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亞特就是這樣,但是他人是很不錯的,希望你別介意。”

  伏克雷替亞奧特道着歉,藍羽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人本就有各種性格,從邁出孤兒院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被迫與各種人打交道了。

  藍羽跟在伏克雷身後,一路上聽着伏克雷講述宇宙的現狀,對這些有了一個較為大略的理解。

  宇宙的四大帝國……更名“血之國”的帝國在兩年前的突兀崛起……不可思議的變動將宇宙的秩序變得飄搖不定,上千年的和平基座在僅幾年中化為浪濤中飄搖沉浮不定的荷萍。

  “‘騷亂’這種東西的傳播或許本來就比‘安穩’要迅速的多。和平才是最容易打破的定律。我們現在的使命會引導我們去往何方還只是未知數,最終我們會走向什麼地方也只是未知數。我相信,答案在結束前就存在於人的心中,人們經歷的不是探索答案的過程,而是承認答案的過程。”

  伏克雷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看着這扇門。

  “在承認這個答案的那一刻,所有的迷茫大概就會迎刃而解了。到那種時候,要做的就只有堅決地執行了。”

  看着伏克雷注視的大門,藍羽不禁提問:“這裡是……”

  “我們將會擁有的‘力量’。”

  厚重的金屬大門換換打開,一個黑暗卻不失寬廣的的房間出現,令人驚嘆的只有正對着門口的圓形儀器。

  躺在地上的圓台中心,一根淡藍色的光柱接通着儀器上下,幽藍色的鐳光將周圍的小部分空間映亮。但令人吃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圍繞在藍光周圍的,散發著綠、紅、紫三色光芒的灰色機械塊。而那種金屬塊十分眼熟,幾乎和撿到鎖跡藍影時一模一樣,不過是顏色發生了改變。

  “我說過吧,那個鎖跡也許是你的,當那個東西出現在你手中時,我的心裡就有了九成把握,它將是是你的東西,因為那天並不是我們帶着這個出去的,私自出去的,是它自己。”

  “什麼意思?”藍羽突然有几絲不知所措。

  “其實在幾千年前,宇宙的統治者,還是神,即使是現在,作為‘神之時代’遺留技術的‘術’,也依舊是與科技并行的技術。或許和你理解的術不同,這種術主要是一種理論轉為實用的技術,占卜什麼的,當然也有更為宏大的術式,無一例外與‘星’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簡單來說,人們普遍相信因果命運,而鎖跡,則是與命運相連的存在。”

  伏克雷頓了頓,繼續說:“所以並不是你選擇了它,而是它選擇了你,只有被選擇的人,才有資格駕馭這份力量。”

  “所以說……這些就是會決定我們隊伍未來夥伴的東西,對嗎?”

  藍羽說出了自己的推想,看到伏克雷笑容的那一刻明白自己說對了。

  “這些鎖跡全部都是占卜的結果,所以它們成為了這個艦團上的一員。你也是,被命運選中的鎖跡選中了你,沒有迷茫的必要,一切皆有命運聯結,只要走下去,即使迷茫,答案也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戈洛斯……”

  回到房間的藍羽躺在床上,回想着伏克雷剛剛說的話。

  曾經的戈洛斯帝國在兩年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動,幾十名皇子除一人外全員因為各種離奇的原因相繼死去,掌權的皇帝也退位,一生追求力量與霸權的皇帝卻在得到霸權之前便在退位之際死去。

  年輕的王踏上王位,從此戈洛斯更名為血,血國便開始了自創國之後的令人驚詫的輝煌之路。這絕對和那個所謂的年輕的王脫不了干係。

  而且,那個王也就是這一切的開端,也是若依星的……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裡,藍羽的內心便被鋼琴絲勒住一般,逐漸染成傷的顏色,卻又無法掙脫,只能小心地抽搐着,任由鋼琴絲越陷越深……

  ……

  純白色的空間,單由語言無法描述的、如同數據與夢幻結合構築的空間,白色的“雲層”模糊地渲着淡清的虹光,如同布滿霧雲的天堂。而他正以獨立的視角存在於這片天堂。

  但這視角似乎不受他控制,如同收到神靈的操縱一般在白染的海洋中尋找着、探尋着,在茫茫中的移動后,一個蜷縮的純白身影映在了瞳孔之中。

  無論髮絲還是長裙全是純白,但是那張無法看清的臉上卻清晰地映出滑落的清淚。

  誰?不知道,但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己彷彿在哪裡見過。不是多麼久遠的記憶,就在最近……

