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2月14日清晨8时52分，73041合成化旅接待楼：
从听到防空警报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期间我给手机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不止一通电话，不过没有任何人接听。
“唉……在地上的飞行员，竟然这么无助啊……”我苦笑着把变成砖头的手机塞进口袋。
“不行。”跑回接待楼里找人的米菈回到我身边的第一句话就是坏消息，“穿军装的一个都没有，只有几个民营公司的业者，问了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糟透了。”我摇了摇头。
“必要的时候，我带你离开吧。”米菈一脸严肃地说道，她是认真的。
“你能带着一个人飞吗？”我问。
“把载荷都扔掉的话就可以。”
“留到最后关头再用吧。”
“我觉得快了。”米菈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150公里外好几个大型空中单位，可能是运输机。”
“你能‘看’那么远了吗？”我吃惊地问道，据我所知，幻影Ⅲ的雷达对大型飞机的发现距离有50公里那就算超常发挥了。
“不……不是我看到的，我‘听’到了基地的内部通讯，他们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你这45度仰望天空的pose，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发现的呢。”
“米格尔，说道俄罗斯的运输机，你能想到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是俄罗斯的？”
“蒙古有大型运输机吗？”米菈斜了我一眼。
“你说得对。”我尴尬地笑了笑，“俄罗斯的运输机吗……人车一体空投？”
“是啊，我听说俄国人解决了人车一体空投人员伤亡的问题。伤亡率从令人担忧的5%下降到了令人满意的4.85%。如果俄国佬的坦克开到这里来，再想带你走就晚了。”
正当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眼下不容乐观的现状时，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了接待楼的台阶下。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急乎乎地跑到我们面前。
我还记得这个人，他是几天前到东山机场接我们来这儿的中校。
“少校、少尉，发生了突发事件，二位需要转移。请跟我来。”中校说道。
“怎么转移？”米菈问道。
“我送二位去机场，由航空团那边安排。”
米菈和我跟着中校坐上了越野车。
“是俄国佬打来了吗？”行驶中，米菈问了一句。
握着方向盘的中校并没有回话。
…………
……
“磁电机开关在这里；起落架杆是这根，向上推是收，拉下来是放；卫星导航仪是这个，配合偏航仪一起看……”
坐在一架初教-6教练机的座舱里，我听着旁边的人在我眼前的仪表盘上指指点点。
没错，所谓的“转移”，就是让我自己开一架飞机飞到市区再坐民航飞机转机到首都，等候英国那边接洽。
米菈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我后面，她不能以自己的机装飞行，因为整个北部战区的所有防空武器都会对任何没有敌我识别信号的目标空中目标开火。
“就这样，等它们起飞之后你就可以出发了。”负责说明的人指了指初教-6机鼻前方的两架火鸟战斗机。
“我明白了。”我说。
他点了点头，爬下登机梯并撤走了它。
我关上座舱盖，等那两架火鸟开始滑跑的时候启动了电源。
火鸟战斗机的中线挂点上挂着副油箱，在近距离截击任务中，副油箱是多余的，它们带着副油箱的理由，恐怕是认为再过不了多久，这条跑道就不能再用于飞机的起降了，所以要尽可能增加滞空时间吧。
这种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我的后面就有不少地勤人员在用快干水泥修补跑道上的大坑，远处的塔台上也被开了一个大洞，这座机场显然是被先期火力打击了一番。
旁边的第二条跑道倒是相对完好，可是有一架预警机的残骸趴在上面，机头已经折断了，平衡木雷达摔在地上，外壳已经破裂，露出了里面的天线。几辆救护车围在预警机周边，不时有躺在担架上的人从飞机里运出来，送上救护车。那架预警机的四个引擎中，三个都有被击中的痕迹，这样都能迫降着实不容易，但不管怎么说，被预警机占据的跑道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了了。
呼——————
火鸟战斗机加力燃烧器的轰鸣声让我把注意力重新转向了正前方，满载的两架轻型战斗机在跑道上加速。
不到六百米的跑道长度对于重载的战斗机有些勉强，不过它们还是有惊无险地拉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飞向空中。
“可以起飞了。”
电台里有人对我说道，同时，一个地勤走到跑道旁边向我挥旗。
我看不懂他打出的旗语，不过十有八九是让我起飞吧。
初教-6松开了机轮刹，星型引擎发出了“突突突”的运转声，机鼻螺旋桨转动起来，牵引飞机向前滑行。
在飞机到达起飞速度之前，我不禁开始回忆这不到一个星期的中国之旅。在这里，我看见了不少有趣的事物，也邂逅了不少有趣的人。假如能与毛小民叶小璧他们相处得久一些，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Goodbye China.”
