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船体外壁全部的景象都变为了赤红色,即使看到了澄澈的天空和远方的大地,一切却都被热量给染上了赤色。

而这一切的原因,也是我——宇文沫,这样原本还是一个普通的18岁青年、即使成为了特殊部队“漆黑突袭者”的一员后,仍然坐在地面上不安地看着窗外的原因。

“呀呼——!!!没想到,居然发明了新的玩法,真的是太刺激啦——”

在这个从“神”德克提亚总督手中抢得的“孵化者”的一部分逃生舱中,一个穿着深红色晚礼服以及高跟鞋,愉快地转圈圈欢呼着的女子,便是秋乃——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放荡与欢宴之神”狄俄尼威娜,看来我们的处境似乎让她非常的愉快。

可我怎么都愉快不起来,虽然这样的景象确实是一生一见……

——但是如果是从外太空直接穿过大气层向地面坠落这种事情,确实对于人类而言,一生也只能见一次了。

“你说啊,‘管家’,我能不能在这里喝酒啊!感觉这样子绝对棒极了!!”

“小姐如果觉得合适的话——”

“不不不不,怎么看都不合适吧!!”

“管家”这样一个穿着西装的恶魔一般的生物,慢慢地拿出一支酒瓶递到狄俄尼威娜面前。虽然作为“神”的眷属,但是这个服务得太到位了吧……

见鬼,我现在可能没法多想别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感觉到地面如同一块强力磁铁,让我以超快的速度冲向地表,虽然我过去学习并不好,但是凭常识多少也知道,这样子的速度下落的话……

没有“神”那样强大身躯的我和木芒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神’……听到没有,你!!”

虽然木芒受了伤,但是还是靠在我身边,向着此时正准备在逆境中找乐子的狄俄尼威娜喊道。

“哦哦,真是的,就算是人类也要像秋乃一样好好放松一下不是吗,酒友?”

“那你问问秋乃小姐……我们人类的身体是不是可以抵抗数万米加速下落产生的冲击力?”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啦,这种麻烦的事情干嘛这个时候提呢?”

不过随即,秋乃从狄俄尼威娜的精神控制中夺得了短暂的控制权,原本脸上幸福的表情变得和周围炙热以及危险的环境相称,几乎都要留下眼泪了。

“威娜!!这这这这这这个样子的话,大家真的都会死的啦!!”

虽然阿尔琳·战歌——和狄俄尼威娜一样站在人类一边的“神”此时应该已经将德克提亚消灭,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安全回到地面的话,就没有办法将这个消息捎带给索利斯司令,那样的话这次的作战就是彻底失败了……

而且,是要赌上我们性命的——如果为了大义而死的话多少还算是说的过去,莫名其妙地带着情报坠地憾逝才是最让人恐惧吧!

“没关系的啦,对了,接下来我估计要走了,所以——”

这个时候甩锅吗!!重新恢复身体使用的狄俄尼威娜拧开酒瓶,让她的“天使”“香格里拉”中带出来的酒水滑进喉咙,咕咚咕咚起伏着的胸口抖动了两下,才舒畅地对着半空吐出一口气。

“呼啊——果然这个最棒了呢!!”

“你这家伙……打算这个时候跑了吗?”

木芒因为慌乱和愤怒,手摸向了腰际的等离子刀,似乎打算将对方直接劈作两半,可是狄俄尼威娜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微微拉开衣服,像暑假一样缓解高温。

“哎呀……用不着说这么难听吧,虽然这些事情确实蛮麻烦的,而且要是你和我一起去‘香格里拉’的话也就没有问题啦,但是我还不至于会背信弃义哦~~”

“把我们这么丢下去就已经是……”

虽然我小声地提出了异议,不过狄俄尼威娜轻松的样子,让我感觉她多少会有办法的——至少,她和德克提亚不一样,不是那种轻视别人生命的“神”。

大概是吧……而且即使真的如此,我也不觉得此时凶神恶煞地向着狄俄尼威娜散发杀气的木芒会认可这一点。

“我们可是和你们……敌人进行了结盟,哪有这样子说解散就解散的!!而且你想要离开的话……就意味着,你是我们的敌人了吧……”

“这样子吗?虽然你一直把我当敌人就是啦——但是,相信我吧,至少相信作为‘神’力量的‘全武装’吧?”

“全武装”,这样子的名称和此时她所穿着的晚礼服丝毫不搭,就算“管家”微微低头,在鬼影包裹后变回了一把巨大叉子的武器,给人也是一种莫名的威严而非强大感。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咯,祝你们好运——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们喝酒的哦~~”

“等……狄俄尼威娜!!”