  這樣想着的他不由自主地向那個身影伸出了手,卻在觸碰到那名少女之前定住了。

  整個空間發生了扭曲,所有的景物在視野中化為了漩渦,隨着扭曲強烈的眩暈感傳來,漸漸將他的意識吞噬……

  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藍羽睜開了雙眼,扶着額頭坐了起來,額頭上滿是冷汗。

  是夢啊……

  藍羽呼了口氣努力平復着激烈的心跳,耳邊卻傳來了緊急的警報聲。

  “怎麼了?”

  迅速衝出房間的藍羽在走廊上看到了伏克雷以及亞奧特,愣了一秒後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已經發現敵方戰艦,對面大概也發現了我們,按速度預計大概十分鐘后就會相遇,請做好戰鬥準備。此外,180秒後會會停止‘空維躍閃’,全體成員做好衝擊準備。”

  亞托的聲音在走廊的傳聲器中回蕩,簡要概括了目前的狀況。

  藍羽有些疑惑,問伏克雷:“伏克雷,去艦橋的話不是這條路吧?”

  藍羽記得在地球時從艦內出去時大概是亞托,沒有用語言而是用光標形成的箭頭指引着他從艦橋外不遠的傳送器中傳送到了戰場上。

  “如果說傳送裝置的話,那個很費能源,每人傳送在0.1秒光速值之內就需要消耗1%的艦船能量,與在地球時的小間距不同,這裡的距離需要用光速值來表示啊。而且……”伏克雷回過頭,臉上依然是微笑,“宇宙的戰場,只靠這樣的我們可是不行的。”

  “那我們……”

  “目標是艦體上部的甲板艦台,理解成發射口就可以了。這可是你第一次的宇宙戰役,學會觀察、嘗試,然後變強吧。”伏克雷鼓勵着藍羽,一直沒說話的亞奧特在旁開口了。

  “不經歷實戰是無法變強的,抓住這個機會吧。太空的戰役與星球的不同,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分神去救你。”

  “亞特的意思是‘好好學習實戰的技巧,如果發生了意外我會幫你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亞奧特無表情地駁斥着嬉笑着的伏克雷,看上去兩人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呢。

  跨入一個無門的房間后停住了。

  “怎麼了?”藍羽不禁有些疑惑,周圍金飾白壁的如同歐式皇宮的地方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道路盡頭的一個華麗的小凹槽。但是緊接着白色的門閉合,房間開始向上移動,與坐電梯相近的微妙感覺讓藍羽明白髮生了什麼,靜靜地等待着目的地的抵達。

  白色的門再啟,眼前轉換為了黑色的巨大艙室,抬頭向上望去可以透過穹頂看到以黑為底色的繁點的星空,只不過那星空有這些許的扭曲。

  艙室中的燈隨着他們的到來點點亮了起來,彩色的壁燈與白色的地燈將他們引導向什麼地方。

  戰艦突然輕輕顫抖了一下,頭頂的星空不再扭曲,回復了原貌。

  “回到此空間了,得快點了。”伏克雷說著,左腕的鎖跡泛起了微光。

  亞奧特和藍羽也做好了準備,左腕的鎖跡啟動,意識漸漸與什麼開始了聯結。

  金、銀、藍三色流光開始在昏暗的艙內流轉,三人的聲音響起的同時能量轉化的火焰開始爆裂。

  “鎖跡·解放!”

