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坐在直升机上,看着我的国土沦为这个样子……

远处,正午的阳光如此的耀眼,让人感觉今天还会是一个该死的休息日,我今天只要做几个演讲,谈谈宇宙空间发展,就可以安稳地去睡一会儿了。

结果——

“你们有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共和党顾问全部都开始装起哑巴来,我就知道共和党的家伙不能够信任,2011年的事件还是要奥巴马来解决才行。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居然犯下了违反我国原则的大错。

那就是让一个不知道何处的种族的军事力量,随意涉足我们的世界,作为军事实力最强的美利坚民族而言是不可以接受的。

但是我居然……该死的,这样子战争之后,我们究竟会怎么样……通讯也中断了,我们从休斯顿回来的路上甚至没有一份报告传送过来。

“和那个‘神’的交涉怎么样了?”

“最新的情报是国务卿代表我国,与其他四个常任理事国展开了谈判,但是……通讯就立刻被切断了。”

“我们的通讯卫星呢?中国不是还有量子卫星吗?那么多太空导弹部署都没有发现它,还让‘伊甸园’号……”

所有人都默不出声,原本只有引擎轰鸣声的外界更加的显得死寂,我可不是统治着这样子的国家。

“谈判结果……是开战了,是吗?”

我小声地问了一句,虽然看刚才休斯顿发射中心所有代表和领导人乱成一锅粥的情况,多半已经开始进攻了。

通讯全部终端,就连采用隐秘安全通道通信的各个核弹发射场以及军港都已经失去了联络,唯一可以调派的只有休斯顿回来的部分部队以及在华盛顿特区内的特殊部队。

这些部队本来是为了对付恐怖分子的,结果居然成为了维护我这个国家象征的最后防线。

“我的妻子呢?我女儿呢?”

“十分钟前已经抵达白宫,国防部长也已经抵达,目前正在——”

轰——

“嗯……?”

总算有点爆炸声了……不过,距离居然那么近……

白宫周围已经拉起了重重黄黑警戒线以及障碍物,民众的疏散也已经基本完成——或者说是没有完成,至少在街道上已经看不到私家车辆运行,只有大量被遗弃的行李、车辆、钱财。

而远处则又一点橘红色的火星,昭示着战争的爆发。

“这是怎么回事?敌人已经打到华盛顿了吗?”

“这个……还不能确认,总统先生。内华达州五十一区特殊戒备空军已经失去联系,最近的一支防卫师团也将大部分兵力分散到了华盛顿市区内和白宫内部。”

“等等——内华达?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内华达的事情?”

“先生,这个情报的真实性还不能够确认,甚至是西雅图和——”

“西雅图和——?”

顾问焦急地抬起眼镜,擦了擦汗——我真是受够了官僚主义了,虽然我是他们这些官僚的头头就是了。

“呃……内华达州是15分钟前,包括西雅图在内的加拿大联合部队和整个西海岸全部失去联系,或者说是沦陷……最新消息是罗德岛州被海啸袭击以及佛吉尼亚州遭到未知敌人的突袭,然后就通讯一直无法接通。”

佛吉尼亚吗……已经这么近了吗……

“还有一点……西海岸的沦陷情报前后时间间隔不到二十分钟,可能对方有强大的武装力量……”

已经情报混乱到这种地步了吗……再怎么说,要摧毁完核设施之后又在十几分钟内彻底解决一个州的武装力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想要入侵我国的海岸线——不,还要对付我国的陆军,就算没有天基防御系统也有那么多装甲师和战斗机编队,甚至还有用外星人飞船残骸建造的战斗武器……这些机密加在一起,还没有阻止住他们的入侵。

也就是说人数很多……至少100万……同时个个应该都有极端强大的战斗力……

“刚才那里的爆炸,让部队过去调查一下,我可不希望我们待会儿被敌人打个正着。”

“明白了——还有,您需要确认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你念吧……”

我躺倒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象,特区首府空空如也,街道上已经被设置满了各种军用设备。

中国呢……俄罗斯呢……英国呢……?联合国部队呢?墨西哥人和加拿大原本约定好的支援部队全部没有影子……

可是如果说我们是在战争中的话……

直升机已经抵达了白宫上方,此时就连水池旁都有十几个架设着榴弹炮的军人以及各种装甲车在行动着。

“未免……太安静了一点吧……”

虽然看到了爆炸,也就是说敌人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可是别说看到敌人了,这些部队就像是要防御空气一样认真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可是敌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街道上也没有混战,就是这样子的威胁感就足以让国防部撤出五角大楼,所有居民进行紧急避难?

