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忽冷忽热,这种感觉一点也不陌生。

作为一只常年混迹下水道的臭老鼠,随时都做足了曝尸街头的准备。当某天终于寻不到食物,只能靠这具干瘪身体中的养分苟且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晕眩感就已经出现过了。

是可以说一点也不害怕的,毕竟早就知道会落得这种下场,反正能失去都失去了,再丢一条完全不值钱的性命此刻也变得没什么关系。于是干脆地闭眼,干脆地放弃,干脆地让自己不再挣扎。

累了不是吗,何必还要再继续下去?老实说,决定躺下的片刻是有一种解脱感,仿佛压在身上足有百斤重的石头总算是被谁给挪开,从那一刻才久违地做回自己。

终于可以不去在意脑袋里那些东西究竟具不具有某些家伙口中的现实意义了,随心就好,在这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世界里舒展发散,即便它变得幼稚可笑,即便它变得让其他人提不起兴趣。

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只要我还想得起来,足够了,就像……像什么呢?

妈妈挥笔在纸面落下的色彩?

我记得这个。那应该是单单一点金黄与橘红、淡棕、浅灰交织而出的天空吧,问妈妈的时候她却只是在掩着嘴笑,说你看到什么它就是什么。

自那之后,我好像就开始四处胡乱地涂着色块了。那是段脸上沾满颜料的日子,好像一直在笑,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

先是在房门上用深灰画出一个三角和长方形组接成的房子,指着它问妈妈为什么它和我们家不一样,于是妈妈抬笔在旁边添了浅绿,它就很奇妙地多出了几分相似。我又在屋里用纯白涂了些倒勾状的群鸟,思来想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妈妈就把背景抹成天蓝,又添了几朵棉花般的云彩,于是整个屋子成了天空。随后是在外墙五颜六色地画了一个圆形和方块拼接成的人形,端详好久,似乎是觉得不太一样,于是又拿浅棕添了些波浪线,高高兴兴地给妈妈说自己画了一个妈妈,妈妈就拿起堆满颜料的调色板,在我画的“妈妈”旁边细细描出一个正欢笑的小孩,也高高兴兴地说她画了一个我。

我大概是想笑起来的,至少那份心情,即便过去许久再回想,也仿佛还是能清晰的体会。

真是幸福啊,还能有一段光是想起就足够开心的回忆。

妈妈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半分,她半躺在床,即便眼神逐渐涣散,嘴里也还是在轻唤我的名字,自己也还是沉浸在那片刻的幸福中。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会疲惫地闭上,握着的手也终于不再感觉到温暖。

一切都结束了,换作成谁也无法接受的悲惨。

没有了画笔和调色板,也没了白云和蓝天。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世界并不是那么的五颜六色。没有撑在头顶的伞,留存在这里的只会有灰暗,为了活下去,没有谁会心存仁慈,也不会有谁期望着怜悯。我看得见垫起这冠冕堂皇世界的基座,那是对一切的恶意,纯粹的恶意。

想活下去必须改变,变得狡猾,变得残忍,即便面对乞饶也要再提拳打上去,即便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也要割开那喉咙。没有一天可以彻底放松地睡下,冷不防地就会有悬在脖颈前的匕首,除非枕在那人的尸体之上……

必须这么做,必须让双手沾满鲜血,不让自己染上恶意的话,就会被外界的它所吞噬,在那充斥着酸液的胃里绞成肉沫。

不愿再想下去了,这血腥的一切从眼前骤然瓦解。

于是在某天,终于意识到这双手里染上的罪孽,自己成了最不想变成的模样,所以哭了起来,忏悔着说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却又没有果断了结这一切的勇气,只能放弃一直以来的挣扎,放弃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瘫倒在街边,与那些被遗弃的垃圾一起,等待腐烂。

昏昏沉沉,忽冷忽热。

是啊,就是那种感受,现在又一次体会到了。可这次的自己却仿佛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庇护所,周遭的吵闹仿佛都被它隔在了外边。

仿佛是在告诉自己,还没那么糟。

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但它无疑成了这灰暗世界里久违的色彩。

硬要说说看的话,我想可以用几句话来概括:

臭老鼠洗了个澡,成了老鼠。

老鼠有了件衣服,成了穿衣服的老鼠。

穿衣服的老鼠有了工作,成了会赚钱的老鼠。

会赚钱的老鼠因为工作遇到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偶……

待续。

真是值得品味,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真是个天才。好吧,反正也没人听得见我的冷笑话,又有什么关系嘛。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想到这里就莫名热了起来……蒸笼一般让人汗流不止,而且也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身体……总之就是莫名的难受。

真是讨厌啊!

