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办公大楼内依然灯火通明,前线依然在作战,后方的指挥自然也是不能断的。

只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有些奇怪……

“你确定是往这里走吗?”

韩继恩在和身边的人耳语几句之后便向我提问道,紧接着有一部分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便离开了我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我们这个小队只剩下四个人了。

“嗯,确实是这里没错。”

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没错了,但是艾莉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办法。

“就是往这里走,听我的就好了,别问那么多!”

艾莉在我脑海里吵吵嚷嚷地对我抱怨,看来是我们的怀疑引起她的不满了。

韩继恩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这一段的灯光不知为何有点阴暗。

然后我们在转角处停了下来,这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

“你确定是这里吗?”

“嗯,就是这了。”

韩继恩虽然满是狐疑,但是还是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里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规整的还算有序,但是显而易见,这里只是杂物间。

“如你所见,这里是放着杂物的储藏室,你真的确定控制前线那些突变的深海的指挥者就在这里吗?”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啊,所以才会一边走一遍将人手派出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吗?”

我慢悠悠地走进储藏室,里面的空间不大,而且还放满了东西,并没有任何人存在。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无法理解而已……”

“没关系,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的,人之常情。”

我摸了摸墙壁,就在这后面,拐角的空间有些微的不协调,那么这背后肯定会有一块被隐藏的空间。

“那么……”

“是这里吗?”

我将附近的东西翻动了个遍,发现了一本十分沉重的书,将它到处移动一下之后,手感明显一沉,紧接着墙壁就被打开了。

“嗯,磁铁做的机关吗?还真是简陋啊。”

“密室……”韩继恩看上去很是吃惊。

我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吃惊的,而是走到密室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只见里面是一条向下探出的楼梯,而在楼梯的尽头则有着一扇铁栅栏。

“咕……哦哦……”

“什么声音?”

韩继恩掏出手枪,也走了进来,我没有管他继续向下走去。

“这是……”

甬道并不长,在我们来到铁栅栏之前,就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了。

不……能不能称之为人还不好说。

在手电的照射下,一个萎缩的人形生物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只能这么形容,因为他除了形体上像是一个人,其他的方面实在是让人心生畏惧。

全身上下完全就是皮包骨头,看不出一点脂肪,也因为这个让她的眼睛显得异常的大,眼球外凸,黑色的瞳孔即便是在刺眼的灯光的照耀下也依然没有缩小的趋势,头发也几乎掉光,再加上身子萎缩成一团骨架,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畸形的外星娃娃。

他手中还紧握着一个反射出淡蓝色微光的球体。

“奥林匹斯都喜欢这么重口味的实验吗?”

“不……这应该和奥林匹斯没关系。”韩继恩摇了摇头,“虽然不敢确定,但是从他的衣服上来看,这好像是……小西。”

“小西?”

“对,他是白晨的秘书,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班了,但是白晨说他被派出去出差了,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吼~”

我贴近了栅栏,将手伸了进去想要去拿他手中的蓝色球体,即便如此那个“人”也依然毫无动静。

“哦……哦哦哦!”

“啧……”

然而,就在我碰到那个蓝色球体的时候,原本安静坐着像死了一样的躯体却突然发出一阵悲鸣,蓝色的球体像是粘在他手上一样根本拿不掉。

“可恶……好麻烦!”

我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用尽全力将球体从他的手中夺了下来。

“小心!”

“没关系。”

韩继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艾莉的存在我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好了。”

被拿掉球体之后,那个“人”便瘫在了地上。

“他还有救的话,就叫一下医生吧,当然,是在行动之后。”

“……嗯。”

我拿着球体离开了密室,来到了外面。现在需要抓紧时间,这种情况下是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的。

“艾莉,这次你可以找到白溪的位置了吧。”

“嗯,可以是可以,只是……”

“什么?”

“你完全没有担心一下那个人呢,密室里的那个。”

“现在不是那种时候。”

“直接将这东西夺了过来,完全没有去管会对那个人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去顾虑呢。”

“我都说了没有时间……”

“自暴自弃了吗?”

“……什么?”

“没什么,好了,白溪的位置的话,好像也在这幢大楼哦。”

强行压住内心的躁动,我又重回冷静。

自暴自弃?我才没有那种时间去做这种事,我必须要保持冷静才行。

“那样正好,赶快告诉我白溪的位置。”

“也许不需要了呢,对方也发现我们了啊……”

“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不好了,七楼那里不得已先动起手来了。”

一直跟在韩继恩身后的一个保安有些焦急地向韩继恩报告,而这也让韩继恩皱起了眉头。

“什么情况?”

“好像是白晨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白晨?”

韩继恩有些愕然地看了看我手中的蓝色球体。

“先把白溪解决了吧。”

我掏出枪套中的手枪,向着艾莉指向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找白溪?!”

