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调查科」全力运转起来起来以后，所闻之人才会感慨，权利集中下的国家机器，究竟有多么的高效迅速。
从与苏我怜正式谈判结束开始算起，仅两个小时内，一份由国家统战部，以及「调查科」的情报部门联手撰写的任务执行方案，就以白纸黑字的文案形式，工工整整地呈现在了苏言等人的面前。
由外交部在平日里预留的访问通道，于下午三点众人伪造身份确立以后，正式启用，预计沟通安排行程的时间为一个小时。
下午四点，苏言，芙音，以及苏我怜，还有石言玉座下四妖，将以外交部国家访问随队记者团成员的身份，赶赴日本。
石言玉则是以国际异能者联盟，「守望者」成员身份出行。
“我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派遣访日外交团，日本方面会没有任何警惕心理吗？”作战会议室里，苏言翻看着手中的文案，神情微异，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泰安，还有他旁边的黄平少将，继而开口道：“以随队记者团的身份出行未免······未免也太儿戏了。”
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苏言还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评价，他实在不理解统战部与情报部门这么多参谋精英，怎么会拿出这样一份在他看来略显滑稽的东西。
“而且苏言应该已经被列上日本十二氏族的重点防备名单了才对，”苏我怜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接过了苏言的话语继续道：“之前安倍家与服部家的人在贵国的土地上引发的事端，我不觉得这两家主事会到现在都不清楚是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而且反而要把石言玉放在明面？”苏言指着方案上的一条注释，用略带烦躁的语气对着黄平少将质问道，“我不理解，石言玉的插手理由日本方面应该没有道理知道，现在我们却是要把这一手暗牌先打出来吗？”
听着二人的疑问，黄平少将一手拿着文案，另一手对着苏言摆了摆，示意他稍安勿躁，旋即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
“我们当然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导致苏言暴露在了日方的监控下，其实就算没有昨晚的事情，仅凭过往苏我怜与苏我东流跟苏言的交情，日本十二氏族就不可能不留心苏言的插手。”
“这一点我们很清楚。”黄平摊了摊手，像是在对二人说了句【我们并不是白痴，你们也别着急】一般。
而后接着对苏言提出了一个问题：“苏言你会因为日方对你有所警惕，而放弃这次行动吗？”
还不待苏言摇头，继而自顾自地答道：“你不会，我们都知道，可日方不知道。”
“只要你出现在别处就行了。”如是说着，黄平忽地往后退了半步，露出了放在身后的映像屏，“只要日方的情报里，你因为某些“更重要”的事情出现在别处，你就可以作为更好的一张暗牌，发挥作用。”
苏言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可他仍有疑惑：“你是说，让另一个人伪装我吗？这样粗劣的方式行得通？”
“并不需要伪装你，”黄平摇了摇头，打了个响指，身后的映像屏上的画面飞快地下滑，最终定格在一篇新闻报道上，那是一篇用意大利语写成的报道，插图是一座燃着火焰的教堂。
少将指着这张图片，缓缓道：“我们只需要给出一个你不在的理由就够了。”
“梵蒂冈圣城圣彼得大教堂于前些时日遭受恐怖分子袭击，多处引爆，大火漫天，虽场景惨烈，却无人员伤亡。”意外的，接过话端的不是黄平身旁的泰安，而是端坐在另一侧的石言玉，作为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老妖怪，不要说意大利语，就是处在地球某些旮旯里的小国官方小语种，「刀妖」都能像模像样地跟你探讨上一二。
石言玉不紧不慢地总结了一下这篇报道上的内容，而后用戏谑的语调说明道：“我们的「鲜血妖后」卡瑟琳娜当了一回恐怖分子，袭击了梵蒂冈圣城，盗窃······啊不，明抢了一个教皇手中的宝物。”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跟我们在谈的事情没有关系，不过无巧不成书，小女娃的这番举动倒是为我们此次行动增添了不少便利。”
“我还是没有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苏言用手摩挲着下巴，仍旧一副茫然的模样，奇怪道：“怎么又把卡瑟琳娜给扯了进来。”
“因为卡瑟琳娜强抢的宝物是「石钟」，梵蒂冈的镇教古宝。”并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打算，石言玉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扣了扣，像是说书人在解惑时三拍的堂木，提醒听众重要的部分就要出来了。
“但偏生这个古宝太过出名，所以异能界基本是个老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就好像中国人谈到古代的名剑，肯定都会想到轩辕剑一样。”
“「石钟」是一个很强大同时很鸡肋的古宝，它可以回溯某些时间段的画面，同时可以一定程度上地窥探未来。”
