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云层厚重，抬头望去依稀能看见几颗稀疏闪烁的星辰，但目光所及之处已并非散发着光泽的爽朗夜色，而是宛如浓的化不开的墨团。
按照大陆的通用历法，今日是此处黑夜最为漫长的一天。兽人的研究还得出，今天是太阳直射这颗星球另一端时间最长的一天，不过以魔法文明为核心的人类是不屑于那些琐碎的研究成果的。
伊露露拖着腮坐在窗户旁，怔怔地望着窗外稀疏的星光，明明夜已经深了，但她依旧没有入睡，就像是等待着什么到来一般。
“扣扣扣，扣扣。”
寂静的房间中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三声敲门声后接连着两声。伊露露急忙走了过去打开了门。门后露出了戴着兜帽的艾斯特蕾娅的身影。
“学院长，你可算来了啊……我等了好久呢~”
伊露露发出了不满的抱怨，艾斯特蕾娅则像是对待小动物般地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梳理得工整的银发揉的散乱。
“抱歉吶，因为上一次的袭击，伊露露的情况变得有些不稳定了起来，所以精心光华的需求量变得多了一些呢。这次的实验人员稍稍犯了一些小错误，导致一部分需要的药品损坏了，所以稍稍晚了一些呢。”
伊露露的眼神透露出了些许的不安。
“那个情况……变得严重了么？”
“啪唧”话刚说完，头上就被拍了一掌。
“没关系，不要想得太多了，只要伊露露能一直开心自信地活下去，就一定没问题的。”
但愿如此吧。伊露露在心中想到，但还是为了让艾斯特蕾娅安心而露出了笑容。小屋的门被关上了，背后传了窸窣的声响，‘雾轮之诗’的暗部已经围绕着小屋警戒完毕了。
艾斯特蕾娅率先向伊露露居住的小木屋深处走去，而伊露露则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推开了最深处的一扇门，来开了抽拉式书柜，露出了墙上用绮华写下的魔法阵。将手中黄色的结晶贴在墙上之后，魔法阵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木屋发出了低沉的“呜呜”震动声，墙壁宛如月光般朦胧透亮了起来。透过那朦胧透亮的墙壁，能看见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通向地底。
两人先后穿过了发着光的宛若透明的墙壁，走下了阶梯。
地下是一个更为狭小的空间，魔法晶石发出了清冷的光芒。房间中央布置着一张奇特的床，这是艾斯特蕾娅根据兽人的手术床所改造而成的。无数不知功效的器材则围绕着这张床，排列在房间之中。
“伊露露，因为你的情况在这几天变得有些不稳定了，所以今天还是需要进行一次身体调试，稍微有些幸苦，但是请忍耐一下吧。”
无数学生和老师都以为伊露露是因为平穷和遭受排挤才选择独自一人住在这个偏远的小木屋之中的。或许是有她想要锻炼自己的原因，但谁又能想到，艾斯特蕾娅安排伊露露居住在这里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能随时应用其地下的设备调试伊露露的身体。
一切不过是为了影藏她体内的那股力量的伪装。
“嗯。”
伊露露轻轻地应答了一声，随即躺在了那张手术床上。赤色的光芒在伊露露的身下闪耀了起来，三个叠在一起的魔法方阵出现在了伊露露躺下的床上，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床上传来。空间仿佛彻底凝固了，看不见的压力将伊露露牢牢地束缚在了床上。
“请睡一觉吧。”
艾斯特蕾娅用手抚摸着伊露露的额头。青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发出，映照在了她的眉心上，伊露露只觉得双眼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意识沉入了黑暗之中。
确认伊露露失去意识之后，艾斯特蕾娅取出了从兽人那里引进的针管，将用魔法炼成的高浓度金属溶液注入了伊露露的身体之中。致死计量的溶液的注入让伊露露的身体引发了无意识的痉挛，但艾斯特蕾娅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伊露露。她的拳头紧握着，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伊露露的面色因为中毒症状变得通红了起来，但在某一个时间点后又突然平静了下去。痉挛的症状也渐渐地消失了，仿佛体内的某种力量将至死计量的金属溶液完全净化了一般。
随后，伊露露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眸子中露出了透彻冷静的目光，那中成熟而深邃的眼神，远不是十余岁的少女所能具有的。
“尊敬的精灵女王殿下，您醒来了。”
艾斯特蕾娅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嘲讽。而躺在床上的‘伊露露’也老老实实地躺着，没有任何挣扎。
“人类，你还真是大胆，竟敢使用这种方法唤醒我。这名少女也是你十分珍视的吧，不怕终有一天我不再拯救她，让她死在你的手上么？”