“现在去也不迟!”

然而而变得骚乱声不断向我们发出警告,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太久。

“可恶!”

我们加快了步伐,向着楼顶爬去,因为电梯已经停运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真的爬到楼顶,而是在最顶层的楼梯转角停下了脚步。

“怎么,这里也有密道吗?”

“大概是的。”

我我摸了摸身前的墙壁,然而显而易见的,这里并没有明显的机关。

“这里到底该怎么办……”

“我用黏土炸弹试一下?”

“诶?”

然而就在韩继恩刚说完这句话,我面前的墙壁突然就打开了!

“这是……”

只不过,迎接我们的并不是鲜花和拥抱,而是一个穿着修女服,面色冷肃的少女。

“安放可以过去,其他人请回吧。”

“埃克塞特……”

面前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埃克塞特,面无表情,与那时初见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和淡漠的面孔下隐藏的狂热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回去?埃克塞特小姐就通融一下呗。”

韩继恩笑嘻嘻地说道,只是埃克塞特显然并没有打算和他好商量,脸上不变的神情依然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韩继恩也收起了笑容:“你也不可能在这里做什么的,就算展开舰装,也没办法开炮吧,你这一炮会对这幢大楼造成怎样的伤害……你应该也很清楚。”

韩继恩说完,埃克塞特身上紫光一闪,紧接着舰装便出现在她的背后。

“回去。”

“不要这样……靠!”

轰!

韩继恩的话还没有说完,埃克塞特炮口便闪现出火光,吓得我们急忙卧倒。

不过好在埃克塞特只是警告式地开一炮,炮弹将墙体直接打了个稀碎,大楼的一角直接坍塌下来,我们所站的空间直接暴露在了夜空下。

“安放留下,其他人回去。”

“……疯子。”

韩继恩吐了一口吐沫,然后看了我一眼。

“你们去解决其他人吧,这里交给我。”

“你……能行吗?”

“大概不行吧。”

韩继恩苦笑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你们去做正事吧,完事之后也不用管我,白溪那家伙……不,没什么,总之交给我吧。”

“好吧,这次就算没办法做掉白溪,我也要将奥利匹斯搅一个昏天黑地,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韩继恩带着其他两个人,从炸得只剩下一半的楼梯小心翼翼地向下走,而我则是站了起来,绕过埃克塞特向她身后的房间走去。

“希望你能够注意你的举止,还有,把你的枪交出来。”

我乖乖地将抢交给了埃克塞特,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反抗也是无意义的。

看来原本的暗杀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说不定我就会就此死在这里。

我不仅可能会被白溪杀死,也有可能会死于韩继恩,毕竟已经确定白溪就在这幢大楼里了,想要杀死他的方法有很多吧。

我怀着疑问走进最深处的门内,然而里面什么都都没有。

“这是……电梯?”

埃克塞特收起舰装,也走了进来,然后在门口附近按了几个按钮,不一会这个房间就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颤动,然后门就被再次打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欢迎光临奥林匹斯,安放,好久不见了。”

“白溪……”

 

——————

 

白晨现在闲情很差。

他本来打算小憩一会,因为前线的战场已经不需要他担心了,所以他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当白小雨还在家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抽空回去一下,虽然待的时间不多。而现在他彻底不回去了。

他也不想回去,只有在这里工作他才会感觉自己在活着,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

他如果不工作的话心情就会暴躁,止不住的暴躁,他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想着他不知道的事情,盘算着他不知道的计划。

他们一定是太闲了,所以才会有空闲去谋划这些东西!

所以白晨自己不分昼夜的工作,同时让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马力全开,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宁静。

然而现在,虽然办公大楼里满是忙碌的景象,但是他只感受到烦躁,因为这一切又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韩继恩竟然背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背叛?!那小子不是白溪的心腹吗?!”

“不清楚,但是白委员,请不要担心,多亏您的及时提醒,他们的阴谋才不会得逞,我向您保证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

保卫处的处长身子站得笔直,一边敬礼一边向白晨做出保证。

然而白晨不相信,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位信誓旦旦向自己下保证的人都有可能是韩继恩的走狗,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掏出一把枪来将一发子弹送给自己。

“啊,知道了,你去处理吧,交给你了。”

“是!”