惹得我一阵暴躁,于是张牙舞爪,胡乱挣扎一番。这样竟然莫名其妙的凉快起来了……不对,怎么又觉得有点冷呢。

很快又打起颤。果然还是刚刚的温度比较好。

这样一想,周围又立刻温暖起来。但我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碰见的神奇遭遇,温暖就已经开始变了质,片刻后又演变成了炎热。

不行不行!要凉快一下!

基于先前的经验,我又开始张牙舞爪,但这次很快便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种触感莫名有些熟悉……嗯……不过又是在哪……

我能看见的世界消失,双眼竟不由自主地睁了开来。

“啊,你醒了!”

这个好听的声音就在旁边。说起来最近一直都能听见,还真是让人安心。

原来自己是睡着了。

“……”眼睛终于适应光线,于是眼前的一切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位少女站在床前,正提着被子的一角,应该是打算把它盖在我身上,而自己的手也正巧放在她的胸口。这么一来,我算是明白先前那软乎乎的触感是怎么一回事了……话说她为什么丝毫不在意?!我连忙把手收回。

“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咳咳……”喉咙没来由地一阵发痒,连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不得不停下了。

“早让你把湿衣服换下来了,你还总是逞强。”大半杯水很快递了过来,顺带了一句埋怨。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算我给你添麻烦了。

借着喝水的功夫,我重新看了看眼前这个扎着单马尾,大概十九岁左右的少女,至于为什么说是大概,因为她的真实年龄只有不到两个月,换言之,她是台机器,曾经于我而言最为厌恶的机器。

“……这么说,我是真的感冒了?”一口气喝干了杯子,我抬手把它递回去。

“原来你连这点都不清楚吗?”

她无比困扰地偏着头,我也才记起她强硬地要我脱下内衣的事情,不可否认,那时候还真是让我有点慌。

等等,那现在……

低头看去的时候,那些衣服正好好地穿在身上,已经完全没了记忆中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只有这件白色衬衫上边残留着的那些污垢还能说明自己真的淋过雨,嗯,准确点说,是爬过通风管。

不过我记得自己睡觉之前应该是把它给脱下来了吧,还有,内衣也已经被她给扒掉,我是裹了床被子才……但身上盖着的这床被子明显不是记忆中的窗帘布。

“这衣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我慌乱地指了指自己。

“已经烤干了,是我给你穿回去的,连同那些内衣一起。”

她居然还敢刻意强调一遍!我无比严肃地盯着她。

“……看光了?”

“是,啊对了,我……”

“你还要发表什么感想吗!”

直到抬手去敲她脑袋,我才终于是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感冒一事她所言不虚,不过这点暂且先放一边,该敲的时候一定要敲。

毕竟是机器,就像老电视机没信号了就得锤两下。

“啊!”

这个猛一缩头的模样还真是……不行,再敲估计会上瘾。

咳嗽两声,我决定回到正题,某种意义上的正题。

“虽然感冒这件事的确是我的失误,但你居然敢没有经过我同意就……”

“是当时的情势所迫,况且你也因为感冒没有醒过来……”

少女现在的表情可真算得上是无辜,不过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对,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多注意摄入营养,而且除去瘦了点之外,你的身体能算作完美的,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啊啊啊啊啊!!”

这可一点也不让人高兴!尤其是被她这么夸……不对,我说不定是挺高兴的?心里这种欲拒还迎的感觉惹得脸颊一阵发烫,于是连吼带叫地把她给打断。

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此时自己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不过这位可爱的马尾少女只是对我如此的反应手足无措,并没有参与我这次私下举办的对话大赛。

所以自己并不讨厌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毕竟总是有办法赢嘛。

“好吧,就此打住,说起来这里是哪?还有你开始说的情势所迫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只是突然变亮了有些不习惯,但仔细瞧瞧我发现这里要宽敞一些,布局和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这里是Z的屋子,至于第二个问题,说出来可能你不太会信,在你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我们正在被上千台AX追捕……”

“诶?”