艾斯特蕾娅的目光动摇了一下。
“女王殿下，我相信你会一直拯救她的，毕竟，仅仅逃出一缕意识依附在伊露露身上，就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你别无选择呢。”
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只灰色的水晶瓶，打开瓶塞后将瓶中的液体向着躺在床上的伊露露倾倒而下。
灰色而粘稠的液体从瓶口倾泻而出，落在床上时自动分化成了细小的颗粒状。那些颗粒宛如具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向伊露露的躯体靠近着，最后依附在了她的肌肤表面。
此时占用着伊露露躯体的精灵女王望着艾斯特蕾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人类，你是无法永远囚禁住我的。”
“哼，这谁又会知道呢。千年前的家伙就好好地退出历史的舞台吧，把你的力量留下就足够了。把伊露露还给我吧，你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的。”
银灰色的液体越堆越高，最后完全将伊露露的面庞完全的覆盖了。艾斯特蕾娅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被银灰色液体淹没的伊露露的身体，露出了冷漠的面庞。
“高傲的女王，就请你在‘精心光华’的异质空间中，永恒地长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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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洛闭着左眼倚着树干，远远地观望着伊露露所居住的小木屋的方向。
艾斯特蕾娅此时正在那间小木屋中，莱洛也大概猜得到她正在做的事情。应该是像对待自己那样，进行着身体的调试与改造吧。
在‘雾轮之诗’遭遇那次袭击事件之后，莱洛便察觉到艾斯特蕾娅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地变化了。对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隐隐的疏离感，像是对自己保持着警戒一般。
“……”
这一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让莱洛产生什么不满的情感，有的仅仅是涟漪般微弱的失落罢了。
但他能够产生情感的对象仅仅只有艾斯特蕾娅。空荡荡的心间，那一抹失落涟漪永不停息的扩散，没有其余的情感将它消除，最后成为了他唯一的情感。
莱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因为啊，我的心已经没有其余的归宿了啊。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落叶被踩到时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穿了过来。莱洛的目光一下子从忧郁变得冷漠了起来，他将银色外壳的手枪型幻使握在了手中，根据声音计算好距离后，猛然从树后转身。
“是谁？”
枪口笔直地指向来者的身影。一直闭着的左眼在此刻睁开，露出了血色的眸子。
世界的种种信息化作了单纯的数据，从莱洛的左眼流入了他的脑海。
“血色的眸子，被植入过情感抑制术式的大脑，原来如此，你就是莱洛么？”
出乎莱洛的意料，对方丝毫没有慌乱，而是从容不迫地掀起了黑色斗篷上的兜帽。对方的发色与瞳孔的颜色都是黑色，在人类的国度中十分的罕见。
“不准在向前一步了。你究竟是谁？”
莱洛低声地恫吓着，而那名青年则微微偏了偏头，向莱洛露出了自己的后脑。
在对方的后脑处，有着一块人类绝对不会有的不正常的凸起，那是被人类称之为‘角’的骨头
“你……是兽人么？”
“如果按照人类的命名方法的话，我的确应该算是‘兽人’吧。”
黑发青年向莱洛露出了微笑，随即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莱洛阁下，我是兽人的异域执行官，贝维尔，同时也是‘雾轮之诗’的第三学阶的学生。”
莱洛冷冷地看着对方伸出的手，不为所动。
‘雾轮之诗’是一所学院，而且是一所饱含了各个种族多种文化的学院。虽然学院长艾斯特蕾娅能够引导学院中的主流思想，但同样无法避免各方面势力无孔不入的渗透。这既是这所学院的魅力所在，亦是这所学院致命的破绽。
“哦呀，我以为人类与我们问候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呢？难道人类已经不流行握手礼了么？”
“我没有与你搞好关系的打算，不要再向前一步了。”
“你是在担心我打扰到学院长的手术么？”
听到手术这个词，莱洛的眼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某个画面从记忆的深处被牵动了出来。