“当然，这只是我们所熟知的一部分，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石钟」于吸血鬼而言无半点作用·······或者说，无半点正面作用，如果拿着梵蒂冈圣物的，是像卡瑟琳娜那样的不死生物，那么除了痛苦，就不会再有更多的效果。”
“就像手握火焰的普通人，虽然看似强大，实则无法伤敌，除了自残，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每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卡瑟琳娜强抢「古钟」，不是为了自己。”苏言终于听明白了石言玉想要表达的东西，旋即顺着他的话语自行理解道：“而卡瑟琳娜周围唯一一个，从感官上能跟「古钟」扯的上关系的，就只有我，「钟瞳」苏言而已。”
再一想到，卡瑟琳娜闹出这么个乱子的时间，犹在苏我怜与苏言接头以前，所以每一个得到这些消息的人，都会自行推论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结论：苏言跟卡瑟琳娜出于某种目的协作窃取「古钟」，然而计划还未完成，苏我家便突生变故，在这种情况下，苏言即使选择了前往梵蒂冈，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一念及此，苏言不由的露出了无语的表情，讷讷道：“这可真是······”
“不过······这个什么「古钟」，不会真的跟苏言有关系吧？”就在这时，一个清甜糯软的女音突兀地响起 ，循声望去，却是缩在苏言怀里一直沉默的芙音，在听完众人一番言论后，怯生生地开的口：“因为听起来······好像真的会有什么联系诶。”
“呃······”听着芙音的说法，苏言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一脸疑惑地看向石言玉，等着他的解答。
“······我不知道这玩意跟他有没有关系，卡瑟琳娜抢「古钟」是我授意的，这是我跟她的交易，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苏我家的事件来比较好。”很轻易地就感受到了众人投射过来的视线，石言玉挠了挠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回应道：“别歪楼了，我们时间也不多。”
回过神来的众人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黄平，等待着他的说明。
“卡瑟琳娜强抢「古钟」这件事，可利用的地方不只是这一点，”眼看着的一个问题众人解了惑，黄平便不再苏言身份伪造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他翻了翻手中的文案，继续补充说明道：“「古钟」作为梵蒂冈建国以来就存在的古宝，在异能界里的分量也不算小，不客气地说，「古钟」对于很多预言系能力者来说，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在石言玉的帮助下，我们已经和卡瑟琳娜取得了联系，她同意协助我们的计划，暂缓归国的时间，带着「古钟」在外晃荡一阵。”
“原来如此······吸引一部分赏金猎人跟自由能力者吗？”苏我怜听后自语道：“确实，跟苏我家族的遗留物比起来，「古钟」确实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那么把石言玉摆在明面上又是为了什么？”苏言沉思了一会，消化着这份执行方案里的意图与思路，接着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我们做不到完全掩盖四妖的存在。”黄平顿了顿，给出了情报部门反馈过来的意见：“它们在日本异能界实在是太过出名了，所以我们的想法时，与其进行一次复杂且难度较大的伪装，倒不如就此半遮半掩地做事。”
“中国想要在苏我氏族的遗产里分一杯羹，这是外交访问团一出使，对方就会知道的事情。”
“这个我们掩盖不了，也没办法掩盖。”
“在这样一个基础上，对方必然会对此有所防备。”
“假若「调查科」顶尖战力里，最有可能插手的苏言，因为别的事情出现在别处，那么换一个实力强劲的主事者，才是我们按常理而言会做的事情。”
“同时也会加大苏言你确实不在的可信度。”
“因为国际异能界众所周知，苏言和石言玉，你们二人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小任务倒还好，这么大的任务，「调查科」没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样安排。”
“他们还不清楚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事实上，假若你们没有达成共识，「调查科」还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其次，只要石言玉在日本露了面，日本的各方势力必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种情况下，即使「刀妖」座下四将擅自离开，也会被理解为，中国方面件事不可为的最后努力。”
“外交访日团的官方目的是责难安倍家与服部家非法入境的举动，同时讨要损失。”
“日本方不会这样解读，他们定能猜到我们的真实目的，所以一定会全力防着石言玉。”
说到此处，黄平终于住了口，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小饮了一口，似是在缓解一通长篇大论后的疲惫。
“可恰巧，我去日本，还真就不是为了苏我家遗产的事情。”石言玉笑意盈盈地接过了话，开口解释道：“用看似合理的目的掩盖真实目的，同时让他们自以为他们猜到了我们的安排。”