Z是谁?不……被那么多AX追捕的事才是最该关心的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问,她便已经开口讲了下去,于是我也保持安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一遍——

“总之,就是你出去瞎逛惹的祸呗?”还险些给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惹了麻烦,有机会应该好好给人家道个谢才是。

“……是这样的,真是非常抱歉。”

“哎……”

瞧她这幅低头认错的模样,自己一点也没了怪罪她的意思,“算了,没事就好,不过Z又是谁?”

“他——”

马尾少女刚刚出声,一个高大的人影便从房间外走了进来,那一瞬自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不过定睛一看,我才发现这只是一位面容瘦削的中年大叔。

毕竟就我所知,机器可不会用年纪这么大的模版。

“啊,正说起您呢,”

少女的注意力自然地移了过去,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神色里正透着十足的欣喜。很难相信,这家伙竟然会这么高兴。

她又很快将视线转向我,

“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Z哦,我的制造人。”

“啊……”

制造人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大叔啊。

我重新将视线移回门口的男人,他也冲我微笑,点头示意。

所以在我因为感冒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制造人了啊,我还真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推给了她。明明在逃脱追捕,她还不得不带上我这么一个累赘,如果自己没有抱着那股侥幸,就不会给她添这么大的麻烦……越这样想,心里的那股歉意就越是浓烈。

不过,她终于是见到想见到的人了,现在是该为她高兴才对。

“真是太好了呢。”

我看向她,笑着说道,至少是让自己露着一张笑脸。

“嗯!”她点头。

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向她确认过了,也打算好了接受了,但真正知道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苦涩。

这不对,我明白的,非常清楚。可我也不能理解,这份感觉从何而来,竟然会夹杂着寂寞和不舍。

“对了,Z替我们做了些粥,我去给你端来……”

“啊,我去吧,过去这么久估计也放冷了,正好热一热。”被唤作Z的男子挥手打断了Limit站起身来的举动。

“那就麻烦您了。”

随后转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马尾少女还是在盯着那个方向。

终于变得只剩我们两人,自己缺完全没了先前和她说些玩笑话的心情。就好像是有什么变了,可眼前的一切明明都是自己早就预见到的。

我无比惊讶地感慨自己的多变。必须得转开话题了。

“不过……这里具体是在哪?被那么多机器追捕的话我们应该没办法继续在集中区内待下去吧?”

“这里就是第48集中区哦。”

“呃?”

“这里是地下,因为有厚铅层可以隔绝探测信号,所以在这里怎么使用能体也不用担心被发现的。”

“不……这不是重点……这里是地下?”我下意识地看向离床不远的窗口,刺眼的阳光正从那侧透照过来,先前觉得这间屋子亮堂堂的估计也是多亏了这充足的光线。

“啊,那个的话,比起听我解释,我觉得还是看看会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可以站起来吗?”瞧见我的视线,她从座椅起身。

“感冒而已,我可没那么弱吧。”白她一眼,我也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不过那种充斥全身的无力感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消退了。

“抱歉,是我多虑了……”

我跟着她走到窗前,刺眼的阳光让自己忍不住微眯起眼睛,但不难注意到,正发着光的是一个球体,如此的形容可能不太准确,毕竟平时能见到的太阳也是球体,但眼前的这个更能让人有一种立体感。总之,这个悬挂在高处的球体正充当着原本太阳的作用,照亮着下边这片不算太宽敞的土地。

然而真正让我忍不住发出感慨的正是后者了。

“这还真是……”

“一开始见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Z说他造了好些年,才终于是开拓出了这样一片地方。”Limit站在旁边这么说着,但自己的视线始终是没有移开的打算。

眼前一片青绿,这是一片大概四五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草地,似乎也不全是,某些地方好像还种着些玉米之类的常见作物,我甚至还能在这里找到些鸡鸭牛羊之类的家畜。

在地下瞧见这番情景实在是让人意外,这种仿佛完全隔绝外界的生态系统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很早之前就有听说过有人打算这么做,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虽说我也不是很懂,但想想看,光是控制好其中各类物质之间的平衡就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更别说还有很多像抵抗力稳定性之类的因素需要考虑。

所以Z是为自己建了一个避难所吗?