濒死的自己被冷清的灯光所照耀着，白衣上被沾染上鲜血的艾斯特蕾娅举着手术刀，对着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平静地承诺‘我会拯救你的’。
莱洛的手指向扳机移动了几分。
“莱洛阁下，请不必如此警戒，我并非你的敌人。学院长——艾斯特蕾娅阁下也层在我们的探索议会中呆过，她凭一己之力将魔法与我们的生物技术结合起来创立了一门新的技术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我并不打算妨碍她真在做得事情，这是人类的内部纷争罢了，异域执行官没有独自干涉的权利。”
“……”
“今天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向你传达‘最高议会’旨意罢了，所幸你的确如我想的那样守候在学院长的周围，否则要找到你的话还得费上不少的功夫。”
贝维尔将左手放在胸前，微微鞠了一躬。
“莱洛阁下，我们希望与你左眼中的‘大贤者’好好地谈一谈，同时也会为你解除学院长在你大脑处施加的情感与记忆的认知障碍。对了，用非学术性的语言来讲就是——我门会将你从学院长的洗脑中解救出来。”
稀疏的星光下，贝维尔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嘲讽还是在怜悯。
莱洛的目光微微地动摇着。对方的话语牵动着一直怀疑却不停逃避的事实，且令这股不安一点一滴地扩大着。
“回去！我没有被洗脑。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莱洛阁下，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仔细地对照的话，很容易便能发现其中不协调的地方吧，还有，为何你醒来之后，仅仅只保留下了对学院长的记忆？”
“咔吧”，莱洛扣下了手中的扳机，青色的魔法阵一瞬间在枪口处展开。风刃从贝维尔的额头见掠过，几缕黑色的头发缓缓地飘向空中。
“下次可不会射偏了哦。”
莱洛缓缓地低语着，第二个魔法阵缓缓地在枪口构建着。
贝维尔平静地注视着莱洛的枪口。
“莱洛阁下，无论用怎样的暴力手段掩埋，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不妨让‘大贤者’来判定这件事情的是非如何？”
“……”
莱洛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动作，但他的身体猛然一震，枪口的魔法阵也随即破碎了。
左眼中的血色更加的夺目了，鲜红的颜色甚至慢慢蔓延到右眼。
“听起来很有意思呢，那么我便来听听，你要如何说动我吧。”
莱洛的嘴角缓缓地勾起，无论是表情或是语气，都并非属于他本人的。
“可恶，大贤者……不要碍我的事。”
莱洛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他脸上的表情一半扭曲着，一却保持着笑容，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会儿，随即平静了下来。
“现在是莱洛阁下……还是大贤者阁下？”
“你说呢？”
‘莱洛’将手中的枪口垂向地面。
“兽人的异域执行官，就让我听听吧，你究竟打算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我。首先，第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是如何发现莱洛被洗脑的？”
莱洛，不，大贤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考验，贝维尔从对方那仿佛知晓了一切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一层含义。
对方是拥有着上千年记忆与智慧的器灵，仅仅以兴趣作为自己存在的准则。
贝维尔明白，此刻需要抛出足够引起对方兴趣的信息，不能再委婉地保留。
“尊敬的大贤者阁下，久仰您的大名，我在最高议会的记录档案中曾目睹过你的事迹。在千年前，您就与我打过许多的交道了，相信你也明白我们拥有着极为先进的生物技术，在我们的国度中，拥有着一种人类世界未曾掌握的技术——开颅手术。”
“……”
“莱洛阁下的额头与头的侧面都有着那种特殊的伤疤，那就是手术刀口哦。恐怕为了实现对他的洗脑，学院长甚至不止一次对他进行开颅手术了吧。而根据我们的情报，莱洛阁下常常会出现暂时性的失眠状况，而实际上这其实是学院长开颅手术不成熟而导致的后果。”
“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贤者眯起了眼睛。
“我有些回忆起来了，当年兽人为了从各种强大的幻想种族间生存下来，实行了所谓的‘绝对分工制度’。为了达到效率的最大化，他们的科研人员和战士都是情感不完善的‘缺陷品’，除了钻研自己领域课题之外，几乎不会别的东西……原来如此，你也是那些家伙中的一员么？”
贝维尔耸了耸肩。