保卫处处长离开了办公室,白晨坐在办公椅上,用双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头皮被轻轻地捋过,这让白晨清醒了一点。

在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是白溪的通讯将他惊醒,也只有白溪的通讯可以不经过外面接待员的阻拦直接接进办公室。

而白溪给他的消息则是办公大楼里面出现背叛者的事实。

在白晨向手下发出警告的同时,已经有几位掌管重要位置的指挥长官遭到了毒手。

但是保卫处终究还是极快的反应过来了,所以长官的伤亡也止步于此。

外面不时响起几声枪响,看来大楼外面也是有伏兵存在的,现在出去很有可能就会被打成筛子。

白晨抽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然而尼古丁也无法完全让他内心的焦躁平复,他开始怀疑,怀疑白溪,因为韩继恩明明是他的心腹,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叛变,这很有可能是白溪的阴谋。

然后他又开始怀疑起保卫处的处长,他想起那个处长是白溪提拔上来的。

然后他又开始怀疑起在指挥室留守的那几个军官,他们是不是暗地里听从白溪的命令。

然后他又开始怀疑起在门外为他作为接待的那个女秘书,虽然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但是她也有可能是白溪派来的卧底,有可能正是她所有一切可能会威胁到白溪的信息都拦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外,所以现在自己才会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完全一无所知。

是了,只能是这样了,这一切都是白溪的阴谋,无论是那个一板一眼的保卫处的处长,还是那个自己仔细挑选的,三围数都知晓的女秘书,都是阴谋。

焦灼感像巨浪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精神,白晨感觉自己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外面原本零零星星的枪声如今变得犹如鼓点一般密集,这些就好像是逼着自己,让自己赶快做点什的发令枪,所有的人都在逼自己,催促自己,威胁自己。

必须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不然自己还是会活在白溪的阴影之下。

危险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死神的镰刀好像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白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抽屉中拿出一把手枪,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

 

当韩继恩撤回到一楼大厅里的时候,围绕着这座办公大楼的交火已经愈演愈烈了,无论是大楼里面还是大楼外面,到处都是四处乱飞的子弹。

“队长,我们快撤吧,炸弹已经安放好了,既然白溪也在这幢大楼里,那么肯定逃不掉的!”

“嗯,但是安放他……”

“他都已经被白溪挟持了,我们没办法救他.”

韩继恩内心也清楚,现如今的状况她没有办法在救出安放的同时覆灭委员会的目的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这里,然后按下炸弹的引爆按钮。

但是他很不甘心,安放在他眼里是最理想的代理人,是可以成为这个国家在动乱之后能够重新回到正轨上的领路人。

如今这个旗帜必须要折在自己手中,这让韩继恩内心十分悲凉。

“好吧,撤退吧。”

韩继恩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现在楼内的形式不容乐观,外面的援军也逐渐增多,继续下去自己就没有脱离的可能了,计划也很有可能会失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继恩的地手机却受到了通讯请求,她拿起一看,竟然来自于安放!

“队长!”

“……等一下,看一下那边想说什么。”

韩继恩顿了一下,还是滑动屏幕,接通了这通电话。

 

——————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没有多余的废话,我直接向白溪提出质问。

我们的行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然而警报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白溪这里的对应,如果说这不是白溪搞的鬼我打死也不信。

“感应是双向的,难道你那边的暗之舰灵没有和你说嘛?”

白溪笑着回应,而艾莉则是用带着歉意的声音向我解释。

“我并不知道会被双向感应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个“不知道”直接让计划失败了。

我苦笑了一下:“好吧,白溪,这次是你赢了,你想怎么样?杀了我?无所谓,反正你也是要死的。”

“是啊,如果这么下去我确实可能会死。”白溪点了点头,但是却丝毫不见有任何紧张,“毕竟韩继恩只需要知道我的位置就够了,将这一片区域炸上一炸,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但是你这么悠闲,肯定还有后手吧。”我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我说不定确实有后手,又或者我在虚张声势。”白溪脸上的笑容不见,说的话也让人摸不到头脑。

“不过,安放,不管如何,现在这个局面很没意思。”

“没意思?”

白溪转过身,走到了房间中间的桌子后面,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伸展开双臂:“看看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白溪的存在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是我才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我现在身处于一个方形的空间内,四周的墙壁白得刺眼,耳房间内有好几张桌子和座椅,这些东西也是白色的,再加上堆放的各种文件,这个空间就好像由纯白构成,好友的杂色恐怕就是站在这的我和埃克塞特了吧——白溪身上的白大褂让他看上去和这里水乳交融。

“这里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这房间内的文件都是和奥林匹斯的研究成果相关的。”

我愣了一下,不过白溪仍然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文件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实际上真正关键性的文件并不多,即便如此这也是我们二十多年的研究成果。”

“那又如何?炫耀完经济建设之后,又要和我炫耀和科研成果吗?”

我带着嘲讽的笑容看向白溪,然而白溪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说是炫耀也可以,不过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而已。”

“无聊。”

那次埃克塞特特意来找我也是,向我通报社会经济发展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安放,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白溪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竟然还有些失落。

“在深海存在的这段时间里,人类到底压缩了多少的时间?”

“你到底在说什么?”

