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8月24日上午9时许,地中海北部,公海上空:

与暂时不能参加战斗的僚机擦肩而过,不远处只有一架发送着“被击落”信号的阵风战斗机。

不难想见,我的僚机一定是在拿下了对方的阵风之后,被什么东西偷袭判负的。可它会是什么呢?

我不惜动用F-35上所有的探测手段,将座驾变成一个显眼的辐射源,但即使如此,除了一百多公里外有一架孤零零的阵风之外,就只剩那些“已阵亡”的单位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这架阵风下的黑手,但它的形迹可疑,应该不是来观测演习效果的中立单位。

我思忖片刻,拉起机鼻向那架阵风靠近。直觉告诉我它一定和僚机被击落有关系。

逼近到90公里左右,那架阵风果然有了反应,它拐出了一条弯曲的航迹试图远离我。只不过动作有点蹊跷,它似乎不想丢失对F-35的探测,始终把F-35放在雷达探测的圆锥形区域的边缘。

这么执着于掌握我的位置,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它在为其他单位引导目标。

这片天空中果然还有其他隐身飞机,是F-35吗?

我立即放弃了对阵风的跟踪,开始转向,不等我完成调头,告警器就发现了来自四个方向的脉冲扫描。又过了一秒,计算机告诉我这四个方向的雷达波来自一种未录入数据库的相控阵雷达。

原来如此,是法国的“神经元”无人机!

这款本应被冠名为“ 欧洲无人战斗机”的“神经元”由法国领导,瑞典、意大利、西班牙、瑞士和希腊参与。然后复刻了一波欧洲各国扯皮撤资乱改要求最后气得法国人“开除”了所有合作方自己单干出来的经典历史任务。在给法国航空工业挣足了面子的同时,也让我难以获得这型神秘无人机的性能参数。仅凭流出的情报可知:神经元可以在不接受任何指令的情况下独立完成飞行,并在复杂飞行环境中进行自我校正,此外它在战区的飞行速度超过现有一切侦察机,它也是法国唯一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隐身飞机,先前它和传统无人机一样,是由地面站遥控作战,承担简单的侦查和打击任务。而现在,它们似乎发展出了新花样,变成了由阵风指挥了空中机动弹仓。

不过,这种飞翼布局的无人机速度不快,在空战中很难抢到有利的发射阵位,所以需要指挥机尽可能拖时间完成布局,那几架被我们解决掉的阵风应该就是干这个的。

好在我发现的早,无人机形成的包围网还不算紧密,我摆正机身,从伏击阵型薄弱的侧面突破包围。

75公里外,两架在我8点和9点方向的神经元齐射了四枚“米卡”空空导弹,在这个距离上追尾发射几乎不可能打中。

我就这些基本构不成威胁的导弹交给侧面干扰天线对付,切换雷达工作模式,以双目标跟踪的方式照射11点和正前方的两架神经元。

正面的神经元迟迟不开火,和我想象的一样,法国人不舍得在这些干脏活的无人机上用太好的相控阵雷达,它们完全被有源干扰搞懵了。

阵风命令它们散开,不过神经元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偷袭尚可,一旦被发现根本逃不掉。F-35当着神经元和阵风的面,明目张胆地绕圈袭击神经元的后半球。尽管现在已经不是片面追求高空高速的二代机时期了,但速度仍是航空器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

另一边,指挥的阵风战斗机也高速疾驰而来,想要为神经元解围。我不为所动,占据其中一架的高六点,在两公里外发射一枚格斗弹击落了它。

更远一点的地方,残存的神经元四散奔逃,但它们笨拙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逃命而是跳一段滑稽的舞蹈。我选出了离我较近的两架,锁定后发射两枚中距弹。

按照演习规则,我的F-35可以无限补充弹药,但一次只能发射两枚中距弹(弹仓里只装得下这么点儿)。用机载雷达“目送”导弹到主动雷达开机并锁定目标后,阵风已经从后面逼近到不能无视的距离了。F-35以桶滚接战斗转弯的动作切入与阵风的战斗中。

经过一轮谁也没有真正发射导弹的攻防,大约在1500米的高度,F-35与阵风从彼此的左侧掠过。阵风向右反向转弯并拉起爬升。F-35则继续向左转弯并稍稍拉起机鼻以获得高度优势。在完成了约180度的转弯后,我已经高过阵风300米,位于它翼尖连线后方一点。

阵风的飞行员再次向相反方向转弯,我则做了一个四分之三的副翼橫滚,然后一个右转继续贴住阵风。

我想我是遇到了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法国飞行员,总体来说,F-35这种“屁股上着火的猪”飞行性能是不如阵风的,然而在格斗的第一回合,我们竟然不分胜负。

阵风拉高机鼻爬升,想把我甩到前面去。我立即倾斜机身让F-35在阵风的5点和7点之间左摇右摆。阵风也开始转弯,随后我们进入了剪刀机动,两架飞机拉出了一个相互交织的螺旋航线。

正在难舍难分之间,阵风的飞行员把发动机推力从加力减至慢车,减速板张开,机翼扰流板和副翼忽上忽下,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减速。

除非是极端环境,狗斗中的飞机若想让对方冲到前面去,一般会采取桶滚、悠悠这种绕路滞后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减速,因为空耗能量在格斗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拉杆让F-35做筋斗机动,在座驾完全竖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下面那架阵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它已经翻转过来向下俯冲了,而从我九点钟方向杀来的,是那架硕果仅存的神经元。

这就是数据链讨人厌的地方了,不管你再怎么专心地盯着告警器,只要有一架敌机掌握了你的位置,其他所有敌机就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近。

我决心做完半个筋斗,紧接着在倒飞的状态下之间拉出一个7.5g的稳定盘旋。抗荷服紧紧压住我的大腿和腰腹,我绷紧脖子附近的肌肉,发出粗重的喘息以对抗负荷。

告警器的铃声通知我本机被锁定,我正欲确认威胁的准确方位时,竟然发现眼前好像罩上了一副墨镜,连头盔显示器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

我本能地察觉这不是黑视,而是……缺氧了!

见鬼!早就听说过F-35的分子筛供氧装置有问题,没想到今天能“有幸”体会到一次!

“Mayday……”

我想发出求救信号,却发现出口的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这才感受到喉咙被人捏紧的可怕窒息感,可能是对战的亢奋让我忽视了缺氧的早期症状,现在我正处于随时都会晕厥的危险状态。

刻不容缓,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允许我做任何事来挽救事故了。

我以仅有的气力拽动弹射索,座舱盖的转轴被炸开,然后整个舱盖就被高速气流掀飞了。我的座椅点火,把我斜抛出座舱,紧接着降落伞开启,座椅从我身下脱落,救生衣充气。

在视线的尽头,没了驾驶员的F-35先是倒扣下来,然后陷入了越转越快的不可控螺旋,重重砸在海面上,激起惨白色的滔天巨浪。

我抓着伞包的背带,大口呼吸,让已经憋紫了的脸从缺氧中缓和过来。在慢慢向下飘的过程中,我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哪里觉得特别痛。

“呼……”

我望着涌浪不止的海面,长舒了一口气。

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接下来是听天由命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