“苏言，你还有问题吗？”
苏言与苏我怜约好了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对这次安排的满意，随后苏言抬起了头，对着黄平少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苏我怜如何安排？这是完全无法掩盖的存在。”
“赏金猎人，”黄平少将十分肯定地给出了答案，“或者说，自由能力者。”
“「调查科」里没有伪装系能力者的存在，可是那些游离于正式组织以外的家伙中有。”
“这一次的事发，加上中国以及他方势力有意无意的推动，过了这么一晚，苏我家分崩离析的境况在异能界已经算不得什么大秘密，就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来讲，光是中国国境内试图赴日的能力者就多达十数人。”
“混在小团体里远比跟着官方走更低调一些······”
“那你如何保证苏我怜的安全？”苏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黄平少将的讲话，微眯起眼低声质问道。
“别这么紧张，”对青年作出的反应，黄平一点儿也不意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苏言也就不会淌这趟浑水了。
他耸了耸肩，对着苏言做出了一个安心的模样，继续道：
“你要明白，如果冷血点讲，现在苏我怜小姐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份非常重要的筹码，我们不会轻易让她出现意外。”
“人选方面不要担心，说起来这个家伙你们还很熟悉。”
“严格来讲，他欠了你一个人情，苏言，我们擅自动用了你这份人情，还请你不要介意。”
“嗯？”闻及此，苏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介意不介意······倒是说不上，只是我不记得有谁欠过我人情，尤其还是伪装系能力者。”
“因为我不是伪装系能力者，只是我什么都会而已。”一个悠悠然的男音在作战会议室的门后响起，伴随着众人的目光，一个熟悉的青年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只见他十分随意地推开了房门，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苏言身前，微微欠身，而后带着笑意地自我介绍道：“「御灵师」法身穆离”
“苏言，还有小芙音，好久不见。”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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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执行任务的成员都没有了疑惑以后，作战会议便顺利地结束了，没有黄平预想中的拖延，照他的想法，不论是神神叨叨的石言玉，又或者跟此次事件密切相关的苏言，按以往的经验，肯定或多或少都会给「调查科」的安排找点麻烦才是，如此安稳地接受安排还是黄平任命以来头一遭。
不过这样也好，这般想着，黄平长了出一口气，望着挂在房间墙壁上的时钟怔怔出神。
指针指向了两点二十一分，距离出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前往机场的路上，苏言芙音还有苏我怜，没有意外，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同一辆车里。
苏言默默地开着车，时不时微微抬首看一眼后视镜，镜中人型的芙音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依偎在苏我怜的怀里，而少女平静的面容下隐约透露着愁苦，只见她不住地伸手抚摸着女孩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宠物一般，却又像在安抚着自己。
“······放心吧，”蓦地，一直平稳地开着车的苏言忽地出声打破了此间的沉默，他直视着前方，用能予人以安全感的声调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会把东流带回来的，我是说，一定。”
“······好，”愣了好一会，苏我怜才展露出了笑颜，她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右手抬起轻挽了一下垂落的发梢，用不那么阴翳，略带上一些开心的声音回应道：“我相信。”
“你们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对吗？小东西。”说着，苏我怜低下了头，伸出手去刮了刮怀中女孩的鼻尖，望着芙音可爱地抽动着琼鼻的模样，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我相信你们。”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苏我怜重新抬起头，摆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岔开话题道：“说起来······「调查科」的石言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言君你对他有多少了解呢？”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二人说话间，一辆大众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苏言的前边，只见青年的双手微微用力，掌中的方向盘便忽地飞速转了起来，驾驶着汽车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车身摇摆不定的大众，在大众车主摇下车窗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的时候，便如同一道青烟般，在车流湍急的高速公路上灵巧地前行开溜，彻底消失在后方一脸懵逼的车主视界里。
