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急流,無法違逆

巡禮

跡城的早晨,總瀰漫著早點的香氣,集市上人流攢動、車馬如織。

這座本是靖凌(靖凌:已經滅亡的兩個國家)邊境之地的城池,在二十多年前哪裡能想到會有今日之繁盛呢?

「雖然沒那個可能啦,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問一句——」見到朝自己走來的林若語,樓羽彤開口說道「你不是那個澄皇派來的跡城巡撫吧,林若語?」

林若語向她遞來了自己剛買的包子,用稍微有點捉弄人的語氣回應道「哈哈哈,你不是都說了沒那個可能了嗎?」

「回答我的問題啦。」樓羽彤咬下一小口的包子,沒有吃到餡的她皺了皺眉,扯住林若語的衣袖,她輕聲說道「拜託了……」

「嘛,我不是跡城巡撫啦。」第一次見到如此弱氣的樓羽彤,林若語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應付了,他只好如實地說道「被澄皇派過來的那人啊,叫陸晴雪,是一年前上任的司禮。」(司禮:朝中掌管禮事的官職)

「哦?」樓羽彤顯得很驚愕「都知道人家名字啊,看來你的消息比血償這邊的要靈通得多啊。」

林若語攤開手「哈哈,我也算和那位巡撫大人稍微有點淵源吧。」

「哦?那個叫陸晴雪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樓羽彤問道——如果知道那個巡撫的性格和品行的話,說不定會影響到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嗯,讓我想想……」林若語邊說著邊打量着樓羽彤,這讓後者渾身有點不自在,林若語見此卻狡黠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嘛,她也就身材比你好些吧。」

沉默半晌。

樓羽彤對林若語使用了肘擊。

「啊,疼疼疼!」

……

回到家中,樓羽彤老遠地就看到樓隱正站在院子口,像是在等待着自己似地說道「羽彤。」

「怎麼啦,爺爺?」將買來的早點遞給樓隱,林若語問道。

「是不是賬本被盜以後,唐知那邊狗急跳牆了?」已經約莫能猜出發生了什麼,樓羽彤的臉上寫滿了得意。

不過樓隱卻神色凝重地說道「對啊,他們把之前抓起來的血償成員都押到了刑場,揚言要你現身,不然的話……」

「哼,敢威脅我?」樓羽彤揚起了嘴角「有意思,我這就去陪他們玩玩。」

林若語將手放在她的肩上,道「需要幫忙嗎?」

「嗯!」將自己的右手搭在那隻手上,樓羽彤小聲地說著「謝謝了……」

……

謝謝?沒想到,你,居然會對我說謝謝啊?

……

跡城刑場,這裡正被人圍得水泄不通,聽說今天要處決掉以前抓起來的血償成員,大部分人都是跑來看熱鬧的。

在能俯視整個刑場的位置上,正坐着跡城的兩位受民眾擁戴的高官——長令唐知與長司江吟,站在他們身旁的還有跡城守將吳子清和偏將白柯。

「看來這次跡城是完全動真格的了。」台下人私私竊語着「可不是嘛,連簡家大院的水龍槍都搬來了。」

水龍槍,是存儲着大量水用來進行緊急滅火的消防設施,有了這玩意,也就不怕歹人在刑場周邊放火攪亂局面了。

突然,人群像是為誰讓開了一道口子,一個單薄的身影牽着數十個被綁縛的人朝刑場正中央走了過來,他腰間掛着的無鞘的漆黑之劍在陽光下顯得尤為煞眼。

「來了,大哥。」白柯對着穩坐着的唐知說道。

「嗯,白柯,有一件事你要吩咐下去。」唐知將目光轉向白柯「血償從來不單獨行動,他們應該還準備了一人躲在暗處伺機製造混亂,你去告訴將士們務必小心。」

「是!」白柯收到命令后就退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的失態,他的言行在此時顯得畢恭畢敬。