在跑道的中段，我一拉操纵杆，初教-6飞上了天空。
我按照导航仪所指示的路线绕开战区，向市区飞行，有意识地降低了高度以免高空中你来我往的雷达波把我逮个正着——尽管把我送上飞机的人告诉我飞机上有敌我识别应答器，但它管不管用，以及瞄准我的人会不会跳过敌我识别，这些我都不敢保证。
一直在后座上沉默不语的米菈突然开口对我说：“米格尔，有无线电呼叫。”
我打开甚高频电台，里面传出了一段中文。
“有人询问我们的所属和目的地。”米菈将中文翻译给我。
“你来回答吧，我不会汉语。”
“这里是8800，机上有英国外宾，正要前往东山机场。”
“明白，请按照规划航线飞行，祝你们好运。”
言语间，天边出现了一个黑影，我抬头看着它向我靠近。它背上硕大的圆盘表面了它的身份，这是一架大型预警机，刚才和我们通话的很可能就是这架预警机。
我伸手正欲关上电台，忽然间发现了天上有异状。
“预警机！小心后面！”
那一瞬间，我不顾自己的立场，在电台里大声喊道。
我不知道预警机听了我的话之后有什么反应，不过我想他们也应该看见了。
上一秒还在后视镜里的灰色剪影，这一秒已经从初教-6的前方闪过，最近的距离甚至不足500米。
我不可能认错这架飞机的，在北爱尔兰时，我曾经使出浑身解数才在它的利爪下存活了5分钟。
OAK-1“雕鸮”战斗机，机如其名，它是飞机中的猛禽，一个嗜血的猎手。
雕鸮在接近我之前竟然比我飞的还低，甚至可能利用了初教-6的雷达回波为掩护，将自己的信号特征隐藏起来。
雕鸮跃起后翻滚，在大过载转弯下竟然没有减速，在盘旋爬升中积攒空速。
我下意识想给格斗弹通电，但伸出的手只碰到了座舱壁。
毫无疑问，雕鸮现在的目标是上方的预警机。
至于料理完预警机之后，下一个目标是谁，根本无需考虑。
…………
……
双向数据链在5分钟前中断了，空域中陡然增加的空中雷达辐射源表明，与自己一同入侵中国领空的僚机与同为隐身战机的敌人交上了手。
OAK-1长机驾驶员更加确信自己制定的分散游猎战术是正确的，如果自己和僚机没有分开，这会儿肯定还在与敌机打得不可开交。那样的话，眼前这架肥美的大型预警机就没人管了。
俄罗斯飞行员在接近预警机的途中发现了一架小型螺旋桨飞机，似乎是一架教练机。这是一个值得攻击的目标，但不是优先的目标。他便接近了这架飞机的后面，虽然OAK-1的体积比教练机大得多，但RCS反而是OAK-1更小。如果是从上方照射的雷达，很有可能将OAK-1和教练机的雷达回波混在一起。
事实确实如此，中国预警机上的人事先知道会有一架教练机载着外宾起飞，但计算机分析出了“不明飞行器”而不是“初教-6”的雷达特征。于是，预警机上的人为了保险就多嘴问了一句。
甚高频通信同时也被OAK-1接收到，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了异样，俄罗斯飞行员也不再伪装了，露出了雕鸮的利爪猛扑过去。
OAK-1加力爬升，攻击预警机并不需要太费周折，连雷达都无需使用，他用眼睛就可以测距。飞行员将硕大的预警机套进平显的中间，随着高度的升高，垂直显示器上突然涌入了大量信息。有的是战斗机本身的被动传感器感知到的威胁，有的是数据链恢复后，地面雷达站向自己传输的空情信息。
这些事都无关紧要，伸出弹仓的格斗弹导引头已经完成了锁定。这时，预警机开始笨拙地规避起来，似乎是通过无线电了解到了威胁。
“我记住你了，小飞机。”俄罗斯飞行员狞笑了一声，他和那架教练机结下了一个梁子。
对于俄罗斯飞行员来说，通风报信无非让自己的攻击多了一点周折；但对坐在那架教练机里的人来说，惹怒一架战斗机是要付出机毁人亡的代价的。
预警机开始发射热诱弹，但是要将如此大的飞机隐藏在干扰热源后面是相当困难的。
OAK-1利用丰沛的动力，毫无悬念地抢占了高度优势，飞行员压下机头后，导弹再次轻易截获到目标。
一枚R-74ME向预警机飞了过去，戏剧性地没有奔着发动机而去，而是击中了圆盘雷达的底座，雷达罩歪倒之后竟然砸断了一侧的机翼。预警机的机身慢慢向一侧倾斜，最后整个翻转过来。
以运输机为底子的预警机不像战斗机一样可以承受那么大的G值，在驾驶舱倒扣下来的瞬间，飞机在空中解体了。
只用了一枚小小的格斗弹就干掉了一百多吨的预警机，就连实施攻击的飞行员自己都觉得意外。
“很好，接下来轮到你了。”
飞行员看了一眼低空飞行的小飞机，如果它不是被涂成了墨绿色，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面背景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OAK-1一个筋斗掉头向下，目标在头盔显示器上慢慢移动，这让飞行员偷空看了一眼电子威胁显示器，那些不中用的防空雷达一直在扫描这里，但一个能建立起跟踪的都没有。
