名特警冲进了巷子里,手里拿着轻步枪点射着。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慢了,看着枪口缓缓喷出的火舌,一颗颗子弹仿佛就像是凝固在空气中。

我仿佛听到一个人在我耳边说道,“你渴望力量吗?”

双手双脚变得失去知觉了,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另外一个我灵活地闪开子弹,将眼前那个特警扑倒在地,用锋利的牙齿划开他的喉咙,用舌头贪婪地汲取着喷涌而出的鲜血。

我就像是野兽一样……不对!我就是野兽!

我像一匹狼一般仰天长啸,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我认为我已经具备了撕碎一切的能力。我卯足了尽冲向另外一个持枪射击的特警,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把枪口塞到他的嘴里然后扣下扳机,一股快感油然而生。甚至都有点想把枪口塞到嘴里然后扣下扳机,看看是什么感觉。

突然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扑到了,大脑似乎清醒了一些。扑倒我的是刘沐,她身上的烈焰已经完全褪去了,血红色的眼眸变回了黑色,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白的。腹部有一种莫名的湿润感,我伸手一摸,那是……血!

“刘沐刘沐!”我轻轻地摇了摇她。

“没…没事,哥哥。”她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哥哥,谢…谢谢你!”

她用着最后的力气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还有…千万…千万不要…答应……”她笑了笑。“再见了!”

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了。

刘沐就这样…不!这才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你渴望力量吗?”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我想!我想拥有能够撕碎一切的力量!”一个人坚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