青年一面游刃有余地耍着高超的车技，一面随意平淡地同少女交流着，在座的三人都没有为这个场景而感到奇怪，事实上，因为异能者大都被强化过身体的缘故，以他们的感知还有神经反应，做出再花哨的车技都不足为奇，诸如《速度与激情》这样的一个车子系列电影，里面用作卖点的车技对于苏言等人而言，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罢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苏言所驾驶的车辆就这么开始在高速路上肆无忌惮地飞奔了起来，惊得一路鸡飞狗跳，也亏得他们这是在出任务赶时间，不然光是超速的罚单他们都能收一车厢。
“你是在担心石言玉会在背后捣乱吗？唔······确实该有这样的担心。”苏言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旋即肯定道：“我说不上「刀妖」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如果让我给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的话，那应当是：实力值得依靠，人品不算太好。”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苏言的嘴角还微不可察地撇了撇，似是在嘲讽自己这个有点违心的评价。
“······这样······吗？”稍微消化了一下青年言语间所表露出来的意思，苏我怜侧过了脑袋，食指点着嘴唇，有些不太肯定地道：“我倒不是在担心，他捣不捣乱什么的······我只是······”少女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她有些难受的事情：“我只是在想，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苏言听了微微一愣，旋即也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苏我怜一眼，疑惑道：“你感受到他哪里不正常吗？”
“也不是说·····不正常······”少女眉头皱的更深了，像是在努力地思索着什么似是而非的记忆，“就是······就是那种·······怎么说呢？”
苏我怜就是了半天也没能就是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好无奈作罢，讷讷道：“反正给我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太好，总而言之很熟悉就是了。”
“女人的第六感吗？”见少女没能说出什么具体能够讨论的东西，苏言也只能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回了这么一句。
而后又像是升起了些许恶趣味，想要缓解气氛一般，青年开口吐槽道：“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你从石言玉身上感受到了不可名状的羁绊，其实你们之间有前生今世什么的。”
“啧，东流脑门有点发绿。”
“······”性子一向温婉的苏我怜听了这番话只能沉默以对，不过嘴角却也有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上翘。时不时留意着后视镜的苏言，还有一直窝在少女怀里的芙音都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能稍微放松一点，就好。
继而一路无话，机场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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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冲绳海岸四百公里外
滔天的巨浪凭空涌起，电闪雷鸣间翻滚上涌至近百米的高度，涛声隆隆，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形同世界末日般令人绝望。
一个人影破浪而出，海水非但没有成为他的阻碍，反而如同乖巧的宠物般匍匐在他的周遭，任由他调遣。
那是一个面容沧桑，衣着破旧的中年男子，令人惊异的是，这位自海中破浪而出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湿意，衣服与身躯干爽的如同才从空调房里走出来一般。
男子的手里拎着两团黑影，待到他平稳地停在了翻滚不止的海面上时，方才看清，男子手中的两团黑影，实则是两位身形较小的青年男女。
见这大海仍旧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中年男子蹙起了眉头，似是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十分不快。