确认没有威胁之后，飞行员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教练机身上，他吃惊地看到，那架教练机竟然然迎着自己爬升起来。这个过人的举动让飞行员多此一举。也许敌人看到了自己没有格斗弹了？又或许对手也在2秒钟内就意识到了，向自己飞过来可以减低机炮射击的命中率？
“不错，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咧开了一个残暴的弧度。
…………
……
“米格尔，让我去……”
“不行！”我操纵飞机的同时，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制止了米菈想要飞出驾驶舱迎敌的打算，“要是对方发现你是同化体，一定会不计代价干掉你的！”
座舱前上方的OAK-1刚刚完成了半滚倒转，机头指向了我。而我则是冷静地向它冲了过去。
看似自杀一般的行为，实则是利用速度为自己还回一丝生存的机会。当然，不是利用这架平飞不会超过300公里每小时的教练机的速度，而是敌人的速度。
如果只是平飞，教练机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OAK-1可以有近乎无限长的射击窗口，舒舒服服地向我倾泻炮弹。但和它对头飞行的情况下，我倒要看看是多优秀的飞行员能在这么短的射击窗口时间里，扣动扳机打中一架长宽都不到十米的小飞机。
我看到OAK-1的机翼突然摇晃了一下，副翼也在抖动，这是想要滚转但又在第一时间放弃的表现。看来对方也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不知所措起来。
直到初教-6与OAK-1擦肩而过，它的机炮都没有响。OAK-1没有勉强开火，而是向一侧偏航，以免被我撞个满怀。
“米格尔！它是战斗机，不管你躲过多少次，它都会杀回来的！”
米菈焦急的声音，我以一个鼻音回应道：“哼！”
对于一个深入敌阵的飞行员来说，用一枚保命用的导弹攻击一架教练机，亦或是把速度降低到与教练机同等水平来换取一个机炮杀的机会，那也得看飞行员有没有这个胆子。
“来吧！我看看你敢不敢拿小命来冒险！”我瞪着后视镜里的OAK-1，恶狠狠地说。
…………
……
OAK-1与初教-6错开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转入盘旋，试图争取第二次机会。
但是初教-6突然减速到近乎失速，这架螺旋桨飞机的低速性能非常好。俄罗斯飞行员感觉到击落这个鬼东西的难度，不亚于挥舞鞭子打中停在手上的苍蝇。
初教-6做了一个半筋斗转入水平倒飞，表面上来看，那架飞机动作并不利索，但那似乎是故意的——座舱里的飞行员在拖延时间观察OAK-1。OAK-1就在对方飞行员的眼皮底下做出了盘旋，很明显地将攻击意图暴露了出来。
观察后做出的反制异常干脆，只见初教-6迅速完成滚转，冲向地面，完成了一个殷麦曼回旋。
诚然，喷气机的出现彻底淘汰了以制空为目的的所有螺旋桨飞机，但这并不意味着喷气机能够不用导弹就轻取一架螺旋桨飞机。机炮攻击需要依赖飞机的机头指向能力，这一点从一战时就没有改变过。远高于初教-6的速度让OAK-1难以把炮口对准上下乱窜的绿头苍蝇。
俄罗斯飞行员不愿意减速，因为这片空域里不只有自己和那架教练机，如果自己不慎与中方的隐身战机相遇，那么至少，在接战的那一瞬间，OAK-1得有足够的能量和敌人大战三百回合才行。
初教-6七扭八拐的飞行轨迹好像在向OAK-1发出挑衅：你来打我呀~
“苏卡不列！”
俄罗斯飞行员大吼一声，打出了一串炮弹，但是仓促的射击后，OAK-1转眼就错过目标了，初教-6飞行员的冷静处置，没有给他在水平方向射击的机会，教练机紧贴地面低速飞行，不停地蛇形飞行破坏提前量估算。
两架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对于OAK-1来说，高速低空飞行是危险至极的行为。
俄罗斯飞行员一咬牙，将可动边条压下来，充当减速板的同时遮住了一部分进气道。这一举动让OAK-1的速度骤减，给机炮射击降低了一点难度。
但就在这时，地形跟踪系统发出警告，威胁的方向不是下方而是前方。
一片怪石嶙峋的侵蚀地形出现在飞行员的眼前，突出地表的石块形成了一道道沟壑。初教-6毫不犹豫地飞了进去，它小巧的机身在这种地形里得心应手。OAK-1就不行了，它的飞行员不可能操纵一架价值两亿美元的重型战斗机飞近宽度不超过翼展的沟壑里与一架低价值目标比拼特技飞行。
