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诘决之心

“父亲,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诺大厅堂回响单调地脚步,面色苍老地男人走在前面,紧跟身后的是他正值雄心勃勃年纪地儿子,“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可您为什么要终止它?”

青年知道推开门将意味什么,日光涌进室内,它刚好投在沉重地门上。

也许耀眼光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一边留意光晕,一边紧跟老人步伐,他使尽浑身解数劝老人试图遵循他的意愿,可他忘记父亲与他一样顽固。

是晴天。

晴城会府坐落于晴城中心,这座只会在决策关键事宜才会对外敞开大门的会府是晴城最高建筑之一,高耸地国府在一天各时段饱受光照。

年轻人是亲眼见证国府建造成功为数不多地幸存者,而建造梦想地匠人却殒命其中。

他过去不理解父亲会做如此举动。

后来当他长大时,他终于明白其中道理。

如果不试图在历史上留些什么,世人是永远不会记住你的,无论留下的是好是坏都已不重要。

他渐渐回想起这些,算是箴言。

“晴烈,不再试图继续说服我吗?”老人终于在离门前不远的位置处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笑视着青年,他恰好站在日光下,日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壁映射进来,是棕瞳,老人的双眸在日光下炯炯有神,“迄今为止你或许打动了我一些,不过我不会变的,当经历一些事后,我才意识到曾经的愚蠢,我不希望你步我后尘。”

青年停住脚步,他目光恍惚,头顶镌刻地画作,甚至脚下地石砖,这些都是他幼时不能理解,可当他对这些秉持欣赏时,父亲则开始对它充满憎恶。

精美地油画覆盖在雕塑表面,不仅是镌刻工艺那般简单,他自认为很了解父亲。

在父亲年轻时,他极力将所有事都做到完美。在镌刻后在涂上油料,它更栩栩如生贴附在天花板表面,如生命般凸凹有致,是父亲的建议,而这一建议恰好又使更多人成为为数不多之一。

“晴烈,你还记得小时候和我说过的话吗?”老人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和所有人一样,他也喜欢怀旧,尤其在这个年纪,“在建造这座建筑时,你曾说我是坏人,我这一举动让无数匠人葬身于此,同样也拆散无数家庭,可那时被欲望蒙住双眼的我并未意识到这点,可那时你是对的,”老人叹了口气,“我没听你的意见,因为你只是个孩子,可孩子从不会说谎,不像那些匠人,他们对我说在追求能让理想羽翼更为丰满的历程,即使付出生命也值得,可我错了,当他们找寻理想历程时,我却要背负骂名面对他们子嗣,我不想你将成为那时的我,晴烈。”

“我从未有信仰,有区于所有人,他们对【创世神】化身,领主那般虔诚的信仰远超于一切,可信仰应是我们自己,如同每位领主代表的禁忌,贪婪,色欲,暴食,嫉妒,懒惰,傲慢和暴怒,最为罪恶的七个品性,置他们于死地的不是正义制裁,而是他们自己。”

“晴烈,我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老人转过身,他形容枯槁的手轻抚那扇门,暖意通过手指传遍全身,来自日光的暖意,“我经历的事远比你想得要多,我希望你能更早从欲望中解脱,即使在经历同样事物时,你则会下定决心忍受这份饱受欲望所折磨的痛苦,我不希望你会在我这年纪心中充满悔恨。”

“可这是场谈判,尊严的较量,你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所有人。”

“是的,这次谈判所代表的是所有人,”老人似乎正期待青年如是说,“而非自己和尊严。”

“可我们能赢下战争。”

“最终战胜你的还是欲望,尊严的欲望,是傲慢,”老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孩子,”他撤回脚步,将双手搭在青年肩上,“尊严只是一时,相比在代价更高的事物前我们姑且可以先放下尊严,是战争和性命,如今我已懂得生命的珍贵,可为时已晚,”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尊严并未是在委曲求全和苟活性命,它更像是种礼让和包容,或许在历史上我们会被后人认为成是历史的败者,可这是我们赢了,懂我们的人自然会理解我们这么做的原因,这远比表面上的尊严和胜利有价值和意义得多。”

“可父亲,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青年不解地摇头,他根本不清楚一切都是这位风烛残年老人积累一生的宝贵经验。在他眼中开来这只是种示弱,他不认同这种想法。

“孩子,谈判时间到了,跟上我,我会让你明白我所说的一切,”老人对青年摆摆手,“被欲望支配所带来的折磨,我会在你面前战胜它。”

就在推开门瞬间,门后人群中躁动如潮水将青年淹没。分成两派的人群,一派是父亲的势力,一派则是他们的对手。

黑木长桌,两把椅子摆设在相距甚远地远端。那些所谓观众,他们围绕谈判桌而坐,像是听证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父亲,你真决定这么做吗?”对未知的恐慌笼罩在他心头,恐惧趋势他放下所谓尊严,他唯唯诺诺跟在老人身后,一点都不像将要继承下任王权之人。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与老人身上,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初生牛犊地他对一切心怀畏惧,或许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能理解父亲这么做的原因。

晴烈在逃避,逃避世人眼光,他没资历承受这些,是期望的眼光?还是征服的欲望?

