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8月30日上午8时许,地中海,西西里岛西北方海域:

多功能显示器上,一队八架法国“阵风M”舰载战斗机从我所带领的编队下方3000米急匆匆地掠过。

阵风M是法国海军专用的单座单发舰载战斗机,普天之下仅此一家。它的大部分部件和升降副翼用碳纤维复合材料制造。部件安装接头用铝锂合金制造。可动副翼可同向和差动偏转。钛制造的全翼展两段式前缘缝翼自动与升降副翼联动,可改变机翼弯度,增加升力。翼根整流罩为聚芳酰胺纤维复合材料。所有操纵面均由电传操纵系统通过液压舵机操纵。常规半硬壳式结构机身的50%采用碳纤维复合材料。前机身主要是常规铝合金,后机身为碳纤维复合材料。铝锂合金机身侧蒙皮。机头整流罩和喷管整流罩为聚芳酰胺纤维复合材料。起落架及发动机舱门为碳纤维复合材料。在垂尾前缘的机身两侧有门形减速板。

作为一款可以在戴高乐号和黎塞留号这两艘中型航母上起飞的战斗机,阵风有着非常出色的低速可控性,借着前翼导引气流下行经主翼,减少涡流,使降落速度可低至115节。正是由于这款设计优秀的战斗机,法国海军对于制造重型航母和购买/研发垂直起降战机的热情都不高——这也就导致了它在遍地开花的隐身舰载战斗机中鸡立鹤群,渐渐跟不上海域上空制空权争夺的第一梯队了。

这队阵风刚刚对西西里岛上的轰炸区域完成了模拟攻击,由于我方登陆部队还没有被送上西西里岛,在轰炸区里自然不会有我们的地面引导,加之阵风的对地攻击吊舱挂点腾给了副油箱,导致这些昂贵的三代半多用途战斗机不得不排着一字长蛇阵低空钻入山谷,以连续投弹点计算机完成冷战风格的水平匀速飞行、临空轰炸、上仰投弹。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在下视多普勒雷达性能足够完善的现在,用等价的铁炸弹也能达成精确制导武器差不多的战果。但问题在于,这队阵风实施攻击之前,已经有另一队阵风对同一个区域完成了相同的攻击。我猜,如果对方的指挥部没有因为海啸而消失的话,绝对会在十几分钟之前就开始组织截击了。

“板甲,这里是刺剑,我们请求改变航线,前往狮子。”

电台里,阵风编队的长机正在向E-3D预警机请求改变原计划,舍远求近降落在英国的威尔士亲王号上。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做出同样的请求。

第二波次的攻击已经没有什么突然性可言了,既然知道对方肯定会追击除了格斗弹和机炮之外没有任何对空武器的阵风,那么与其傻乎乎地飞500海里找自己的母舰,不如先借距离只有前者一半儿的英国同行的甲板停一下,反正英法通用的机载武器也不少。

“刺剑,允许改变航线,你可以前往狮子。”

我的编队仍然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向西西里岛的演习区飞去。

焚风并不承担对地攻击的任务,但必须在向纵深飞一段距离,以掩护阵风的撤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隐身的焚风并不适合这种任务,因为不会出现在雷达上,所以对方很可能毫不顾忌地派出大量战斗机追击阵风。而仅有四架焚风的护航编队能否在阵风被全灭之前阻止对方还是个未知数。

又过了几分钟,西西里岛起伏的中央山脉出现在前视光电系统的探测范围之内。

送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

我正要下令调头,百公里外的山脊后,大量航空器跃出山坳,将显著的雷达反射信号暴露在预警机的监视之下。

“……”

多功能显示器上,每半秒更新一次预警机观察到的空情信息。敌机的数量超过了二十,而且还在增加。

与演习中的敌人撞个正着并不令我奇怪,毕竟西西里岛是个民航繁忙的地区,为了不影响这些非军事飞行,演习区域被严格划分在不影响其他航线的区域,只有几条狭窄的空中通道,不碰到才是小概率事件。

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在这条狭路里塞进这么多飞机。

随着雷达脉冲的反复洗礼,敌机群的型号渐渐被分辨出来——意大利空军的台风、希腊空军的F-16和幻影2000、匈牙利空军的鹰狮……好一批多国部队。

我不禁笑了起来——受到F-35停飞的影响,参演的各方只能各自祭出手里还堪用的三代机凑场面了。

这是一支数量七倍于我方的机群,单凭我的编队是无法对付的。

“短剑,进行雷达跟踪;板甲,立刻让匕首来支援我们。”我打破了无线电静默,向我自己的编队下达攻击的命令,同时希望预警机帮我们叫来在威尔士亲王号航母编队附近执行CAP的另一支焚风编队前来帮忙。

