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今宵,共飲此杯(二)

巡禮

「司戶大人啊,據我父親大人講,她一上台就得到了神印(澄最大的法師組織)的支持,真的是很有本事啊,我說得沒錯吧,覃良。」

在路上,歐陽敬遠聽到林若語談及司戶封繪可,便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地把他知道的所有關於司戶封繪可的消息都說出來了。

原來封繪可其實是前任司戶封禾書的女兒,封禾書一年前隱退之後,封繪可就接手了他的位置,想必前段時間宮廷火災事發、書喪命對封繪可打擊應該是非常大吧,怪不得林若語在談到前任司戶的時候封繪可會發那麼大脾氣呢。

也是自己孤陋寡聞啊。

謝豫程不禁想到。

剛才要是覃良或是歐陽敬遠任意一人陪着林若語的話,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了。

不過林若語似乎也不太在意封繪可對他的看法呢,他只是冷靜地詢問着有關封繪可的信息。

駕車的覃良說道「是的,封繪可和我姐姐的關係非常不錯,在她還不是司戶、我姐姐還不是神印第七席的時候,兩人就經常聚一起喝酒了。」

完全想象不出來了像封繪可那樣的女性喝酒的樣子呢。

丞相大人也是顯得饒有興趣,他問道「哦,她們在那時就想着要大展鴻圖了么?」

「哪裡。」覃良苦笑道「她們討論的都是啥時候能找到好男人而已,喝多了就喜歡拿我開撩,我好不容易才從她倆的魔爪里逃出來的……」

「你也是不容易啊。」

梁夜曉飽含着同情地說道。

覃良自己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一些往事罷了……哦,丞相大人,我們到了。」

覃良的駕車速度很快,一路上也沒有什麼顛簸,不知不覺中眾人就已經抵達馬家戲樓了。

看門人明顯是受過吩咐,他非常恭敬地為丞相大人牽走了馬匹車輛。

而馬家戲樓的主人——青玄之都的代長令,馬尚崇,也適時地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一番寒暄后,林若語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謝豫程。

這是謝豫程與馬尚崇的第一次見面,當得知眼前這個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眼睛一大一小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玄之都代長令時,謝豫程也就突然明白,為什麼馬尚崇在青玄之都會是那樣的風評了。

林若語瞥了瞥馬家戲樓的內部,似乎是看到了不少的熟人「白薇也在啊……秦恭怎麼也來了?」

「他是秦天賜大人派來督促我的……」

馬尚崇愁眉苦臉地說道。

他負責籌辦的中秋晚會,到現在都沒有弄出個名堂,他還沒急他的上司就替他先急了。

一個代長令,青玄之都的二把手,活成這樣,也是挺窩囊的。

再看看馬家戲樓的戲台之上,秦恭已是完全代替了馬尚崇在指揮全場了。

而看到門口這來人之時,秦恭去也是忙得抽不開身,只是很隨意招了招手。

林若語問向馬尚崇「你沒把我的身份告訴他嗎?」

在這裡,知道林若語是新任丞相的,除去相府眾人,就只有馬尚崇和任白薇了。至於秦恭,他還以為林若語是為刑部效力的呢,殊不知就在剛才,林若語已經和代司刑葛英鬧翻了。

「丞相大人你不說,我哪敢自作主張啊。」馬尚崇一臉得意地答道。

可林若語似乎並不感到高興。

「算了,那我下次抽時間告訴他好了,畢竟這種事情瞞着他也不太好。」

「啊,這要說嗎?」

林若語點了點頭,畢竟之前在吳戈的事情上秦恭是幫了很大的忙的「對了,我上次說會幫你出演這個“簡家三將”的,不知道你準備得怎麼樣呢?」

「丞相大人真的對演戲感興趣?」

「當然,“簡家三將”這部戲我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還有,不要迴避我的問題。」

「呃……除了演員外一切妥當了。」

那不就是什麼都還沒準備嗎?