“人类存在着无限的可能与潜力。”白溪突然一本正经地做出宣言。

“这是人类最具有价值的地方,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渺小,但是无数人,无数代人的努力,却可以创造出无与伦比的财富!”

“然而人是怠惰的,这是宇宙的规则对人类下的诅咒和限制,正是这种租后让人类发展缓慢,而解决这个诅咒的最简便的方法,就是‘逼迫’。”

我吸了一口气,突然明白白溪想要说什么了。

“与动力相比,‘不得不这么做’以及‘必须这么做,否则会死’这种事情更能激发出人类的潜力呢,从古至今,无数人在死亡的威胁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他们将人类本身包含的‘潜力’爆发了出来。”

“所以你就想要……战争?”

“自古以来,最能推动科技进步的大事件,不就是战争吗?”白溪微微一笑,“最典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个时间段的科技基本完全就是跳跃式的。”

“我现在不过是想再跳跃一次而已。”

“疯子!你知道这场战争造就了多少悲剧吗?!”

“历史的进程少不了悲剧。”白溪说到这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含着一丝哀伤。

“人类的进步史也是人类的悲歌,一将功成万骨枯,人类每走的一步必然伴随着大量的牺牲。”

“但是这牺牲明明可以避免的!”

“牺牲无法避免,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白溪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想要获取什么,就要付出与之对等甚至更加重要的代价,这是常识!”

“你这绝对不是正途!如此过激的行为只会让人类的历史畸形!”

“那又如何呢?”

“……”

即便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是讲话者已经疯了,但是站在我面前的白溪的眼神却依然清澈通透,他很明确自己想要干什么。

“你这样做……绝对不是正确的……”

无论我怎么咬牙切齿,却无法有任何办法,在与白溪的这场博弈中,我已经输掉了。

“坚持正确的你太过束手束脚,所以才会落到如此境地。”白溪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难道还是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明白了想要成功就要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战争贩子?别开玩笑了!”

“你应该明白的是,不要再坚持那毫无用处的原则!”

白晨突然吼了出来,因为太过突然,这让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坚持什么正确呢?假的又如何呢?真实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真实……”

“那在深海的救赎与‘真实’面前,你选哪个呢?”

白溪打断了我的话,抛出了这个让我语塞的难题。

“坚持‘真实’的你在如今走到山穷水尽,深海恐怕永远都无法正名了吧,这边是你想要看到的?”

“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你是为了坚持和寻找‘真实’而来,还是为了拯救深海,让世界恢复安定而来呢?”

“……”

“这世界终究是只认得结果的,什么‘重要的是过程’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都是败者安慰自己的软话,为了达到目的,难道不应该走效率最高收益最大的路吗?”

“不是的……就算是为了达成目的,也应该有所坚持才……”

“就算应该有所坚持,那也不该是你!”

“……”

白溪真的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白溪还是生气了,那是愤怒,暴怒。她的脸因为这种狂暴的感情而变得通红,这表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白溪那总是笑眯眯地样子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这种狂怒的样子应该没没有任何人见过。

“既然你已经决定作为‘引路者’,那就应该有所觉悟才对!能够拥有所谓的‘坚持’和‘原则’那种如梦似幻的东西的人,只能是后来者,而不是先驱者!先驱者!引路人!就应该有就收污泥的觉悟!因为前方一片黑暗,所以才能够接纳黑暗,为后来者开拓光明!如果说引路人都无法承受肮的话,那肮脏只能留给他所开辟出来的世界了,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区别!你所开辟的世界只能与你的期望背道而驰!”

“听好了!真正的英雄从来都不是高洁神圣的!要说肮脏,他们当之无愧!正是他们的肮脏才能换来这世界的清明!”

“……”

白溪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向我大喊着,那表情就好像恨铁不成钢的老师在训斥自己的学生。

然后,他平静了下来,重新看向我,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早就有了种觉悟,而你,没有,所以你输了。”

“……”

我只能沉默,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现在想来,“真实”真的重要吗?

重要,但是那不是对我来说的。

“正是因为你坚持那些不该你坚持的东西,所以深海才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也是因为你在没有觉悟的情况下扛起前进的导旗,所以现在这战火才会如此激烈,真要说造成的危害,你并没有比我少多少,但是要说贡献,你又贡献了多少呢?”

“我……”

是的,如果我没有贸然的想要拯救深海,如果我只是继续袖手旁观不做任何事情,就不会有现在的战火,深海也不会有内讧。

我也不用面对这样的难题。

“我……”

双手的颤抖抑制不住。

“你真的和你的母亲很像。”白溪缓步走到我的面前,紧紧地盯着我。

“这也是我最讨厌的一点,如果她不坚持那种无聊的东西,而是明白她真正想要什么的话,她也就不会死了。”