可是,“神”并非完全像是我回到现实中所听闻得到的、或是《伊甸园游戏》中一样在七个小时中铲除所有人类军事力量的怪物,或许也是吧——他们那种恐怖,或许就来自于和人类一样各异的善良,或是残酷之中。

“嘿呀——!!”

轻轻挥动左右两臂,坚固的“孵化者”逃生舱舱壁就被巨大的餐刀和餐叉刺穿,同时在“嘎吱——”的滑动声后,青天大地在撕开的巨大口子之中展露无遗,巨大的气压、气温差让我不禁伸出手来捂住眼睛。

“小心,宇文——你这个混蛋东西!!你想要杀了我们吗!!”

木芒扑到了我的身上,想要用两人身体的重量支持住,同时隔着战斗服依旧柔软的身体压着我来保护我。

“木芒,小心一点——她的话……”

“她的话,绝对是要杀了我们的……就是这个样子的,‘神’都不过是一丘之貉……”

“事到如今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纠正你的啦——再说看你偶尔放松的感觉也不错啊,哈哈~~”

两人的声音混杂在呼啸的风中,相当的混淆不清,同时因为气压的忽然变化,剩余的内壁也开始接连破裂,原本因为能量用完而垂直下落的舱体开始向着左侧倾斜起来。

“那么两位,喜欢游泳吗?我可是很喜欢人类发明的泳衣哦——”

“啥?”

在跳出缝隙前,狄俄尼威娜转过头来,像是小孩子一样调皮地甩了一个媚眼,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呼……呼……”

可是,她刚才是什么意思……

“木芒,你明白吗?刚才她说的……”

“不……那个疯婆娘可是要杀了你……不过没事了现在,应该是——咿呀!!”

嗡——

虽然是在舱体内,可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右侧爆炸开来,或冲撞上来,总之形成了强大的冲击力,让舱体以倾斜角度向下更快地下落。

“这就是……那个家伙的计划吗?就知道——”

“等等,木芒——”

虽然我不觉得我们百分之一百可以活下来,但是……

在朝着下侧的裂口之外,大风不断地吹拂着我的脸,压着我的木芒看起来也十分的不适,但是这股风中不只有木芒身上的味道,还有一股很久没有闻到的——

熟悉的海的盐渍的味道,虽然过去曾经到被淹没的地区,但是那个地方却更为平淡好像还是城市一般,而这里——

唰——唰——

海浪声也加入到这场混乱的音乐演出中,充斥着混乱不堪的脑袋,直到最终,逃生舱击中了水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与大量的水蒸汽。

“宇文——咕……”

刚开始温暖、而随后恢复会冰冷苦涩的海水淹没了我们的头顶,刚才下落时的冲击力完全由逃生舱来承担,因此底部地面上也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而又水泡因挤压而冒出。

但是,虽然有所保护,但是已经穿过大气层摩擦坠落,现在还可以活下来也已经是要靠一半的运气了……

“呼……呜嗯……”

眼睛忽然被海水侵入,只能透过眼皮看到眼前微弱的光芒,身上木芒紧贴着的触感和温度,以及自然而生的动作与感觉。

“没事吧,宇文……”

“还好,我以前,中考的时候……呼,考的是游泳,还算可以……”

“中考,是……什么来着……”

“……”

我们已经随着刚才的海浪被卷出了逃生舱,这个灰色的、“孵化者”的一部分,已经慢慢地沉入到水下,而抬起头来,看到的则是——

阳光。

不是“漆黑突袭者”的临时基地“主巢”中的人造光源,也不是血红色的落日余晖,而是实打实的、正午当空的太阳。

“咳咳……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吐出喉咙里还卡着的水后,我使劲地仰着头,木芒也和我一样拼命地想要游到岸边——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海岸线。

但是仔细环顾四周,才注意到,这个逃生舱并不是唯一在水面上的物体。

汽车、飞机残骸,不少军舰和皮划艇交错着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在上面。

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之下,甚至水下都可以看清——一些建筑物的残片,就好像是上海浦东一样。

若要说什么不一样的话……

“宇文……”