「長令大人,你看……」吳子清在白柯走後,指了指遠處那被牽來的數十個綁縛起來的人。

「昨天被抓的白柯下屬嗎?」一眼就看出那些人是誰,唐知喃喃道「他們是想和我們談條件啊,看來我剛才支開白柯的決定是正確的。」

「怎麼辦?」

「不慌,先看看江吟大人怎麼說。」唐知望向江吟。

後者點了點頭,用洪亮的聲音問道「來者可是血償餘黨?」

「台上的可是跡城長司?」林若語用問題來回應問題。

「不錯,我正是長司江吟。」

「哼!」林若語站在刑台前,與江吟對峙道「你身為跡城高官,卻枉顧律法,只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將無罪之人推上刑台,人命在你們手中不過只是一枚棋子嗎?」

「無罪之人?」江吟也絲毫不甘示弱「你們血償曾打着為民除害的幌子以殺人謀生,現在又靠着血法術將我跡城百姓的性命置於掌中,在我跡城屢次三番地行雞鳴狗盜之事,還將我跡城將士綁縛起來威脅於我等。可笑你竟然還在這談什麼無罪,真是令人不齒!」

「血償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何時加害過他人?」林若語冷笑了幾聲,繼續說道「倒是你們,無故戕殺治下百姓,逼着民眾向你們舉起反旗,難道這跡城就沒有王法嗎?」

「你……」江吟顯然是辯不過對方,她變得氣急敗壞了起來,唐知見狀趕緊打斷了她的話,朝着林若語說道「多說無益,把賬本交出來吧。」

「哈哈哈!」林若語仍不依不饒,他將視線轉向他身後被綁起來的幾十個士兵「看看,這就是你們跡城的父母官,在他們眼裡,你們這上十人的性命還比不上一份能保住他們官帽的賬本。」

「夠了。」唐知低沉的聲音傳來,鎮住了因林若語的話而喧囂起來的人群。

……

哼,看來已經都步入我的節奏了,接下來就靠你了,羽彤。

……

樓羽彤,此刻正在刑場後面的小巷子里擺弄着準備的陷阱,因為人們都聚集到了刑場前面的廣場,反而這裡變得都沒幾個人經過。

這次行動是將昨天抓到的十幾個白柯的下屬與要被處死的血償成員作交換,如果沒有成功的話,至少自己和林若語需要一條退路。

「你在幹什麼?」

有人朝着樓羽彤大喝道,轉過頭去,是拈弓搭箭已經瞄準好自己的白柯。

「布置逃跑的線路啊。」樓羽彤卻笑了笑,彷彿根本就不怕他手中弓箭一般地說道「你要很閑的話就過來幫幫我。」

「哈哈哈哈!」看到樓羽彤的反應,白柯放下了手中的弓,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殺氣,他用欽佩的語氣說道「怪不得汪泓大人總稱呼你為天才,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我的身份的?」

「在你就帶着十來號人來我父母墳前抓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們的人了。」樓羽彤隨意地回答道。

沒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藥店的事情應該也是你接到汪泓的命令后將其告訴給了唐知吧,所以唐知才會帶着你而不是吳子清來藥店搜捕吧。

還有,你帶着十來號人來我父母墳前抓我時拿起弓箭射的是我的腿而不是腦袋吧,說明你並沒有想要殺死我的意圖,綜合其他的考慮就很容易得到你是我們的人這一結論了。

另外……

「昨晚告訴我江吟賬本存在兩份的神秘人也是你吧?」

「不錯,正是我!」白柯解釋着「當我被人背進了長司府後,就立刻從假睡中醒來,把關於賬本的情況告訴了你。」

哦,怪不得神秘人會得知自己的目的,原來他一直都在裝睡偷聽我們的談話啊。

「動機。」樓羽彤嘴中突然蹦出了這兩個字。

「嗯?」

「我在問你動機——你在成為血償成員之前就已經是跡城偏將了,為什麼還要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加入血償?」樓羽彤的眼睛直直地盯向白柯。

