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进山腰的木制看台,差不多是祭典快要结束的时候。

 

     作为祭典的惯例,结束时一定会有烟花绽放,染亮整片天空。

 

 带着小孩子的家长和为了更好气氛的年轻情侣们全部都聚集在山顶,等待美丽的时刻到来。

 

 虽然视野不是很好,但山腰空无一人,也是你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将是外乡人的你生平第一次看到烟火。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独自一个人静静欣赏。  

 

 “世间愈可歌可泣之物,眼花缭乱之物,妖艳夺目之物,追求之人亦数不胜数。”

 

 突然响起的歌声,讲实话吓了你一跳。如果不是沉浸于那美妙的歌喉,你绝对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

 

 “繁星梦境必定热闹非凡,因其身处海上飞鸟之孤。”

 

 沿着栈道走到尽头,你被她夺去了所有的目光。

 

 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女。

 

 向浩瀚无垠的夜空伸手,仿佛在抚摸宝石一样抚摸繁星。宽大的袖口滑落至肩部,露出如同银河般白皙光滑的手臂。

 

 少女身着只在艺妓介绍里看到过,光是穿就觉得很麻烦的华服。你心中猜想,应该是哪个碰巧来此的某个年轻艺人。

 

 “那个……”

 

 你鼓起勇气,向少女打招呼。

 

 似乎被你惊动,少女显得非常慌张,立刻整理好衣服,向你低头行礼,一副就要离开的意思。

 

 “恕我冒昧,可以告诉我,那首歌的出处吗?”

 

 虽然是很老套的搭讪方式,但你想不到更多挽留少女的话语。

 

 万幸的是少女对此非常在意,流露出预想之外的兴趣。

 

 “是母上的作品。”

 

 “我非常喜欢,令堂的文笔,还有你的歌声也是。”

 

 少女露出笑容,浅鞠一躬。

 

 “对您的褒奖感到无上荣幸。”

 

 “可以和我聊一会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使你脱口而出。而你发出的邀请也并不妥当,若被其他人误会为深夜幽会,对少女声名的影响绝非一星半点。

 

 平常少女一定会从容婉拒。

 

 但今夜,注定是特殊的夜晚。

 

 不知不觉间,少女开始向你这个陌生人吐诉起不为人知的心事,言语一点一滴汇聚成涓流。

 

 少女是当地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少女的梦想是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放声歌唱。

 

 少女对不得不传承家族的技艺感到苦恼。

 

 少女非常敬仰已故的母亲。

 

 少女唯一的朋友在三年前离开了小镇。

 

 少女有偷偷喂养一只流浪狗。

 

 少女时常感到孤独。

 

 少女今晚是背着宫守私自跑出来看烟火的。

 

 一束流星伴随刺耳的呼啸刺破黑夜,在头顶绽放。随之而来的漫天流星将整片天空染上梦幻的颜色。山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少女纯澈的瞳孔仿佛能够流出色彩。

 

 “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看烟花呢?”

 

 你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发问。

 

 “因为在黑夜中绽放,真的非常美丽。”

 

 你似乎听到少女如是回答。

 

 祭典结束后,你帮助少女顺利溜进了宅邸。

 

 三天后,你离开了这个小镇,回家辞去了工作。

 

 十年后,你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作家。

 

 然后在某一天,你给自己的家人讲起了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

 

 打开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某个最近大红的演艺界新星的访谈节目。

 

 妻子不开心似地嘟起嘴,两个孩子饶有趣味地听着。

 

 “那天夜晚,我看到了非常美丽的东西。”

 

 “难以言喻的,给了我希望和力量的东西。”

 

 “我想我很感谢那个女孩。”

 

 “如果陌生人先生在电视机前一定会很吃惊吧。”

 

 “从她的眼睛中——”

 

 “在你的陪伴下——”

 

 和电视里的她,异口同声地说出

 

 “看到了自由和梦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