“我并非缺陷者。异域执行官肩负着收集人类的信息并将其传递给‘最高议会’的职责，所以必须拥有一定的交际能力。我只是拍下了莱洛阁下的照片，随即寄送到了探索者议会中得到了分析的结果罢了。”
“照……片？此是何物？”
贝维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覆盖着玻璃片的凸起的长方形盒子。
“一百年前，探索者议会中的科研人员尼塞弗尔·尼埃普斯在光学领域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研发出了能够记录光线的仪器——照相机。一百年后，照相机经过数位研究者的改进后，已经能够拍出较为清晰的照片了。”
“……”
大贤者注视着贝维尔手中的名为‘照相机’的机器，内心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正因为他拥有着极强的辨析能力，他才能明白其中的技术的可怕之处。
千年之前，人类选择了接受幻想的馈赠垄断了魔法，而兽人则在大陆的角落中开始探索世界，走上了名为‘科学’的道路。千年之后，人类的魔法文明除了在武力的领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之外，其余的领域进展迟缓，而兽人则在除了武力的领域外全方面超过了人类，甚至建立了数个完备的学术体系。
正因为是积蓄了千年记忆与智慧的器灵，大贤者才能明白，兽人这个种族的创造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原来如此么……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艾斯特蕾娅，不……学院长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来阻隔莱洛的情感与记忆的？还有，你们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破解这些认知的障碍？”
大贤者咽了一口口水。
上述的问题连他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忽然诞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觉得这些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兽人或许能解答他的疑惑。
“大贤者，很荣幸为您解惑。首先，在解答前一个问题之前，请让我为您解释一些专业的术语。通过解剖罪犯，我们的实验人员基本了解了我们的大脑结构。而人类的大脑也与我们近乎一样，所以也可以用同一套理论解释。”
贝维尔风轻云淡地说到，似乎对兽人解剖同族的行为丝毫没有愧疚感一般。
“根据我们的观察，在脑的两侧有形如杏仁状的两团神经细胞团，其专门控制情绪，一旦切除后，人类便会产生情感缺失的症状。我们探索者议会中的研究者将其命名为‘杏仁核’，而根据我们的分析，莱洛阁下的杏仁核很可能已经损坏了。”
“……”
“而学院长则是利用手术，在其丧失了机能的杏仁核上附加了一层魔法术式来代替其作用，而魔法术式的内容大概是‘仅仅只能对学院长本身产生情感的波动’。如今的莱洛阁下，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情感了。”
“……闭……闭嘴……”
莱洛颤抖着发出了低沉的嘶吼，似乎是他本人的意识进行了反扑。不过他立刻平静了下来，按着自己右眼的太阳穴，发出了一声叹息。
“莱洛，不要再试图和我抢夺身体了，你是赢不了我的。我不会完全夺取你的意识的，你就好好地听着这一切吧。”
等到大贤者稳定了局势之后，贝维尔再度开口了。
“那么，我继续讲咯？”
“请吧，我很有兴趣你们会在莱洛被操纵情感这一点上给予怎样的见解。”
贝维尔用手指轻轻地扣了扣自己的脑门。
“根据探索者议会的研究成果，大脑的皮层是储存人类记忆的场所，现今的技术显然并不能达到解读大脑皮层的记忆并将其详细地修改的地步。在进行了一系列模型实验之后，探索者议会的研究者推算出了学院长的手法。她编织了一层魔法术式覆盖住了莱洛阁下的大脑表层，并将特定的记忆写入魔法术式之中，伪造了一个新的记忆表层覆盖掉了原先的记忆。”
“原来如此么……”
大贤者喃喃自语着。
“那么，你们打算用什么手法破解掉那个女人的技术呢？”
“很简单。”
贝维尔露出了有些轻松的笑容。
“既然学院长利用着魔法操控着一切，那么只用让她的魔法失效便可以了吧。”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随即抛给了大贤者。
“虽然许多人都认为学院长艾斯特蕾娅是将魔法与我们的生物技术结合起来，创造了‘魔导生物工学’这门全新的学术体系的天才。但事实上，她仅仅只是学会了我们生物技术的基本原理，并利用魔法技术加以应用罢了。她的魔导工学并未改变生物体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利用魔法玩幻术的把戏罢了。”
贝维尔的声音中隐隐透露着自豪。大贤者打开了银白色的小盒子，发现里面放置着两枚透亮的银针。
“……”