「閣下不是天才嗎,真的連這都猜不出嗎?」

「我猜不猜得出是我的事,你怎麼回答是你的事。」

「哈哈哈哈!」笑起來的白柯上前一步,就這麼望着比他矮上幾寸還瘦弱不少的樓羽彤「你也看到了吧,天才,跡城的那幫傢伙總覺得自己的安穩日子可以一直這麼過,可,他們大概不知道吧——」

白柯俯在了樓羽彤耳邊,慢慢地說道「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沒錯,這將會是一場摧毀整個跡城……不,應該說是摧毀整個澄王朝的暴風雨。」

白柯越說越激動,甚至已然完全注意不到自己的神色有多麼的張狂了,他大呼着「所有人都將被捲入其中,而你,問我動機?我啊,沒有動機……」

白柯轉過身去,顯然是準備離開了,不過在那之前,他用低沉的聲調說道「我啊,加入血償,不過只是在順應潮流罷了。」

說完,便消失在樓羽彤的視線里。

「哼!」

……

我想,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也該向你表明身份了,羽彤。

……

刑台上,林若語已經與唐知談好了,雙方交換俘虜,並且自己也作為人質到唐知那邊。

差不多該來了吧……

林若語環顧了一下人群,看到了帶着兜帽朝自己走來的樓羽彤,招了招手。

而後者不知從何處穿過了衛兵的阻攔,毫不在意人群視線一般地一腳踏上了刑台,朝着林若語說道「哦,看來你交涉得還蠻順利的嘛。」

「馬馬虎虎啦。」林若語看向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血償成員,撓了撓腦袋「他們人倒是都放回來了,就是要我留在他們那邊,陪他們喝上幾杯茶。」

「哦,這不挺好的嗎,你就幫我們拖住時間吧,然後按原計劃行動不就行了。」樓羽彤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哈,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擔心我啊。」林若語牽起那被綁的上十個跡城士兵按照與唐知的約定朝唐知那邊走去了,留下樓羽彤還有一群沒有來得及解開繩索的血償成員留在刑台上。

「哼,等你哦。」樓羽彤向著林若語的背影小聲地說道。

「嗯。」林若語擺了擺手,表示不用擔心自己。

而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爆照聲突然響起,林若語趕緊回過頭去,卻是看到刑場中央被人炸開一個巨大的坑,只在轉瞬之間,樓羽彤和血償眾人都掉入了坑裡。

什麼!

在場的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不僅僅是林若語,連唐知等人都未曾料到竟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只見在坑中,還有着一處地道,地道里湧出來了數十人,而為首的卻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在場的諸位,自然是沒有一人不知這老人的身份。

「汪泓!」唐知江吟同時叫出老人的名字。

沒錯,那人正是血償的領袖——汪泓!

只見他一抬手,身旁站的人就立刻前去為血償的成員解開繩索,而就在此時,樓羽彤大喊了起來「不要!不要給他們鬆綁!」

不過她的話顯然已經太遲了,只見被鬆綁的眾人中有一人不知從何掏出了匕首,一下子刺中了汪泓的腹部。

「保護大人,快撤!」汪泓身邊站着的人在汪泓被刺的瞬間也砍中了那名唐知安排進來的姦細,扶起了快要倒下的汪泓,朝着地道走去。

「不要放他們跑了!」從混亂中率先反應過來的唐知大聲命令道。

坑中剩下的數人聽了立刻朝着地道撤去,樓羽彤也不例外,她在進入地道前看了一眼已經被團團圍住的林若語,剛想開口喊些什麼,卻見着林若語面露笑容,嘴中似乎正說著什麼,那口型,樓羽彤很快就明白了——「不必等我。」