木芒脱下了进了水的布质衣服,只穿着内衬衣和腿部的护甲,在沙地浅滩上喘着气,武器看起来也不能用了,但是此时的情况,我也似乎意识到不起无力反抗更加糟糕。

顺着木芒的目光看去,水下的碎片不只是单纯的瓦砾与砖石,更多的是黑色的焦炭,或大或小地悬浮在浅层的水中。

不只是这个,汽车的残骸、大大小小的军舰碎片以及皮划艇上,都染上了一层怪异的灰碳,仿佛是死亡时尸体褪去的死皮一样,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而就在我们的身后,和海上清凉、甚至带一点寒意的微风不同,从茂密的、尚未彻底毁灭的城市雨林之中,浓浓的灰烟裹挟着热量传递过来,甚至近岸的海水也被熏染辐射升温了。

“这里是……”

此时我会想起的是在深眠舱中,《伊甸园游戏》中的一个场景介绍,我那个时候还觉得特别的有震撼感。

这里一样……南北美洲大陆,永不停息的火焰……

“这里面,还可能会有幸存……‘神’居然连这种事也做得出……”

在被熏黑的高楼之中,可以看到火焰从视线可及的最左端、直到我爬上岸后所看到的最右端,逐渐地侵蚀着建筑物,摩天大厦的外部有机玻璃结构也逐渐开始融化而发散出灰烟与恶臭,在建筑物稀少的部分,依稀可见柏油马路上黑与白糅合在一起,石油特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但是即使如此火焰依旧继续燃烧着。

没有哪怕一刻的停止——城市旁边因为城区退化而被丛林侵占的区域也逐渐遭到破坏,但火焰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没有离开城市半步,如此的草绿与火焰共存的景象,实在让人感觉到超自然。

“神”所创造出的,超自然世界——美洲“地狱门”。

“哎呀,人类?真是意料之外呢,嘻嘻嘻——”

什——

“是谁!!”

木芒拿起已经损坏严重的等离子刀,警惕地半蹲着,眼睛不时地向着四周看去。

“武器都坏了还要战斗?呜啊,好有骨气啊!!我很喜欢这种冲劲呢!!不如,你就来当本大爷我的帮手吧,人类,反正刚才威娜那个老女人就是这么说的吧?不过,谁知道呢?”

究竟是在哪里?这个爽朗的声音从四周传来,难以分辨其具体的位置,如果说对方是敌人的话……可是能对我们说出狄俄尼威娜来,看来来意至少不是直接屠杀吧……

“我是指啊,那个家伙是不是老女人?说不定是个糟汉子,在人类女孩子的身体里玩得正欢脱也说不定呢!!虽然这个蛮邪恶的,嘿嘿……管他呢!!那家伙,本大爷我可是很中意的哦,就像你们一样——”

“少废话,给我滚出来。”

“哦,女生居然比男的还要脾气躁?男的可真是没用呢,哈哈——”

究竟是在哪里?刚刚爬上岸,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甚至呼吸都有些吃力。

在遇上这样的情况时,手中连一样可以反抗的武器都没有——虽然说“漆黑突袭者”的装备都十分尖端,但是等离子步枪和外部护甲、包括手腕处的激光绳索发生器都没有了反应,丢在一旁的护甲更加失去了防护的作用。

怎么办……这样子的问题在心头萦绕,眼睛也不知所措地四周望去,汗珠不自觉地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哦呀,看来特别害怕我吗?还是说——哦,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你们是人类啊!!可能现在看不到我,是吗?虽然和体质没有关系,主要是这里环境的问题啦,不过你们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够滑稽的啊,啊哈哈——”

“呜嗯……”

木芒背靠在我的背上,我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以及弓起的背部,无不提醒着现在处境的危急。

“他可能是要来杀我们的……如果是的话,就立刻往城市里面跑。”

“城市里面吗?可是那里面……”

不,虽然说城市已经被大火给吞噬,但是还是有一线生机——相比起和这个来路不明,甚至脸都没见到的“神”要好一些。

“哎呀,这么胆小?胆小可就是罪恶啊,人类——行吧行吧,本大爷也要直接进入正题了。”

终于声音忽然集中到了一点,而不再是四周嗡嗡作响——可是忽然安静下来后,对方的言语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尖锐。

直直地从背后刺来。

“本大爷是‘惩恶与黑暗之神’,游。简单点说就是惩恶使——你们,想不想加入到我的行列里来?否则的话,看你们一张张便秘的脸,就该直接算入到恶人之中去啊,啊哈哈——”

我微微撇过头去,看到了身后的男子。

身高足有2米多,虽然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道服,但是从左肩连接到右腹部的银色铁链环、一半黑一半亮紫色的刺猬头、同样紫色眼睛前架着的金框墨镜,和随意到极点的穿衣方式,让胸口和整个右臂健壮的古铜色肌肉裸露在外。

