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凌晨。
坐起身,灯光照亮着床上被我昨夜辗转反侧弄得一团糟的被褥。
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难得,却又一如既往地充斥着寂静。
风铃沉默了,也没了那从窗外进来的声响。
为什么会这样?
视线随即在这里环视。
又一次地,停在那个唯一的窗口。
“是关掉了啊!”
关掉窗的话,不论什么都进不来的。
终于是注意到了,我恍然大悟,随即连忙伸手把窗推开。变得清晰可闻的却只是空气流动的声响。
不见了——
那个旋律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
这样的想法让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走向床尾处的墙角,放着一个黑色布袋的位置。拉链没有拉上,淡棕的木色上有着一层反射着光线的发亮涂层。
它还在。
我拿出吉他,将它抱在怀里,随即在床畔坐下。
像之前那样。Zing教我的时候那样,自己弹奏的时候那样。
手指开始在弦上拨动。
看着放在床头的那张曲谱,我试着去重复那个调子。
辨识着五线谱下的一串串文字,随后唱出声来。
学着那些孩子。
因为曲谱上正如Zing所说的那样,有着歌词: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您是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and thyme.”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请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个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因为她曾是我的挚爱。)
“……”
就像是一开始那样,也或许并不是那样。
应该不是因为多了歌词……或是说我自己唱跑调的原因吧。
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因为乐器的音色不一样了吗?毕竟上一次听的是钢琴,这一次听着的是吉他——
也不应该是这样。
突然停住。
看着自己正拨动着第二根弦的无名指,恍然大悟:
“啊……弹错了。”
有些安心。
放下琴,我走到床头,那个放着一个黑色方块和一只猫咪布偶的地方。
随即伸手,从衣兜里拿出那两个已经不会再亮起的黑色方块,将它们放在一起,摆成一排。
这不是我向别人炫耀的功绩证明,我也没有把它们看作是自己的荣耀勋章。
它们是钥匙,每一个都在解开着一个枷锁。
我知道,离彻底解开不会太久。
只差两个……不。
我从胸口拿出了那个黑色的方块,因为我的触碰,纹路中亮着光,并不刺眼。
只差一个了。
“嘟——”
“AX三型机Limit,鉴于你在本次的特殊回收任务中表现出色,管理局上层将对你进行一次表彰,并为你分配一次新的任务,请速到大厅集合。”
这样的窗口浮现在眼前,画面中的那个AX正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
“表彰啊……”
我的话让这个正准备伸手切断通讯的AX停下了动作。
“是,请问有什么疑问吗?”
“没什么,我会去的。”
“请尽快。”
“是。”
画面变得漆黑,通讯被切断。
方块也重新放进了身体。
看着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我褪下身上的漆黑外套,重新更换了一套制服。
在自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我回身冲空无一人房间里挥手。
大概一切又会同一开始那样继续下去。
不过现在已经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我学会了一些东西。
一首歌。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