謝豫程在內心小小地吐槽了一下。

“簡家三將”講的是二十多年前凌國三位簡姓將領的故事,三人同是簡家大院出身,同樣姓簡,但幾乎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不過是因為志趣相投結義為了兄弟,後來三人皆建下不世功勛,卻都以悲劇性的結尾收場,可以說是非常地令人唏噓了。

這次中秋晚會馬尚崇準備了許多節目,但最讓馬尚崇費心的還是這個“簡家三將”,他親自改寫了劇本並對布景下足了功夫,這也是為什麼馬尚崇總是對演員不滿意、非要把整個演出推翻重來的原因,他實在是對這場戲抱有很高的期望。

眾人就這麼聊着,馬尚崇領着林若語、謝豫程、歐陽敬遠、梁夜曉還有覃良朝里走去,不一會兒,就和任白薇撞見了。

而在看到林若語的一瞬間,任白薇顯得相當不自在「啊啊啊啊,若……若語……」

林若語感到很奇怪,他將視線轉到馬尚崇那邊「怎麼,你沒把我要來的消息告訴她么?」

馬尚崇眯起一隻眼,一臉無辜「這個我說了的啊。」

「那個……其實是我妹妹的事……」

任白薇說話的聲音很小,一點也不像她平時的樣子。

覃良和梁夜曉這才想起,在那天剿滅吳戈勢力的慶功宴上,有一位男子過來找茬,林若語給了他一枚金幣,沒想到那名男子居然是任白薇妹妹新開的店裡打雜的。上次慶功宴結束的時候任白薇就說一定會為這事向自己的妹妹討個說法的,但看她現在這麼慌張的樣子,難道說,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只見任白薇從袖子里掏出一枚金幣,接著說道「上次王濤林過來找你……那個……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這一枚金幣,是他們還你的。」

「哦,原來他叫王濤林啊。」林若語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接過任白薇遞來的金幣,放在手裡玩轉了一圈,隨後說道「和我給他那枚金幣不一樣呢……你留着吧,白薇,就當是我還你的好了。」

在中庭時林若語借過任白薇一枚金幣,不過這件事情只有當事雙方才記得,所以大家難免被林若語的這番發言搞得有些迷惑。

金幣在空中被拋出了一道弧線,任白薇很輕巧地接了回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呢。」

半晌無言。

眾人就座,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任白薇趕緊轉移話題道。

「對了,你姐姐身子還好么?」

「好着呢,她早就能下床了,只是一直賴在床上裝作受傷而已,真是麻煩死了。」

聽到這話,梁夜曉忍不住笑了起來。

眾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任白薇為大家沏上茶水,同時向梁夜曉投去了感激的視線「話說回來,若語,你真的要過來演戲啊,還是演的尚崇寫的戲。」

「我寫的怎麼了,我可是已經寫了快百來本了,可謂經驗十足啊。」馬尚崇最後一個接過茶杯,孩子氣十足地說道。

而看到他這幅模樣,謝豫程感到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崩塌。

堂堂的青玄之都代長令,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莫名其妙地有經驗啊?

「那當然,我說到做到嘛。」林若語表示自己不過是在履行之前的承諾「不知道是不是受父親影響,我也很喜歡這些呢。再說,我早就聽聞馬大人你善長行文作賦,還給不少歌曲填了詞,私下裡,我可是很期待你改編的“簡家三將”呢。」

「誒嘿嘿嘿,真、真、真的嗎?」

「這傢伙不能誇,誇了就上天了。」任白薇抓住激動得快站要起來的馬尚崇,強迫他坐了回去,同時對林若語說道「喔,我記得……若語,你是答應要演簡家三將里的二哥簡承軒對吧。」

「嗯。」

簡承軒,三兄弟里排行老二,凌國將軍,在大哥死後,他果斷出兵,攻克了靖國的跡城與伏苓,但在進攻長蕪時,被手持幽暝劍(封靈劍之一)的陸舒擊退,兩國便開始進入相持階段,五年後他策劃了中庭叛亂,中庭三城已得其二,不想卻被初出茅廬的陳曉雲用華風劍(封靈劍之一)襲殺。