“晴烈,当事情来临时,我们无法逃避。”老人的声音给了他底气,虽然他也想像父亲那样自信走过人群,他不清楚为什么心怀必败信念的父亲会如此自信。

“他们来了。”从人群中发出的声音,晴烈自然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他们对谈判成功所抱着的希望。

晴烈还在闪躲那些充满希冀的目光,他清楚父亲的决定将会让他们失望透顶。

透过人群和父亲的背影间隙,晴烈看到远端王位上地银发男人,月神氏族的领袖。

银发青年饶有兴趣打量晴烈,从晴烈身上他洞察到软弱和对未知的恐惧,从对手身上找寻恐惧是让自己变得自信的最好手段,如今形势足以他傲慢到蔑视晴氏族一切。

而晴烈呢?他只从银发男人眼中看到了傲慢与偏见。

“布勒·尼弥西斯,”晴烈并不像父亲那样敢直视银发男人,因为他还年轻,“我想看看你的决心。”

“可你们已经输了。”他清楚如今他才是占尽优势的一方。

布勒·尼弥西斯本不应是月神氏族权势掌控者,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理所应当接任该位置的是他的妹妹,年轻貌美地米娅·尼弥西斯。

可在权利欲望的征服下,布勒抢在少女前夺下王位继承权。

大家都知道尼弥西斯是善良温婉地人,正如大家都清楚尼弥西斯是有多喜欢她兄长并厌恶战争之人,可晴氏族大军压境,即使心怀善良之人也不可避免战斗,在理所应当地矛盾下,那凶残且傲慢而臭名昭著地兄长继承了王位,他是领导月神三大家族扭转战争局势地关键。

“他是最该继承王位又最不该继承王位的人,可他的心中却保留那份人性。”

布勒在月神氏族掌控占据优势时,他驱逐了尼弥西斯,他害怕拥有月神能力地少女会在某一日利用觉醒能力重新夺回王权,这是他对外宣称的借口。

他深爱他的妹妹,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有多被人憎恨,即所谓拿起手中沾血武器的人就不再清白的道理一样,他无法兼顾两者,妹妹是无辜的,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想杀了他,可他不想连累他的妹妹,尼弥西斯。

他致力于将尼弥西斯树立成他的敌人,尽管他在制定谋略方面远不及他的妹妹,可这恰好也将他这嗜血如命的战士形象更加印刻在人们的脑海中,如果没有了尼弥西斯,他就彻底失去了谋略。

他一生中从未做出如此成功的事。

无论是曾想杀布勒的人,亦或是拥护他的人,他们都同情这位少女,想杀死他的人,他们拥护尼弥西斯,出于怜悯与同情,拥护他的人也在暗中帮助命运多舛地少女。

无论怎么说,尼弥西斯安全了,她心里清楚这都是她那位不善言辞地哥哥为她做的一切。

拉拢人心是布勒目前最需做的事,他已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可这里是晴城。”

布勒深知他才是这场谈判的优势方,可主动权反而被老人握在手中。

“您想怎么做?”

“我只关心所有无辜地人,毕竟战争已结束,我希望他们安全。”

布勒在犹豫,老人轻易看出布勒在担心什么。

新王的登基,他需要树立威信,更何况他已十恶不赦,没人愿真心效忠于他。

“您的心意我能理解,可您理应受到惩罚。”布勒站起身,他从晴烈身后绕到老人身旁低语。

“你原本不必被欲望征服,如今它已深深支配你的思想,你将永远活在被欲望支配地生活中,就理应饱受欲望带来的折磨。”

“希望如您所说,”布勒将手搭在晴烈肩上,“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像你的父亲一样伟大。”

饱含杂质的银瞳,晴烈怒视布勒。

是像父亲那般懦弱吗?

晴烈曲解了布勒所言之意,他以为布勒在嘲讽他,实则不然。

“你们会付出同样代价,尼弥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