      “鎖跡是神之時代與帝國時代過渡的象徵,從鎖跡出現開始,觀念已經逐漸淡薄的‘神’開始完全蛻變為精神的信仰,人們的崇拜對象與時代的推動者也由神變成了王。”伏克雷在封印着鎖跡的艙室中確實這麼說過,“但是鎖跡擁有的並不是任何一方的單一的力量,神在時代的遷移下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其存在的痕迹卻沒有被完全抹消,即使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應該也存在着並不完全的神之遺產,身的力量……不過那都是遠話了,目前最確實的東西,就存在於我們手上。鎖跡蘊含著兩個時代的力量,具體的現在誰也無法說准,但至少之前所說的‘意識’就是神秘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發明出鎖跡的人類,完全不了解鎖跡?”藍羽感到一絲不可思議。

  伏克雷卻笑了笑說:“嗯,雖然很矛盾,但事實如此,據說幾千年前第一位和第二位的鎖跡使用者那就發生了研究者完全無法解釋與複製的現象。雖然是傳說卻讓人不得不相信。最終為了保護人類開發的鎖跡卻成了戰爭的利器,幾千年來,人類還是沒有進步啊。”

  看着伏克雷複雜的眼神,藍羽莫名感到了一絲憂傷。

  ……

  藍羽看着武裝完畢的手沉思着,被伏克雷的聲音喚醒,“怎麼了?怯場了?”

  “不……只是……”連下一步該怎麼做都不知道也只能發獃了吧……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尷尬,伏克雷回過頭,把手印到了面前嵌在壁上的白色光珠上,光珠瞬間染為了金色,亞奧特也如法炮製,印到他面前的光珠時光珠化為了銀色。

  藍羽伸出手,學着兩人將手印到自己面前的光珠之上,光珠瞬間染為了深藍色,耳畔傳來了電子音。

  “認證完成,目標:騎士·藍影。”

  周圍傳來機械運作的聲音,藍羽還沒反應過來雙腳腳底便被固定,同時被什麼抬起。

  隔板擋在了幾人中間,隨着背後升起的“牆壁”的逼近,機裝背後出現了輕微的顫動,似乎是發生了變形,而身後不斷接近的牆壁也似乎有着同樣的動作。

  螺絲旋進機裝,接口完全拼合連接契合,緊扣貼合……一系列動作流暢地完成,結束時,一個黑色的“背包”出現在背上。

  正當藍羽疑惑時,腳下又開始了移動,耳邊傳來了廣播一樣的東西。

  “騎士·暗金,準備就緒,彈射執行。”

  “騎士·白銀,準備就緒,彈射執行。”

  隨着每一聲落下,便有一道光在側前方的縫隙中飛出。而藍羽也在機械式的旋轉移動中改變着方位,終於在第二聲播報后再次移動,看到了眼前狹長的,由無數小燈點綴的通道式空間。

  雙腳被“地面”分開藍羽不得不彎腰撐地以維持平衡,背後的“背包”開始了變形。

  漆黑的鋼羽瞬間展開,漆黑的鋼鐵上泛着深藍色的金屬光,材質似乎與他身上的機裝相同,巨翼的上部各有着一個渦輪一樣的環裝物,裡面的旋漿輕地轉動着。

  半俯身的姿態讓展開超過兩米的翅尖恰好點到軌道兩側的窄槽中。

  “騎士·藍影,準備就緒,彈射執行。”

  巨大彈射力將他彈射而出的同時被鎖住的腳解放的,翼尖與窄軌擦出兩道綿長的火花弧之後沖入了布滿星點的太空。

  這種飛行是奇妙的,即使知道了自己的速度極大,但在這沒有參照物又綿長空曠的空間中卻像沒有移動一樣沒有實感。

  茫茫星海無助的駐足感,這大概就是星際航行所面臨的孤獨的體現吧。

  不遠處金與銀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即將接觸時耳中傳來了若依星那輕柔的聲音:

  “各位,請務必要小心。將安全放在第一位。”

  “是,公主大人。”

  三人異口同聲地對充滿擔憂的聲音回應,希望能藉此讓她安心一些。

  “目前你們的附近並沒有敵人,但是請小心。”亞托的聲音傳來,彙報着整理完畢的信息,“敵艦已脫離隙空間,確認數量為二,中級與中上級規模各一艦,有搭載遠程武器的可能,戰力預計在斥候艦隊內,上-人員數量那邊佔優勢,但是裝備等級我們更勝一籌,但絕不可掉以輕心,尤其是藍羽,儘快學會太空戰的要領。總而言之小心行事,你們是我們的希望,這裡會給予最高限度的幫助,請務必戰勝敵艦,這樣的我們才可能突圍。才可能將我們的戰艦駛向更遠的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