“短剑队长,匕首正在赶来,在此之前你务必截住他们。”

“板甲,我想奇袭他们的预警机,这样能一劳永逸地阻止他们。”

“不行,你会穿越禁飞区的。”

“收到……”

令人扫兴的是,每次背靠背演习都会出现钻规则空子的行为,这次也不例外。敌方的预警机躲在被民航航线围住的“安全区域”,让我方无法发挥隐身飞机的优势暗杀它。

双方机群迎头飞行,距离缩短的速度非常之快。焚风的有源相控阵雷达率先完成了锁定,但工作在多目标跟踪模式下的雷达出现了不可忽视的高脱锁率。

反观对方的机群,即使知道自己正在被扫描也没有自乱阵脚,它们以墙式队形咄咄逼近。在这个距离下,焚风的隐身外形所带来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更何况距离还在以每秒900米的速度缩短中。

很快,短剑各机都收到了雷达跟踪告警,对方的机载雷达转入了非常稳妥的一对一的跟踪。这样一来,对方在雷达性能上的劣势就被扳了回来。

“短剑长机,三叉戟已经起飞,前往支援你们。”预警机通报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

对于这条“喜讯”,我嗤之以鼻——等黎塞留号上的阵风赶到这里,空战早就打完了。

“FOX 3。”

我一声令下,四机编队齐射了八枚“流星”空空导弹的模拟信号。射击的时机稍显仓促——发射距离太远,目标数据更新不足(因为采用了多目标跟踪),这些导弹很可能打不中任何一架敌机。我不指望这次攻击能取得战果,只是为那些还没跑远的阵风争取一点时间。

由于受到假想情况中的油料限制,那些刚刚调头的阵风只能以亚音速飞行。我其实是很希望他们别那么老老实实地遵守规则,能推加力逃跑。

头盔显示器上,导弹主动雷达开机的倒计时数字正在飞速跳跃。按照演习规则,如果在这个数字归零之前焚风就调头逃跑,导演部一定会判定没有任何敌机被击落。所以我们必须硬着头皮用机载雷达再引导导弹飞行一段距离。

本机的座舱里,雷达告警器吵闹的声音一直没停,我知道自己正在被好几部型号不同的雷达锁定着。

“敌人发射导弹了。”预警机的引导员喊道。

“坚持住!”我不禁提高了几个分贝的音量,免得编队中有人沉不住气提前规避。

“队长,虽然是演习,但我也不想这么早就退场啊。”编队中有人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得不说,他也说出了我的心声。我方的空中力量对比敌人呈现出极端的劣势,无论何时,保住焚风的作战能力都是最优先的。在这里狠下心来跟对方干的话,虽然能打出不错的交换比,但对于双方总体空中力量来说,还是我们亏了。

不知道源于何种信心,迎头而来的机群也没有采取规避动作,也许是出于他们对数量优势的自信,确信我方战机在这种狭路相逢的局面中,一定会先崩溃。

不管他们是否有意为之,这都是赤裸裸的挑衅。

“五秒钟。”我咬牙说道,这是流星导弹主动雷达开机的最后时间。

眼前是一片晴空万里,但若是实战中,我应该已经能看见双方导弹交汇的尾迹了。

HUD一角跃动的数字突然静止了,这一瞬间,我大喊一声:“规避!”

焚风机群180度转弯规避,沿对方的雷达切线调头逃跑。在65公里的距离上,这种瞬间机动的方式还是很容易使高机动性的战斗机脱锁的。我想导演部不至于太偏心对面,报销掉我们一两架焚风的。

“敌机两架脱离编队,应该是被判击落了。”预警机引导员不无兴奋地说。

虽然取得了战果,但远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大。我心里暗叫糟糕,这种程度的损失根本不足以为阵风解围。

与此同时,预警机开始转向,背对敌方机群的我们一度失去了空情信息的更新。待预警机完成它慢慢腾腾的转弯,敌机机群已然分成了两个部分,四架幻影2000和八架F-16跟了上来,想要去赶我们远离;另外的台风与鹰狮各七架前往阵风逃亡的方向。

“我帮不了你们了,兄弟。”

向根本听不见的那些人轻声道了个歉,我的思维转而为如何反击这群跟屁虫转动起来。

至于那些阵风,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