簡承軒素以用兵如神著稱,他能以劣勢兵力抵禦靖國的進攻並奪下靖國的兩座城池,可以說是非常的了不起了,不過他這一輩子都是敗在了封靈劍之下,真是時也命也,倘若當初鑄劍人沒有打造那八把封靈劍的話,或許歷史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簡承軒可是用劍的高手,若語你會么?」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是秦恭,他似乎已經處理完戲台上的事情了,此刻正朝着這邊走來。

「用劍?小有心得吧。」

林若語說道,說完這句話,梁夜曉和覃良兩人都瞪大了眼睛——丞相大人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難道說,他真的懂劍法?

「小有心得?那就行了。」秦恭笑道,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接過任白薇遞來的茶水,秦恭顯得若有所思「既然簡承軒已經敲定由誰來演了,正好,你們幫我把其他角色的人選也確定出來吧。」

這種事情不是由馬尚崇這個寫劇本的人來做么?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馬尚崇這傢伙反而變得毫無存在感了。

「首先,大哥簡凌雲由誰來演呢?」

「書上說簡凌雲是個冷靜的謀略家,平日里總是留着鬍渣。」

簡凌雲,三兄弟里的老大,輔佐秦玄平定了建昭叛亂,後秦玄自立稱帝,靖皇派興國八大功臣之一的吳子揚率大軍討伐,簡凌雲將對方誘至建昭的西斜谷之中,與對方同歸於盡了,經此一役,靖元氣大傷,五年內再也無法組織起對凌的大規模進攻了。

簡凌雲素以謀略著稱,凌的基業可以說都是他籌劃而來的,只是秦玄不聽勸阻過早稱帝、間接害死了簡凌雲,真不知簡凌雲當時是抱着怎樣的心情赴死的呢。值得一提的是,在西斜谷放箭將他和吳子揚一同射死的正是他的二弟簡承軒。

「留着鬍渣呢……」任白薇重提了簡凌雲的這個外貌特徵,這讓眾人一下子將視線又重新集中在了秦恭身上。

「你們都看着我幹嘛?」秦恭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下巴處短短的鬍渣,在這裡,留着鬍渣的就他一人而已。

「來演吧,秦恭大哥,工錢隨便你開……反正流的是尚崇的血。」

「饒了我吧,白薇,我的錢都被內人管着在。」

「馬大人說笑了,我們只拿你一點零錢罷了。」林若語打趣道。

「錢我倒是不要……」秦恭視線向上一瞥,隨後像是放棄思考般地笑了出來「也罷,你這節目要是沒準備好,秦天賜大人也要拿我試問。那好吧,大哥簡凌雲就由我來演好了。」

「太好了。」

馬尚崇這是為不用付錢感到開心,還是為秦恭能演這個角色感到開心呢,謝豫程捉摸不透。

只聽任白薇接着問到「那三弟簡諭呢,他由誰來演比較好。」

「簡諭啊,他可是號稱“凌”的第一法師呢。」

簡諭是三兄弟里年齡最小的那個,他在二哥死於陳曉雲之手後起兵進攻長蕪,憑一己之力攻下了長蕪城,卻在單霧澤被陳曉雲和陸舒的部隊夾擊致使兵敗,后一年,靖起三路大軍攻凌,簡諭奉命死守伏苓,不料一位姓易的將領——也就是後來的澄皇,取道霧隱,最終攻破了建昭,據傳在聽聞自己所效忠的凌皇被殺之後,簡諭拔劍自刎。

簡諭素以自己強大的法力而著稱,他是一位相當厲害的咒言系法師,只可惜他的能力必須配合自己的那兩位兄長才能發揮作用,在兩位兄長接連戰死之後,簡諭逆天的法術也變得無法左右戰局了。

