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05.《事变伊始》

【8】

因为她拿在手上的东西，是一块仍然流淌着黑色浊血的人类心脏。

“这…从哪来的？”

艾迩不由地眉头紧锁。

“在下水道渠口，是士兵在打扫落在市井里的母鸡尸体时拾获的，妾身以为…这显然是刚刚遇害。”

“派士兵处理了吗？”

“是的，妾身令侍卫长领一队士兵于下水道中勘探，此刻尚在进行中。”

“居然是完整的人类心脏……就像是被精心解剖下来的。”

艾迩闻着那之上的腥味，挥手示意一边的女仆从薇姬手中接过心脏，小小的女仆端着盘子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着盘子中的那团血淋淋的东西，不禁吓得有些双腿发软。

“……”

艾迩叹了口气，伸手借过银盘，

“还是换个男侍来端着吧。”

“对…对不起，少爷！”

年幼的女仆提着裙角，碧绿的眸子溢出些泪花，小跑着往花园外面喊人。

洛娜看着那个小女仆害怕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好奇地偷偷用手指戳了戳盘中那团血淋淋的东西。

很快有男侍匆匆走进来，从艾迩手中恭敬地接过盘子，他的身后跟着刚才跑掉的小女仆，此时，她正噙着泪花，慌张地用脑袋顶着满满一盆水，双手扶住，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心地放在地上，拿出干净的毛巾，有些委屈地请求帮艾迩和薇姬洗手。

大概是被女仆领班教训了。

艾迩无奈地笑了笑，清洗了双手后，对这个慌张的小女仆表达了感谢和安慰，但随即严肃下来，对正在清洗手上血渍的薇姬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多派一些人手去知会并监视报社、酒肆，这些事千万不能张扬，明天的报纸，只能刊登着青丘祭的盛况。”

以远郡这些刁民的德性，但凡有机会让‘要塞之上母鸡飞翔’ ‘远郡杀人魔重现江湖’的新闻登上报纸，肯定会变成专栏报道、头版头条。

“嗯，妾身明白。”

相比普通的谋杀案而言，碎尸案除了刑事性质以外，还有着疯狂、未知、恐怖以及灵异的特性。

它足以让整座城市陷入阴影，也许对习惯了严寒与杀戮的远郡商贾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远道而来的其他商贾来说，却是足以让他们对这座要塞敬而远之的理由。

“这等事真像是在刻意为难吾等的冬祭呢。”

身着华服的薇姬微蹲着，对着银盆清水中的倒影整理着黑色的秀发，小声自言自语。

“毕竟，远郡的冬天从来不得安宁。”

艾迩默默摘下了仍旧黏在薇姬后脑勺上的鸡毛，搀扶着薇姬的手，将她扶起。

薇姬身为武官女儿的手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纤细玉嫩，但是当艾迩拂过时，少年温柔的动作却令她也感到一丝害羞，

“带我去事发地吧，薇姬。”

 “遵、遵命，尘庭卿。”

艾迩脱去了便服，露出带着家纹的领主长衫，然后示意男侍把那块心脏用布包好，跟在他们的身后，可没走几步，他的衣角就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

   “艾迩，带上我一起。”

  “……洛娜？”

  回过头去，才发现小个子的妹妹还没有回到宅邸，阳光落在她漂亮的金发上，蓝色的丝带溢着一缕恬静，洛娜迈着小小的步子，从后面悄悄地跟了上来。

  “洛娜，哥哥是去工作…而且你还有家庭教师呢。”

虽然刚才勉强让她见识了血淋淋的东西，但刑事案件的调查与审判，显然不该是大小姐应该涉足的事情。

“我知道，我亲爱的。”

 用小手挽住艾迩的胳膊，洛娜将小小的胸膛贴了上来，认真地请求道，

 “但是，艾迩，我真的有感到什么东西存在着……那是很不祥的预感，就像童年时，曾在我窗户外的……”

 “嘘……”

轻轻地用手指堵住了洛娜的唇舌，艾迩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凝视着洛娜蔚蓝色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年轻的代理领主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