这也未免,有点太没有实感了吧……

还要我进行指挥……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军队都去了哪里?该死的,上帝啊……我感觉现在呼吸一口空气都让人心烦意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掌握局势,甚至连自己手里的牌也握不紧。

“——接下来您会和家人以及国防部长乘坐坐地下列车前往位于马里兰州的空军基地,然后乘坐‘空军一号’前往安克雷奇堡垒和其他领导人见面,和‘方舟计划’的安排一致。”

“我明白了——好的,谢谢。我的家人呢?”

门外的士兵将我接了下来,一股寒凉的风吹拂到我的面前,今天……还是夏季吧?

终于走到了实打实的地面倒是让我感觉舒心了不少,可是来来回回走动的士兵,比起刚才在天空中一览局势,让人更加感觉到紧张感。

“已经到达了地下,还请您——”

“敌袭——!!!”

一句大喊打断了我的思路,下一刻我和身边、刚刚走下直升机的顾问一起被扑倒在了地面上。

“总统先生,请保护好头部——怎么回事!!”

咔嚓——咔嚓——

步枪全部拉开了枪栓,原本朝向四面八方的火箭筒、机枪,全部对准了天空之中的一点,可是……

“不,长官……可能是看错了……”

“该死的,吓得尿裤子了吗,你的弱鸡!!所有人保持警惕!!”

没有敌人吗……可是……

“队长,你是这里的——”

“总统先生!我是第一游骑兵队队长,刚刚听说了‘方舟计划’的具体方案,现在来护送您和家人以及国防部长的。”

“方舟计划”才不会涉及到他这样级别的人呢……也就是说,他的知情权也很低,不过现在还必须保守秘密吗……

“刚才在市区内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爆炸?哦,那个吗?无线电刚才被切断,但是既然没有进一步的爆炸——刚才外出调查的部队也都是全副武装,驾驶着三辆重装甲车,发生冲突的话不可能没有进一步的动静。”

“是吗……”

他小心地扶着我起来,同时也拍了拍自己装满弹夹和手榴弹的护甲。

“而且那个地方,原来有我们的陆战师主力驻守,可能也和刚才一样看错了吧……”

看错了……

我国最精锐的陆战队员,会因为紧张看错吗?是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战局已经十分胶着了,还是说真的只是失误了吗?

该死的,听说美国总统还得当三军统帅,那之后各种五十一区、外星人什么的威胁论小说剧情全部都塞到我的脑子里来,还得要在这个“全人类危机时刻”——那个俄罗斯佬是这么说的吧?在这种时候摊上了入侵,真是见鬼……

我就不应该让墨西哥人加入到这次的协约里面去,这次佛罗里达州的失联准和他们有关系……该死,也不对,我可和上一届总统不一样,现在可不是这个问题了,冷静一点……

“你个小子,眼睛怎么长得?”

“实在抱歉,上尉……”

远处一个士兵拍了拍刚才大声喊叫的年轻士兵的头,看上去确实是……会容易紧张的类型。

“不瞒您说,总统先生,”虽然没有敌袭,但是旁边的军官还是示意多分出五个士兵跟随在我们身边走向白宫,“外面平静的可怕,我听说不少部队已经被全歼了,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连敌人的战斗机都没有,会不会是‘伊斯兰国’的报复行动?”

“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整个中东都过来和我们打仗了吧,我可——”

嗯?

在交织的人员和器械之中,有一个不协调的人员,站在远处的草坪上,和两个士兵身后。

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吗?

白色的日式道服,或者是中国人的——这样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没有武器,穿着木屐和祭祀帽子,像是个神棍一样出现在这里,我们会没有注意到吗?