而談到法術,在場唯一的法師就只有……

「覃良?」

「不行不行,中秋節那天我要回神印籌辦賞桂大會呢,原本負責這個的法師突然被人高價雇走了。」

神印原來也有活動啊,那覃良走不開也就可以理解了。

「是么,真可惜……謝豫程?」

「啊,我?」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謝豫程愣了愣。

「嗯,你來演吧,你很有法師的那種氣質。」

「氣質?那種?哪種?等等等等,說到底,我根本就不會法術啊。」

「沒事的,法術什麼的不用你來,我雇了四方商行的薛禮法師,他可是神印第六席哦,論起觀賞性質的法術沒人比得過他。」

馬尚崇話音剛落,覃良忽然大喊了起來「原來負責賞桂大會的法師是被你高價雇走啊!那我這個頂替他位置的人不就成了冤大頭了么?」

覃良抱頭抓狂了起來。

感覺這群人的交友圈都不得了呢,謝豫程很明白神印百席這個詞背後的含義。

可大家似乎都不怎麼在意覃良,林若語甚至將目光又轉到了自己那邊。

等等,照這個節奏繼續下去的話……

「謝豫程,你中秋節那天總沒別的什麼事吧。」

「那個,那天我家酒樓照例是要開張的,我得回去幫幫爸媽還有舍妹……」

「這麼說,只要你酒樓沒事的話,你就能來咯。」

「這個,不可能的吧,我家酒樓每到這個時候都會特別忙……」謝豫程看到丞相大人還不放棄的樣子,顯得很是恐慌。

馬尚崇聞言,興緻勃勃地說道「覃良那是沒辦法,你這個好說,我派幾個人去給你家酒樓打下手就行了,我這裡會做飯的一大堆,會演戲的沒幾個。」

完了,本來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沒想到卻是自斷退路了。

你這開的真的是戲樓么?

為什麼會做飯的人比會演戲的人還多……

「不行啊,我是真沒什麼演戲經驗。」

謝豫程試圖做最後的掙扎,然而……

「沒事,先試試嘛。」林若語滿臉笑容地說道,但在謝豫程看來,那笑容明顯都是裝出來的。

「哦,對了。」林若語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轉而問向馬尚崇「這個戲劇的開場歌曲由誰來唱你有安排么?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和秦恭……」

「有的有的,我的人剛剛路邊招來一個會唱歌的,別人都叫他大澤,山川沼澤的那個澤。」

好奇怪的名字啊,還有,路邊招來的是什麼鬼啊。

馬尚崇手一揮,讓下人領着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上來了。

不是吧,聽他名字原本還以為是個成熟穩重的人來着……

「可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謝豫程小聲地嘀咕着,他打量了一下那人。

那人看起來像是非常犯困似的打着哈欠,還一邊給自己的後背撓癢,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很臟但因為有着五顏六色的補丁所以看上去也是非常滑稽。

這是從哪抓來的要飯的,謝豫程不禁想到。

可是,即便如此,謝豫程也沒有要遠離這人的想法,因為在看到這人的相貌之後,不知為何,謝豫程總覺得,這個叫大澤的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和力。

林若語上下打量了一會這個人,隨後發出了頗為滿意的“嗯嗯”聲「如果是馬尚崇大人推薦的話,那我也就放心了。」

「等等等等,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大人……」

從之前就隱約感到了,丞相大人似乎對馬尚崇評價非常高的樣子,無論馬尚崇干出什麼傻事,丞相大人都能露出讚許的目光。

「這要能行那我也行。」

這種人要是都能為這部戲獻唱的話,那由自己來演三弟簡諭什麼的,感覺已經無所謂了。

謝豫程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被林若語聽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謝豫程「說了這種話,待會你可不要後悔。」

而在看到丞相大人的表情后,說實話,謝豫程已經開始後悔了。

「那個,先生,來唱一句唄。」至於馬尚崇,他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的決定會出囧呢。