惩恶使……这整个就是一个地痞的样子吧,可是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咧嘴露出了一排尖锐的牙齿,拍着我的肩膀,忽然传来的气场取代了杀气,但也让我停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对方仿佛是带着恶意的鲨鱼一般笑道:

“人类,那么我们来聊聊合作——或者说你们协助我的问题吧,呵呵——”

 

 

 

“第二航空编队已经升空,从苏伊士运河至地中海地区均没有任何敌迹。”

“‘日势’号全通信正常,和‘主巢’完成量子通信构架,已经开始接受地中海地区紧急广播信号。”

在指挥舱内,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凭借这艘“日势”号航空战列舰的话,就算“传教士(Missionary)”发起突袭,也可以镇定应对吧。

“副司令,刚刚接收到土耳其和欧盟的加密信号,需要进行解密工作吗?”

“嗯,没问题。”

我坐在轮椅上说道,虽然是在船上,但是我却没有通过轮椅,感觉到地面的丝毫震动感。

让我吃惊的是,这个舱室、这整艘船从“7小时战争”开始一直没有被摧毁,可以一直保存到现在,而且几乎没有一点损坏,在索利斯司令下达命令后的两个小时后就即可启程,又在五个小时内已经从马六甲海峡抵达了地中海。

我透过窗向外望去,昔日的地中海繁荣景象已经完全褪去,刚才我们通过的苏伊士运河也比原来宽不少,基本将西亚和非洲彻底分割开来。

在左侧可以看到非洲星星点点的沿岸建筑,虽然即使在远处都可以看清那些建筑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海面上还漂浮着正准备载着难民向着非洲前去的欧洲难民——这可真是讽刺,过去欧盟全力防止非洲难民的偷渡,但是当“神”第一个袭击欧洲平原后,他们一个个把旧的难民协议全部抛开,向利比亚和摩洛哥逃亡。

虽然,看到船上空无一人,和最后非洲、包括整个人类都惨败的战果看来,无论逃到那里去似乎都是徒劳。

周围尝试着反抗的舰队,一定是遇到了“圣盾”,一个扫荡整个欧洲的“神”所使用的“天使”——仅从其战绩就知道其战斗力超乎想象,即使我们消灭掉了它,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时按照记载,斯堪的纳维亚的北欧舰队和全部地中海舰队一起发动进攻,但是这也导致他们全体和太平洋海上决战无缘,此时唯一还可以体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也只有大量从中间被切割开的船体和零零散散漂浮在海上的欧盟旗帜了。

我的同胞,不知道在这里死了多少,几千,几万?如果算上城市毁灭的死伤可能会到达几百万吧,可是作为“漆黑突袭者”的副司令。

我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对方是穷凶极恶,我也很厌恨“神”,但是如果说撕心裂肺的痛苦,更多的则是迷茫和不解。

更加让我不解的是,虽然我们拥有了新的武器装备支援——不,就算有了“日势”号,如此大张旗鼓地进攻、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索利斯司令……

这个男人是我所敬仰的指挥官,卢雷福副司令相比也是如此,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明白,是因为我理解了卢雷福过去那套“新的战争途径”理论,还是说索利斯司令最近那些疯狂的举动?

总之,我所能做的,至少要保证现在在船上的三千多士兵的生命不会白白消逝——任何一个人的生命不会白白消逝,也就是努力参加这次的作战指挥。

不过,似乎卢雷福副司令并没有把我教得和他一模一样。

“全体,保持警戒,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好的,伊利埃斯副司令。”

我推动着轮椅,离开了繁忙的指挥舱,“嘎吱”的声音在铁质地面上回响着前进,直到我来到了舰长室前。

对于本来就不算特别高的我来说,坐在轮椅上开门也有些困难,这段时间也疏于训练,要是木芒姐可以好好教教我的话就好了……

呜呜,不对不对,现在可不能去想木芒姐的事……对对,冷静一点,可是一冷静下来就会去想木芒姐的事情……

“咳咳……”

好了好了,这下没问题了。我锤了捶自己的胸口,多少感觉舒畅了些,然后打开了门。

“索利斯司令,对于泉州市的报告已经发回,所有残存的科技设备全部回收,还有您要求的人员搜救……没有发现生还者。”

在适中大小的房间内,除了较舒适的单人床和书桌外,其他设备基本和船员舱室一样,甚至灯光比起别的房间还略有些泛黄,而捂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倾听报告的、魁梧亲切却不失严肃中年男子,便是索利斯司令。

“是吗……地下设施呢?”