“这是用高强度的合成抗魔素材银色钛金合成的小针，插入头部侧面没有穴位的地方，便能干涉莱洛阁下大脑中植入的魔法术式。因为学院长可能是利用莱洛阁下的生命力来作为魔法的驱动魔力的，所以没办法彻底破坏植入脑内的术式。不过在保持插入小针的前提下，也足以让莱洛阁下屏蔽掉虚假的情感，取回真实的记忆了。”
“……”
大贤者小心地将细针从小盒中取了出来。被两根手指夹住的小针仿佛比雪花还要轻盈。
细细地用目光端详片刻之后，大贤者将银色的小针放回了盒子中，盖上了盖子。
“大贤者，您这是……？”
“莱洛毕竟是我的宿主，我还是决定给予他选择的权利。”
他用左手握紧了盒子，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那么，接下来便是第三个问题了。为什么要选择帮助莱洛，你们又想要我做什么？”
“……”
贝维尔罕见地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目光闪烁着，仿佛在组织着足以说服人的语言。
“大贤者阁下，首先我想要询问你一个问题，你曾经直视过‘幻想’么？”
涉及到‘幻想’这个敏感的词汇，大贤者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幻想’是覆盖了整片大陆的魔法术式，如果是魔法术式的话，又何来‘直视’这一说法？”
“大贤者阁下，所有的魔法术式在编织完成后都会产生发光现象，这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常识。而‘幻想’也是魔法术式，也自然不会逃离这个范畴。但由于‘幻想’的本体过于庞大，且位于天空中很高的地方，由于散射的影响，所以大多数人并不能目睹‘幻想’所发出的光。但大约距现在50年左右的时间，探索者议会的另一名研究者汉斯·利伯利用两枚叠在一起的凸透镜研究出了能够观察到‘幻想’术式的发光现象的仪器，并成立了‘幻想’观测委员会。”
“……”
“而在离现在大约十余年时，我们观测到‘幻想’术式发出的光亮猛然衰减，甚至局部的术式出现了崩溃的征兆，我们推测这是时间的流逝而产生的结果，毕竟构建‘幻想’术式的魔力来源不明，精灵女王留下的魔力随时都有用尽的可能，在探索者议会进行了复杂的演算后，我们推测‘幻想’术式可能在五十年或是一百年之后，彻底崩溃。”
大贤者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兽人，你们发扬的明明是与魔法文明背道而驰的所谓的‘科学文明’，为什么会对‘幻想’术式如此在意？”
“此言差矣，‘幻想’也与我们的存亡息息相关吶。”
贝维尔轻轻地晃动着手指。
“‘幻想’术式不仅给予了人类垄断魔法的同时，但更大程度地剥夺了幻想种族武装的力量。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幸亏魔法的主导方是人类，其威力才大大下降，我们也得以从幻术使军队攻击下一次次存活下来。而‘幻想’破灭之时，人类肯定会被那些可怕的种族撕碎殆尽吧，但一直蚕食着精灵之森的我们也会随之受到可怕的报复。虽然有大阿拉法特极磁山脉的庇护，但我们还是没有自信抵挡下那些拜托束缚后活力全开的精灵的攻击啊。可以说，幻想也与我们的存亡息息相关哦。”
“……”
原来兽人的高层是如此看待‘幻想’的么？
无数的种族关系研究者都以为，兽人是和人类势不两立的种族，但谁又能想到，兽人实际上实在配合着人类的步伐，默契地利用‘幻想’实现着自己的目的。
“那么，你们究竟期望着我与莱洛做什么呢？”
“不，准确得来说，我们期望的是您能做些什么。”
贝维尔平静地回答到。
“我们需要您悠久的智慧与记忆，以此来找到修补‘幻想’甚至重塑‘幻想’的方法。当然，莱洛阁下也是可贵的人才，解除洗脑之后，作为您的载体，他不会被情感所左右，能够绝对理性地应对任何的事情。我们迫切地需要‘雾轮之诗‘所影藏的关于‘幻想’的情报。只要有二位的相助，探索者议会便可以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所以，尊敬的大贤者。要来一起支配这个世界么？”
大贤者注视着贝维尔伸出的手。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咧开了嘴角，愉悦地大笑了起来。
“很好，兽人们，你们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双眸中血色的光芒宛如燃烧般耀眼。 “我承认，你们如今的实力的确远远超乎我的意料，但人类如今仍然是大陆的统治者。我喜欢站在胜利者的一方，这样的话，你该怎样说服我呢？”
（此章节未完待续）
ps：文中引用的梗的注释：1，杏仁核：纽约大学神经学专家约瑟夫·杜勒发现人脑中有形如杏仁的神经细胞核团位于边缘系统圈的底部，脑干的上端，它共有两个，分列脑的两侧，称其为杏仁核，它专司情绪事务，若将杏仁核与脑的联系割裂，则出现“情感盲”。
2，尼塞弗尔·尼埃，法国人，照相机发明者。
3，汉斯·利伯，荷兰人，望远镜发明者。
4，大脑的记忆区很广，通常被认为是大脑皮层（百科上无详细注释，根据高中知识回忆，欢迎各位大佬打脸，会随时改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