「那我就獻醜了。」

那位鬍子拉碴的先生很輕鬆地笑了笑,隨後便放開了嗓子,而他所唱出的第一句歌詞,就將謝豫程那本打算遞到嘴邊的茶杯定在了半空之中。

「雪落孤松自傲,風華正茂。有緣能遇知己,盡醉良宵。」

這個叫大澤的人所唱的,是十幾年前大詩人蔣兌為簡家三將所作歌曲《共飲此杯》——據傳簡家三將在結義時只有一杯酒,所以三人分飲之。

謝豫程家裡是開酒樓的,自然請過不少樂師唱過這首歌,可這首歌從眼前這位先生的嘴裡唱出,卻是意外地比別人多了一分朝氣,就好像三人結義時都只有不到二十歲一般(實際上光是當時的三弟簡諭就已經有三十餘歲了)。

「縱論天下,奇才多少。一念起而千山萬水,勸君莫笑。」

大澤說話的腔調和唱歌的腔調完全不同,歌聲之中,有着一縷歷史的悠揚,透過歌聲,豫程彷彿看到了簡家三兄弟縱適自如的樣子。

剛才還有些不太安靜的戲樓也是在此刻停止了喧囂。

眾人的視線不知何時都聚集了過來。

「問怎雨霽雲銷,各具一表。爭執未有定數,前程飄渺。手足反目,旌旗招搖。待到大廈將傾之時,分道揚鑣。」

這裡唱的是三人在秦玄稱帝這件事情上的分歧,這個分歧也致使了後來悲劇性的結尾。

唱到“分道揚鑣”這四個字時,大澤將尾音拉長,整首歌也隨之進入到了上半段的高潮部分。

「遙想當年共其事,同志不同好。不料今日劍出鞘,相向於摯交。」

矛盾終於爆發,三人拔劍相向。

「我心煎熬,無人能知曉。獨剩寂寥,彈琴復長嘯。」

最後這幾句的高音唱起來非常有難度,對於大多數樂師來說這裡都是暴露自己唱功的地方,但這對於大澤來說似乎不算什麼,他在唱這幾句歌詞時,聲音並不是“向上”的,反而更有些“向下”的狀態,但這樣的高音明顯更有水平。這一段大澤幾乎是彎着腰才唱完的,投入異常,那自然唱得也是一個酣暢淋漓。

而到這裡,歌曲的上半段已經結束,大澤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揮了揮手,表示不會再唱接下來的那一部分了。

不過聽眾卻還沒有緩過神來。

謝豫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杯,抿了抿嘴,沒有喝一口茶水,謝豫程又把茶杯放回到了桌子上去了。

這時,戲樓里才響起來了掌聲。

緊接着,掌聲越來越大,直到將整個戲樓都給淹沒。

謝豫程注意到,其中鼓掌的人,也不乏就在自己身邊的丞相大人。

「如何?你還記得最開始你說了什麼嗎?」

掌聲之中,林若語小聲地問向了謝豫程。

謝豫程望向了林若語。

林若語的表情很讓謝豫程熟悉。

沒錯。

那種表情。

那是陰謀得逞的表情!

謝豫程一臉黑線。

這算是,自掘墳墓了嗎?

謝豫程不禁在心裡嘆息道。

「感謝感謝,感謝感謝。」大澤向四周的聽眾們抱拳作揖。

謝豫程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起來,待掌聲平定之後,他將身子轉向了眾人這邊,在林若語的注視之下,謝豫程這才說道「那個,能給我看看你寫的劇本么,馬大人,我想知道我台詞有哪些……」

共飲此杯(上)

蔣兌作,暗示簡凌雲、簡承軒、簡諭三兄弟命運

雪落孤松自傲,風華正茂

有緣能遇知己,盡醉良宵

縱論天下,奇才多少

一念起而千山萬水,勸君莫笑

問怎雨霽雲銷,各具一表

爭執未有定數,前程飄渺

手足反目,旌旗招搖

待到大廈將傾之時,分道揚鑣

遙想當年共其事,同志不同好

不料今日劍出鞘,相向於摯交

我心煎熬,無人能知曉

獨剩寂寥,彈琴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