此时放弃才是最明智的，但OAK-1的飞行员实在不愿放过这个戏耍了自己半天的教练机。他暗下决心，最后再进行一次跃升攻击，然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不管它了。
OAK-1拉起机头垂直爬升，然后偏转方向舵和矢量喷口在垂直方向上转弯，机头朝下笔直地冲下来。飞行员轻易地发现了在岩壁的缝隙间上下翻飞的教练机，他将机炮对准教练机的必经之路，扣动扳机。
一串23毫米炮弹在岩壁上激起了一道由碎石和沙尘组成的绶带。
烟尘覆盖了教练机娇小的身躯，俄罗斯飞行员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击中。
OAK-1翘起右侧的机翼，一边下降高度一边向俄罗斯方向转弯。它已经干掉了两架三代半战斗机和一架大型预警机，战役目标已经达到了，现在唯一需要飞行员做的，就是安全地回到马格达噶次空军基地，然后接受英雄般的欢迎。
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在离边界还有约50公里的时候，OAK-1探测到了两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威胁信号。它们不同于先前标注在电子地图上的地面雷达，是在天空中的辐射源！
这个时候，俄罗斯飞行员才想起来确认僚机的状况，但与僚机的双向数据链早已中断，用电台呼叫也是没有回应。
分别来自4点和8点方向的雷达信号越来越强烈，已经从“次要威胁”升级为“主要威胁”，这就意味着那两部机载雷达对OAK-1已经由搜索转入了跟踪。
不久前发生的空战已经向俄罗斯飞行员证明了，中方的三代半战斗机不可能在中远距离上探测到OAK-1，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俄罗斯飞行员开始感到后悔了。预警机在被击落之前，必然会向附近的友机通报OAK-1的位置。他在一架教练机上浪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跃升攻击时爬升的高度又一次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更糟糕的是，为了追击教练机，OAK-1的空速一度下降到音速以下，现在还没有加速到超音速段。
后视光电系统将身后的威胁以热源成像的形式发送到了多功能显示器上，如飞行员所料，那是两架带鸭翼的大型战斗机的轮廓。
和OAK-1一样隐身的敌人，来向自己追讨血债了。
…………
……
一架初教机上不可能配备造价比它整机还贵的地形跟踪系统，要在这种狭窄的地形里飞行，只能依靠飞行员的眼睛和手脚。
但在尘埃飞扬的情况下，能见度还不到15米，眼睛是指望不上了。
“米菈。”我一边艰难地操纵飞机一边说。
“怎么了？”
“先和你道个歉，我怕再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诶？”
“对不起，我开飞机撞山害我们死了！”
说完，我偏转副翼以一个横滚躲过凸起的巨石，然后在不能完全确定哪边是上哪边是下的情况下拉操纵杆抬机头。
初教-6冲出了烟尘，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我前后左右看了看，那架OAK-1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米菈，我收回我的道歉。”我说。
后视镜里米菈的五官扭曲着，一脸“我无话可说”的表情。
初教-6的引擎冒着黑烟，气缸的声音也不太对，可能是中了一两发航炮，也可能是被碎石所伤。
听说初教-6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初教机之一，就算双手离开操纵杆也能自己降落，但要是在降落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不妙，尤其是这片区域很可能在几天，或者几小时之后变成战场。
“米菈，我们飞了多远了？”
“还不到30公里。”
“好，我们回去。”
我操纵飞机爬升，在引擎彻底停止工作之前尽可能升高以获得最好的视野，这么做也能给我留出充足的滑翔空间。
“导航仪坏了，我连上民用卫星告诉你航线。”米菈说。
“你不反对我吗？”
“我已经放弃了。”米菈苦笑着说。
不会在后座对我的决定说三道四这一点，比起沃克那个讨厌鬼还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米菈。”
“又怎么了？”
“我喜欢你。（I like you.）”