“哼！”只听得一声沉闷的低喝，一股无形的气浪便从男子的嘴中向外迅速地扩散着，伴随着气浪的散开，大海仿佛士兵得到了命令一般，在数个呼吸间便听话地平静了下来，哪还有半点传言中，日本龙三角海域的可怖与飞扬跋扈。
如果苏言等人此刻站在这里，就一定能够认出，这个令大海俯首称臣的，正是先前因为伊杨事件而交手的「船长」庞军。
而庞军手里提着的两个青年，正是日本官方异能组织「樱花村」里失踪多日的织田南与小惠。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人此刻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聚到了一起。
“真是见鬼了······”庞军做好这一切，环顾了一下四周，呲牙咧着地叹了口气，翻着白眼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先行退去。
做出了决定以后，庞军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地就拎着两个青年飞快地转身，朝着冲绳海岸踏浪而行。
半路上，他一直在回忆着方才遭遇的种种，一时间对于手中抓着的两名青年，开始纠结地头疼了起来。
与穆离一样，伊杨事件以后，二人都在持续地关注着这个绑架了丁肃的奇怪组织动向。
不过不同的是，穆离选择了通过接触「调查科」里的苏言，借助中国政府的力量来追查这个组织。
而庞军的选择，则是孤身一人的追杀。
凭着自己在海洋上的绝对实力，得到消息的庞军十分果断地在第一时间就杀到了龙三角海域，然而遭遇的一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他的力量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抵抗。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异能者之间的量级差抵抗。
而是某种宏观层面上的抵抗。
这就让他感到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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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异能界普遍认为，异能一词的正确解读方式，最能够让大众直白理解的，就是，所有能够改写正常的物理现象的方式，统称为异能。
改变了身体强度从而强于正常人类的强化，是异能。
能够凭空制造出，现代科学需要仪器，甚至于借助仪器也无法制造出来的非自然异像，也是异能。
那么异能是怎么划分强弱的呢？
通过战斗？
不，没有这么简单。
就好像，某个异能者，他能够打出堪比打桩机一般冲击力的重拳，而另一位异能者，他的能力则是速写以及过人的记忆力。
你让这两人交手，结果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肯定是后者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然而你能说，前者的异能，就一定比后者高级吗？
答案是否定的。
前者的异能，用比较现代的说法，就是肌肉力量上的改造，提高了肉体承受力的同时，加强了肌肉的力量。
后者的异能，则是脑部上的升级，相较于肌肉，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而「船长」庞军的能力，是比身体异化更高级的，精神层面的变异。
他的脑波，他的意识，他的精神，他的想法，都可以完美地传达到水分子的身上。
水就是他的一部分，他就是水。
在这种情况下，庞军与其他人对战的时候，就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力量上的对比了。
就好比之前苏言与庞军的交手，苏言用强化过的身体硬抗下了庞军的异能冲击，在这里，苏言抗下的不是一道能量波动，而是被能量波动所驱使的海水。
二者的区别在于，能量只是能量，而海水，有海水的特性。
能量是白纸，可以涂写抹画。
它可以什么都是，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海水不一样，它的属性是一开始就被定好的，是我们概念里已知的，无法改写的。
庞军可以制造出远超自然界所能观测到的巨浪，但是他无法改变巨浪本身的属性。
一点儿也不行。
如果说先前的肌肉异能，还能通过机械助力，去加持，去强化，从而可以达到异能的更高级的表现形式的话。
庞军的不行。
你可以让他喝咖啡，用于提神，本质是提高精神的集中程度，你可以让他打兴奋剂，提高精神的强度，本质上是在压榨潜能。
然而纵使这样，庞军充其量也就是能制造更持久，更汹涌的海浪，却不能制造出除此之外的东西，比如，他可以用海水瞬间压垮你，因为凝聚纯态的水，本身就有很坚韧特性，但是他不能够用海水一下子腐蚀你。
因为海水虽然具有腐蚀的特性，可它本身的腐蚀特性并不强烈，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
而我们都知道，最容易改变的，往往都是低层次的，属量级层面的东西。
一个东西发生的质变次数越多，其特性也就越固定。
所以，越是不容易被改写本质的东西，理应当越强。
虽说异能在很多时候是无法进行直接比较的。
但如果同属于一个系列，那就可以比较直观地比较了。
对错不好说，不过这是当代异能界的普认公理。
然而就在今天，公理，被打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