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浩,小浩。”
在模糊的意識之中,我聽到了某個甜美的聲音在呼喚我。
(是誰?)
對於這種雖然甜美,可是卻毫無感情的聲音我總感覺很熟悉。
於是,我在思索了兩秒之後——
“等一下!”
大叫着睜開了眼睛,直起上身,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那裡,一名紫發紫眸的美少女正在月光下閃耀着光輝。
這如果是換做平時,我肯定會因為眼前的美少女而呆愣數秒,然而現在的我卻是滿腔的疑問。
“紫菱,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因為命運被重置的關係,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兒。”
“……”
面對着這種既讓人難以理解,又有些中二的回答,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擺正姿態重新發問。
“我是說,你不是昏迷不醒被送進了醫院嗎?怎麼現在會一點事也沒有?而且,我記得剛才我應該是在學校的操場上與小夕對峙,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
說實在的,這一切的發展太過跳躍,我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亂成一團。
“可惡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我煩躁地撓着腦袋,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並環視了一眼四周。
在我的頭頂,月亮依舊高懸在那兒,由此不難判斷出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午夜時分左右。可在我的四周,那一垛垛陰森幽暗的灌木叢總給人一種會突然蹦出什麼可怕東西的感覺,讓人有些安不下心來。
就在這麼一個會讓人後脊發寒的環境中,紫菱依舊平靜地回答着我的問題。
“的確,我被送進了醫院,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抱有意識,我知道是小浩你把我送到的醫院,只是沒有辦法蘇醒過來與你對話。經過幾天時間,在不久之前,我終於將實體化病毒寄宿的對象送入我體內的病毒清除乾淨,所以我自然也就醒了過來……”
“等一下,你說實體化病毒寄宿的對象?”
我打斷了還想說些什麼的紫菱,問出了我所在意的問題。
“我記得是小夕害你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也就是說……小夕會變得異常,會去傷害他人都與你說的那個什麼實體化病毒有關?”
“是的,實體化病毒可以憑藉人類的負面感情對人進行短時間的操縱,負面的感情越強烈,病毒操縱的時間也就越長。”
“原來如此。”
得到了紫菱的解說,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果然,寧欣夕傷害別人並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是受到了病毒的操縱。這樣的話,我也終於能夠釋懷了。
於是,我繼續向紫菱詢問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那你之前所說的‘命運的重置’是什麼?”
“人類自出生以來命運就有一個大致的軌跡,生命的終點早就已經訂好,也就是說每個人多少歲會死亡早就已經固定,如果在那之前由於其他因素導致那個人提前死亡,那麼就會出現稱為【命運重置】的現象。【命運重置】會將其他因素對那個人的影響消除,也就是會回溯到那個人的命運受到影響之前的某個時間。”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大前天晚上的死亡是屬於‘由於其他因素所導致的提前死亡’,所以我才會依然活着。而你一開始說‘因為命運的重置所以才出現在這兒’,那也就是說……我又死了一次?!”
雖然根據紫菱所說的來推測,我在小學的操場上失去意識的時候應該就是死了沒錯,不然也不會引發命運的重置,但真的是那樣嗎?
當時,看寧欣夕的反應,她應該是突然間被實體化病毒操縱,然後對我出了手。雖說如此,但我並不認為實體化病毒會刻意殺死我,畢竟她之前操縱寧欣夕對其他人出手都只是讓他們昏迷,並沒有殺人的先例。由此可以推斷,實體化病毒應該同樣知道如果讓本不應該死亡的人提前死亡會引發命運的重置。
(是失誤嗎?還是……預料之外的事件?)
不知為何,我想起了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瞬間,那道充滿視野的紫色光芒,而紫菱的聲音也在這時傳入我的耳朵。
“有可能是這樣,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畢竟我所舉的例子也只是小浩最有可能理解的例子,並沒有包括可能引發命運重置的所有情況。”
“是這樣啊。”
雖然如果讓紫菱一一列舉情況,我或許能夠找到在操場引發【命運重置】的其他可能,但是既然命運已經重置,我就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確認。
“對了,紫菱,你能夠知道現在的時間么?”
“嗯。”
紫菱朝我點了點頭,短暫地閉上雙眸,而後又緩緩睜開。
“按照這個國家的標準時間來說,現在的時間是6月29日凌晨1時15分43秒。”
“其實沒必要連秒數也說出來的……”
對於紫菱說出的過於精準的時間,我不禁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說實在的,自從我的腦子裡多出了那些不可思議的記憶之後,我越與紫菱對話就越能感受到她是個機器人這個事實。
(儘管從外觀及觸感上完全分辨不出來,但是一旦對話就能輕易分辨出來……)
(話說,既然紫菱她是從未來來的,那麼也就是說明即使在能夠造出擬真度如此之高的機器人的未來,機器人還是不能完全模擬人類的情感嗎?)