米菈听后一时语塞，然后伸手在我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好好开飞机！”
…………
……
返回机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与离开时全然不同的景象。
双方的地面部队已经交上了火，一辆工程车在装甲车的掩护下推开跑道上战车的残骸，扛着125毫米大炮的小型战车用同轴机枪扫射一群架设反坦导弹的步兵，然后被从后方打来的平射防空炮弹流打穿了轻薄的车体。
由装甲运输车、步兵战车和空降战车组成的战场，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对敌方发动攻击都是一炮穿，同时也挡不住来自敌人的任何一发炮弹。这是一幅相当诡异的画面，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买不起坦克的非洲小国的内乱，根本想象不出这会是军事实力排进全球前三的两个国家打起来了。
“米菈，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塔台。”
虽然知道在这样混乱的战局下，塔台很可能不会理我，不过还是通知一声为好。
米菈没有进行联络，而是惊呼道：“米格尔！有一辆BTR-90停下来了，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一道白烟从地面上的空降战车顶部发射架腾起，直冲我操纵的初教-6。
我连忙让初教-6向反方向盘旋，但损坏的引擎动力不足，飞机的动作异常迟缓。眼看着导弹逼近，我试图让初教-6进行一次瞬时盘旋做最后一搏，但速度提不上去，飞机的转弯就像一辆重载大卡车。
意识到根本躲避不了，我把头低下来，身体紧缩成一团以降低被破片击中的概率。
砰————
爆炸声在我前面响起，我能听到金属被撕裂的声音，风挡被飞溅的破片击碎，冷风灌进驾驶舱。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受伤。
“米菈，你怎么样？”我抬起头来，重新把握住操纵杆。
在发问时我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要是一回头看见脑袋上插着破片的米菈，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事。”
还好，米菈的声音中听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引擎彻底坏了，我必须在跑道上迫降。”我说道。
我看了一眼跑道，接着说：“先和你道个歉，我怕再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又怎么了？”后座传来了米菈颇为无奈的声音。
“对不起，我开飞机上一辆2S25自行反坦克炮害我们死了！”
我要迫降的跑道上，有一辆车体紧凑的“章鱼-SD”战车刚刚开炮炸毁了停在机库里的一架飞机，现在正被火炮射击的后坐力抖得前后点头。
“它要是不乱动你就不会撞上了吧？”米菈突然冒出来一句。
“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用力稳住抖动不已的操纵杆，头也不回地问。
“我去让它变成废铁。”
破碎的后视镜里，米菈竟然在后座站了起来，她已经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露出度相当高的紧身衣。
“你不会是想……”
没等我说完，米菈便纵身一跃，从没有玻璃的座舱里翻了出去，在空中组成机装，以“机娘”的姿态冲入了混战之中。
看着米菈矫健的身影，我心里不禁在想：回英国之后，说不定我要再去一次军事法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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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初教-6：
初教-6是20世纪50年代末期中国自行研制的螺旋桨初级教练机。该机长期服役于中国空军及地方航校，是中国空军初级教练机主力机型。该型飞机以安全性出众而闻名，据称飞行员就算双手离开操纵杆，初教-6也能在纯机械飞控的状态下自动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