這是林若語在最後關頭想傳達給自己的話語。

勉強地回應了一個笑容,樓羽彤也踏入坑道。

吳子清率着眾人跳入了坑中,也打算跟着追進去,可緊接着又是一道巨大的爆炸聲,將地道的入口處給炸塌了。

「可惡啊!」吳子清拿劍插進了那崩塌后的土石之中,憤怒地大喊着。

……

不必等我,羽彤,因為,你有自己要走的路。

……

「大人。」樓羽彤看向一邊被人扶着走、一邊用血法術逼出自己傷口裡的毒的汪泓,神色變得有些緊張。

果然,唐知早就料到這邊會提出交換俘虜,所以在被綁的血償成員中安排了一個姦細,在獲救的瞬間用帶毒的短刀刺傷了汪泓意圖拖住我們的腳步,不過他們大概都不知道吧,血法術對解毒還是很有一套的。

「放心,羽彤……這點小傷,咳咳,還要不了我的命。」汪泓的血法術很精密,他很快就將毒排出並開始癒合自己的傷口。

「大人,為什麼事前不告訴我一聲,就如此草率地行事?」樓羽彤對汪泓這種完全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救人行動表示難以理解,甚至是有些生氣。

「羽彤,你知道,我身為血償領袖是不能丟下……」

「難道您就不能聽我一言嗎,大人?我早就說過,對付跡城、對付簡家大院,血償只需我一人足矣!」樓羽彤強行打斷了汪泓的話「您今日的行動,難道不是自作主張,弄巧成拙嗎!」

她的語句中帶有很強的敵意,令周圍的同伴紛紛投來了警惕的視線,而汪泓卻擺手示意讓他們不必如此,他長嘆了一口氣「唉……」

樓羽彤也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了,她稍稍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羽彤我,言過了……」

「不,你沒有說錯。」汪泓治好了外傷,現在的他已經能憑着自己的身子走路了「我其實、其實一直都在害怕……」

「汪泓大人?」感受到汪泓那與平日不同的氣場,樓羽彤又重新抬起了臉。

「我害怕去使用你的力量,所以才會在自己這邊擅自行動了。」汪泓說道,他走在樓羽彤身邊,將聲音壓得很低「你也知道,六年前,我命樓隱去殺害你的父母,不惜違背當年向陸絕崖發的誓言。可是,咳咳……樓羽彤,你知道嗎,知道我為什麼要讓樓隱殺死你父母嗎?」

「為什麼?」樓羽彤愣了愣,不過她立刻就像是想通什麼似的張大了嘴「難道說……」

「是啊,你就是那個原因啊——羽彤!」汪泓故意放慢了腳步,讓他們兩人走在眾人的後面「曾有一個人,對我預言過……」

「世間天才,是謂羽彤;世間鬼才,是謂若語嗎?您跟我提過這事……」樓羽彤想起汪泓從一開始就對她說過的話,這也是汪泓為什麼會稱呼他為天才的原因,同時也是樓羽彤聽到林若語說出自己名字時為什麼會一刀刺過去的原因。

「不,那句話後面其實還有一段,我,沒有告訴你。」汪泓頓了頓,以旁人無法察覺的音量對樓羽彤說道「那人還告訴我——天才鬼才,得其一可得天下!」

世間天才,是謂羽彤;世間鬼才,是謂若語。而天才鬼才,得其一可得天下。

這就是當年汪泓聽到的那人對自己說的原話,他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而有了這數十年來的行動。

二十年前,身為暗殺組織的血償被陸絕崖端了老窩,汪泓被迫發誓再也不殺人,可六年前他卻因為那個人的預言,命令自己的親信樓隱去殺害了樓羽彤的父母,這麼說……

「這麼說……您是想要……」察覺到汪泓的本意,樓羽彤已是組織不出語句。

「沒錯……我就知道,憑着樓隱的善良他一定會收養你的,所以我也就得到了你,樓羽彤——那預言中的天才。」汪泓說出了那讓樓羽彤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的話語。