“全部被摧毁,从宇宙坠向地面的卫星碎片以及高爆弹头——啊,伊利埃斯副司令!!”

这位比我年长不少的军官看到了我之后,清脆地蹬地向我敬礼,讲实话我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没事的,请继续汇报吧。”

“是的,不过基本已经完成了……”

军官担心地瞥了索利斯一眼,司令也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军官,最后还是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已经够了,回到你的岗位去吧。”

“是。”

军官迅速地收起桌上的资料,再此敬了一个礼之后,快速地小跑离开房间,同时不忘将门给带上。

砰——

而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哪怕超过一秒。

“我明白你要来说什么,伊利埃斯。”

“是吗,司令?我以为你给我地下的搜索权力是为了要巩固‘主巢’的防御。”

“地下你也没有找到什么吧……”

索利斯司令此时看上去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或者说几个月前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看起来真的已经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年迈军人,而不是过去的传奇战士。

“不,我找到了关于‘日势’号的部分记录以及‘伊甸园计划’的——”

“我是随便说说的,事实上你不管找没找到都无所谓了。”

索利斯司令继续掏了掏自己的口袋,虽然我一直很反感,不过这次他自己放弃了,毕竟三天前香烟的供应已经告急了,他看了眼自己的烟灰缸,充血的眼睛更加显得烦躁和烦恼,干脆将烟灰缸扔到了书桌抽屉里去。

“你找到的情报,也不可能帮助我们击败敌人的,那些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了。”

“我们可以找到谈判的契机——如果说是‘神’的话。但是现在我们要跨半个地球去进攻‘传教士’,这——”

“是的,”索利斯烦躁地甩了甩手,“我们必须消灭他们。他们和一个‘神’结了盟,我们的‘神’又不知去向,现在他们又选择去美国,绝对是要计划些什么。”

“神”巡,那个存在确实非常的怪异。

按理说,他不用到了美国在重整旗鼓消灭我们,营救“主教”尤匹·辛的时候,他和“传教士”配合就足以毁灭大半个“主巢”,可是他却没有……

为什么……这样子战略上的失误,对于“神”来说是很难想象的……还是说……他是故意的?故意不消灭我们?

那么故意的意义在于何呢?现在他又为什么和“传教士”到佛罗里达去?

“你和卢雷福一样,喜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索利斯司令摇了摇头,相比是对于我思考的样子感到很奇怪吧。、

但是……

“果然,每一个情报都可以给我们一点机会——这一次也是,他们一定会在佛罗里达设置防线,而且目标也绝对不是单纯地收集军用物资。”

“我知道……所以事情就很简单了?”

“嗯?是……什么意思?”

索利斯司令点了点头,从桌上有一叠文档中抽出了一份表格扔到我面前。

“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和卢雷福不一样——那就是对付敌人,绝对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

我举起手接过表格,这似乎是一份军用物资的草表。

“什……司令,这是——!!”

“这次,‘传教士’还有他们搞的那些鬼东西,都不会再逃走,再来袭击我们了,绝对不会……”

草表上的,是前不久送到船上来的物资,但是其中一些我之前也没有看到过。

更加让人背脊发凉的是内容——烈性燃烧轰炸炸弹“地狱火”R-2,还有大量的聚变炸药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第一航空编队会搭载这些炸药,将整个佛罗里达的所有目标轰炸一遍,这样子的话,就不会有‘传教士’活下来了。”

这样子的战术……彻底毁灭吗……

确实,如果说目标只是消灭对面的话——不,不对,这样子就够了吗?这样子就足够了吗?

“如果说还有更多的抵抗呢?”

“不会的,这样子的轰炸之后——”

“巡怎么办?‘神’不会这么轻易被这种程度进攻击败吧。”

“我已经让人联系木芒他们了。”

“司令!!请您冷静一点!!这样子没有组织的进攻——”

“最后我们还有聚合弹头,实在不行就在岸上直接引爆,再用‘日势’的火力扫荡——”

索利斯司令看起来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不,他不希望自己会输,如果可能的话他会要求士兵强行登陆。

“但是……”

“没有但是!!伊利埃斯,你和卢雷福一个样……都是这个样子!!”