“或许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这里看不见星星呢。”

Limit的声音让我收回视线。

她抬着头,扎起长长马尾的发带也因此瞧得清楚。

大概是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了吧,我不知道现在的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即便是盯着那双可以将一切说出来眼睛,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猜测,是在怀念?后悔?还是说伤心呢?或许会就此低落下去,说不定过段时间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但我不希望那发生。虽然由我自己这么说很奇怪,但她似乎很愿意听我的话,我告诉她的东西她都会好好听进去,自己大概也很乐意当这样一个解惑者,至少是强迫着让自己成为。

“想看的话出去看不就好了?”

“……你说,出去?”Limit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困惑。

“对啊。”

“可……”

“总会有一天的嘛。”我尽量让自己做出一幅开朗的表情,以前对着镜子练习过,所以自己很擅长。

“也是啊……也许会吧。”她像是在看着窗前的这片草场入神,那眼睛里的却是些……悲伤?

盯着那张侧脸,自己竟突然有了些意外。

一旦有自己不能确定的因素,一切都成了毫无意义的猜测。我讨厌这样,十分讨厌。

从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和她都自然地看了过去。

“粥热好了哦。”Z是在笑着,只是他应该并不擅长,所以那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僵硬。

“啊!真是麻烦您了,明明昨天还让您熬夜到那么晚。”Limit快步走去,从他手里接过盛着粥碗的盘子。

“这倒没什么关系,我也差不多习惯白天时段睡觉。”

她俩接着聊了一会儿,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但正如自己先前也意识到的,从中不难看出Limit眼底的喜悦。

说起来,她是有想问自己制造人的事来着,不知道她得到的答案是怎样的呢?瞧她这么开心,应该是个不错的结果吧?可如果是的话,先前的那幅表情又该作何解释呢。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的话再把我叫醒就好。”

“如果有那样必要的话我会的。”

“不用和我客气的哦。”

他们之间的话题转眼接近了尾声,临走之前,Z朝这边看过来,我也因此注意到镜片后那确确实实的倦意。

我回以他一个微笑加上点头,全当是对他表达自己的谢意了。

“趁热吃吧?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这样精心料理过的……”很快他转身离开,Limit也端着粥走了过来。

“所以你是说我做那些东西的时候是随手乱做的咯?”

“呃!”

她这像是被吓到一番的表情可真好玩,“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当然,一路上我们确实没吃过粥,毕竟没米没锅也没菜。”

“好……好像是哦?”

我忍住笑,伸手从餐盘里端起那碗添了碎蔬菜叶和瘦肉的粥,扑鼻而来的香气让自己很是有食欲,也没再多客气地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这样似乎也让Limit松了口气。她正把盘子拿在胸口,放下心一般的看过来。

其实如果她能更自然和我交流的话我会更高兴的,就像不久之前她和我开起的玩笑,也不知道那时的她是突发奇想还是怎样,只是那之后我没再听她说起过类似的话了。

失落,也会莫名其妙地带上期待。

“亦步有过什么联系了没?”

“并没有,啊,这里的信号都被铅层隔断了,究竟有没有过联络我也不知道……”

“所以说目前的情况就是,她还在寄完信等着回信的时候,你已经找到本人了。”

这话让她眨了眨眼睛,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好像……是哦?”

“那还真是吃了运气亏啊,亦步她。”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主动去联系她的。”

所以说不要总是一脸正经地回复我的玩笑话嘛。

“说起来,你问过Z了吗?”

“什么?”

“你想问他的事啊,你不是说过自己有些东西想确认吗。”

“啊……”

这么一说才让她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是刚刚想起来吗?话说我这是在怀疑一个机器的记忆能力?

“忘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

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也在为自己的行为困惑,“应该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吧?加上李瞳你也一直在发高烧,我想应该先把重点放在这上边……”

原来是我添了麻烦啊。

“好吧……”我放下碗,里边的东西已经被我吃了个干净。

“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哦,只是恰好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做的借口,所以就势而已……”

“那不是你很希望知道的事情吗?”

她低下了头。

“嗯……我明白的,我很想知道,但又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

“所以说一切都要往好了想嘛……”于是我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她手上,“想去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

终于让她笑了起来,还是那张傻乎乎的笑脸。果然,只要见到就会莫名地安心。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不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她的脸蛋上。

所以才会让人忍不住想去揪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