我盯着紫菱紫水晶般的美麗雙眸,思緒飄得越來越遠。
“小浩這麼盯着我,我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終於,似乎連身為機器人的紫菱也對我發獃似地盯着她的行為感到疑惑,於是她直白地向我問了出來。
而我——
“那、那個……沒、沒有啦,你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在不停地搖擺着雙臂後退的同時,驚慌失措地做着回答。
“總而言之,現在是6月29號的凌晨對吧?”
“是的。”
最後,我強硬地轉移了話題,紫菱也沒有對我抱有任何的疑問。而我之所以能夠這麼輕鬆糊弄過去,這倒是多虧了紫菱是個機器人,並不會像普通人類一樣因為懷疑就追問不休的福。
“那麼……那些可能導致未來產生悲劇的事情應該一件都沒有發生,對吧?紫菱。”
“是的,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應該?”
紫菱不太確定的回答讓我產生了疑問。
“難不成還有什麼例外,重置的話一切不都是會回到最初嗎?”
“一切都會回到當時的那個時間點沒錯,但是如果是擁有幻想水晶的物體,就算髮生【命運重置】的現象,最多也不過是位置上發生改變,物體本身的狀態不會改變,除非將幻想水晶取出。”
“比如說?”
“比如說小浩你現在的狀態。你明明第一次經歷【命運重置】之後,關於當時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甚至還找我詢問發生了什麼,可是這一次的【命運重置】卻對你的記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聽完紫菱舉的例子,我終於有了些似懂非懂的感覺。
“原來如此……”
我剛低聲喃喃完這麼一句,便再度發出疑惑的聲音。
“等一下,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我在這一次【命運重置】前曾經被小夕,不對,是實體化病毒下過手,可是現在卻一點事兒也沒有,這難道不是所謂的‘狀態’發生了改變?”
“關於這一點,其實這次【命運重置】的時間點是在小浩你醒過來的1個小時之前。那個時候,我清除完自身的病毒並清醒了過來,然後我發現身邊躺着和我中了同樣病毒的小浩,於是我花了1小時的時間用這幾天通過解析病毒從而編譯出的殺毒程序將小浩體內的病毒也清除了個乾淨。”
“原來如此……”
紫菱所敘述的事情在解答了我疑惑的同時,也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想。
(果然,實體化病毒只是想要讓我陷入昏迷,並沒有殺死我的打算。也因此,它在那個時候才會像發生了什麼猝不及防的事情一樣發出驚嘆聲。)
“這樣的話,或許可以……”
這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從實體化病毒手中拯救寧欣夕的希望。於是,我開口向紫菱詢問起了具體的方法。
“紫菱,告訴我。如果一個人被實體化病毒寄宿,那麼要怎麼去救?”
“拯救被實體化病毒寄宿之人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製作對病毒專用的武器,那樣在對病毒造成一定傷害之後就可以將病毒趕出宿主身體,另一種是讓宿主獲得心靈上的救贖,並讓宿主憑藉自己的意志將病毒趕出身體。”
關於紫菱所說的兩種方法只要稍加對比其實不難做出選擇,畢竟一個是依靠自己就能做到的方法,另一個則是需要宿主自身努力的有着極大不確定性的方法。所以,我自然是選擇第一種。
“對了,紫菱,你說的那種對病毒專用武器現在有嗎?”
做出決定的我開始向紫菱索要武器,然而她卻十分乾脆的回了我一句“沒有”。
“……”
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很想要朝她吼一句“那你還說什麼”,但是卻忍了下去。說到底這是我向她問的方法,她不過是把所有的方法都告訴我而已,並沒有錯。
這樣的話,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唯一的一條路,那就是讓寧欣夕憑藉自身將病毒趕出身體。
(所以說,這個方法具體是要怎麼做啊!)
毫無頭緒的我抬頭看着從樹葉的間隙中依稀可見的月亮,卻發現它似乎已經偏移了一個不小的角度。
“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嗎……”
做出如此感慨之後,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
“嘛,總而言之,還是先去寧欣夕身邊吧。如果是前天凌晨的話,她應該同樣在這片山林里才對。”
雖說如此,但她的具體位置倒是個問題。
(該不會是要跑遍整個山林的去找她吧。)
我倒不是嫌找遍整個山林太過麻煩,只是這找遍整個山林的方法總歸有些太靠運氣。小時候那一次在樹林里找寧欣夕,我自我感覺運氣還不錯,但也找了數個小時,直到深夜才找到在樹下瑟瑟發抖的她。
如果可能的話,我是真的不想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法。
(但是其他的方法……)
如此想着,我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一旁沉默不語的紫菱,而後我露出了大喜過望的表情。
“紫菱,你、你在這次【命運重置】之前不是準確的說出過小夕她會出現在哪級台階嗎?能不能用那個找到現在小夕的位置!”
“可以。”
“那就拜託你帶我去小夕那兒。”
“是。”
說完這句話的紫菱在原地呆立了兩秒,然後她像是確認完方向一樣開始朝着某個方向前進,而我則是一直跟在她後方半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