索利斯愤怒地敲击了一下桌子,此时的他恐怕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了。

“您家人的死——”

“你又懂了,是吗?是啊,他们死了,像虫豸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所以,我要的是胜利——那些真相,既然以前不重要,那就让他们沉入到海底去算了,他们不会帮助我们胜利的,我要的也不是真相,而是那些敌人全部死去,那是每一个人类所需要的!”

我感到我自己也被激怒了,咬着牙齿。理智一点……可是……对于这样子的领袖,我该怎么冷静。

“所以在泉州你就让五万个平民死在‘船’里面了吗?”

“那不一样……你不也明白吗?如果我们让他们就留在那里的话也是一死——但‘孵化者’的行动必须要被阻止。”

“可是‘孵化者’还是升空了,现在虽然知道恢复了自转,但是具体太空中发生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甚至还让更多的士兵在前线牺牲,这——”

咚——

桌子再此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甚至响得让我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但是,不是司令在敲打桌子。

而且不只是桌子,刚才整个房间都猛烈地震荡起来。

我和索利斯司令同时反应了过来,几乎同时冲出了房间,来到了指挥室——走廊上也挤满了刚才还在训练、准备中的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

究竟是……

我匆匆坐着轮椅来到了指挥舱内,士兵们已经开始向索利斯司令解释情况了,想必是……

嗯?那个……是什么?

在远处,应该是快要到直布罗陀海峡了,在那个峭壁之上,有一个个十字架一样的影子,和一个移动着的人影。

人影似乎注意到我们了,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他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们,可是我也只能勉强看到黑色的影子,而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

像是惊吓到了一样,对方慢慢地离开了峭壁,从视线中消失了。而紧接着,绕过了这个峭壁后的是——

“‘传教士’……”

应该出现在佛罗里达的“传教士”军团,此时已经撘筑好了防御设施,在前方一处浅滩处等着我们。

可是,什么时候……就算快我们两个小时,也不可能又如此快的部署速度吧。

“看来他们是认真的了……他们的准备不会很齐全……可是第一航空编队却遭到了打击,看来对方有防空武器……”

索利斯司令念叨了两句后,立马冲到操纵员旁开始下达命令。

这场战斗将会从这里开始……而距离佛罗里达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交战双方都是人类。

不,我已经不确定对方,以及站在这里的我们,是否还是人类了。

 

 

绝对的善,即绝对的教义,即我的存在,反之亦然。

只要为了善,为了正义,即为了我的教义,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虽然这并不符合我的意愿就是。

而且,我感觉到了,那股气息……越来越近,是终焉到来的预感,还是我死期将至……

后一个,绝对不可能的……

“大人,设施已经搭建完毕,随时可以进行作业。”

尤匹·辛,我最信任、也最可能代替我的“主教”,毕恭毕敬地站在我身边,向我汇报现在的情况。

不过,时隔多年回到这片土地,那是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真希望这片土地的人类可以放弃鄙陋而罪恶的想法,屈尊于我的面前,虽然在那时情非得已……

此时在这个被称为“休斯顿”的地方,看来佛罗里达的佯装登陆确实有所作用,但是,切不可轻敌……

不只是人类,还有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场,还有游……

“请原谅我的愚昧,大人,这个装置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我的面前,无数的“传教士”,我的教徒,带着愚昧却又单纯的思想,接受了我的教义,静静地跪在地上,宽大的风衣将他们的脸都遮住了,但是……

即使如此,他们所跪在的道路上,逐渐浮现出的灼热的烧痕,已经标志着我的计划的开始……

他们的身体在燃烧,他们会死去……他们也并没有向我,这个纯粹至高的教义低头,他们看着的是,更加宏伟,毋宁说是超越了人类认知乃至我个体认知的极限的存在。

他们会死,我的敌人会找到我,不过,无妨……现在在我的面前,这个巨大的圆环设施,便是这一切终结的标志。

“我的目标是为了增加信徒,宣扬教义,我也不想杀死人类……这将会是,给予人类这个低级种族的礼物。”

将会将我的意志,从那个世界传送过来,就像十年前我所做的一样,我会重新夺回我的力量,重新让我的意志主宰世界。

大量的教徒开始燃烧起来,能量冲破了他们的身体,让集体跪在眼前的肉体被消灭,转化为最为纯粹的能量,通入到设施中。

灰黑色的波动开始扭曲圆环内的空间,虽然还需要很多时间完全激活,但是“漆黑突袭者”和彼得·庇护者没有机会阻止我的。

“这就是人类的未来,真正教义的大门——‘圣拉马克之门’。”

很快,我的教义就会僭越至每个人的心灵,到了那时……这个世界将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