“嗯?嘿——”

一个士兵注意到了,转过身去,估计是那个平民混进来了吧……这个时候这么多事情,确实会——

“唔——”

可是,回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子像是日本歌舞伎一样的行动,似乎这个男人只是轻柔而快速地挥动了衣袖。

但是随即,包裹着士兵脖子的厚实布料和狗牌,还有手上的武器一同被切作两半,鲜血喷洒出来,带着没有说完的最后几个字一起溅在草地上。

死了……

“什……”

但是警报还没有拉起,似乎旁边的士兵也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仅仅这不到0.1秒的停顿——

咻——

刚才的男子从原地就忽然消失,残影接连出现在几个士兵旁边,连带着他们的武器一起被割喉,甚至以为过快的速度,在几乎延伸到后脑勺的随意的切口处还有些许的白烟冒出。

“敌人——开火!!”

嗡——嗡——

但是即使所有的士兵都反应了过来,机枪的扳机甚至没有扣下,士兵就被从中间被垂袖撕开从驻守点上落下,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有十几个士兵倒了下来。

“该死,已经——总统先生,先请进入地下防护室内!!”

“好,好的——”

身后,鲜血依然在喷洒着,似乎因为动作过快,绝大多数士兵甚至都没有发出呜咽或是惨叫,可是这样的速度……

什么科技?这样的速度甚至将几千人的军队几分钟内全部杀死……还是说超能力?

“神”……这就是“神”吗……

“尝尝这个,你个小白脸!!”

数量坦克此时才将炮口转到他的方向,而所有的士兵也架好机枪和步枪,以坦克为掩体瞄准着敌人,就算那个垂袖再强大,按照刚才的情况,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坦克也——

“是吗……人类的武器,就是这个样子的?”

说人话了?英语?

男子一只手抓着一个士兵的头,同时另一只手轻松地伸向前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来吧,人类,再试试看你们的能力。”

“去死吧——!!!”

轰——

突突突——

随着炮口闪现出的火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密集的子弹,男子甚至多也不多,只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你们的心灵很弱小,没想到科技也是……”

伸出的手指尖,似乎有蓝色的鬼影在闪耀着,在最先抵达他面前的炮弹,即将引发爆炸之时,

就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同样诡异的蓝色鬼影,随着它不断地扩大,从黑色的内质之中,有橘红色的东西飞驰而来。

咻——

“什——这是!!”

我们被推入了白宫室内,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所有的子弹和炮弹都没有击中男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他的手指前无影无踪,

并在下一刻,从他们身后的那个大洞之中,按照这原先的飞行轨迹,向着自己飞来。

轰——

坦克引发的爆炸让周围几个士兵也被炸飞到半空中,接连触发的爆炸让坦克的残骸也被气浪冲到左右两侧去,士兵们更是完全没有理解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开始仓皇而逃,这是我被推到地下室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幅场面。

“总统先生,那个怪物……我们会在外面等着他的,你们就待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走进只有三盏灯的地下室中,军官吩咐两个士兵保护我们,剩下的都和他一起离开了房间,并将厚重的防爆门给关了起来。

砰——

“糟了,那个怪物到了这里?我的孩子,妻子都……”

“我老妈也在肯塔基,到底怎么办啊……”

周围的顾问已经一个个垂头丧气,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士兵们也是为了我们和自己的命,死命地盯着门口。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幸好我的家人没有看到,居然是这样一群怪物,真的是超越想象了……

厚实的墙壁和防爆门,虽然意味着我们很安全,但是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不,就算有充足的补给生活,也不能在此就留,总之……就是不行,我的孩子、家人还有责任都外面,我不能……

忽然因为排气系统而冷却下来的空气,也没有让我感觉到寒意,豆大的汗滴从脸颊上滴落到地面上时,才注意到已经满头大汗了。

嗒,嗒,嗒——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该死,我根本没法坐下来好好想问题,为什么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准是战斗结束了,或者敌人跑了——是啊,这样子隔声效果强大的、又十五厘米厚的防爆门,对方怎么可能会突破得了呢?