「您,不是想要對付跡城,您,也不是想要振興血償,您,是想要得到天下、坐上皇位嗎,汪泓!」樓羽彤直呼出了汪泓的名字,為了不被旁人聽到,她仍是強壓着怒火。

隨後,她便是釋然般地笑了笑,朝着汪泓說道「不可能的,就憑大人您,是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時間的。」

樓羽彤太了解汪泓了,後者已經有70多歲了,別說他今天被人刺中暴露了自己多沒有心機,單從年齡上來講,樓羽彤就不覺得汪泓可以稱皇。

「可是,所有計劃都到最後一步了,我已經派出了段紅綾和歧木前去青玄之都做最後的準備,而且現在,我有了你,世間的天才——樓羽彤。」彷彿就是得到了通往皇位的最後一塊墊腳石,汪泓的話語中充滿了野心。

「大人該不會就這麼相信了他人口中所謂的預言吧?」樓羽彤冷冷地回應道「再說,我從不忠誠於您,大人,我忠誠的,永遠都只有血償!」

「是啊……」汪泓又嘆了口氣,他話鋒一轉,說道「那,如果此刻,我叫你去暗殺一個人,為了血償,你會去做嗎?」

「不需要暗殺,我可以讓他自取滅亡,前提是你說的那個人真的值得我這麼做。」樓羽彤自信地說著,心想如果汪泓提出暗殺澄皇自己就果斷地拒絕。

不想汪泓卻講道「那個需要你暗殺的人,就是現存秩序的維護者,我們血償最大的敵人,如果你想要推翻這不公的世界,就必將與他為敵,只要他一死,這風雨飄搖的澄王朝必將轟然倒塌。」

「誰?」

「他,就是新上任的丞相,那預言中的鬼才——林若語……」

此話一出,樓羽彤完全是被怔在了原處。

林若語?新上任的丞相?預言中的鬼才?這……

「不!這不可能!」

樓羽彤第一次在汪泓面前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愕,她喘着氣,幾乎是用着將感情全都宣洩出來的話語大喊了起來。

「這不可能!」

「水,水!」

忽然,有人打斷了樓羽彤的話,這令樓羽彤注意到了,在這地道中、於自己的腳下,不知何時竟有了水流淌過。

「是水龍槍,他們要衝開碎石,大家快撤!」見此情形的樓羽彤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她立刻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此刻的唐知正動用着滅火用的水龍槍,想要強行將這封閉着洞口的碎石給沖開。

在這狹長的地道里,水位陡然漲高了許多,眾人加快了腳步,可樓羽彤卻仍呆在原地,汪泓回過頭來,不禁叫出了她的名字「羽彤……」

「我要留在這,大人。」樓羽彤如是地說道,此時的她紫色的眼眸中已經全然失去了色彩「不然的話,我們血償就全完了。」

沒錯,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條地道正是通向血償的總壇,一旦入口處的碎石被水龍槍沖開,那血償要面臨的,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所以,我要留下來,留下來做這最後的工作。

樓羽彤就這麼告誡着自己,她其實已經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林若語,新上任的丞相,預言中的鬼才,樓羽彤怎麼也無法將這些從自己的腦海里拋開。

「羽彤,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見到樓羽彤如此的舉動,汪泓也沒阻止,他只是回過頭來朝着樓羽彤說道「即將到來還有這沒有人可以違逆的急流!」

頓了頓。

「預言中的天才啊!你只能投身其中,或是被其捲入!」汪泓朝樓羽彤握緊了自己枯槁的手,將那最後的話語也喊了出來「然而無論如何,羽彤,你都必將會改變這天下的局勢!」

……

水位漫過膝蓋,流速越變越快。

血償眾人已經遠去,樓羽彤看向那地道深處消失的火把光亮,終究是再也支撐不起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跪倒在了水中。

黑暗籠罩於她四周,地道的入口處也傳來了喊殺聲,而一滴晶瑩的淚珠,誰都不曾察覺到地,從樓羽彤的臉頰處滑落,掉入了這冰冷的急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