嗡——

“是我……我……”

是军官的声音!果然,我就知道,“神”那帮背信弃义的家伙,也不会有什么真的神仙一样的能耐的。

士兵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转动转轮,拼命地拉开门,他们也想要回到外面。

“长官,您还好吧?您呜——”

可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军官——只有他一个人,身上沾满了鲜血,身后是已经阵亡的,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士兵。

而他此时眼中也闪烁着诡异的白色光线。

“呜嗯……对不起……我,是我……”

他的双手犹如长枪一般,从两个士兵的胸口穿透,裹挟着大量的被心脏泵入其他位置的鲜血一起从背后喷溅出来。

而他自己的皮肤也开始龟裂,从中照出的白色光芒将房间整个点亮,更让他的皮肤开始灼烧起来。

是的,灼烧,白色的光芒犹如火焰一般缠绕住他,最后转变为深红色的火焰,将无力吼叫的军官吞噬,即使跪倒在地上,依然发出着微弱的呜咽声和皮肤破裂的嗞嗞声。

“辛苦了,人类,你的使命达成了。”

噗通——

这样一具焦尸倒在了地上,散发出恶臭味,但是迎面走来的、依旧穿着雪白无染衣服的男子,小步地走进了房间里来。

“我不喜欢亲自动手,毕竟这不是我的教义所提倡的。”

“教义,你你你,你再说什么?我们这里可是美国!你们这些极端分子——”

咻——

刚刚语无伦次、正在崩溃边缘的顾问,脖子也被干净地抹开,其余的顾问似乎也被认为有危险,同时一起倒在了地上。

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站着——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明明脚都已经软了……也没有逃跑的冲动了,也没有抹去脸上沾上的鲜血,我此时才意识到了。

刚才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去了……

“总统先生,你好。我从彼得·庇护者那里听说了你。”

“彼得·庇护者……那个‘神’吗?原来如此……”

上次我们和他的见面,看来不是白见面的……那么,我就还有机会!

“那个,既然如此的话,你应该知道——”

“总统先生,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死吗?”

“诶?这,这个……”

一边说着和情况完全没有关系的话,男子一边慢慢地踱步到我身边来。

“因为他们为了你而死,而不是为了真理——人类就是如此,在选择重要的死亡、延续生命意义的时候,却只是盲目地遵从于自己浅薄的意志,抑或是遵从着浅薄的领袖。”

“什……总之,你知道的吧?彼得和我的约定,他说会帮助我们的!!”

虽然我们要夺走他的世界,不过……不管了……

“所以,我是你们的朋友,要是我和他见一面的话,一定——”

“是的,彼得·庇护者要我给你捎一句话,”男子在我身后,停下了脚步,冷淡地张开了嘴,“他说,和你的合作很愉快,总统先生。”

“啊,啊啊……”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到底是……

彼得·庇护者……那个骗子,混蛋……不,更加愚蠢的是我,居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顺便一提,总统先生,我虽然拥有着教义的力量,但是科技……我也很欣赏,刚才你看到的就是空间跳跃,这也是上次你们的谈判重点,不是吗?”

我颤抖着转过身去,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看到了他的指间跳动着的蓝色的鬼影,以及红色的火焰。

“请不要……不要这样,如果你们‘神’的话,请务必手下留情,上帝啊……我还有家人啊!”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可以的话,让尔等一条生路,又让我增加教徒也的确是上上之选,作为善之僭越教义的代言人,我的本意并不是杀戮。”

“是吗……那么——”

“可惜,为了教义,为了终极的善——有的时候,牺牲也是必要的……”

接着,红色的火焰击中了我的身体,除了最开始的温度,我只感觉到身体逐渐地融化,思维也逐渐停止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喊叫,我的右手被他抓住并且划开了一道口子,感觉……仿佛什么暖流涌入其中……其他我再也感觉不到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公元2067年5月22日14点28分,美国沦陷,并陷入到了原因未知而永不熄灭的全国巨大火灾中,这一情况伴随着超自然穿越现象席卷整个美洲,标志着人类最强大军事力量在开战之处就退出了舞台。

至今,作为“7小时战争”的战争遗迹,这片跨越南北半球的大陆绝大多数地区化为焦土,同时因为难以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在内的任何生命体生存——而这,只不过是这场恶俗游戏的恶俗标杆之一而已。

 

看见所看不见的,皆为凡人;但是倘若再此闭上眼,即为神。

                                                                                    ——《诺斯克拉底之书·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